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轰隆隆的开进,云家的队伍让蒙恬着实大吃一惊。老天爷。光牛车便有百辆之多。还不算,那二十几辆体型庞大的四轮马车。
车上的东西都用油布遮着,想看又看不到。如此庞大的队伍一直延续数里,牛车的慢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带着这么多累赘,还赶个蛋的路。
“王将军,云侯带这么多辎重是不是……!”蒙恬不敢找云玥说话,都是军方一脉与王翦倒是说过几句话。催马驰到王翦身前,有些担忧的道。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的要义。再说了,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粮草?莫担心。这些牛车都是改装过的,不会耽误行程。”
云家牛车都是经过改良,不但车辕与车轮之间有简易轴承。就连车轱辘也加宽,以便分散压强增加摩擦力。云玥还细心的准备了类似坦克自救木的东西。出了秦国可就没有如此好的驰道。若是牛车陷进坑里,还可以用自救木拉出来。
五千人马行进在东进的路上,只闻盔甲兵刃的撞击声,与车轮的骨碌声。虽然在秦境内,还是咸阳不远处。但王翦还是布置了哨骑,一千骑兵分散开来。护住整个队伍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最远的斥候甚至放出了十里。
天冷得煞人,皮肤接触一下青铜甲便能冻在上面。幸好大家都在走路,身上会暖和些。那些骑马赶车的家伙可冻毁了,王翦鼻涕一甩老长。呼了一口白气,看向云玥的马车怨念深重。
作为主将,云玥丝毫没有与士卒同甘共苦的觉悟。这哥们过得相当滋润,宽大的马车好像一个独立小房间。铁皮暖炉上坐着个铜皮壶,出征不让带女眷。栓柱不时填一点炭火进去,保证马车与外面的寒冷绝缘。一根铁皮筒子伸出车外,将炭火产生的烟气排出。
云玥依偎在一堆羊皮中,上面还盖着厚厚的裘皮。不时将栓柱扒好的山核桃往嘴里塞一些,再来一口果子酿,小日子这叫一滋润。
不时还掀开车帘,看一眼冻得跟乌龟似的穷奇。心理瞬间就平衡了,老子是侯爷老子是贵族。贵族嘛,就得有贵族的模样。
王翦非常有名将风范,尽管天冷得要死。他还在端坐马上,好像刺骨的寒风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似的。猩红的大氅,被寒风吹得烈烈作响。手上戴着云家赶制的皮手套,挥舞着马鞭前后奔驰。
这是一个合格的将领,真正做到了冬不着裘夏不张伞。云玥有时候非常不理解古时将领那种执着的二百五精神,明明可以坐在暖车里,明明可以和自己一样喝着小酒,舒舒服服。可他们偏偏在外面冻死冻活,却不肯进自己的暖车。
不过看到王翦所到之处,士卒们崇敬的眼神儿。云玥便明白了,将领与士卒同甘共苦可以有效提振士气。五千人的队伍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快速行军没人提出异议。除了军纪严明,将领的模范作用也很有效。
难怪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王翦这样的将领。是各国国君梦寐以求的人才。在六国非常稀有,但在秦国却是将星闪耀名将辈出。秦灭六国,不但靠得是无敌骄兵,更是靠这些忠勇悍将。
大军一路前行。每过一座城池。当地官员都有酒肉奉上,不过王翦严令不准军队进城驻扎。每每宿营皆有规制,各部按照统一部署安营扎寨。
王翦对于云玥发明的这种叫做口令的玩意很感兴趣,两个哨兵只要随便说一句话。一个口令,一个回令便可以辨识对方是否为本营中人。这对外来细作渗透非常有效。王翦觉得好东西应该在全军推广。派遣快马回去向吕不韦禀报,希望全军都用上云侯的法子。
云玥对于军伍里的事情,尤其是行军布阵方面基本是个门外汉。既然不懂,那就不要瞎指挥。本着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一原则,云玥干脆将军权放给了王翦。
蒙恬对于云玥的奢靡非常不满,大冬天的这位侯爷居然还要吃绿菜。本以为是说笑,结果云家厨子真的从后面暖车中取出一些嫩绿嫩绿的蔬菜来。惊得蒙恬下巴都要掉下来,看着云家厨子将韭黄剁碎,合着炒熟的鸡蛋。用一块白白的东西一包,上锅蒸一会儿便发出令人心醉的香味儿出来。
恨恨的咽了口吐沫。蒙恬狠狠装了一碗麦米饭,就着咸菜疙瘩吃了起来。
云家的一切都让蒙恬感到新奇,那些牛车马车基本上就没怎么坏过。大秦还没有四轮马车,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转向问题不好解决,云家的四轮马车似乎没有这个问题。一个小巧的装置起到了转向的作用,只要驭手轻轻一扳马车便会慢慢转向。
牛车也与大秦的牛车迥异,轱辘普遍很宽上面还有一颗颗铆钉。在冰雪路面上仍然可以行驶,比起辎重营的那些牛车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秦军的士卒总是很羡慕云家人的伙食,一大锅煮出来一条条白白的东西看上去就好吃。他们好像有吃不完的肉。而且还是不许任意宰杀的牛肉。位于中间的主帐上空,总是飘着一股肉香催发士卒们的口水。
“军中食物虽然粗粝些,可你身为主将也不能这样啊!看士卒们的眼神儿,为将者……!”
“同甘苦共患难对不对?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子就不是吃军伍饭的料。这次是赶鸭子上架,老子的媳妇快生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你让老子冰天雪地的和你们一起征讨那个什么东周国。屁大的一个城池,也用得着五万大军?”
云玥对于此次出征可谓一肚子的怨念,老子的头一个孩子降世。自己不能在家看着,被派到这冰天雪地里打仗。任谁还没几分脾气。吃好一点儿喝好一点儿就算是过分?
王翦就是个没事儿找抽型的,居然来找云玥谈伙食的问题。气得云玥当场便将筷子摔了,离家越远似乎云玥愈加烦躁。每每想起即将临产的乌兰,云玥便忧心忡忡。这年月,女人生孩子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一尸两命根本就是寻常事,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倒在生孩子这一关上。
云玥发现自己就是一条恋家的狗,他已经迷恋上自己在战国的这个家。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一群叽叽喳喳的妹妹。还有和蔼慈祥奶奶,能干的姑姑好脾气的婶婶。最为云家唯一的男丁,他真的不想出去打仗。
王翦讨了老大一个没趣,按理说云玥做得也不算是过分。王翦拿名将的要求来束缚云玥,根本就是个错误。云玥将军权交给他,已然是绝大的让步。谁家主帅,能将军权交出去。恐怕纵观大秦军伍,也只有云玥这个二百五先锋官。
事实证明,副手跟一把手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回到营帐里正准备吃饭的王翦赫然发现,自己份利的面条没有了。余下的只有一碗黏糊糊的炒面,被水一泡发形似鼻涕。闻之欲呕,观之欲狂,食之有杀厨子全家的冲动。
“老子的面条呢?哪个家伙不要命了,敢偷老子的面条。”王大将军发怒了,简直到了怒发冲冠的程度。大冬天的,就像吃口热乎面条。若是再加点云家的辣椒油,那是再好不过。吃过一碗,再喝完汤痛痛快快的出一身汗,抽上一碗蒸酒一天的劳累便消失无踪。
“云侯说了,将军喜欢与士卒共甘共苦。您今天的面条,便赏给了某家。嘿嘿!将军真是不世出的良将,某家深感钦佩。”
穷奇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承认,王翦立刻便没了脾气。自己手下引以为傲的大秦铁鹰锐士,正是败在穷奇率领的胡刀骑士之手。不得不过,穷奇已然是王翦的一道心理障碍。
想都不用想,到了貔貅嘴里的东西。掏出来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王翦明智的放弃,艰难的对付那碗难吃的炒面。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插曲,但大军的行军速度却是非常惊人。从咸阳出发,不过短短的五天便赶了四百余里路程到达函谷关。
守关将领验看过虎符令箭,还有庄襄王的敕令便命令放行。出了函谷关没多远,便出了大秦国境。
一支生猛的秦军出了函谷关,边关百姓惊惧奔走。不知道这支秦军又要攻击哪里,王翦遂命令秦军加快行军速度。只三日之后便来到东周城下,望着东周国破烂的城墙低矮的城门。王翦舒了一口气,按照云玥的说法似乎胜利已然尽在掌握。
“不必扎营,城下布阵。把攻城车组装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气势。”云玥这个有名无实的先锋官,终于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五千秦国悍卒好像疯狂的蚂蚁一般,云集于东周城下。(。)
第三十一章 战国!战国!()
东周军要吓疯了,昨天有人禀报过一支秦军出了函谷关。原想着冬日里秦军不会有大的行动,东周君便改兵役为徭役。为自己修筑那座规模宏大的陵墓去了。
身为姬姓子孙,东周君彻底的自暴自弃。大周已然没有了祖上的荣光,各路诸侯名义上奉自己为共主。实际上说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年月说了算的是利剑与刀子。谁还拿一个牌位当回事,这个傀儡当得真心累。沉醉于美人与醇酒之中,东周君时常在想,第二天自己就这样安静死去那有多好。躺在自己那座修了五年的大墓中,可以永远离开尘世间的烦恼。
秦国到底出兵了,出兵平灭这个名义上的诸侯君主。东周君有这个心里准备,可绝对不是今天。东周国理论上可以组织起万余军队抵抗,可现在的事实是。东周城内只有区区一千余人的军队,地寡民弱东周君养不起太多的常备军。
“秦军统兵将领为何人?”东周君紧张兮兮的询问自己的司隶校尉。
“回禀君上,秦军打出的帅旗为云字大旗。副将旗为王字大旗,末将去过咸阳认得那旗下正是秦将王翦。乃是大秦铁鹰锐士首领!”司隶校尉明显有些见识,一眼便认出了王翦。
“什么?铁鹰锐士!可是秦军中号称千不余一的铁鹰锐士?”东周君惊得站起身来,踉跄中差点倒地。
“正是这个王翦。末将观那云字旗下的四御马车,乃是侯爵的仪制臣下猜想。此人可能是一位侯爵,而且是一位彻侯。”
“呵呵呵!秦人真看得起我们东周,先锋便派了一名彻侯。只是不知,统兵者到底为何人。”东周君语带落寞,这一天终于来了。
带着司隶校尉走上城墙,东周君立刻便呆住。
城下的秦军阵型严整,密密麻麻的排列有序。阵后骑兵往来穿梭,在阴郁的天空下好似一支地狱来的军团。军阵后面烟雾升腾,也不知道有多少援军正在不断到达。
“那是什么?”司隶校尉惊叫道。
只见对面的秦军似乎在装配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一辆怪模怪样的战车出现在人们视线中。
“哄!”数千人的秦军同时用武器敲击胸甲,好像山崩地裂一般。一**声浪犹如潮水拍击着东周军的心理防线。已然有东周军军卒双股战栗,看着逐渐前压的军阵有一种扔掉兵刃逃走的冲动。
秦军每敲击一下胸甲,队伍便整齐向前移动一步。数千人的军阵好似乌云压顶一般。给人以无限的心理压力。
那两怪模怪样的战车位于军阵的最前方,十数名健壮的汉子吃力的推着。碾压石子冰雪的“咔嚓”声不断传来,在东周君们听起来这是一头洪荒巨兽,随时要择人而噬。
“弩箭上弦,快点!快点!”校尉们不得拳打脚踢的指挥士卒。这些多年不习战阵的家伙已然吓得快堆了。许多人都是被校尉拎着领子提起来,再踹上两脚才只要用力给弩箭上弦。
云玥拿着望远镜,对面城墙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转手将望远镜递给了王翦,笑着道:“我就说心理攻势有效,你看那些碎催都吓得堆了。一会儿,攻城车凿穿城门。这帮孙子还不吓死!”
王翦拿着望远镜,吓得差一点丢出去。远处城墙上的人物好似近在眼前,这什么宝物有了这玩意岂不是可以变成千里眼?
“呃……!是……是吧!”饶是王翦定力十足,也被这现代化的玩意震撼得不轻。
秦军行进至弓弩射程之外便不再前进,城墙上稀稀拉拉射出几支弩箭。无一例外都落在秦军眼前。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那辆怪模怪样的攻城车继续先行,城墙上一声令下。如雨般的箭矢射下来,扎在车顶上的沙子里,犹如刺猬一般。可对那隐蔽在车下的十几名军卒却丝毫无用。
“放滚木!”司隶校尉急得大喊,他已然看出来这辆战车的功用。那个铲型的尖头,正是对付城门城墙所设计。他相信,只要十数下东周城那破烂的城门栓便会像牙签一般断掉。接下来……他不敢想象,虎狼一般的秦军冲进来的情形。
攻城车“咯吱吱”愈加靠近,城墙上抛下大段的滚木下来。滚木砸在青铜车架上,发出“轰隆隆”巨响可这攻城车全车均是由青铜打制。那些滚木礌石砸上来。都被呈坡形的车顶滑开。
看着滚木礌石从车顶一一弹开,司隶校尉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身旁的东周君更是一脸死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颓然坐到地上。双目呆滞的看着阴郁的天空,曾经有的那么一点儿抵抗的心思已然缥缈天外。
“放火油!”司隶校尉喊叫的声音已然变了声调。火油昂贵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使用。可为了对付眼前的这个怪物,也只有姑且一试了。
书名士卒吃力的搬起了几个坛子,对着正下方的攻城车便倒了下去。几坛子火油倒下去,接着便是十几颗火把丢下来。
可结果却让他们大为失望,攻城车顶端居然铺满了厚厚一层沙土。那些火油浇上去,连个泡都没冒。火把扔在里面。连一团像样的火苗都没烧起来。所有的东周军卒都已然傻掉,一些机灵的已经趁着校尉不注意。偷偷摸摸的往城墙下面溜,准备跑路。
“倒沸水,烫死他们!”司隶校尉做最后绝望的叫嚣。声音已然是如狼啸一般的尖利,这是他最后的法子。
城墙边上的大锅里煮了两大锅沸水,为了增加杀伤力特地在里面放了许多粪便。城门上面有两个凸出的兽头张着大嘴,沸水倾覆便顺着兽头倾泻下来。
尽管的冬天,浓重的臭气还是熏得人几乎窒息。幸好云玥已然有所准备,车下的褚大勇一声吆喝,士卒们都带上了双层口罩。这种口罩在两层之间加上了炭灰,再缝得密密实实。虽然喘气有些费力,但也比闻着恶心的恶臭要强。
没反应,沸水完全被沙土稀释。然后顺着车四周的沟槽溜走,除了臭气给人带来的不适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杀伤效果!
司隶校尉的脸都白了,他对这个怪物可谓无能为力。弩射不穿。又水火不进。就算是物理化学双重攻击的粪汤,似乎也不起作用。
当城门响起第一声“轰隆”时,那声音绝对比春日惊雷更加惊醒动魄。两三丈高的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城门洞中不断回荡。那根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门栓。发出一声哀鸣似乎已然不能承受之重。
“轰隆”“轰隆”一声声巨大的声响,好似捶打在东周城每个人的心里。城墙上千余人,没一个人发出声响。世界仿佛一瞬间静止,只有那巨大的轰隆声与凄厉的风声徘徊。
“轰!”秦军配合着敲击胸甲,数千人发出的巨大声浪仿佛以瞬间冲垮了东周军士卒的心理防线。
不知是谁最先放下武器。只是那“当啷”声响在每个人的心里。抛弃武器的“当啷”声响成一片,开始还有校尉的怒骂声。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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