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上面的石斛也全部去掉之后,雕刻的整体浮现了出来。那是一尊立像,是在山崖上直接凿出来的,鸟的头部是一张似人非人的女性怪脸,长着两对眼睛,面无表情,冷酷异常。两足下雕琢着五个骷髅头,鸟立于其中两个的天灵盖上,似乎这些骷髅都是它吃剩的骨骸。
胖子在下面看着,就惊呼了一声:“天哪,小吴,这他娘的不就是……”
我跳下来看到石雕的整体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崖壁石窟里的人面鸟身的石像,竟然和在长白山地下裂隙中看到的怪鸟几乎一模一样。
雕刻的形态极其生动,看山石的表面,修凿之时应该还涂有颜料,如果不是青苔覆盖,在这阴暗的丛林里看到,准会以为那种怪鸟从长白山飞到这里来了。
众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连闷油瓶都显的很意外。这里所有的人都到过长白山,看到这些石雕,难免回想起当时可怕的情形。
我和胖子又忙动手,将其它几座石窟的雕刻也一一刮开,发现里面都是一样的人面鸟的石雕,有大有小,形态各异。
阿宁吸了口气道:“看来我们之前推断得没错,长白山中的人面猛禽便是西王母的图腾——三青鸟的原形。西王母手上可能掌握着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古老技术,可以驯养这种诡异的猛禽。长白山中的地下陵墓应该和西王母国的消失和遗民的神秘东迁有关系。那些怪鸟可能原本是栖息在这片绿洲之中,后来给那些分裂出来的遗民带到东方,充当了陵墓的守护者。”
我道:“不错,我一直感觉,这里的地形和长白山地下皇陵的地形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在一个巨大的陨石坑状盆地里,看来那里可能是西王母宫的一个翻版,咱们在长白山里的经历只能算是一个演习,这里是人家真正的老窝。”
胖子听了就擦了擦汗道:“他奶奶的,照你们这么说,这是那些鬼鸟的老家?那咱们这么进去不是送死吗?”
这还真不好说,我回头苦笑,阿宁道:“那到不至于,事隔了这么多年了,这里的气候剧烈的变化,大片的草原浓缩成了这一片绿洲,食物太少,这种鸟在这里可能已经绝迹了,在长白山看到的那些可能是硕果仅存的一些。不过,不管怎么样,西王母国以青鸟为守护神,这里有这样的图腾,说明我们已经进入到西王母宫的界内,这种石窟图腾刻在这里,既是对外来人的一种标示,也是一种警告,这后面我们得加倍小心。”
我们都点了点头,胖子道:“妈的,承你贵言,这些鬼鸟真的灭绝了才好,要不然连累到了我,摸金校尉就要灭绝了。”
胖子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我们相顾一下,都没有话说,神情都很复杂。
又耽搁了片刻,阿宁给这些石像拍了照片,四处看了一圈,除了石头再无发现。闷油瓶就让我们出发。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石窟,抖擞了精神,离开了这块崖壁,向峡谷的深处继续走去。大概是因为那些石窟雕像的影响,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一种不安开始笼罩进丛林里,我们似乎正在走进一个无人理解的诡异世界之中。
第三十章 第二场雨(上)
离开石壁上的石窟之后,我们各自调整心情,继续往峡谷的深处前进。
因为石窟中石雕的影响,我们走得非常小心,注意着丛林中的每一个动静,生怕会遇到西王母千年之前设下的埋伏。
然而随着我们的深入,却并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一路无事,甚至连西王母国的其它遗迹都没有看到。只有雨林越来越密集,盘根纠错,铺天盖地,仿佛我们是在远离西王母的王宫,而不是在靠近。走到后来,眼睛就花了,只感觉到处是绿色的绞结的腾蔓,好像穿行在一碗发着绿霉的龙须面里。
我这才领悟到“丛林”是什么概念,我在山东和秦岭穿过的树林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在旅游,在那边走上一公里,在这里一百米都可能前进不到,简直是步履维艰。看着潘子满头是汗的坚毅脸庞,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打仗是怎么挺过来的。
就这样一直闷头往前,一直都到林子黑下来,两边的峡谷变成了剪影画,我们也并没有前进多少距离。
队伍中也没有了人说话,只剩下喘息的声音和拍打蚊子的声音。
胖子走的蒙了,犯了臆症,就在前面哼山歌给自己提神,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像,红得好像燃烧的火。”他是开路手,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唱歌也同时能给我们提神,这事情你无法指望闷油瓶来做。
不过胖子唱歌实在是难听,加上也不是正经的唱,听起来像是在招魂一样。
潘子后来听不下去了,就骂道他娘的这里这么热,你就不能唱点凉快点儿的?
胖子说你懂什么,这是冰山上的来客的歌曲,我唱起来,就想起长白山的冰川,多少能凉快点儿。
潘子说那你唱白毛女不行吗?多直接的,还省的联想。
胖子说我操你还点歌了,你还真以为我是电台,想听什么唱什么,老子唱给你听是给面子。少他娘的这么多意见。
正骂着,天上就打起了雷,云层里电光闪动,风也吹了起来,空里里出现了雨星子。
我们都安静下来,抬头看天,透过树冠,乌云亮了起来,似乎有闪电在云里攒动,云都压到了峡谷的顶上。阿宁叹了口气,说:“行夜路偏又遇风雨,看来西王母并不欢迎我们,咱们今天晚上有的罪受了。”
胖子道:“下吧下吧,最好它下雨,下了雨凉快,这么闷着,你胖爷我裤裆里的蛋都要孵出小鸡来了。”
我们听了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潘子骂道:“那你把你的小鸡看好了,别等一下给雷劈了。”
话音未落,雨就真下来了。起初是几滴雨弹打在了我们脸上,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磅礴大雨就来了,一下子好像整个森林都安静了下来,万木无声,接着“轰”一声,整个峡谷瞬间轰鸣了起来,雨水像鞭子一样从树冠的缝隙里抽了进来,几乎没把我们砸趴下。
我们没想到雨会这么猛,一下子猝不及防,全部都抱头鼠窜。幸好我们是在密林的底部,四周有很多的大树,树冠密集,有一棵树上有一块由藤蔓纠结起来的遮盖,在阿宁的大叫下,我们爬了上去躲雨。
所有人挤在一起,都好像从汤里捞出来一样。胖子说我操这他娘的哪里是下雨,这干脆就是龙王爷在我们头顶上滋尿。
此时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整个峡谷。借着闪电往前看去,一边的崖壁上雨水已经汇聚成大量的瀑布倾泻下来,黑夜中雨林翻滚,两边是冲下的巨大水幕,好比摩西分开大海的情形,壮观异常。
第三十一章 第二场雨(下)
而峡谷之下,冲下的雨水形成的无数条小溪开始汇集,很快,它们就会聚成河流,向下游的沼泽涌去。
看到这幅景象,我忽然就意识到了这片绿洲形成的原因:这里是柴达木盆地的最低点,所有的地下水和雨水,都会会聚到这里来。可以说这里是整个柴达木地下水系的中心,柴达木干涸的河床也许并不真正的断流了,而是转入地下流到了这里。所以无论这几千来年来气候如何变化,盆地的周边如何由森林变成沙漠,这里仍旧保持着五千年前树木繁茂的样子。
“藏风聚水而不动”,所谓风水宝地,不就是经千年而不变的地方吗?这西王母宫所在的地方,果然应该是昆仑山系龙脉之祖的宝眼所在。这样的奇景,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出现啊。
正在感慨,胖子却不安份了起来,大屁股挤来挤去。这树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一动所有人都不自在,潘子就骂道:“你小子他娘的干什么,皮痒还是怎么的?”
胖子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子屁股突然痒的要命。”说完又挪了挪屁股,在树上蹭了起来。
我心说就他事情最多,刚想说他几句,突然自己的屁股和背也痒了起来,一下子奇痒难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我忙弓起了腿想用手去抓,一抓之下就感觉不对,一下跳了起来:“虫子!”
所有人全站了起来,我挠着屁股往我们靠的树干上看,一看之下脸都绿了。只见满树干都是密密麻麻的花虫子,大概都只有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好像都是从树杆的缝隙里爬出来的,我们的腿上和屁股也全都是了,拍都拍不掉。
“我靠!”胖子大骂了一声,几个人都跺起脚来。但是跺脚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些虫子根本不怕人,似乎当我们是树木,毫不犹豫的朝我们身上爬,幸亏我们的裤管是紧的,它们爬不进来。但是我和胖子的屁股已经遭殃了,我们只好跑到雨里,让雨水冲自己的臀部。冰凉的雨水渗入到裤子里,我才感觉到奇痒消退了点儿,只是痒完了之后,屁股上原来痒的地方又疼了起来,我心里大骂,心说该不是有毒吧。这时候其他人也都逃了出来,一下子雨水朝我们身上猛冲,我们也说不了话。
我们爬上另外一条枝丫,朝树的上面爬去,那里还有一块雨水稍微少一点的几条枝丫密集的死角,但是并不够我们五个人全部进去,最后阿宁和我被他们推了进去,其它人用防水布遮着头,算是勉强不用给雨水冲头。
潘子道:“妈的,刚才他妈的是什么虫子?”
阿宁甩掉头发上的水,又拍了拍暗淡下去的矿灯,总算把它打亮了,然后她照了照自己的裤腿,把粘在她腿上的死掉的虫子用小拇指的指甲挑到矿灯的前面。
那是一只好像蜘蛛一样的小虫子,又有点像没有尾巴的小蝎子,阿宁的手在抖,所以我也看不清楚,我屁股又疼了起来,就又问了一声:这是什么?有没有毒。却看到阿宁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糟糕,阿宁就顺手拔出了边上潘子腰里的刀,对我道:“转过去,快把裤子脱了!”
第三十二章 青苔下的秘密(上)
阿宁说着就要来拽我的皮带,我一下急了,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忙捂住裤子,缩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阿宁道:“那些虫是一种草蜱子,给它们咬了很麻烦。你和胖子给咬了,如果不想以后趴着睡的话就赶紧把裤子脱了,等一下它爬到你的裤裆里你这辈子就完了!”
我一听,还真觉得敏感部位有点搔痒,但是怎么样也不能让阿宁给我处理啊,还是死死抓着裤子,对阿宁道:“那你把刀给我,我自己去处理!”
“你自己怎么看自己的屁股?”阿宁道。
我心说就算这样也不能给你看啊,这时候边上的胖子一边挠屁股一边就说话了:“别吵了,”说着从阿宁手里拿过刀,对我道:“这婆娘说的没错,草蜱是很麻烦,咱们两个到那边去,互相处理一下。”
“你会不会处理?”阿宁问。
“不就是把刀烧烫了去烫嘛,老子少说也插过队,放过牛羊,这点还不知道。你们也自己检查一下,你细皮嫩肉的,最招这种虫子了。”
说着指了指另一边的树枝后面让我走过去,那里雨也不大,但是树枝似乎不太牢固,但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爬到那里,往后看看阿宁他们似乎看不到了,胖子的脸就变形了,抖起来一下就脱了自己的裤子,对我道:“快快快,老子要给咬残了!”
我把矿灯往树枝上一架,一看就傻了眼,我操,只见他满大腿满屁股都是豌豆大的血包子,有的都大的像蚕豆一样,再仔细一看,就看到那些血包子全是刚才那些小虫吸饱了血的肚子,都涨得透明了。
“你怎么搞的!”我突然想吐,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也太夸张了,这么会爬进去这么多?”
“这裤子太小了,老子过魔鬼城搬石头的时候档崩裂了!”他抖了抖他的裤子:“裂了条大缝,他娘的当时我还说裂着凉快,一直没处理,进林子的时候就给忘记了,真是作孽——你快点!这虫子能一直吸血两三天,能吸到自己体积的六七倍,三十只就能把一只兔子的血吸光,老子已经贫血了,可经不起这折腾。”
我拿起刀,只觉得胃里翻腾,也不知道怎么割,比画了半天就想用手去摘,那胖子忙缩起屁股躲开道:“千万别拽,它是咬在肉里,脑袋钻进皮里去吸的,你一拽头就断在里面,和雪毛子一样,得照我刚才说的,用火烧匕首去烫!”
我点了点头,一下竟然连自己的搔痒都忘记了,发着抖拿出打火机,将匕首的尖头烧红了,然后把一只一只吸的犹如气球一样的虫子烫了下来,那虫子爬烫,一靠近就马上把头拔了出来,我一下就倒下来,用刀柄拍死,一拍就是一大包血。每烫一只,胖子就疼的要命,到了后来,我看他的腿都软了,我的手也软了。
足足搞了半个小时,雨都小了下去,我才把胖子的大腿和屁股上弄干净了,潘子检查完自己之后也想过来帮忙,但是他一过来树枝就开始颤动,所以只好作罢,他让我们弄完后一定要消毒,不然很容易得冷热病。
搞完之后,给胖子涂上消毒的水,我又勉为其难的脱掉裤子让胖子处理。说实话在那种场合蹲马步给人观察屁股实在是难堪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不过我被咬的情况还好,十几分钟就处理好了,最后检查了确实一只都没漏下,才算松了口气。
穿上裤子,我们爬回到众人那里,两人尴尬的笑笑,潘子就问我们怎么样,我点头说还好,总算没给咬漏了。又问他们有没有被咬。
潘子和阿宁只有手臂上被咬了几口,闷油瓶则一点事情也没有。“草蜱的嗅觉很敏感,能闻出你们的血型,看来你们两个比较可口。”阿宁解释道。
我想起刚才的事情,比较尴尬,就转移话题问她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蜱子。这种东西不是潜伏在草里的吗?怎么在聚集在这棵树上,难道它们也吸树汁?”
吸血的东西一般都在草里,因为动物经过的几率大,在树上的几乎没有。
阿宁摇头,表示也不理解:“不过,这里有这种虫子,我们以后一定要小心,这些虫子是最讨厌的吸血昆虫,其他的比如蚊子,水蛭这些东西很少会杀掉宿主,唯独这种虫子,能把宿主的血吸干。我上次在非洲做一个项目,就看到一头长颈鹿死在这种东西手里,尸体上挂满了血瘤子,恐怖异常。我们一靠近所有的草蜱子都朝我们涌过来,黑压压一片,像地上的影子在动一样,吓的当时的向导用车上的灭火器阻挡,然后开车狂逃而去。”
我想起胖子的屁股,再想想阿宁说的场面,不由不寒而栗起来。
正说着,我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一辨认,闷油瓶不见了。
问他去了哪里?阿宁用下巴指了指下面,我就看到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我们下边刚才避雨的植物遮盖那里,打着矿灯,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三十三章 青苔下的秘密(下)
我看着就好奇,问阿宁道:“他下去干什么?”
“不知道。”阿宁表情的复杂的看着下面的矿灯光,“一声不吭就下去了,问他他也不理人,我是搞不懂你这个朋友。”
我叹了口气,自从魔鬼城里那次交谈之后,闷油瓶的话就更少了,甚至最近他的脸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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