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这威武镖局是不是累了,原来不是一直都在喊什么‘合吾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吗,现在怎么也不喊了?”珍珠好奇的问。
“呵呵,这不是到了沧州地界了吗?当然就不喊了。”老把式道。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沧州地界就不喊了呢?”珍珠愈发好奇的问。
“这是镖局的行规,镖不喊沧州。沧州会功夫的多,而且功夫都了得,镖局也多,为了表示对沧州武技和镖局的认可,所有镖局到了沧州地界都不喊镖,表示对沧州同行的尊敬,谁要是喊了就是对沧州镖局乃至沧州武林同行的挑战和挑衅,就会有人出来比试。所以任何镖局路过沧州都是要偃旗息鼓的,不能喊。”老把式介绍道。
“哦,还有这规矩,真是好玩儿。”珍珠听的津津有味,她算是长了见识了,要不怎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偏西了,空中吹来一阵冷风,并飘过几团乌云,把即将落山的太阳给遮住了,才停了不到一天的秋雨,又噼噼啪啪的落下来,秋风秋雨愁煞人,这恼人的秋雨又来了。
珍珠无可奈何的看了看天上,又看了看身上穿的七婶给缝制的白底兰花薄袄,又回头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儿的车队,珍珠皱了皱眉,走回去难免要淋湿衣袄,弄脏了才上身的衣服,转眼一看,自己坐下的棺材,一下计上心来。
珍珠费力的推开棺材盖儿,自己闪身躺了进去,连避雨再休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为了掩人耳目,棺材里放的是那几百张弩箭,上面覆盖的是麦秸,躺进去以后跟躺在沙发上一样,很舒服。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摇摇晃晃的,像躺在摇篮中,没多久珍珠就睡着了。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车队停下来休息,和往常一样,轮子盘头,每辆车上都插上火把或者灯笼,远处也有火把照明,马家集的那次夜袭深深地烙在了大家的记忆力,每到晚上就会让王家庄的人陷入恐惧不安之中。
在车辆圈圈的时候,大家看没看到那两辆载着棺材的车,按珍珠的吩咐,这两辆车要严加保护,人们想里面肯定有什么价值不菲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是棺材,路上根本就没人多看一眼,任何人对棺材都不感兴趣,这让所有人对着两口棺材都没太在意,这时候看不见这两辆车,让大家不由得疑惑起来,都互相打问看到那两辆车了没有?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王老汉是知道里面东西的重要性的,立刻着急了,叫上石头往远处找去,现在天都晚了,雨也停了,天也晴了,天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圆盘,秋高气爽,天上的月亮闪着清辉。
不远处两个挨了闷棍的呻吟着醒来了,听着人们大一声小一声的呼唤,连忙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众人才知道歹人抢了拉着两口棺材的车马去,正常情况大家就交给镖局的人去找就是了,只是今天列外,人们得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珍珠就躺在棺材里睡觉呢,这不光偷车马棺材,连人都偷走了,你说着急不着急。人们急的团团转,立刻叫上镖局的几个镖师说明情况,大家沿路寻找。
却说珍珠在棺材里睡的舒舒服服的,醒来的时候感觉车子还在动,看来还没到宿头儿,车队还在行进,也不知道雨停了没停。
珍珠使劲推开头顶上的棺材盖儿,把手慢慢的伸出来,试试外面还下不下雨,不下了,一股凉气袭来,呛得她一阵咳嗽,喉咙里涌出一股甜腥味的液体,用帕子擦擦嘴,帕子上满是猩红,看来自己真的要命不久矣了,珍珠悲哀的想。
这时候车停了,珍珠喘了口气,慢慢的从棺材里面坐起来,向四外看了看,就看到两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胡子邋遢的汉子,眼睛瞪的和牛眼似的看着自己,三个人看了个眼对眼儿,距离不过一尺,对视了几秒以后,那两个汉子嗷儿的一声,连滚带爬的走了。
在棺材里坐着的珍珠还没搞清楚状况,想了想感觉那两个人看着不像是王家庄的人呀,这么多天了,王家庄的人她差不多都认识了,就是不认识的也脸熟,可对刚才那两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还有看到自己那时,那是什么表情,跟看到鬼差不多,真是匪夷所思。
珍珠从棺材里出来,看到两口棺材都在,只是赶车的两位大叔都不知道去了那里,只剩下自己和两辆放着棺材的马车,孤零零的站在旷野上,马儿们得不到指示,茫然的四下张望,不耐烦的打着响鼻儿——到底是走还是停呀。
正文 一百二十二章 遇
自己这是在那里,为什么只有自己和两辆马车,车队呢?珍珠四下里张望,自己身处一个岔路口,辨不清东西南北,正在原地犹豫不知道往那边走,就看到远处有火把闪动,慢慢的往这边走过来,迟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许多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珍珠,珍珠你在那里——珍珠——”声音由远及近,快速的走过来。
“我在这里,我在这儿呢?爹,我在这里呢!”珍珠也用她那微弱的声音回应着大家,她听得出来,喊的最大声的就是王老汉,其次是石头,王老汉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也快喊破了。石头中气十足的声音用了内劲儿,比所有的声音都有穿透力,能传的更远,把别的声音都压住。
很快这一行人就走到了自己跟前,珍珠看到那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被孙文和黄三压着走在最前面,那两个人看到自己还一脸的恐惧。
珍珠回头看着焦急的众人,一脸汗水泪水,还有看到自己以后狂喜的王老汉,和满脸激动的石头。“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珍珠问着大家。
“乖女儿,你可吓死爹了,你没事吧,这......这是怎么回事?”王老汉颤抖着手,指着珍珠点点猩红的嘴唇。
“没什么爹,就是吸了一口冷风,咳嗽了几声就这样了。”珍珠缩了缩脖子,觉的浑身上下都冷,脸色显得越发的青白了。
“好好,你没事儿就好,你赶紧坐好,我们这就回去。”石头看出珍珠很冷。又刚吐过血,一定很虚弱,立刻又扶着珍珠上了车,赶车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珍珠听石头说。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因为这两辆车拉的是棺材,自己又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村里的人也就那几个闹事的管事知道里面装的是弓箭。其他人都以为没什么,就是两口棺材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所以这两口棺材都没得到上至镖局。下到村民的重视。
这两个赶车的大叔自己也不重视,这次停车的时候,这两人的车离得大家比较远,大家又忙活着轮子盘头。卸车,遛马什么的。就没人注意他俩。
他俩是想偷偷懒,不想去干活儿,没想到被这两位衣衫褴褛的大叔跟了一路了,对于车队他们俩没办法下手。此时看到离大家有些距离的两辆车落了单儿,就悄悄的走到二人背后,一人给了一棒子,把俩人打晕,拖到了路旁,这两位衣衫褴褛的大叔就一人赶一辆车悄悄的离开了。
路上两人美滋滋的,想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两辆车,车上的棺材里不管有没有尸体,看这棺材都是新的,回去洗洗涮涮也能买个好价钱。
这两人正做着美梦的时候,就看到棺材盖儿慢慢的滑开了,然后从里面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来,这只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手上尖尖的指甲泛着清冷的光。二人以为是眼花了,停住马车,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就看到一个一脸惨白的女尸从棺材里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嘴唇上血迹斑斑,僵尸?吸血鬼?女鬼......一连串的念头在二人脑海里炸响,这俩人吓的哇哇大叫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也是这二人慌不择路,往反方向跑去,和寻找珍珠的人走了个面对面,看着两人慌张的神色,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俩给擒住了,问怎么了。两人哆哆嗦嗦的说看到了女鬼,石头那里肯信,仔细问了问,才知道那个被他们称为女鬼的人,很可能就是珍珠。
孙文和黄三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走出几百米以后,就看到珍珠正守着两辆马车发愣,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所有人的心都落到了肚子里,在这一刻如释重负了。
大家簇拥着马车回来了,整个车队欢声雷动,这一刻大家都明白了珍珠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为失而复得的珍宝高兴,几个丫头喜极而泣,搂着珍珠又哭又笑,说以后再也不让珍珠单独行动了。
看着大家的高兴,珍珠也一阵激动,这次真是意外中的意外,简直就是一出闹剧,可是在闹剧中看到了真善美,看到了众人的真诚,任何付出都是有回报的,是不是可以说,自己的付出,已经得到了王家庄上下的认可呢?
珍珠笑吟吟的和大家一一打招呼,说回来了,没事了,这次有惊无险,都是托大家的福,谢谢大家关心,然后在几个丫头担忧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回到马车上,珍珠就瘫软了下来,她现在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千万不要发烧,在路上发烧是会要人命的,这次的病情反复了,这是个不好的征兆。珍珠心知肚明,所有人也心照不宣,仿佛只要不说出口,对这件事的严重性就有所缓解,说白了,这就是自欺欺人。
珍珠躺在车上,几个丫头立刻去熬药,并先给珍珠含了一颗石头送过来的疗伤丸药,珍珠昏昏沉沉的睡了。
这两个偷车的连连跪着磕头,说什么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老婆孩子连过冬的棉衣都还没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等等,说的可怜无比,大家听着他俩说的声情并茂,唱念做打俱佳,都忍不住的乐了。
怎么处理?交到官府里里去,他们属于偷盗未遂最多是打板子,然后就会把人放了,这里离青县县城还有一百多里地呢,带着他们走路也很是麻烦。看两人的样子也不是真正的立山头亮字号的土匪,只是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了出来捞点外快的小毛贼。
看着磕头如捣蒜,体似筛糠的两人,大家想了想算了吧,对这两人批评教育了一顿,就给放行了。
这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还跟做梦似的呢,他们被押着走到跟前就知道了这对镖车是那家的了,这就是那个最近凶名在外的威武镖局,办事儿不留活口的威武镖局。他们做了这一行,当然要留心消息,几天前他们就听说了,同道中人匪窝儿马家集,让威武镖局收割了几十条人命,开始他们那里肯信,只是那人说的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儿的,不由得人不信。
这次被捉住走到跟前,看着车队插得旗子,和众人的言谈话语,知道这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威武镖局,他们本以为这次是我命休矣,没想到却被意外的放了一马,走在路上都还感觉云里雾里般的不真实呢。
两人慢慢的走,战战兢兢的走,等走出一二十丈的距离以后,就飞快的跑了,比兔子跑的都快,连丢了一只鞋,都不管了,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都不要笑了,我们进了沧州地界,沧州镖局林立,各个都会两下子,因此就民风彪悍,外出打劫的,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也就很多,大家都小心着些吧,以后这样的事儿只怕还会遇到!”孙文拍了拍手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千万不要再给人有机可乘了。
大家都郑重的点头应了,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上去,严加防守起来,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让大家不至于枯燥疲惫。
珍珠现在只感到躺着喘气都有些困难,只要稍微一动就喘不过气来,看来真的是病情加重了,所以真的就成了卧车不起。珍珠的这个状况让王老汉深深地担忧,一天到晚板着脸,连个笑模样都看不见。
芳娘和晨生两口子对别人责难的目光只是默默承受,芳娘一大早就过来服侍,晨生已经不赶车了,这个活儿被二蛋强行要回去了,笑话,让晨生总赶车,自己干什么?
晨生没想到自己多干活儿也招人怨恨了,现在只是默默的跟在车后面,徒步行走,苦行赎罪。看着晨生两口子这样,王老汉也就对晨生和芳娘脸色好了不少,可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晨生爹,这个这俩小夫妻在珍珠身边服侍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明白的很了,每每看到珍珠高兴,就想给他爹求情,可每次珍珠都充耳不闻,要不就是撂脸子。
车队从人和镇出来,一路默默的往前走,中午的时候,走到了一处路口,一条好像是通往一旁的山丘的,一条是官道,这两条路中央摆着叶子发黄的树枝子,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摆的。
前面的车夫也没在意,驱车就要过去,被一旁的趟子手狠狠的给拉住了,告诉他这东西千万不要碰,然后立刻跑到后面去禀报了孙文和黄三,“回镖头,恶虎拦路!”
两位镖师一听,立刻神情严肃,拍马赶到最前面查看,认真的了看这些树枝子以后,对着道口抱拳高声道:“威武镖局押镖经过,前来拜山,不知道是那位同道在此,还请出来相见!”
“轮子盘头,快!快!轮子盘头。”后面黄三赶紧吆喝车队。
正文 一百二十三章 洗心革面
孩子的父母顺手把孩子埋在了路边儿,大家也只是对这对夫妇表示同情,安慰了几句就过了。
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冷得大部分人都穿上了棉袄,大部分时间都缩在马车里不出来了,外面只有那些练过功夫的汉子还穿着单褂,跟在车的两旁走路。
过了今天就要出静海县的地界了,孙文和黄三往后看了一眼,那个总是不紧不慢缀在他们后边的单身客,这个人从他们出了静海县城不久就跟在后面了,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是同路而已,可后来越看越不像。
这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的整整齐齐,身上没有什么行李,眼睛炯炯有神,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看着就是个练家子,一路上车队快他就快,车队慢他就慢,晚上车队停车休息,轮子盘头,这个客人也就不见了,等到第二天车队启程的时候,走一段路程以后,就会发现,这个人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了。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看着这人一身正气,不像是偷鸡摸狗之辈,看着这人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孙文和几个镖师商量过以后,觉的是静海县派的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也怪不得人家静海县小心眼儿,毕竟他们在人家地盘上闹腾的太厉害,人家防备他们也是应该的。明天就出了静海县了,如果后面跟的这个人也消失不见了,那就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人的来路了,如果不是那就要加小心。
晚上大家都呆在火堆一旁,因为车上太冷了,珍珠本来是想给大家准备些木炭的,到时候冷得狠了。放在车上取暖也是好的,可是让她这一病。别人也不知道,就耽误了,到现在人们还是棉衣棉被的御寒。
这天天公不作美,还下起来小雨,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就穿棉。这样的天气,索性连火堆都点不成了。大家都在车上冷得瑟瑟发抖,有的人家还怕把棉被棉衣弄湿了,干脆连棉被都折起来。搂在怀里。这其中的情景就可想而知了。
珍珠现在成了多缠多病身,和几个丫头躺在车里也是一夜无眠,王老汉开始因为女孩多,怕女孩多有不便。就自己去小车里歇着,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什么规矩礼仪都顾不得了,和珍珠他们挤在了一辆车上。
就是千难万难,几个丫头也都要想办法给珍珠熬药,晚上药熬出一天的来,盛在葫芦里,用棉被包着,预备着路上喝。
几个丫头的努力和灵巧心思,让珍珠很佩服,也很感动。今天外面凄风冷雨,雨滴打在车顶上,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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