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烙,这面总是有的,珍珠的这个态度,又让大家不敢松懈下来。
有人借着串门儿,去几个丫头屋里,还有晨生家,要不就是石头家,打问情况,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人们看着每天风风火火的顺子,总觉的这车轮还会转起来的。
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这样的神仙日子又过了几天,就有京城方向过来的快马,拖家带口的人说京城被鞑子攻破了,大将军已经退守涿州,抵挡鞑子。
所有的人都炸窝了,鞑子攻进嘉峪关了,进来以后就一马平川了,无险可守,那迟早是要马踏中原的。二蛋带回来了沧州城的最新消息,沧州城的富人都开始准备了逃了,官员不敢擅离职守,但是老婆孩子也已经开始悄悄的撤离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那些坚持不走的人惶恐起来,开始走马灯般的去珍珠的院子,话里话外就是问什么时候启程,珍珠全都不答复,只管每天从角门儿溜出去,到街上去闲逛。
人们的心都开始有了别的想法,他们集体跟珍珠发难,逼迫珍珠不要走了,现在出了这种状况,珍珠会不会不管他们了,偷偷溜走呢。要说珍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鞑子回攻进京城来,如果等鞑子攻进城来,他们再走,那里走的这么从容,带的齐全这么多东西,要不说神机妙算,洞悉未来呢,大概珍珠就是这样的人吧,以后还是乖乖的听话,不要乱插手了。
不管人们怎么想,怎么后悔,两天过去了,珍珠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要走的话,人们从不同的试探中也知道了,珍珠的院子是在收拾东西的,看来是真的要甩了他们了,这一路上他们给珍珠找了不少麻烦,所有的黑锅都让她背了,还害得她受伤,就是庙里的泥胎也要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急的团团转,活命的心理,求生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脸面不脸面的都放到了一旁,在生死攸关的大局下,脸面算个什么,圆脸一抹就是长脸儿了,那些请愿留下的人们又集体去珍珠的院子请愿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文 一百二十九章 求情(一)
听说鞑子的马跑的可是很快的,再不走,说不定那天醒来,鞑子就在眼前呢。
珍珠这两天也坐立不安的,心里想这些人到底会不会来呀,要是总不来,这车队也是要走的,再不走时间就更不充裕了,正在珍珠焦躁的时候,红丝撅着嘴进来了,“娘子,那群人又来了,这次是让你赶快带着大家走的!要留下的是他们,要走的又是他们,要是在沧州休息两三天就上路了,现在说不定都在二三百里地以外了,都进入山东境内了!”
听了红丝的话,珍珠焦躁的情绪,快速跳动的心,在这一刻都恢复平静了,端起面前的药一饮而尽,芳娘立刻端过清水来,让珍珠漱口。
澄妮在一旁紧张的注视着珍珠的一举一动,这半天看珍珠都没有搭腔,不知道娘子是不是还在生这些人的气,这生气归生气,也不能拿着这些人的性命开玩笑,这些人她也不喜欢,或多或少的还有些讨厌,可是他们罪不至死。
“娘子,庄子上的人都在院子里跪着呢,说清娘子原谅她们的无知,还请娘子赶快带着他们逃命!”澄妮忍不住上前道。
珍珠几步走到门口,却并不开门,淡然的道:“这个差事我怕是做不好的,这路途遥远,以后再折损了人,我可担待不起,或许有做的更好的,让她们另选贤能吧。”
珍珠这话是说给澄妮听的,可只隔着道门儿就传到外面了,人们都知道是说给她们听的,可人家珍珠只在自己屋子里发发牢骚,她们也不好接声儿。何况说的也没错,只好一直在外面跪着。等珍珠出来以后,再好好求求。
一上午的时光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珍珠的房门依然紧闭着,不光珍珠没出来,就是连丫头都没见出来一个,院子里跪着的人受不了了,大冷天的这要罚跪到什么时候,人们再次想到了王老汉。
他们不可以随便出入珍珠的屋子,王老汉的屋子就没有这么多说道儿了,这群人里都是和珍珠平辈儿的。辈分高的还都矜持着没有来。晨生的爹娘这次更是连头儿都没露一下,几个年长但是辈分低的站起来,敲了敲王老汉的门,然后也不管里头同意不同意,就推门进去。跪在地上,道:“大伯,我们知道珍珠妹子心里有气,可是您和珍珠妹子都是顾全大局的人,不会和我们这群没有见识的计较,还请大伯让妹子消消气,带我们赶紧逃命去吧!”说着连连磕头不止。
王老汉对珍珠的心思还是清楚一二的,看着地上这几个人道:“你们起来,这算什么。这个村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主事之人了,你们的想法儿到齐整,想留大家就都想留了,想走就都想走了,难得你们能想到一起去!”
没有答应帮着说项,点出了这两次的事件都是有人在背后闹事儿。今天的条件摆在这里了,不把幕后之人交代出来,珍珠就撂挑子不干了,别有好事儿了就跟着大家分享,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在后面挑事儿。这次不光要把大家给彻底的压服住,还要他们把身后的人给出卖了,或者让他们把那人逼到珍珠跟前来,让他们把遮羞布给去了,以后没事就好,有事儿就是他挑动的,就只跟那背后之人说话,跟这么多人说不清楚,珍珠就是要让这人尝到被反噬的滋味儿。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说话,跪着也没起来,王老汉在上面沉着脸坐着,这时候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珍珠带着面纱,后面跟着芳娘,从里面出来了。
王老汉屋里的几个人松了口气,想女人家还是心软,这不就出来了,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珍珠从屋里出来,对院子里的人视而不见,径直的绕过众人出去了,石头见状,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过去,几个人还在院子里的发愣的时候,就消失在院门口了。
这是......这是走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屋子里的人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只听到院门响,几串脚步声后,院子里就再也没有声音了,然后就是嗡嗡之声大作。此后又有几个人进了王老汉的屋子求情,屋里的人才知道,珍珠并不是心软了,从屋子里出来要带领大家继续逃难,而是施施然的出去了。
王老汉给的难题,几人做不得主,只好道下午再过来,出去和大家说了说,大家也一下没了词儿,这刚才还是一个战壕上的战友呢,转眼之间就让大家给出卖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正直淳朴的,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也就没有说话,默默的都回去了。
虽然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看似珍珠和王老汉给大家留的时间并不多,午时才过,就有人过来说珍珠从外面让人搬回百十来筐的东西,已经都让顺子和七叔他们装车了,看样子不日就要启程了。
这下什么人情道义本分都没有了,人们这次也不商量了,都纷纷来到珍珠的院子里坦白,一般的都是说自己受了某某人的蒙蔽,蛊惑等等一时糊涂就跟着大家来了,请珍珠原谅,鞑子既然都攻进京城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珍珠听了一下午,总结出来以后就是还是晨生爹兄弟几个挑的事儿,尤其是他三婶儿,剩下的几个就是原来的七八个管事里有三四个参与的,大概的情况都了解了,珍珠就让石头,和几个丫头去挨个告诉大家,明天卯时启程。
所有人都接到通知了,就是没有那几家人,大家都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根本就没主意道谁被通知了,谁没有被通知,反正大家都在动作。
可没接到通知的几家虽然也在收拾,可是收拾东西的手都在抖,他们可什么都没有,如果被甩下,可就是死亡概率百分之八十了,和判了死刑差不多。
几家人凑在一起商量这事,看样子珍珠是知道了,这都知道了,他们如果还躲着,那就只有被丢下的份儿了,每个人一想到会被丢下,就不寒而栗,人类都是群居动物,离了群的人,都会本能的不安和恐惧,何况路上还有不可预知的意外等着大家,当然是大家一起最好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家,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担心二娃的身体,去跟大伯唠叨了两句,没想到大伯就跟你们一起让大家去逼迫珍珠不要走了,我们真是冤枉!”来福媳妇抹着泪道。
“你......弟妹你......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三弟,为了二娃,现在你却反过来抱怨,我这都是为了什么。不管什么说,是不是你做的,你有没有被冤枉,你就是没有接到通知,你没有做也做了,我们都去跟珍珠求情,让她带上我们,至于你这被冤枉的,不去,会不会被原谅,我就不知道了!”晨生的爹,来粮气愤的道。
“来福媳妇,你就不要委屈了,好歹你们还是亲兄弟呢,我们当时可都是听来粮一句话就行动起来的,我们的委屈还没地方说去呢!”几个人围着晨生爹的院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怨起晨生爹来。
晨生爹现在是浑身是嘴也说不过这么多人,直气的要吐血,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眼睛都快要瞪出血来了,看着晨生爹这样,几个要去赔礼道歉的人心里莫名的得到了慰藉,对一会儿的道歉,也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于是就尽情的批斗起晨生爹来。
晨生的娘看着这样,大喝一声道:“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们当家的只是说了说,当时可用刀子逼着各位了,可用绳子捆着各位去这么做了,现在出了事就全都推到我们当家的身上,你们就是在这里骂死他,珍珠明天也不会带上你们!”然后转头对晨生爹,“当家的,自从公公婆婆没了,你心里总憋着一口气,觉的咱们家大不如从前了,别人轻视了,可是你越着急,做的错事就越多,希望这次你能长些记性,成为你最后一次犯错!”说完晨生娘就率先出门,往珍珠的院子走去。
屋里互相埋怨的几个人,看到晨生娘出门了,也都停止了互相指责,争相恐后的出门,向珍珠的院子走去。
后面的人赶上来的时候,看到晨生的娘站在院子的台阶上,她身后的院门紧闭,珍珠的院门白天通常是不关的,因为找她的人很多,院子里住的人也多,大人孩子进进出出的,根本就不可能关门,什么时候关门了,就是禁止出入,或者晚上要休息了。
几人看着情形,不知道珍珠是真休息了还是假休息了,甚至是为了躲着他们而闭门的,不管是那种情况,他们都得面对,因为今天如果他们不能让珍珠答应带上他们的话,明天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正文 一百三十章 求情(二)
其中一个咬了咬牙,上前拍门,好半天才有澄妮来开门,“各位有什么事儿?有事儿明天再说吧,娘子都歇下了,几位请回吧!”说着就要关上门。
“哎!哎!澄妮姑娘,我们有重要的事儿和珍珠娘子说,还是麻烦你给通禀一声,就说晨生的娘过来了!”说着晨生娘给了澄妮几个铜板。
澄妮捏了捏手中的铜板,看着晨生娘身后的几个人道:“你们也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见我家娘子的吗?”说着随手掂了掂手中的几个铜板。
那几个人见状,也都纷纷递上了自己的铜板,澄妮才不情不愿的放几个人进去。澄妮在前面带着大家走在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都黑着灯静悄悄的,显然屋里的人早都休息了,只有每个屋角挂着的客栈风灯静静的看着院中行走的人们,发着淡黄色的光。
进了院子,晨生娘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脚下打了个踉跄,她看到晨生和芳娘并排跪在珍珠门前的台阶下,快要入冬了,晚上的冷风让所有人都缩着脖子,而晨生和芳娘却跪在冰冷的地上,而且都不知道跪了多久了。
晨生娘几步走到晨生和芳娘跟前,带着颤音儿道:“好孩子,都是爹和娘连累了你们俩。”说完和晨生他们并排跪下,对着屋里道:“珍珠,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跟孩子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只是希望明天跟大家一起走。这兵荒马乱的。如果我们落下了,是没办法活的,我本来都是没脸来了,可是为了活命。为了家里的大人孩子,我也就不要脸了......”
晨生娘说的悲悲切切,其他几个人也不都一言不发的跪在后面。屋里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这几个人也跪在台阶下不起来。
晨生的爹在外面悄悄的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只有夜风呜呜的吹过,他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脸来,上次因为踹的珍珠吐血。让大家逼着给珍珠赔礼,都羞愤欲死了,这次自己又输了,又输了......晨生爹悄悄的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居然是虚掩着的,晨生爹看着洞开的院门发呆,怎么眼前好像有人,好像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儿?晨生的爹定睛一看是澄妮,正鼓着眼睛看着他。
晨生爹道:“啊,是......是环儿呀,哦,哦。现在叫澄妮了是吧,澄妮,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明天就要启程了,你可要早点睡......”来粮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说着。
“您老是想进来还是要回去。不然我关门了!”澄妮冷淡的道。
“这,这......我是来看看晨生的,他们睡了没有,我想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晨生爹还要语无伦次的说下去,抬头一看,澄妮已经不见了。
晨生爹砸吧了砸吧嘴,站在门口迈不动步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想走不敢走,不走又很尴尬。
一刻钟过去了,院子还是没有动静,两刻钟以后院子的人看到珍珠屋里的灯亮了,接着房门被打开了,珍珠衣着整齐的从里面出来,红丝和澄妮一左一右的给打着灯笼。
“今天你们在台阶前跪了一个时辰,珍珠也不是不知道礼数的人,非让几位长辈来跪,我不求别的,只求以后我们王家庄的人能够齐心协力的办好每一件事儿。我们逃难出来,现在在路上就千难万难原来只难我一人,自己人里面不帮忙,却总想着自己的那点儿蝇头小利,自己那些面子里子。以后到了金陵,异地他乡难处只会比这个更多,我是不愿意带着大家走的,我愿意现在立刻就出来一个人,接替了我的差事,我也好好的养养病。大夫说我不能操劳,可是我一想这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又于心不忍,那能不操劳。今天让长辈们跪了,我也给给位叔爷赔不是了,以后还请各位多帮帮我。”珍珠说完,也在台阶上跪了下来,口中不停的咳嗽,面色悲愤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
“珍珠,我们心里都是极明白的,可夫为妻纲,父为子纲,我们虽没读过什么书,可这些规矩还是知道的。我这辈子上孝敬老人呢,下相夫教子,从没多说过一句话,多行过一步路。今天不为别的,只为了家里的这些懂事孝敬的孩子,你不看着别人,也要看着死了的。。。。。。”晨生娘在下面跪着,说的泣不成声。
台阶下的人都把头垂的低低的,其中一个道:“珍珠都是我们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好歹,你放心,以后我回去一定替你好好管束下面的人,让你少分心,我们做不来大事儿,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吧。”
珍珠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爷爷,也就是王老汉的三叔,“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我吃苦受累都认了,只是盼着各位叔爷能心疼则个,也算我不白忙一场!”眼泪在珍珠的眼圈里转了几转,硬生生的给逼回去了。
正房的门也打开了,王老汉脸上挂着泪珠,哽咽的对院子里的几个人道:“我王来财行得正坐的端,今天我闺女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对得起王家门儿了,以后谁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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