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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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老地方-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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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有胆怯的敲门声。 
  “米律师。”我说。 
  白莎投了一个最后的怒视。把自己的脸色改变为接见客户面孔。她说:“无论如何,那王人蛋正在替我们赚钱。”然后大声说:“进来。” 
  米律师几乎很抱歉地推门进来。他走过来的步态好像无理晚归的丈夫用脚尖走路怕吵醒太太。两只脚很能配合他脑中所想的。他颠着屁股走到客户椅旁边。“赖先生,“他说:“假如你能出1000元钱,我们就可以完成和解。” 
  我看看我的手表说:“你只是来晚了1分钟。” 
  “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和柯太太.才遇到一件非常不愉快的意外。一件我们已经着手的大案,突然被取消了。” 
  “一件大案子?”他问。 
  “这本是一件小案子。”我说:“后来越牵涉越大,变得很大很大。” 
  米律师用他的小胡子刷着他的鼻子。 
  我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们都拿不出500 元钱来解决这件事。我怕我们只能听其自然了。” 
  “喔!你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我已经办好和解了。” 
  “用1000元钱?”我说。 
  “等一下。”他说着从客户椅中站起:“等一下。不要离开。我一下就回来。” 
  他一阵风一样飘出门去。 
  白莎看着我说:“不论许娇雅在电话中说什么,都不影响我们替寇先生要做的工作。” 
  我轻松地说:“我们把事情看远一点,尤其我们和汽车律师打交道的时候。” 
  白莎把眼皮拍呀拍地扇着,突然说:“我喜欢你,你这个小杂种,我对你这双贼眼后面的思想机器非常欣赏——你又常令我生气,每一天我可以扼杀你10次——以上。你——” 
  米律师胆怯的敲门声又在门上响起。这一次敲门只是例行手续,没有等到我们邀请,就转动门把,把门推到正好可以把他矮胖的身体挤进来,又把门轻轻关上。他一面走一面在点头。嘴唇在笑,眼睛恰有焦虑之状。 
  “没关系了。我一切都办妥了。可以和解了。恭喜你们两位。你们两位已经从很危险的情况下得救了。可以了。只要500 元就完全解决了。我和对方说好了,钞票马上就给他们。” 
  我说:“柯太太要路先生,路太太和魏小姐三个人签字的和解协议书。” 
  “没问题,会有的。我要借用你的秘书替我做一张魏小姐的。柯太太,商律师已经把路先生,路太太签过字的带来了。” 
  “他从那里弄来路太太的签字?”白莎起疑地问。 
  “商律师有一张签字的和解书一直在身边,当然条件是空白的。” 
  白莎把她座椅向后推了一两寸:“你的意思这王八蛋到这里来装模作样那么久,目的只是恐吓我和他们和解?你的意思在他公事包里本来就带了签好字的空白和解书,他——” 
  米律师伸出他肥胖的手:“慢一点,慢一点。柯太太,请你冷静一点。我求你不要太激动。每一个律师为了争取时效,在开始就请客户签好和解的文件,只是彼此之间有一个范围,而律师也保留有一些决定的伸缩性。主要原因之一是,当各方人士聚在一起,突然决定和解,大家可以当场办妥,不会有不必要的延误。事实上,有的时候夜长梦就多了。我向你保证,这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没有恶意,柯太太,我自己也经常这样做的!” 
  我对白莎说:“开一张500 元的支票。写上收款人抬头:米大海,代表魏妍素的律师;嘉兰法律事务所,代表路理野夫妇的律师。” 
  “你在咕噜什么呀?”白莎说:“我给路理野太太500 元,他们给我和解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绝不会先给他们支票的。” 
  米律师咳嗽着。 
  我对白莎说:“别幼稚了。你在应付一对汽车律师呀。”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白莎说。 
  我说:“把钱付给律师,不付给当事人,是职业礼貌。” 
  “那我有什么保障?” 
  “当然是当事人的和解协议书。”米律师代为回答,一面向我感激地笑笑。他说:“你有当事人签名的和解书,对你有利到极点。柯太太。白纸黑字对你一切行为他们都不能再控诉。时间是从有史以来一直到现在。” 
  “从‘有史’以来?”白莎问。 
  米律师猛点他的头,以致他头顶的反光一闪一闪,他说:“差不多的文字,只是给你百分之百的保障。柯太太。” 
  “你对我真周到。”白莎讥讽地说。又加了一句;“5000年就足够了。” 
  “你放心。我看唐诺有点法律常识。唐诺会向你解释,这种文件有一定格式可套,对你有绝对保障。” 
  “嘿,你们两个都是白痴。”白莎嫌恶地说:“唐诺,要照你说的写那么多吗?” 
  我说:“可以请爱茜打字。给我支票,我拿去给爱茜打字。” 
  “和解书不到手,不要把支票交出去。”白莎嘱咐。 
  米律师又在咳嗽了。 
  我对米律师说:“银行就在楼下。已经关门,但是我们可以从边门进去。这张支票他们认识我,可以付现的。你和商律师可以伴我一起去银行。钞票从窗口出来,你们两位把和解书交给我,我们……” 
  米律师把头猛点:“你和我有商业头脑。赖先生,这安排很好。我们还等什么。” 
  日莎用力拉开抽屉,弄出一本支票簿,重重地撕下一张空白支票,塞到我手里。“唐诺。”她说:“假如你还爱我,把这些贼律师统统给我赶出去” 
  米律师转回头准备说两句安抚的话。 
  我把手伸进他的臂弯,轻轻地把他带出办公室。 
  卜爱茜要把那么许多字挤在收款人姓名项下,但她还是办到了。 
  我对米律师说:“你在这里等。我去请白莎在支票上签字,我们一起下楼。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列入和解条件。” 
  “一件什么事?” 
  我说:“车祸发生后,魏妍素曾经是个忙碌的小妇人,在现场抄了不少证人的姓名和车号。路先生也做了相同的工作。我的合伙人疑心很大,她要那两个人抄下来所有证人的姓名,车号资料。” 
  “喔,是的。”米律师说,再一次热心地点头:“我欣赏她处世的态度。虽然因为她拒绝我律师的态度,连带也拒绝了我个人的友情,但是我还是要把她要的给她。赖先生,两个人所记的,全部。我们不保留。” 
  他向我笑着。 
  我把支票拿过去,放在白莎的桌上。 
  她起疑地看着我:“看这些贼律师鬼鬼祟祟地在我办公室出出进进,背了人又牵着互相傻笑,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参加他们,也在鬼鬼祟祟对付我偷偷的傻笑。我不知道什么使我想到你会这样,可能因为你是法学院毕业的,受过贼律师教育。” 
  白莎抓起桌上的笔,拿笔尖狠狠地在支票上签了字。 
  我走出她办公室,小心地把门带上。 
  一小群人集在一个电梯中。 
  路理野伸出谨慎的左手对我说:“我还没有机会认识赖先生。我很高兴这件事就要解决了。相当尴尬的案子。” 
  “我只希望尊夫人能早日复健。”我说。 
  一阵言语难以形容的不安经过他脸上,他说:“我也如此期望。可怜的女孩子。” 
  我们一起来到楼下的银行。 
  “等一下。”我说:“在我们钞票换手之前,你记得我还要一张证人的名单。” 
  米律师对魏妍素说:“这是我和赖唐诺说好的,魏小姐。我相信你有一本记事本,里面——” 
  魏妍素自口袋中取出那本记事本,说:“你能抄——” 
  我说:“我看到这是活页的记事本,请你只要把这些纸取下来给我就好。” 
  “魏妍素把这几页纸取下,交给了我。 
  “都在这里了吗?”我问。 
  “全了。”她说。 
  商律师说:“依据协定,魏小姐自己要付的款子——” 
  “这个我们之间可以自己来解决。”米律师赶快阻止他说下去:“魏小姐的银行离开这里也不过四五条街。我们要是赶快一点,也来得及从边门进去。银行对魏小姐也熟——” 
  商律师对路先生说:“你的一张证人名单呢?给我。” 
  路理野抱歉地说:“我只是把现场我见到的车号记下来而已。” 
  我向商律师说:“当然你的客户把这张只有车号的单子给你之后,你一定调查过,查出车主的名字了。” 
  商律师不太原意地叹了口气,打开公事包,拿出一张打好字的名单,一声不响交给了我。 
  银行出纳员好奇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 
  他们拿到了钱,急急离开银行。想在还能进得十之前赶到魏小姐的银行。 

 

 
第十六章



  我用银行公用电话,给办公室打电话。由卜爱茜接听。 
  “哈罗,爱茜。”我问:“血压怎么样?” 
  “相当高。” 
  “好,我要仔细想一想。假如办公室里血压还很高。我到对面去坐在汽车里想好了。” 
  “依我的意思,”爱茜说:“你还是去汽车里好了。外面空气新鲜点。再说,昨晚你到哪里去了的问题,好像依旧存在。” 
  “好,谢谢。做个好女孩。” 
  “只好如此了。”她说,在我问她原因之前,她把电话挂了。 
  我走向对街停车场,坐在公司车里,把魏妍素交给我从记事本上取下的名单仔细看着。 
  寇太太的名字不在上面。苏百利的名字也不在上面。程咬金的名字也不在上面。记事本这一页就是没有看见。另外还有半打车号和人名。我把它放在一侧,先看路理野给我的名单。 
  名单上只有车号,但是商律师给我的那张打字单子上,每个车号后面列上了车主的姓名。 
  有柯白莎的车号,柯白莎的姓名和地址;有寇艾磊太太的车号,斯加拉比大道1013号;有苏百利的车号,注明是凯迪拉克房车,福禄大道3271号;三四个车号,和魏小姐记事本所记相同的;两个车号魏小姐没有记到的;然后是一个车号,许娇雅,西奥尔良街,207号。 
  我把名单折起,放进皮夹,过马路打电话给寇成百叶窗公司。我说:“能不能找许娇雅姐说话?” 
  “请问什么人找她?我们需要你姓名,先生。” 
  “告诉她唐诺找她。”我对接线小姐说。 
  “请稍等。” 
  我听远远似有似无的联络声, 然后高效率, 声音美妙的接线小姐告诉我说:“她今天比较早已回家了。” 
  我看我的手表,是4点35分。 
  “谢谢你。” 
  我再试许小姐雇用我们时留下的电话号码。没人接。 
  我走回公司车,把引擎发动,脑子在把时间,地点,人物配合起来。 
  我开车到寇成百叶窗公司。 
  房子是一幢很大的3 层砖房,在商业区的边缘。大门上的招牌既陈旧又肮脏。烫金的字体写着“寇成百叶窗公司”。 
  我把车停在人口附近。时间已过下班,相当数量的员工拥出大门——年事较高的男人多半带着午餐盒。年轻,美丽的女郎,全身充满活力,一面走一面交谈互好。 
  我走进去,里面的门是单向门,只能从里面开。我等着,等到一位小姐推门出来想会合在街上的同伴,我把门顺手拉着,让她先出来。她没太注意,以为我在献殷勤。 
  标示显出办公室在2 楼。我爬楼梯来到一个接待室。接待室有一个柜台,几张椅子,一个标示着问询处的位置但是已经没有人。我老实不客气经过柜台活动门,进入问询处,找到开通办公区的电钮,按钮使通办公区的玻璃门打开。我走出柜台,走进办公区。 
  一条长长的走道,两侧是半墙半玻璃的隔间,一律用空体字标示,财务,人事,生产经理,推广经理……最底上有一扇门标示着董事长。办公区隔音非常好,外面的人声,车声,一点也听不到。因为已下班,里面也一点声音都没有,完全肃静,像是完全被废弃不用了。 
  我推开董事长的门。 
  寇艾磊在他办公桌后面坐着。两时靠在桌子上,两拳紧握,下巴靠在胸前,握着的拳头分别放在两颧骨上,两眼固定,好像在深思,也好像受了催眠。他没听到开门声,也没有抬头。 
  我在厚的地毯上走过去。直到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定,他才见到我。他向上看到有人,满脸疑问及受打扰的不满,而后他认出是我,激怒地说:“是你!” 
  我点点头。 
  “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门应该是锁的。”他说。 
  “应该的事很多,目前我们应该先找到许娇雅。” 
  “她不在这里,她今天早点离开,她回家了。” 
  我说:“她翘了。” 
  他呆了一下,我的话才使他产生反应。他说:“翘了!老天!不可以。” 
  我说:“我在用时下年轻一代的惯用话,翘的意思是逃走,是溜走。好像翘课就是逃课。” 
  “喔,老天,我以为你说——” 
  “说什么?”我追问。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死了?”我问。 
  “是的” 
  我说:“我们要快,和她谈一下。假如你不知道地址的话,我告诉你是西奥尔良街,207号。我的车在下面。” 
  他注视了我一两秒钟。他的眼神冰冷,有力。他问:“你知道了多少?” 
  “多到你不想告诉我的就不必说。” 
  一声不响他推开座椅,站起来。 
  “好,”他说:“我们走。” 
  我们走下楼梯。 走出单向通行门。 夜班警卫现在已开始值班。他机械地说:“晚安,寇先生。” 
  “汤姆,再见。”寇先生回答。 
  门弹回去,自动地锁上。我用拇指向公司车一指:“这就是。” 
  我坐进驾驶座。寇先生坐我右座。这时候交通流量最多,但我已准备吃罚单了,无论如何10分钟的时间已到了西奥尔良街。 
  这是一幢很老的公寓,连外面的白灰墙都懒得整理了,所以有点脏杂的感觉。外面爬了一点葡萄藤,过小的窗户使人想到里面住的人得不到足够的阳光和通风。从外面看看就可以想象到里面有各家烹饪的气味,煤油火炉的气味,也许还有心境压抑、不开旷的气味。 
  我慢慢向前,由寇先生带着路。 
  许娇雅的名牌是从名片上剪下来贴上去的。已经很旧。寇先生按著名牌旁的按钮。 
  没有反应。 
  公寓大门上的锁比一般锁好一点点。我口袋中有万能钥匙,当然对付它没有问题,但是尚未到露一手的时候。我随便接了几个别的住客的钮,等了一下,一阵蜂鸣声,有人替我们把大门电镀打开了。我推门进入。 
  自信箱上得知许娇雅在公寓里的房间号为243 。公寓里可能有电梯,但是我不浪费时间,直接爬楼梯。寇先生是个肌肉结实的人跟在我后面,我每一步跨两级楼阶。 
  我敲243的房门,但是没有人回答。 
  我看看寇先生,他的脸收缩燃淬。即使在这条空气不流通,有点异味的走道暗光下,我仍可看到他脸色惨白,鼻下两道皱纹直到四角。 
  我看没有理由再假装正经。我自口袋取出一只钥匙包,把拉链打开,拿出那套万能钥匙。 
  第一次试用,就把问题解决。我们走进门去。 
  这间房间是在公寓的后侧,对着北方。一个小的公寓单身房间,由两个小窗供应空气。唯一的对流可能是靠门上的气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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