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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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天成-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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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的门也打开了,王老汉脸上挂着泪珠,哽咽的对院子里的几个人道:“我王来财行得正坐的端,今天我闺女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对得起王家门儿了,以后谁要是再说长道短的,小心我大嘴巴抽他。各位兄弟叔叔请回吧,明天还要上路呢。晨生送你娘回去,你们也歇着吧,真是不知道你爹那样的熊包,是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的。想管东管西的就拿出本事来,没本事就一边儿眯着去!”

人们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出了院门,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大家现在也没这个心情追究是谁,只想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总算能和大家一起上路了,至于那个人影,爱谁谁。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人们都知道了昨晚的事,没跟着闹事儿的心里庆幸,闹了事儿的,赔了礼的,觉的面上无光,见谁都躲躲闪闪的。人们还发现,空的牛马上,车上都挂了大筐,有的筐里是沧州的金丝小枣,有的是沧州蜜枣,有的是沧州的冬枣儿,还有的就是一筐一筐的锅盔,也就是发面饼,这次歇的足够长,烙的饼也足够多,多的各家各户的车上都没地方放了,珍珠就一文钱两个筐子,买了许多的筐子来盛装,反正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用担心会坏掉。

这次行走在路上,天气已经冷了,珍珠的豪华马车足够宽敞,大夫又格外的嘱咐不能受凉,所以珍珠的家的车上就多拉了几筐的碳,这次出来等到没了太阳,珍珠的马车里就点着炭盆儿了,所以珍珠的马车上是温暖如春的。

对于珍珠的这些特权,王家庄的人都格外的理解,伴随的还有同情,这样也不是人家愿意的,这是受伤以后,大夫格外吩咐的。

这次出来,再也没有了噪音,没有人嫌路上艰苦,嫌死了人,只有嫌车队走的慢的,这都拜那些逃难的民众所赐,车队经常有疾驰而过的快马,飞奔的马车,带来最新的消息,说鞑子已经打到那里,如何如何的烧杀抢掠,如何的惨无人道,吃生肉,和生血,女人许多都奸淫致死,男人统统杀掉,所过之地鸡犬不留。

人们深深的笼罩在无限的恐惧之中,每天都催着赶路,日行二十多里,变成了三四十里,在当时的条件下,这就是很高的速度了。车马高速的运转带来的后果就是车坏在半路上,牛马不堪重负疲劳的过劳死了,车坏了还可以上另一辆车拉着,可是牛马生病了死了,只有杀掉,让大家分食了。

大家的生活可以说过的有滋有味的,衣食无忧,时不时的还能吃到肉,这简直就不能说是逃难的生活,这就是居家旅行的日子。

车队现在在路上担心的已经不是土匪强盗了,威武镖局现在着重防范的是灾民,那些灾民身无长物跑的是快,用半个多月的时间,走了珍珠他们将近两个月的路程。他们没有给养的拖累,走的很快,可是后继无力,等赶上珍珠他们的车队的时候,或者超过她们车队的时候,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已经开始以乞讨度日了。

现在这么多灾民,路上的人们那有这么多吃的施舍给别人,自己都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呢,这些灾民就变成了比土匪强盗更凶猛的土匪强盗,只要看到有些绿意的东西就往上扑,看到什么都想咬一口。

面对这样的情况,孙文和黄三让大家都加强了警备,严防这些饥民围攻他们车队,每次休息的时候,镖局都布置的是实打实的战备状态,经常是他们围一个小圈儿,灾民在他们外围围一个大圈儿,对他们呈现合围之势。王家庄的人除了加强戒备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你也不能赶人家走呀,都是大魏子民,你呆的,灾民当然也能呆。

正文 一百三十一章 救人

这天车队正在行进,从车队旁过去两骑一车,高歌飞驰而去,“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岳飞的满江红,现在吟唱这个正对景儿。

珍珠从车窗往外看去,只见一个须发花白,身体矍铄的老者,穿着棕色嵌金边福字锦袍披着青色出风毛披风,骑着一匹白龙马,在车窗旁一闪而过,身旁一个四十来岁的书生,穿着宝蓝色团花棉袍,腰及丝绦,一旁缀着一块玉佩,飘着桃红色的穗子,另一边斜跨着一把宝剑,阳光照在上面闪着耀眼的光,身上披着出风毛月白色牡丹花纹的毡斗篷,头上戴着宝蓝色书生巾。身后跟着两个背着包袱,也骑着高头大马的书童,和一辆小轮贴金粉轿车,这拉车的大黑马有着闪缎一样的毛色,车门紧闭,里面坐的什么人不得而知,看这样子大概是女眷吧。

这么拉风的组合,真是老的有气质,年轻的潇洒,书童贵气,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逃难还这么高调儿,最奇怪的是如此豪华,却没有一个护卫,是他们本身就是高手,还是有人暗中保护呢?珍珠狠狠的鄙视了一翻这几个人,诅咒他们被土匪抢劫,被饥民生吞活剥了。

过了几天,当车队和这几个人再次相遇的时候,珍珠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几个人就是前两天碰到的拉风组合。几个人奄奄一息,老先生脸上都是血,那个挎剑的书生的剑早就不知道踪影,披头散发赤脚守在老者的身边。两个书童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下肢瘫痪的书生模样的人,也是这几个人中最整齐的一个,外衫都没有了。穿着单薄的里衣,神色木然的坐在他们一旁。

他们坐在路旁,车队停了。但是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路中间挡着几个人,他们都在地上趴着,面如死灰,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随时都能一命呜呼。看着前来查看的孙文道:“这位爷,这个女孩儿是我的女儿,我们就要死了,求你收了她吧,只要赏他一口饭吃就行。爷,你就当行行好,收了这孩子吧,我在阴曹地府也会为你祈福的。”

看着这么悲惨的场面,让孙文不知道如何是好,放眼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的灾民,如果有其他的灾民在,断断是不能收留的。收留了这一个,其他的人也就围上来了,这是极度危险的事。

在这几天的行进途中,他们已经甩掉了一批又一批尾随的,没有东西吃的饥寒交迫的人们,怎么跟的上马车的速度呢。前面已经人烟稀少,甚少再看到灾民了。

孙文调转马头走到珍珠的车旁,道:“王家娘子,路上有个一家人快要死了,想让我们收了她们的小女儿,恩......这个女孩子只有六七岁,我想......不会给娘子添太多麻烦。”

看来铁石心肠的人也有心软的时候,珍珠掀开帘子,从车上走下来,调侃道:“让我看看是怎样的一家人,让孙镖师都心软了,变得侠骨柔情起来!”

珍珠走到车队前面看了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穿的还算整齐,一脸惊恐,一脸茫然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家人,只是不停的哭,去拉他们的父母起来,可是怎么也拉不起来,她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声息,只有父亲还强撑着一口气,睁着眼睛看着珍珠,说的更确切的话是瞪着眼睛死命的盯着珍珠,仿佛珍珠不答应,他就是做鬼也要记住珍珠的样子。

珍珠被那个不收她女儿就会死不瞑目的父亲看的不寒而栗,最后只好点点头对那位还有一口气的父亲道:“我可能不是个好人,让你女儿在我身边,未必是好事!”

“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让他活命了,你不是好人,就算......就算让她用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你也让她多活了几年,你是好人,养活她,就是你的.....”这个父亲喘着气还没说完就溘然长逝了。

珍珠闭了闭眼睛,这真是个吃人的世道,弄得自己本来就不好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让身后跟着的澄妮领着这个小女孩回到车队里去,把她交给芳娘看顾,然后就要转身回到车上去,看也没看路旁的这三个读书人。

“这位夫人,你也收留我们一二吧,我们只要一口饭吃就行,等到了金陵,我们找到朋友,就会还你钱,我们不是灾民。我们是保定青莲书院的人,在路上被暴民抢劫,两个书童也不知道所踪,还请夫人搭救,否则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走不到金陵,只有死路一条。”那个书生在路旁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赤着脚瑟瑟的对着珍珠拱手颤声道。

珍珠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挑了挑眉,道:“我收留了这个小女孩是因为她吃的少,不麻烦,以后还可以对我为奴为婢,不知道几位能为我做什么呢?”

“我们虽然不会给夫人为奴为婢,可我们只是搭个顺风车,到了目的地,我们就会加倍奉还,还请夫人不要那么势利,只看眼前,不妨将眼光放长远些!”那个书生皱眉道。

“呵呵,呵呵呵,真是可笑,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罪有应得,穿着那么华丽,还一路高歌,简直就是告诉大家来抢我吧,来抢我吧。你们这么不识时务,以后也难成不了大器,而且说什么到了金陵就会加倍奉还,现在这个世道,我只相信银货两讫,不会相信什么加倍奉还!”珍珠傲然道,这一刻,她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屹立于天地之间,鄙睨天下,俯视众生。

书生被珍珠的气势所夺,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他一旁坐着的下肢行动不便的人道:“这位夫人,我们是不通庶务,不识时务,以至于今天被饥民所抢,夫人当然是不稀罕我们的什么加倍奉还了,不过说句实话,刚才伯牛兄说的什么加倍奉还的话,确实有些不和实际。我们都是穷书生,地上躺着的这位是我们的授业恩师,苏越,苏平之,一直羡慕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也身无恒产,我们两个都是他的劣徒。你可能在路上看到过我们,其实是他们身上的那些东西,包括两个书童都是一次宴会后,别人送给我们的,以为有宝马香车逃难会方便,没想到反而招了灾,夫人慈悲,还请夫人搭救!”这个行动不便的人,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道。

“我看你们也不是俗人,就自我介绍一下吧!”珍珠放缓了声音道。

“我姓耕名田字伯牛,是保定中山国人士,来青莲书院就读三年有余,本想金榜题名,一朝得中,没想到呀,没想到国破家亡,所有希望都化为乌有了,流离失所,还被那些爆。。。。。。灾民所抢。”那人眼神空洞,失望之极的神态。

“地上躺着的是我们的恩师,姓苏,讳字越,字平之,是青莲书院的客座教授,也是当今文坛上的三杰之一,说是文坛泰斗也不为过。我是先生特收的弟子,因为残疾,我已经不可能金榜题名,位列朝班,只是仰慕先生的才学,想学的一二分,让自己不至于太寂寞罢了。我姓孔名方字圆融,是山东人士,我们知道了京都失守,就和先生伯牛兄商量了一下,收拾行囊南下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为了炫耀,因为路上寒冷,只好把最好的衣服拿出来穿上。衣着整齐,举止得当,是我们平时的修为,师父又是放荡不羁的性格,向来不注意这些小节,所以就成了夫人开始见到的样子,没想到却招了灾祸,这也是我们麻痹大意迂腐之过,让夫人见笑了。”地上坐着的残疾之人,浑身瑟瑟发抖,从眼神中能看出莫名的悲凉,对珍珠苦笑道。

这个行动不便的人说的倒是诚恳,珍珠转过身来,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几个在太平盛世会风光一时,或者有所作为的人,在乱世却是百无一用,如果此时她不出手相救,恐怕这几个人再也坚持不了一两日,“好吧,我就让你们搭顺风车吧,不过以后的事,我不能承诺,你们要好自为之!”

“多谢,多谢这位夫人!”这个行动不便的人,此时脸上才有了些笑容,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晃起来,马上就支持不住了。

“孔方兄,你真有两下子,这位夫人如此难说话,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不愧是先生的第一门生,先生总说你有孔明之才,今日始知此言非虚。”那个原来玉树临风,现在形同乞丐的人佩服的道。

珍珠让人给收拾出一辆牛车来,给这师徒三人坐,然后就一直笑个不停,刚停下来只要一听那个伯牛喊什么孔方兄就又笑起来

正文 一百三十二章 泰山脚下(一)

弄的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珍珠,“我大概知道夫人在笑什么,大概是在笑我的名字。”那个腿有残疾的人道。

“你的名字......有什么好笑的!”那个伯牛冻的脸色青紫,牙齿打颤的道,“原来他们可是都笑我的名字,怎么现在改笑你的名字了?”

“单是我的名字当然没什么可笑的,不是还有个兄字吗?”这个腿有残疾的人也浑身弹弦子的道。

“孔方兄怎么了?我说别的都以后再说,夫人你能不能给点吃的,我们已经两天一夜都没吃到东西了,饿,饿死了!”耕田口齿不清的道,在这一刻他们再也不是什么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青莲学院书生,而是蓬头垢面身无长物的路边乞丐,连普通难民都不如。

扑哧,珍珠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两个大男人都讪讪的,现在知道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为五斗米折腰这两个典故的深刻含义。

珍珠走到一旁的马儿跟前,从筐子里拿出几个锅盔,递给三个人,又给了他们一葫芦水,对这二人道:“你们先生的身体恐怕不好,但是也要等到了宿头才能请大夫看病,先忍着些吧。”说完就上了自己的马车,车队启动了,这一耽误就是半个多时辰,今天可能赶不到城镇的宿头儿了。

珍珠的车上还好点,有一个炭炉,太阳落山以后,几个丫头就生着火了,然后几个人让珍珠在最里面。她们在外面。别的车上就不那么好过了,现在才刚入冬,所有的棉衣棉被就都上身了,现在还过得。以后大冷了可如何是好?人们心里都很不安。

这几天她们沿途看到的冻饿而死的人太多了,有的一堆人搂在一起死了,有的就孤单一人死在路边。由于人太多,许多人官府都来不及掩埋,形成了曝尸荒野的场景,这些还都不是让大家揪心的,最最让大家揪心的就是那些冻烂了双腿双手,满脸冻疮的难民,萎顿在路边。苟延残喘,向过路的人们伸着糜烂的双手乞讨的样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人活不长,最最让人痛苦的原来不是死亡,而是看着有人即将死亡。而你却什么都不能做,就这么看着他在你面前倒下。

珍珠的车队有镖局护卫,这些人早就让镖局挡在了外面,生逢乱世可怜之人比比皆是,可怜是可怜不过来的,救是要靠政府的,拥有一个强大的政府,才是天下百姓的福祉。而现在的政府却风雨飘摇,都自身难保运转不灵了。战事连绵,都城移位,那还有多余的力量来救助百姓。

想起现任政府一把手儿,珍珠从心里往外鄙视他,把他的国家弄的被鞑子入侵了,他的百姓流离失所冻饿而死了。他也跑路了。

一定是个超垃圾的人,整天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嫉贤妒能,任人唯亲,刚愎自用......珍珠把能想到的词儿都用到他身上了。

珍珠坐在车里想东想西,后面的被搭救的三个人也一脸的苦恼,珍珠给的锅盔现在又干又硬,他三个是干着急吃不到嘴里,再着急也得小口小口的吃,吃一口饼喝一口水泡着,否则嚼都嚼不动。

这就是再饿也不能多吃,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吃多了随解饿,可这肚子里装满了凉东西这三个饥寒交迫的人也承受不起,吃了几口之后,几个人抖的更厉害了,只好不吃了,等到了珍珠说的宿头,再吃热乎的吧。

车队继续前行,珍珠隐隐的看到几大块乌云出现在天上,天气要变化了,珍珠如是想,可那几大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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