甘成泽一听就明白了,笑道:“那就等于是在军中升官了呗。”
罗振权点了点头:“我这儿可不是唬弄你,徐哥儿亲口说过:你们都是……基层军官,纯当小兵使就亏了。”
甘成泽脸上笑意收敛,心中腾起一股对徐元佐的敬佩,道:“东家是个明理的人。”
他们这些戚家军老兵,因为年纪大了,总是被人视作战力不如年轻人。其实在江南这边打打倭寇,又不需要千里奔袭,也不需要背负许多辎重,体力稍差些又怎样?真的临阵厮杀,还不是靠的胆壮手稳、号令严明、阵列娴熟?
这正是老兵的优势所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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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章 首次操练
甘成泽与罗振权聊完之后,又免不了回忆了一番当年。
虽然一个是兵,一个是贼,但是时光冲淡了仇恨和激情,彼此都只剩下对那段记忆的回味,以及对如今安乐生活的不甘和憋屈。
翌日一早,甘成泽早早带着老弟兄们出操。当年最怕最烦的事,如今却颇有期待。
等到了罗振权临时弄出来的小校场时,众人却惊呆了。
已经有人到了。
此人**上身,双手拉住杠杆,硬生生将身子拉了上去。
然后缓缓放下,再次发力拉上去。
白花花的背脊如同猛禽的翅膀,肌肉滚动。
听到背后的声响,那人跳了下来,转过身,展露出方形的胸肌和六块鼓出的腹肌。他身上挂满了晶莹透亮的汗珠,显然已经练了多时。
甘成泽看了这身材,心中暗道:抡刀、刺枪必是好手。
此人不是徐元佐是谁!
棋妙上前,帮徐元佐擦了身上的汗珠。
徐元佐披上衣服,朝甘成泽一笑:“甘壮士。徐某久闻大名。”
“原来是佐哥儿!”甘成泽正色抱拳:“听闻佐哥儿昨日才回来,这么早就来练功了。”
“就算在外头也没扔下。”徐元佐道:“诸位不多歇几日么?”
“拳不离手,已经生疏了,更要抓紧练练。”甘成泽有些不好意思,竟然比东家来的还晚。
“你们开始吧,我正好看看。”徐元佐笑道:“久闻戚家军大名,能请来诸位,真是三生有幸。”
众人心中舒坦,更是早早憋了口气。当下都拿出精神,要好好震慑一下这个富家少爷,不叫他觉得自己白花了银子。
甘成泽威风不减当年,指挥一个哨都游刃有余,如今只有三十多人,更是简单。更何况这些人可不是新兵。而是上过阵杀过敌,在军营中打熬了数年的老行伍!
众人已经选了伍长、队长,奉甘成泽为哨长,当即摆开行列,正是赫赫有名的鸳鸯阵。
鸳鸯阵在列队准备的时候,就是一字纵队。等到接敌时,左右错开,盾牌手冲前,长兵骚扰。短兵相接。
徐元佐头回看到鸳鸯阵演练,只觉得眼熟,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后世警匪片里,那些突击队的特警不就是这个阵型么!
鸳鸯阵接敌之后,还要根据战场形势变成三才阵。
并非像演义小说中那么玄妙,而是实打实的战术编队,目的就是根据不同情况,让兵器发挥最大效果。
徐元佐终究是有理论基础的人。看了两遍就看出核心来了,不由暗道:戚继光若不是跟我一样转世投胎来的。那就真的是军神了!
再看场中操练诸人,虽然都是零散聚集起来的,但是阵型转换的时候却没有丝毫隔阂碰撞,真可谓进退有序。这也说明戚继光练兵之强,哪怕阵型被打破,零散的士兵也能以最快速度重新组合起来。
徐元佐看了半晌。对于这支保安队伍已经十分满意了。
甘成泽率众演练了阵型,命众人各自去打熬力气,自己走向徐元佐,道:“佐哥儿,这便是我们的操练了。原本还有兵器演练。不过现在连木棒都没有备齐。”
徐元佐笑道:“不着急,老罗已经去了。”他又道:“甘壮士,我看下来之后只能说是大开眼界。不过有个小小建议,希望壮士能够考量。”
“您是东家,您说我们做就是了。”甘成泽笑道。
“我就想说一点:列队,报数,汇报,左右转,齐步走。”徐元佐道。
——这是一点么?这是五点好不好!
甘成泽问道;“请东家明示。”
列队是基础,不过如今显然没有“对齐”的说法。各队队长要负责点名,但是用报数可以更加有效率。至于汇报,则可以培养权威意识。
包括踢正步齐步走……这些都是徐元佐军训时里学来。
当别的同学都在吐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见了敌人就靠左右转齐步走站军姿就能赢么?
徐元佐看到的却是这些仪式行为背后潜藏的心理学理论。
诚然,别说热火器时代的散兵战术,就算是冷兵器时代,齐步走对战术力量加成也有限得很。直到排队枪毙时代,正步才真正对战斗力有所提升,算是战术动作。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仪式可以增进人的荣誉感,增强团体凝聚力。当战士每天扭头报出自己的固定数码时,他就是在主动接受一次心理暗示。这种暗示如同锤头钉钉子一般,让他锲入集体之中,深信自己就是集体的一分子。
踢正步和齐步走也是一样,能够让战士更容易进入集体无意识状态,不去思考,不去辨别,也就不用担心对面飞来的子弹会射杀自己了。
徐元佐可不仅仅要一支松松垮垮的保安队。
既然有戚家军这样的基础,为什么不能建立一支战斗力强劲的私军呢?
“这些……有什么用?”甘成泽不懂心理学,听了徐元佐的讲解,弱弱问道。
“看起来很气派呀。”徐元佐笑道。
甘成泽面露苦笑:“简单得很,东家既然喜欢看,就叫弟兄们这般做就是了。”
相比清末那些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农夫,盛明时代的职业军人对这些小把戏并不看在眼里。
对齐、报数都是一遍过,就齐步走花了一点时间,统一了一下口令,也是简单就做到了。虽然不能就此拉到承天门去阅兵,但是刷刷的声响确实令人觉得威势大增。
徐元佐看得满意了,方才又加了几条规矩,比如内务要整理干爽、平日里两人成行、三人成列……都是后世大学生军训日常。这些要求同样有心理学根据,让这些人更快地形成与外界不同的小团体,营造出群体无意识环境。
如此也方便新人尽快融入其中。
为何有些企业喜欢军事化管理,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徐元佐在临时校场折腾了一早上,却没人敢不服他。这一者是因为浙兵的职业操守过硬,知道吃人饭服人管,再有也是徐元佐别开生面地见面方式,让他们对于那一身腱子肉颇有些敬畏。
到了中午时分,罗振权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牛大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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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三章 时刻准备着
作为守法良民,徐家是不可能有大量军械的。别说徐家,就算是累世军户的康家也不可能存有大量军械。然而徐元佐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招罗来了戚家军骨干,却给他们拿上一堆农具——虽然农具跟兵器很像。
那岂不是成了量子计算机装个win95玩俄罗斯方块么?
康彭祖倒是可以通过关系从卫所搞到足够的军械,而且价格好说,但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惊动锦衣卫。倒不怕他们告密,只怕他们狮子大开口,增加成本。
所以有个更便宜,而且没有后患的渠道:安六爷。
诚如徐元佐所知,这个时代的打行跟巡检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巡检司是可以拥有管制兵器的,比如弓弩、盾牌、甲胄。所以走安六爷的路子,从巡检司采买一批管制兵器就够了。
至于长枪、镗钯、苗刀、火铳……这些本来就不是管制的,分散在各地,市场上就能买到。专克倭太刀的狼筅,其实就是毛竹。找到合适的砍两根,装个铁枪头,处理一下枝干,自家就搞定了。
徐元佐叫罗振权去联络了安六爷,安六爷有买卖自然愿意做,便叫了牛大力过来接洽。
甘成泽因为是戚家军老哨长,对各种兵器都十分熟悉,自然也要加入采购团。
几个人吃了午饭,便取了纸笔,绘制图样,列清表单。
大家都知道这事上不能马虎,是吃饭活命的本钱,所以没人想着为徐家省钱。按照百人配置,细细算出需要的军械。最后汇总下来,不算佩刀也要七八百两了。
“这还没有加服甲,若要从账目上走。恐怕吓坏老爷他们。”罗振权看了心中突突:难怪当年戚家军战无不胜,人家是用银子堆起来的呀!哪像海贼,有把刀就算不错了。
“唔,看来账面上只能走一部分。”徐元佐想了想,又道:“身上穿戴的,全都走账。兵器里面就走一半吧。”
“那剩下的银子也不少。你不会又要贴钱了吧?”罗振权道。
众人都记住了徐元佐贴钱给东家办事,却总是忘记他从来没吃过亏。
徐元佐倒是挺满意这点的。
“无妨。”徐元佐道:“很快就有银子进来了。”
罗振权和甘成泽默默点头。
牛大力一愣:“你们又要做什么买卖?带上我啊!”
“去!我们是正经商人,你当我们是贼寇不成?”徐元佐笑骂一声。
牛大力想到徐盛那事,心中暗道:贼寇哪有你们这般阴狠狡诈下手毒辣的。
一念及此,他突然又想到一桩事,道:“对了,正有事要跟你说,是关于徐盛的。”
罗振权是知情者,拿了分成的。甘成泽是要以后干脏活的。都不用回避。
牛大力继续道:“那小子前些日子偷偷摸摸去了趟南京。不知道是做什么事。”
徐元佐微微沉吟:“你们没把他抓出来问问?”
“那小子太小心,一时也没法子。”牛大力道:“要不,去他家?”
“你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倒是可以试试。”徐元佐冷笑。
把人骗出来绑票,跟入室抢劫行凶可是两个难度。安六爷要是真敢在郡城如此肆无忌惮,早就被官府剿灭了,还用活到如今?
牛大力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徐元佐道:“这么久了,都没安插个耳目过去?真是无能。”
牛大力被训了也不敢回嘴。只是默默想念曾经那个痴肥蠢笨的徐元佐。
徐元佐又道:“这事慢慢打听吧,先把手头上的事办好了再说。对了。还有件事要跟安六爷商洽:我们现在经常要走水路运些零散货物,打算买几艘船,雇几个船老大。”
买船雇人为何要找打行呢?
买船容易,雇人也不难,关键是码头在打行手里啊!
要想安生一些,就得让人赚这笔钱。除非你只用私家码头,不用跟那些大码头霸头纠缠。
牛大力自己最初就是在各个内码头收规费的,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嗯,对了。大力,你多久没回过家了?”徐元佐突然问道。
“啊?我才从家过来呀。”牛大力一脸茫然。
“唔,是这样,你跟仇老九抢郡城那么个地方,不如自己出去打天下。”徐元佐道:“我这里有兵,你手里有人,咱们抢块地方下来,不比你跟着别人后面强?”
牛大力眼睛有些发直。他虽然不知道徐元佐手里到底有多少兵,但这么多军械可不是假的。他吞了口口水,问道:“那贼鸟的确有些难搞,你说咱们抢哪里?”
——人家几十岁的老混混,能那么容易叫你搞掉?
徐元佐心中暗道,手指却点了点桌子:“商榻。”
“那边……唔!你是要在那边动手!”牛大力小声叫了起来。
徐元佐点了点头:“我已经有计划了。你若是动作快,能赶上分杯羹;若是动作慢,恐怕就没你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牛大力面露狰狞,决定干一票。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回头投靠大舅呗!那可是亲亲的大舅,打断骨头连着筋呐。
“你做好准备,时刻准备着。”徐元佐道:“对了,派两个靠得住的人过来,跟着老罗,方便传话。”
牛大力知道徐元佐谨慎,传递重要讯息都要敲定联络人,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别再有别人加进来了。”徐元佐道:“大力,这回咱们不带别人玩,你自己清楚。”
这是明显否决了仇老九,让牛大力颇为高兴。
不过如此一来,恐怕真的只能分点羹了。
牛大力心中有些纠结,决定先抽空回朱里招几个熟识的闲汉充当手下,扩充一下实力。
徐元佐对此毫不介意,最终敲定了军械的事,宣布散会。
很快就要进入五月了,故老相传的毒月。
五月初五,是毒月九毒日的正日。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五月初五就是越国水师开始操练的正日子;同时也是吴国人纪念伍子胥被杀的日子;也是晋国纪念介子推的日子;也是孝女曹娥投江觅父的日子……唔,当然,最有名的还是白娘子喝了雄黄酒吓死许仙的日子。
咦,总觉得漏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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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四章 顺水推舟
“严师傅,能否将预制件包给当地木匠做?这样也好加快工期。”徐元佐见了几个罗振权推荐上来的大工头。
这些大工头颇有些超然的意味,游离在主流社会之外,虽然没有官员保护,但是凭手艺吃饭,谁见了他们都得客客气气地。尤其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对自然充满了敬畏,动土开工、安梁立柱都有祭祀仪轨,颇富神秘气息,这就更抬高了他们的地位。
因此有些大工就很是骄傲了,即便在徐元佐这位少东家面前也不甚恭敬。
徐元佐并不在意虚荣,他要的是实际控制。在几次接触,吃饭之后,他最终选定了眼前这位严师傅。
严师傅为人木讷,是个闷头干活地典型。尽管别人自吹自擂,好像鲁班再世,他却总是保持着谦虚,而拿出来的活计却丝毫不差。这让徐元佐十分合意,便将修造别墅的项目大头交给了他。
严师傅也担心工期太紧,想尽办法要加快速度。然而这个时代没有图纸,全都是大工在脑子里算好,然后指挥手下工匠干活。有些技艺不精的大工会搭建一个等比例模型,用来算料,却不可能叫人按照模型干活。
徐元佐不打算一开始就叫严师傅画图纸——那是人家吃饭的凭仗,怎肯贸贸然拿出来?注定是要在退休前传给徒弟的。当年他师父就是如此,未来他徒弟也是如此,只能留下绣好的鸳鸯,不可能共享针法。
就算没有图纸,预制件分包也是可以大大增加工程进度的。
“每个木匠只分到一个构件,严格按照你给的尺码做出来,合格的咱们收下用。不合格的就打回重做。你老只负责带着徒弟安装,既不用担心手艺被人偷学了去,又能快些,何乐不为?”徐元佐道。
严师傅想了想倒是觉得可行。如今高级屋舍用的都是榫卯结构,诀窍在于拼装搭建,而不在于构件。之所以构件都得自己做。关键在于合用。如果外包件的尺码有个偏差也没关系,自己班子里还是可以修正的。
不过徐元佐却没想过允许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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