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主好大的架子,不必了,有什么事就请马家主来木屋前说吧,珍珠这里还有客人。”哈飞插话儿道。马达理也没理哈飞,只看着珍珠,等她的答复。
“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就请马家主来一趟吧,我这里还有客人,有些走不开。”因为以前发生的不愉快,冲突中珍珠虽然没吃亏,好像还沾了便宜,震住了马家主,可也一点都不想去马家。
“可我爹说,请娘子务必去我们家一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请娘子去尊降贵,举玉趾踏贱地,跟马达走一趟。”马达把自己说的很卑微,珍珠很高贵,越说越离谱。
珍珠看他的样子是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请自己过去一趟,低头想了想,马家虽然之前和自己有过冲突,好在自己没什么损失,也给了马家主教训就是了。再说了,在这大山里只有王家庄和马家是汉人了,这山不亲水亲,水不亲人亲,自己在这里孤立无援,马家怎么也属于可拉拢争取的对象,如果马家主吸取教训了,那大家还是好好相处的为好,想到这里,珍珠跟晨生和二蛋说一声好好看家,和哈飞去了马家。
马达对珍珠带着哈飞很意外,落后几步低头想了想,然后又快步跟上,给后面的小厮嘀咕了两句,那小厮飞快的往前跑着报信儿去了。珍珠和哈飞也不理,跟着马达去了他们家。
来到马家的大门口,早有马家主在门口迎接着,他今天穿了一件金棕色员外袍,腰上面挂着姜黄色的络子,挽髻束发中间是一颗珍珠,髻上别了一根牡丹头儿银簪,穿的华贵得体,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等珍珠和哈飞走近了才发现,看到珍珠和哈飞过来也是稍微愣了愣,看了后面的马达一眼,就笑着大声道:“没想到少主和珍珠娘子一起联袂而来,快里面请,里面请。”说着往旁边让了让,请珍珠和哈飞先行。
“马家主客气了,我们都是常见的,那里还用得着这么客气,里面请,请!”珍珠上前一步,对着马家主福了福。哈飞始终一言不发,完全一副陪珍珠来的样子,马家主也不再招呼哈飞,领着二人来到书房。
大家坐下以后,马家主先是问候的珍珠的身体,问了问最近在吃什么药,让何人医治的等等,然后又送上了一株人形老山参,几位珍稀草药。珍珠对马家主的慰问表示感谢,对送给自己的药材客气了几句就笑纳了,随后就静等着马家主的下文。
闲话都说完了,马家主拨了拨茶碗道:“我请娘子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听说娘子要用自己的银钱收购蛮族产的蚕茧,虽然一筐蚕茧价钱不高,可总共收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马家主想珍珠她们远道而来的逃难之人能有多少银子,平时也没见王家庄那个穿金戴银的,虽说有不少车辆牛马,但这是立足之根本,她们肯定不会把这些牛马卖了,来收蛮族的蚕茧,这样等于杀鸡取卵,她们肯定不会这么干的。还有珍珠作为当家人一天到晚的一副小村姑模样,人是聪明,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就是再聪明没银子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这时候自己要是伸出援手,所有人都会感激自己的。
“确实是,全是因为哈族长求到我头上,从来到金牛山,承蒙哈族长照顾,这点忙,我们能帮的当然要帮了。”珍珠不知道马家主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就谨慎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然后一言不发。
马秀成看了一眼珍珠道:“这蚕茧不同于别的,收了十几天以后如果不抽丝,里面蛹就破茧了,这个茧子就成了废茧。”马家主好像生怕珍珠不明白似的,接着说,“这破茧的时候,里面的蚕蛾可是什么都不管的,弄破茧子,也就把丝弄短了,断丝是抽不成丝的,就是抽出来,也是废丝,织不成漂亮的绸缎。”说完这些,马家主没有再继续说,端起面前的茶喝起来,眼睛时不时的看看珍珠的表情。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家主只见珍珠一脸的茫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显然是不能正确领会马家主的意思,可能在这小娘子的认知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钱把这些形同废物的蚕茧买了,就算来蛮族山寨居住交的保护费,或许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些蚕茧出丝。这也难怪,她一个远道儿而来的外乡人,在这金陵城能有什么门路和关系,可能把哈族长求她收购蚕茧,当成变相的交保护费了,所以就狠命的压了压价儿,然后出银子了,马家主如是想。
以前山里的蚕茧生意都是由马家垄断的,这些蛮族人只会种桑养蚕,根本就不懂经营之道,今年他们家没有收蚕茧,是因为现在局势不明,山外鞑子肆虐,商路不通,而且战火纷飞的世道,人们的消费能力也会降到最低,因此注定今年的蚕茧销量要大大降低,所以他马家才不着急收茧子,等局势稍微好点,或者他找到一个比较安全一点去金陵的路,到时候少收点就行了。
这乱世乱局没得让马家来买单,就让那些不因世事傻乎乎只知道拼命养蚕吐丝的蛮族人来买单吧。
正文 二百五十章援手(二)
到时候哈滚崖那个老不死的,只能来求他马秀成,马家不光可以随意收蚕茧,还可以用近乎白给的价钱买来头等蚕茧,那情况真是伸缩自如,进退有据,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哼!只是这次哈滚崖那个老不死的,没来求自己,却去求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小娘子只是压了压价钱,然后就照单全收了,那以后马家岂不是连破茧都没得收了,那可是很可观的一笔银子,绝对不能丢了,没办法,现在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和这小娘子谈谈。
“是吗?那又怎么样,我……我本来也……”珍珠看了一旁的哈飞一眼,故意把话说的吞吞吐吐的,似是而非,给马秀成一种白扔银子的错觉。
马秀成心中一乐,就知道这小娘子是花钱买平安,屈服于哈滚崖那老不死的的淫威,不得不出银子的。
在珍珠和他阿爸还有各个头人说话的时候,哈飞可是全程在场的,谈的内容他当然知道,当时的样子,珍珠完全不是只出银子不要蚕茧的表情,现在这么说什么意思,好像他们蛮族持强凌弱,以大欺小,硬逼着她出银子买蚕茧似的,这什么意思呀?哈飞差点忍不住当场质问珍珠,这是什么意思,说的他们蛮族蛮不讲理似的。
珍珠可以说他哈飞愚昧蠢,说他一事无成是个绣花枕头如何如何,但绝对不能鄙视和歪曲蛮族人,但鉴于每次自己说话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经历,哈飞强忍着没立刻站出来,过后再质问珍珠也是一样的!哈飞气哼哼的想。扭头不看珍珠和马家主了,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后背,怪不得马达看自己跟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想在背后说他们蛮族的不是。
马秀成看哈飞眼神闪烁,嘴巴张了几张没说出来,站了几站又坐下,想辩解又无从辩解的样子,要不然以哈飞这胸无城府,爆碳儿脾气,那有不当场发飙的。现在这表现就很明显的一副理亏模样,心里就更踏实了。
马家主对珍珠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比较同情小娘子初来乍到。想必带的银钱也不是很丰富,我马家添为金牛山大族,虽谈不上富贵已极,可也是有几个银子的,比起娘子来可能还算丰富。今日娘子有困难,蛮族有难,我马秀成也不好袖手旁观,愿意尽自己绵薄之力,一解大家的烦忧。我愿意和娘子一同收蚕茧,多少就看寨子里的人是愿意多卖与我些。还是愿意多卖给娘子些了。”
马秀成这话说的漂亮,说了给蛮族和珍珠分忧,站住了大义。既然是赔钱的生意,多一个人分担有什么不好,不答应就是有鬼,说了分担只是分了收购权,具体分担多少没说。只要到时候看情况,那些蚕茧就随意他怎么收购。收一筐也是分担,收千百筐也是分担,这个就要看行情了。
对于谈判过千百次的珍珠女士来说,马秀成的小伎俩小算盘,她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让她来顶缸,自己躲在后面等机会,有机会就出来抢好处,没机会就可全身而退,她华珍珠什么时候让别人这么占便宜了——除了因为身份的问题,不敢和威武镖局的钱进掰扯之外,别人还真没有从自己手中讨到过什么大便宜。
“马家主多谢你的关心,我想你刚过来的时候一时大意,又不知道马家主是什么意思,所以觉得没必要跟您说,既然您是不想我蒙受损失才愿意分担收购蚕茧的事儿的,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可现在没这个必要,我不会有损失的。”珍珠说完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越窑白瓷茶杯道,“如果马家主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多谢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就告辞了。”说完这些,珍珠站起来,迈着舒缓的步伐携着哈飞走了,哈飞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完完全全成了珍珠的小跟班儿。
马家主坐在座位上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蛮族硬逼着珍珠出钱买蚕茧的嘛,怎么转眼就变成自愿的了,而且最最让人不理解的就是那句她不会有损失的,难道她找到买主了,找到下家儿了?这怎么可能,现在金陵城最大的丝绸商,吴家今年都没有收蚕茧,自己一直都是吴家最大的蚕茧供应商,这也是今年自己没有收购蚕茧的最主要原因。
生意做大了,都有自家固定的供货渠道,这样可以保持稳定的货源供应,别家都有别家的门路,现在因为战乱消费低迷,只有压缩生产的,那有扩大规模的,这小娘子初来乍到,山都没出过几次,不可能找到别家收货的,哼,那他马秀成倒要看看,这兵荒马乱的,她王珍珠收了蚕茧怎么运出去,到底要卖给谁,谁又有这么大的胃口吞得下这蚕茧主产区的全部货物。
马家主没送珍珠和哈飞出来,这二人也不介意,满面轻松的出来,看着沿途的景色,溜溜达达的往回走。才从马家的青石板小路上转到大路,没走两步,就觉得面前人影一闪,一个黑衣大胖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珍珠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如同看到肥肉的饿狼一般闪着幽幽的绿光的大胖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怎么了。
“财巫,您老来了,是特意来找我们的,还是路过?”石头立刻抢步上前施礼,跟面前这位黑衣大胖子说话。
“哈少主请了,我是特意来找珍珠娘子的,想知道怎么那只花蝴蝶陪了娘子几天,怎么功力就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了呢。我也想功力精进,这些年不得其法,还请娘子不吝赐教。”说着财巫对珍珠深鞠一躬。
噢——这个大胖子就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财巫呀,只匆忙之间见过一面,珍珠早就不记得,今天哈飞打招呼,财巫跟自己鞠躬,她才想起来。原来是因为药巫功力精进的事前来找自己取经的,可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听药巫醒来和自己说,她是得益于孔方的箫声,如果要取经,赐教那也应该找孔方,找自己是没用的。
“财巫是吧,我想你是弄错了,花娘娘武功增强了,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据她说,她是听了孔方的箫声,才心绪平静,坚持到最后,药巫要找也应该找孔先生,而不是找我。”珍珠赶紧道明原委,免得这财巫不明就里,总缠着自己。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药巫总说托您的福,沾您的光呢,娘子我虽然比不上药巫精通医药,能为娘子看病调养身体,我……我也有许多本事,我精通理财,娘子账目如果不清楚就尽管问我,东西交给我保管,最后只有多的,没有少的,我还……”财巫急的不知说什么好,越着急越说不清楚。
“财迷,你就不要说了,娘子的账务怎么能不清楚呢?我看是你的账务如果不清楚,让娘子来看看还差不多。”说话间,一个穿着是青色竹叶暗纹箭袖,腰系白玉带,用同色绣带束发,绣带正中镶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绿宝石的男子闪电般的来到众人面前,只见他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秀美炯炯有神,瓜子脸,尖下颏,手中拿着一双银光闪闪的判官笔,往珍珠站着的方向看过来,对着珍珠拱手施礼,道:“武巫见过珍珠娘子。”
珍珠并不知道什么武巫,只知道能自称是某某巫的,那多半儿和神庙有关,于是也客气的福了福还礼。
“别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也不是冲动之人,刚才药巫回到山上,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容颜靓丽,肌肤如玉,武功大进,让我等羡慕不已。一问之下,药巫说全是托了娘子的洪福,因为来照顾娘子,晚上打坐居然进入佳境,行功到紧要关口,确得箫声引领,而得以冲破关脉,达到至臻之境。为了武功精进,我等商量过了,我们轮流来跟随娘子左右,随不求如药巫那般功力突飞猛进,可希望有所进益,万望娘子收留。”武巫道。
珍珠对这两个人的表现是哭笑不得,只好再次重复,药巫功力大增,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说这件事能搭上关系的,那他们得去找孔方,真的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无论珍珠怎么解释,就是离着十万八千里,他们也要和珍珠扯上关系,珍珠最后说的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只能对二人的强词夺理,混淆视听的说法,保持沉默。
哈飞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张着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能让神庙的几大巫师全来相求,那是多荣光,多威风的事,偏偏珍珠还一口的否定。
珍珠躲在哈飞身侧,对着二位大巫师福了福,如同后面有狗追似的,快步回了木屋。
正文 二百五十一章潜入(一)
哈族长等来到木屋前,就被晨生和二蛋拦住了,说是几位巫师的话,他们来是为了练功,求的清净,蛮族的热情心意他们领了,请大家都回去吧。哈族长再三请托,晨生和二蛋也是一脸的为难,最后只得放了哈族长和哈飞父子到木屋跟前自己说去。
迎接哈家父子的是珍珠,她也万般无奈的说,这确实是几位巫师的意见,她这里住房紧张,本不能招待几位巫师,没想到几位巫师说他们自备食宿,自求只要能在娘子左右就可以,这左右的地方就大了,现在根本就不在屋里,她也不知道他们几位去了那里。
既然是伴随在珍珠左右,也就是在附近了,哈族长对着周围团团一拜,朗声道:“蛮族哈滚崖,听闻几位大巫师为了研习武功一同下山,特来相请。百年以来,山下已经久无盛事,今日几大巫师齐聚山下,此乃蛮族之幸事,大山子民之幸事,还请几位巫师现身莅临训示!”
哈滚崖说完,声音在山间久久回荡,伴着山风飘散的很远很远,按几位大巫师的功力,一定能听的清清楚楚。可半晌过后,回答哈族长的只有猎猎山风,啾啾鸟鸣,根本就没得到任何回答,哈族长知道这是几位大巫师不愿相见的原因。
这就没办法了,主人都不知道客人去了那里,他请也请了,喊也喊了,人家不理还能如何,最后哈族长留了几个跑腿穿传话的在甬道尽头儿守着,其他的人都散了。
珍珠精疲力竭的躺回到床上,看也不看在床边坐着给自己诊脉的药巫,都是这个多嘴婆惹的祸,你说你武功大进了就自己偷着乐去吧,没事儿瞎嚷嚷什么,弄得那几尊大佛给蹲到木屋。这木屋本来在蛮族各方就够显眼儿的了。她们再来凑下热闹,恐怕就要成了这九山一百零八寨瞩目的地方了,以后自己再也没有消停日子过了。
药巫因为武功精进,现在正高兴着呢,对珍珠的怒目而视,假装没看见,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药巫,这武功精进不精进不是不言声偷着乐,闷声大发财就能瞒得住的,几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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