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头的努力和灵巧心思,让珍珠很佩服,也很感动。今天外面凄风冷雨,雨滴打在车顶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她们白天虽然可以随意的睡,可是纷纷扰扰那个又睡的了,晚上虽然很困,可每个人的脑袋里都乱哄哄的,尤其是松花,她的眼睛一直睁着。
这时候就听外面有人哭着叫了一声珠儿,松花觉的自己心脏的血液一下的都被抽完了,哥哥,她的小哥哥......松花慢慢的坐起来,珍珠也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对松花道:“是你的家人吗,恐怕你小哥哥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松花哭着从车上下来,看到他大哥在车旁站着,两眼通红,哭着对松花道:“珠儿,小弟他去了!”松花听了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她和小哥哥是最要好的,两人连一岁都没差,小哥哥是正月出生的,她是腊月出生的,两人就像孪生兄妹一样。父母下地干活,就把他们俩放到地头儿上爬呀爬,等两人大些了,小哥哥就带着她到处去玩耍,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会让这她。这次来珍珠这里当差,小哥哥还特意嘱咐自己,说如果主家好就留下,不好就回来,他会下地干活,他能养活她。想起和小哥哥的点点滴滴,松花哭的泣不成声,跟着大哥来到自家马车跟前,看着已经永远闭上双目的小哥哥,松花是嚎啕大哭,直哭的晕厥过去了。
小哥哥也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雨,自家的马车当时只弄了一个篷子,出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那场雨把自家的棉被都淋湿了。父母和几个哥哥都病了,可哥哥们喝了几天的药和姜水发散了发散都好了,只有小哥哥没有好,喝了退烧的汤药也没用。在客栈的时候,让东大夫给看过了,东大夫说已经有些晚了,有转成肺痨的迹象,如果好好调理,或许过个几个月,天气转暖了,人也就没事了,否则痊愈的希望很是渺茫。
东大夫说的这些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车队不可能停下来,天气越来越冷,对有肺病的人尤其不好,早在数天前,小哥哥就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从那以后,家里人都知道小哥哥不过是挨日子罢了,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真的真的让松花不能接受,这天到来了,他们就永远永远的天人永隔了。
松花醒来了,全家人都焦急的围着她,澄妮也过来了,看着松花哭的痛断肝肠的样子,澄妮也哭起来,对松花说:“松花,你也不要哭了,你就想我们现在活着也不舒坦,你小哥哥,我父母虽然死了,只是我们看不见了,他们或许早就脱离苦难,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活的比我们还畅快呢。”
松花慢慢止住了哭声,盯着澄妮道:“真的吗?真的吗?”澄妮被松花盯的后退了两步,有些害怕的看着松花,求助的看了看松花身后的家人,大家赶紧冲澄妮点点头,示意她说是。“哦,是,是呀,他们这是脱离苦难,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说不定现在快活的不得了呢!”澄妮道。
“他们去极乐世界了?他们去极乐世界了?”松花瞪着眼睛道。“是,是呀。”澄妮看着眼睛瞪的快要掉出来的松花,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理由,让松花盯着自己不放,万一她也要去拿可如何是好。
“他们去极乐世界了,他们过的过的快活的不得了?却丢下我们在人世受苦,他们是混蛋,小哥哥是混蛋,他不知道这样我就看不到他了吗?他原来不是说会养我的吗,怎么就丢下我不管了,他是混蛋,混蛋!说话不算数!”松花发疯般的踢打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小哥哥。
“珠儿,珠儿,你不要这样了,你这样娘都疼死了.....”松花的娘一把抱住她,却被松花一下甩开,然后就两眼一翻,也晕过去了。
松花一下吓的愣住了,扑过去摇晃她娘道:“娘,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不要也去了极乐世界,珠儿错了,我再也不胡闹了,不恨小哥哥了,不想小哥哥了.....呜呜......”松花的几个哥哥嫂子还有澄妮都忍不住的落泪,松花爹一把搂过松花去,心肝肉的大哭起来。
松花家的动静大家都听到了,有的过来安慰了两句,有的干脆就没有动,以后这样的事还会继续上演的,还不知道轮到谁呢,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安慰别人了。
他们这里闹腾了半夜,最后的结果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把人埋了,一家子抱着小男孩的尸体,去了路边,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敢走太远,也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你们都快回去吧,别又淋病了,快回去吧。”松花的爹娘道。一行人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回了车上,这次在静海县休整的时候,松花爹娘好好的把车都给加了篷子,这次下的这点小雨一点都不怕。回来以后,松花的娘就催着松花赶紧回去,让她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其实也是他们家的车太挤了,松花和澄妮回去比较好。
看眼前的情况,澄妮拉着松花回了她们的车上,只是回得是后面的小车,大车上有王老汉也不好换衣服。两个女孩儿,在车上互相依偎着取暖,互相安慰着对方受伤的心灵,现在都快四更天了,两人才搂着沉沉的睡去了,自此以后,松花待澄妮,和澄妮待松花,与别人就不同了,就是后来两人都嫁人生子以后,两人的感情也是超越任何家人而存在的。
第二天过了午时,车队过了静海县的地界,到了沧州青县境内,孙文招呼大家道:“大家都脚下赶紧些,太阳落山前就能赶到人和镇,走的慢了就错过宿头了。”
大家听了都精神一振,这么多天的风餐露宿,已经让大家苦不堪言了,更何况昨天晚上还遭遇了一场不大但是却缠绵的秋雨。现在的天还阴的和水盆儿一样,这样的天气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时间,东西淋湿了,这样的天气是晾不干的,只能烤干。烘干就要有固定的地方,在路上是不可以的,得知前边不远就能歇脚了,所有人就如同听到佛旨纶音一般,从心里往外高兴,当然脚下就快了许多。
正文 一百二十四章 暗流
王老汉自己在一旁生闷气,生气珍珠这么快就原谅了晨生爹,这个死丫头,自己的手都受了伤,她也不知道问一句,赌气回了自己屋里。
其实这就是王老汉矫情,珍珠自己都虚弱的只能顾上专心喘气了,那还顾的上其他的,何况珍珠想,自己那里原谅晨生爹了,只是不想烦了而已,现在听七婶在外面说话,就让几个丫头请进来。
七婶进来看珍珠精神还算好,就把手中的包袱放到床上道:“珍珠,眼看就深秋了,你还穿着夹衣,几个丫头给你做的棉衣我都见了,全是厚的一把抓不动的,这样衣服大冷了穿是最好不过的,以后几天穿就有些热了。你看看我给你做了几件薄袄,你身子不好,千万不要冻着,当下穿是最好不过的。”说完打开手中的包袱,里面是大袄小袄,厚的薄的一应俱全,七婶说做了几件薄袄只不过是客气的说法而已。
几个下丫头都满脸通红,赶紧道谢,把东西递给珍珠看了看,红丝顺手拿出一件白底兰色小碎花的棉袄,棉裤,看着很是素雅,虽然是棉布的面儿,可一看就是好棉布,这些东西不是七婶从别院顺的,就是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就这件吧,我看着素雅大方,和和我的意,明天上路的时候就穿它把。”珍珠对几个丫头道。
珍珠的审美是很挑剔的,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这必定就是好东西。七婶都是下了功夫的,布料都是上好的布料,上面也没什么花哨东西,只是针脚细密,剪裁合身。棉花弄的很是匀称。
珍珠说了感谢的话,又坐着和七婶说了几句闲话,就有些咳嗽喘气,七婶说了好好养着一类的话,出来了。心想这马屁总算拍对了。至于让几个小丫头尴尬了,七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珍珠可得好好的长命百岁,不然那些银子的债务可怎么办,她可是还不清的。只要有珍珠在。就有顶缸的。
珍珠对七婶的小心思也不去理会,不管七婶的目的是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起码现在珍珠有合适的棉衣穿。不必发愁要穿那些又丑又笨又厚的老棉袄了。
“珍珠娘子,我是孙文。有事情想和娘子商量。”孙文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珍珠对着几个小丫头点点头,红丝给珍珠整理了整理衣服,点头让松花把人请进来。
孙文进来就低着头,一脸的凝重之色,眼睛一直看着地板,对珍珠抱拳施礼道:“珍珠娘子,现在情况有些不好,这两天田师爷他们每天必到,每次到了都要来后院看看,是我们极力阻止,才没有来。今天早晨才走了,刚才又来了,这次他们的捕头好像得到点什么风声,说离着县城二十里外的马家集有许多人受伤了,听说还有好多家在办丧事,因为马家集的村民都不是什么本分人,经常有路过的客商被抢劫或者一命呜呼的,只是官府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时也奈何不了马家集,说这次也不知道是谁让马家集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们是从那条路上经过的,问我们可听到或见到什么了没有。这捕头满脸的探寻之色,我们明日一早启程,这是不能更改的了,还请娘子心里有个准备。”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这个病重在调养,一时半会的是不会好,我都收拾好了,可以随时出发。”珍珠客气的道。
孙文得了珍珠的保证,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说了些希望珍珠早日康复的话,就拱手施礼出去安排了。
第二天天不亮,所有人都已经上车了,威武镖局清点了人数儿,确认无误以后车队就出发了,深秋的地上都铺上了一层白霜,大家都已经穿上了棉袄,所有人都缩在车里不出来了,偶尔车队里传出几声咳嗽的声音。
车队在孙文的一声吆喝声后,慢慢的启动了,一百多辆车一眼望不到边儿,车辆整齐有序的排在城门口,等着检查过后出城。车队的表现让镖局和官府都很满意,如果不看里面,谁也不知道这是一群逃难的村民,仿佛是半军事化管理的民兵。如此规矩如此人多的人镖还是是不多见,要说这样纪律严明的村民能主动的杀人放火谁也不相信,城门口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仔细让孙文意外的是,今天城门口站着的不光有城门卫,把总还有县衙的阮捕头。
大家一阵寒暄之后,城门卫象征性的看了看车队,阮捕头把加盖了顺天府的通行证随便看了一眼就给了孙文,孙文谢过以后,抛给阮捕头一块银子道:“辛苦了!”就和阮捕头拱了拱手,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的跑了,马后飞起一阵烟尘,不多时就没影了,车队也跟在他的后面快速的出了城。
城门口的把总和阮捕头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二人如释重负的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的互相捶了对方的肩一下,阮捕头对着把总拱了拱手,认蹬搬鞍上了一旁衙役给牵着的马,一夹马腹,马儿得得得的跑起来,回县衙复命去了。
县太爷和师爷正在县衙等着呢,师爷还好点儿,县太爷就有些坐立不安了,道:“马家集那边的消息可靠吗?镖局走镖不都是和气生财吗?这次是为了什么,如此痛下杀手,实在令人费解!”
“应该不会有错,再怎么样,村里也有阮七儿的人,听那村民说,他自己都是死里逃生的,要不是第一波的攻击被流矢所伤,恐怕这次也回不来。平时他们见了大车队大镖局都是不抢得,只抢劫些零散过客,只是最近过的车队多了,听说好几个车队被别的山头抢了,所得甚是丰厚,他们才动了心思。也不知道是他们不走运,还是太爷的运气好,让他们一出手就碰上了这么硬得点子,折损了几十口青壮,肠子都悔青了。恐怕以后几年应该能消停消停了。”田师爷笑呵呵的道。
“唉,也只好如此想了,幸亏是威武镖局的人占了便宜,否则就又是一阵纷扰,这次马家集吃了如此大的亏,希望他们有所收敛,洗心革面,从此金盆洗手,不要再做这营生了,以后大家也各自太平。”县太爷自言自语的道。
田师爷心里对县太爷的期盼很是不以为然,做惯了坏事的人想让他们收手那是很难的,那个亡命之徒不都是心存侥幸的,这次失手了,不见得下次就失手,那些土匪强盗难道就从来没死过人,不过是死了人就认倒霉,成功了就欢欣鼓舞罢了,收手!这县太爷的美好愿望,恐怕是难以实现的。不过马家集糟了这么大的变故,确实会消停一段时间,他们也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
“确实如此,马家集受了如此大的重创,再不知道悔改,就真的是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了,辜负了太爷的一片苦心。”田师爷嘴里附和道。
“回太爷,阮捕头带着人回来了!”一个县衙的衙役跑进来回话。
“快让他进来,你看他的表情如何?”县太爷紧跟着就问了一句。
那衙役差点乐了,他们太爷这小心小胆儿的毛病这辈子也改不了了,当下老实的道:“我看着阮捕头步履稳健,面带微笑,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就好,这就好,赶快让他进来!”县太爷站起来在地上连打了几个转而,着急的催促道。
阮七儿这时候已经来到书房的外头,在台阶下站着呢,身穿皂青镶红边儿县衙公服,脚蹬薄地黑靴,腰及牛皮带,腰带上挂着黑皮刀鞘,刀鞘里面是一把卷鼻子短刀,身上披着皂青色的厚布料马上小斗篷,听里头叫进去,立刻弹了弹身上的衣服,正了正头上的帽子,迈步上台阶,有小厮给打帘子,阮七躬身进去,走到书房正中,双手抱拳,单腿打千儿,“参见太爷!”
“免了,阮七你快起来,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县太爷摆了摆手,让阮七起来,急着想知道结果。
一旁田师爷在阮七儿进来的时候就站起来,两人互相打了招呼,田师爷照例坐下,阮七儿却只能站着回话。阮七儿是县令的下属,是不能坐的,师爷是县令请的幕僚,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雇主和朋友的关系。县衙的配置里面是没有师爷的,师爷都是县令自己出钱请来的,公共场合当然要谨守规矩,今天在书房见面是私人性质的多些,所以师爷可以坐,阮七却是到那里都不能坐的,除非县令特别恩典。阮七儿是有公职的,田师爷却是白身,按理是要和阮七见礼的,可是师爷却是县令的心腹,平时就是县丞见了都要客气几分,阮七就更不能拿大了,所以今天田师爷跟阮七见礼,阮七就连忙客气回礼。
正文 一百二十五章 狮子楼(一)
孙文一直守着,和衣躺着,今天的情况让他睡着了都得睁着一只眼,听到响箭的哨声,一个鲤鱼打挺从车上下来,招呼大家看好车辆,不要轻易踏出车围半步。和黄三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又分出了一百多号人去保护牛群,接应那里的弟兄。
石头迅速的走到珍珠车旁,看着有些紧张的珍珠道:“你不用担心,就安生在车上呆着,就是遇到什么事情,你的车是青铜包身的,也能防护一二,还是去车上呆着安全些,别的不用担心,外面有我呢。”说完看了看站在每辆车边的青壮男子,又看了看隐蔽在车后面的趟子手镖师,没有什么漏洞,他自己来到放棺材的两辆车旁,站到了上边,向远处看去。
珍珠回到了车上,坐了一会儿,心里总是不安,又再次从车上下来,也爬上了放棺材的车上,和石头一人踩着一口棺材,向外面看去。
外面人头攒动,混乱的移动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分不出敌我,只看得黑乎乎一片一片的在缓慢的,试探着移动着,中间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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