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看到里面用大红的锦缎覆盖着,掀开以后里面是黄色三连印章,拿起来看,这是没有雕刻的,颜色嫩黄,色泽温润,触手润滑凝腻,对着光,三块印章更显得通透晶莹,里面一圈一圈的纹路若隐若现,这是田黄石中的上上品,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珍珠一看之下心里就十二分的满意,小心的把这三方小印章放到盒子里,语调平静的道:“大掌柜开个价钱吧。”
那大掌柜仰着头道:“这三枚印章是才得的,这三枚印章是不愁买主的,夫人有幸第一个看到,而且看上了,我说个诚心卖的价钱,夫人也就不要还价了,这三枚印章一口价二万两。”说完,这大掌柜一言不发的坐下了。
“好,就一口价,两万两。”珍珠这次没犹豫,“我还有两千两银子,请大掌柜的把那几颗金刚石一并给了我。”珍珠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宗买卖。
大掌柜苦笑了一下,这还不是还价,不在田黄石印章上还价,在别的上面还价不还是一样的,不过难得碰上这么大的主顾,大掌柜略一犹豫,就答应了。
双方皆大欢喜,珍珠把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交给大掌柜。把那几颗金刚石和田黄印章放到一起,就要拿走。
“夫人,这个盒子是不买的,敝处可以再给夫人找个盒子。”大掌柜的话音一落,屋里的绿衣小婢立刻就跑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红漆描金线富贵团花图案的木盒过来,双手呈给珍珠。
珍珠摇摇头,表示不要这东西,“给我那个小荷包来就行。”屋里的人俱都一呆,好包装会提高商品的档次,这位却不要。还是小丫头反应迅速,迅速跑出去,不多时,拿了一个浅粉色兰花图样的小荷包来。
珍珠把几样东西放进去,想想也是,人家那个盒子,不光是檀木做的,而且有保险箱的功能,当然不能作为添头儿给了自己,这笔生意,恐怕这大掌柜觉的少赚了许多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不要盒子。
“夫人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大哥已经等急了,好几次想上来,都被下面的伙计拦住了,您再不出去,就要打上来了。”那个小婢笑着道。
珍珠听了,二话没说,立刻从三楼下来,就看到石头和下面的人瞪着眼,有几个伙计正满面赔笑的说着什么,大家看到珍珠从上面下来,都齐齐的松了口气,石头的眼里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第二十八章 卖出
珍珠看了很是感动,对大厅里的几个小伙计连声道歉,对跟着下来的大掌柜道;“大掌柜,我下来的匆忙,你给看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钱?给我拿出银子来就是了,我不要银票。说完把小包袱递给银楼的大掌柜。”
那大掌柜连忙接过来,复又上到楼上,到屋里,关上房门,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是一支展翅欲飞,五凤衔珠钗。这支凤钗做的美轮美奂,每个凤凰的尾翼自然的挺立着,拿着这支钗,人不动钗不动,人一动凤翅微颤,上面的凤如同有了灵气,要展翅高飞的样子,这肯定是内务府今年的新款,之前他还没见过这样式呢,这是宫中造办处的精品。
在银楼呆了大半辈子的大掌柜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业务的关系,大掌柜经常和内务府的老工匠打交道,银楼里现在还有几个供奉,是老了上了年纪,辞了内务府的差事,在家养老的。各家银楼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方设法的请了来,或手把手的带几个徒弟,或给银楼把把关,掌掌眼儿什么的。
今天大掌柜看了这支凤钗,本能想到这是内务府造办处的新款,大掌柜转了几圈儿,拿着这支钗,从另一个楼道,悄悄的下楼,来到后院儿的,在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有两间小小的耳房,敲了敲门,“姚师傅,我是善德。”
得了里面的信儿,大掌柜推门进去,就看到姚师傅手里在摆弄着几个图样儿,仔细对比,反复相看,还时不时的在自己头上捏着兰花指比划比划。“姚师傅,今天银楼得了一个东西,我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又不是很拿的准,就过来让姚师傅给展一眼,您看看。”说着大掌柜双手递上手里的金钗。
那姚师傅头也不抬的接过去,手里捏着,眼睛还盯在那几个图样子上,须臾,姚师傅瞟了一眼这金钗,就又去看图了,慢慢的他愣住了,缓缓的回过头来,把这金钗拿到眼前自己观看,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足足看了一炷香的功夫,长长的出了口气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这根金钗的功夫比我的手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确实是内务府造办处的技艺,能做的这么巧妙绝伦的人也屈指可数,我们现有的几个老人儿基本都不亲自动手了,也就剩下我们几个老古董的弟子了。”这姚师傅一脸的回忆,满眼的怅然之色。
“这根凤钗到底作价几何,还请您老给估个价,来的是个女客人,人家还在大厅上等着呢。”大掌柜的忙道,心里说,您不要总这么怀念下去了,做生意要紧。
“这根凤钗就是做的再好,那也只不过是块金子罢了,称一称,给个高出一成的价钱足以,这根凤钗金贵的地方在这凤口中衔的这串珠子,恐怕你是看走眼了,一下就被这凤夺了目,忽略了这珠子,这几颗珠子可是东珠,最下面那颗红的是一颗红宝石,得了,我话儿就说到这里,大掌柜的做老了生意的,比我会出价,既然客人着急,您这就请吧。”那姚师傅说完,把凤钗递还给大掌柜,又自顾自的沉浸到自己的设计中去了。
那大掌柜接过来又好好看了看,用手拍了拍额头,这次是真打了眼儿了,如果只按一般的珠子和金钗的价钱给了这女客人,一个弄不好可就砸了银楼的牌子了,这么想着这大掌柜立刻回到前面,看到珍珠有些不耐烦的在厅上踱步。
“这位夫人,可是全部要现银?要是如此,可就有些多了,我怕夫人拿着不方便。”大掌柜的上前道。
不方便?按珍珠的认知,这不就是一比十的比例,这跟金钗再重,也没有一斤,就是再高些,一百两银子到头儿了,怎么就不方便拿着了,这掌柜的又弄什么玄虚。“哦?不知道我这东西,掌柜的作价几何呢?”
“我们商量过了,打算给夫人一万两银子。”说完,大掌柜就紧张的看着珍珠。当人因为珍珠带着面纱,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珍珠确实呆住了,自己打算百第八十两银子的东西,怎么变成了一万两,“掌柜的我们还是去里头说吧。”珍珠和大掌柜又去了楼下的一间静室,“大掌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可能不知道,这凤钗做的漂亮是一方面,我们银楼毕竟是做生意的,不是寺院佛堂,不会拿着银子去乐善好施,我们注重的是我们银楼的口碑。这根金钗的独到之处是这凤口中衔着的珠子,那是十颗东珠,我们给的完全是这珠子的价钱。”大掌柜的说完看着珍珠的反应。
珍珠这次全明白了,道:“既然如此,我当谢过大掌柜的,大掌柜如此注重商誉,童叟无欺,让小女子敬佩万分,我想知道大掌柜在这南边可有分店?”
“那我不日就要南下,我想知道在金陵,长安,还有洛阳这几个地方贵楼可有分号?”珍珠问。
那大掌柜的听了道:“我们银楼虽然是京城最大的,可是只在金陵有家分号,别处再也没有了,不知道夫人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珍珠想了想,一咬牙道:“也没什么,看在大掌柜的注重商誉的口碑的份上,我就把这一万两银子交给大掌柜,麻烦大掌柜给金陵分号修书一封,我以后去金陵分号去取就是了。”
大掌柜的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两人互相说了取东西时的暗语,珍珠跟大掌柜要了信物,“大掌柜,这样我手里就一两银子都没有了,我本来是想用这钗换点散碎银子的,没想到会是个宝贝。”
大掌柜知道珍珠这是说他给的便宜了,因为自己主动说出了这金钗的价值,现在珍珠也不好过分跟自己掰扯,可是该说的话,珍珠也说到了。
“夫人怎么不早说,我再给夫人包一百两银子就是了。”大掌柜有些尴尬,立刻出来吩咐外面的伙计,给珍珠称一百两银子。
石头知道珍珠没有危险后,就回到了马车旁,靠在枣红马,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虽然表面看着悠闲,可是心里也颇不平静。
第二十九章 兑银(一)
大掌柜有些尴尬,立刻出来吩咐外面的伙计,给珍珠称一百两银子。
石头知道珍珠没有危险后,就回到了马车旁,靠在枣红马,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虽然表面看着悠闲,可是心里也颇不平静。刚才大掌柜的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出来的时候也没见珍珠带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让银楼一张口就一万两银子呢?珍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呢?这是每个看到珍珠的人都有的疑问,石头本来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可这次也八卦上了。
珍珠此时从静室出来,立刻有小伙计给珍珠拿过来几个十两一锭的银元宝,还有些散碎银子,珍珠满意的点点头,对大掌柜告辞,踩着石头的膝盖,上了篷车,吱呀吱呀的走了。
“我们还去那里?”石头赶着马车问。
珍珠看了看手中王老汉那一千两的银票,道:“去城里最大的钱庄。”
“到了,下来吧。”石头说。珍珠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果然一旁的一家商户,匾额上写着马记钱庄。珍珠从车上下来,进到这钱庄里头,走到柜台跟前,隔着木栅栏道:“兑银!”
里头接过银票看了看道:“客人兑白银还是......”
“我要兑成金条!”珍珠言简意赅的说,古语有云,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现在恰逢天下即将打乱的时候,之前珍珠换了珍玩,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几万两银子或者几千两的黄金,走在逃难的路上,实在是危险系数太大了,这些小钱就换了钱,留在身边应急傍身,别的还是尽量浓缩吧,虽然到时候可能会贬值,可是也比什么都没有了强。
“客人的数额比较大,还请多等一会儿。”
账房看了看面前神神秘秘的女客人,对一旁的小伙计打了个眼色,小伙计扭头出来了。
不一会儿从里间出来一个胖胖的掌柜,满面堆笑的道;“这位客人,我们钱庄一时不凑手,手头儿没有这么多银子,能不能先少换点,先换十两金如何?”
珍珠知道这就是店大欺客,看自己一个弱女子就来劲儿,想让自己的银子在钱庄多呆一会儿。珍珠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位说话的,“请问您是......”
“我是小号的二掌柜,小人姓詹,名光,请客人指教。”沾光,扑哧,珍珠笑出来,这名字起得还真是贴切。
“我说詹掌柜,我听说钱庄可是有规矩的,如果拆兑不出银子来,可是立刻就自己摘匾,我也不劳动你费事儿了,我去给你摘了吧。石头,把马记的牌匾摘了,他连区区一千两银子都兑换不出来,没的挂着钱庄的字号,给钱庄丢脸!”珍珠对外面的石头道。
石头今天跟珍珠出来多半天儿了,亲眼目睹了珍珠说话办事,除了惊讶就是佩服了,珍珠出入的地方有大家平时去惯了的,也有大家这辈子都不得踏足的,可是不管去那里,大家都是小心谨慎,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生怕惹了祸事。
反观珍珠都是和里面的管事说话,言谈举止,全都是一副女当家的范儿,而且全都把那些管事说的一愣一愣的,米铺,银楼,钱庄这是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珍珠居然能说的头头儿是道,好像还很精通的样子,石头得出了一个结论,先观察观察,听这小娘子的一次,看看是不是对的。
其实石头的方针策略都是正确的,邓公不是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石头自然而然的,下意识的,运用了朴素的邓老理论,预示着他又向正确的方向,前进了一步。
马记的二掌柜脸一下子难看起来,“原来小娘子是来砸场子的,我们马记可是大魏首屈一指的大钱庄,小娘子还是多想想吧。”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钱庄里几个存兑银子的客人都站住不走了,又从外面来了个衣着华丽的,四下张望人,看珍珠仿佛和面前这个人有些争执,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摇着扇子看。
“掌柜的这句话说的未免太牵强了些,我想问问这是不是钱庄,这钱庄不能存银子的时候热情,欢迎,兑银子的时候就推三阻四,我这个虽然数额大了点,可也不是你这大魏最大的钱庄筹措不开的。你是钱庄我来存银兑银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怎么到了这位掌柜嘴里,我就成了无理取闹之人了?”珍珠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让着钱庄的二掌柜一下哑了火儿。
“钱庄又没说不给客人兑换,只是说暂时不凑手儿,怎么就成了我们的不是?莫不是客人的银票来路不正,急着兑换了银子去小钱不成?还有请这位客人慎言,我们钱庄怎么就是存银兑银平常事儿了,我们可没有私自做这些,这都是帮户部忙,替朝廷分忧,我们也挣点辛苦钱,混口饭吃。”钱庄的二掌柜故意高声道。
“二掌柜这话就说的差了,我的银票来路正不正自有官府过问,我看银票上可是写着认票不认人的,怎么这里却不是钱庄,改成衙门了不成!”珍珠反唇相讥道。
“我看你就是来找茬儿的,小的们,都过来伺候着!”这二掌柜在厅上一喝,立刻就围过来四五个伙计,那二掌柜气哼哼的看着珍珠道:“想在我们马记找差儿,你还嫩了点!”
“掌柜的,你不要血口喷人,颠倒黑白,我来兑银子不成,还要说我是来找茬儿的,好,你做生意的不怕闹事,我这兑银的更不怕,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石头,马记兑不出客人的银子,把他的匾额给我摘下来,当劈柴烧火!”珍珠知道钱庄讲的是信誉口碑,弄到摘编砸场子,不管自己是对还是错,这二掌柜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珍珠就赌这二掌柜是个欺软怕硬,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之辈。
第三十章 兑银(二)
石头在外面答应一声一脚迈进来,在门口一站,如同一座小山一样,把个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别说外面的人,就是外面的光线一丝都透不进来。
石头熊掌一样的大脚板咚!咚!咚!一步一步的走近二掌柜,微颤的地板,沉闷的脚步声,如同踩在了那二掌柜的心尖之上,这二掌柜脸上的蛮横之色都有些僵硬。
与此同时,石头伸出他那长满老茧,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那二掌柜的肩膀,目光如电的扫了围着珍珠的几个小伙计一眼。
周围的几个拿着算盘凳子之类的伙计全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他们就如同一只秃鹫脚下的几只秃尾巴小鹌鹑,这几个人可能都不够这如同澳大利亚棕熊一般的铁塔男一划拉,这几个人全都用眼儿瞄着这二掌柜的,隐含着对二掌柜发出停战命令的万分期待。
正在打架僵持着,谁也不想先动手,也不想先示弱,在一旁看着的那个华服男子道:“我在一旁看了这许久,总算是知道了,原来这位娘子是来兑银子的,而贵号恰恰没有现银给予兑换,这下好了,我是来存银子的,贵号就有银子了,小娘子也可以兑银子了。”
厅上的众人听了这话,气场为之一泄,总算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了。珍珠没有说话,她又不是真的来踢馆找茬儿的,还是以兑换了银子为最高标准。
两边才不吵吵了,钱庄的后门儿就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子儿,穿着鸦青色的衣裤,梳着包子头,闪动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长的清秀可爱。只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可是大厅里的人看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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