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道,“如今就怕对我不动手,只要对我动手,就好办了。”
叶裳道,“苏府的海棠都开了,不如你与伯母商议一番,明日让伯母邀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去苏府赏花?”
苏风暖意会,笑着道,“好,稍后我回府去住吧,与娘说说此事。”
叶裳闻言不同意,道,“让千寒明早去告诉伯母一声就行了,你晚膳都还没用,用过晚膳,回府也晚了,免得打扰了伯父和伯母休息。”
苏风暖无言地看着他,“你确定是怕我打扰我爹娘休息?”
叶裳一本正经地说,“自然,年岁大了,睡得都比较早。”话落,补充,“当然,起的也比较早。明日清早让千寒去苏府告诉伯母,并不耽搁什么。”
苏风暖好笑,也不点破他,“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叶裳吩咐人端来晚膳,二人简单地用了些清粥小菜。
卫老在二人用过晚膳后,去而复返,对二人道,“世子,姑娘,制香人的香在手里留着,小钱儿将那盒玉人香给取来了。老奴也将自己留在府中库房的那盒玉人香取来了。”
苏风暖想着卫老做事儿果然稳妥。
叶裳接过卫老递上前的玉人香,两个大钱般大小的小盒,拿在他手中,完全能被他的手攥住。这样一小盒,价值千两黄金,着实太贵重,怪不得被称之方华斋甚至天下最贵的香粉。
他放在鼻间闻了闻,点头,“就是这个香味。”之后将两个小盒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伸手接过,盒子雕刻着花纹,十分精致,她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指尖都被染上了浓郁的香味,她对叶裳道,“这样一小盒,当真如你所说,被谁得到,都舍不得送人吧?毕竟既贵重,又稀少。一般被送香之人,都十分爱香粉,不会轻易送人吧?”
叶裳道,“你不爱香粉,把瑟瑟喊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看看她得到了玉人香,是什么心理?”
苏风暖笑着点头,对外面吩咐,“千寒,你去将瑟瑟喊来。”
千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不多时,瑟瑟风风火火地来了正院,进了画堂,她一眼便看到了苏风暖手里的香粉,道,“呀,两盒玉人香。”
苏风暖见她眼睛都亮了,失笑,问道,“你那一盒呢?”
“在这儿呢。”瑟瑟伸手入怀,拿出她那盒玉人香,对苏风暖道,“今日午时姑娘问我时,我便想着等姑娘回来,将这香拿过来给您看看。后来听说您回府后,世子喊了卫老来,我便没过来,怕打扰世子议事。”
苏风暖伸手接过她的玉人香,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这一盒香,用了一半。她合上,对瑟瑟问,“这样贵重的香,你说得到的人,是不是都会自己用?”
“当然。”瑟瑟道,“涟涟知道我有一盒玉人香,非要缠着我分一半给她,我死活没给。这一盒都不够我自己用三年啊,分给她岂不是一年都用不了了?”
苏风暖知道瑟瑟和涟涟情分算是极好的了,她连涟涟都舍不得给,可见这香是好极了。被收到玉人香的人除非有特别意外的情况,否则玉人香自然是自用的。
她转头对叶裳道,“明日,您晚些去找文叔叔,先去一趟国丈府,与许云初提提此事,见见那个陈芝苒,看看她如此小,可用此香?之后,你便赶着苏府赏花宴进行到一半时,再去苏府,看看明日谁身上有玉人香味。”
叶裳点点头。
此事就此说定,瑟瑟和卫老离开后,叶裳拦腰抱起苏风暖,回了内室。
苏风暖无语地发现从叶裳开了荤,她在他这里住着,晚上进入内室,便没用脚走过路。
这一夜,自然又是鸳鸯双栖,如鱼得水,帷幔轻摇,月娘娇羞。
第二日,苏风暖自然又起晚了。
她醒来后,叶裳已经走了。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躺在锦被里,感慨男人和女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每每他如狼似虎似是要不够,她最终浑身无力软语求饶,再睁开眼睛,他还是生龙活虎春风面满,她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觉得,这种事情真是无关武功高低,这是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差距。
她拥着被子懒洋洋地起身,打开窗子,风吹进来,还是一样地冷,拂散了她身上几丝暖气。
千寒听到动静,在外面道,“姑娘,您醒了吗?世子一个时辰前便出府了,说您醒来后,就按照昨日的安排,您先回苏府。”
苏风暖点点头,应了一声。
千寒又道,“今早,贺知说许灵依终于改口了,不再喊着要见世子了,一直喊着要见姑娘您。”
苏风暖闻言想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这么多天,许灵依也的确够能撑的,她道,“好,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先去水牢见她。”
千寒点点头。
苏风暖梳洗妥当,有人摆上早膳,她简单用过后,便去了水牢。
贺知这些天一直守在水牢外,寸步不离,一脸倦色,见苏风暖来到,他见了个礼,压低声音说,“苏姑娘,她总算开口说要见你了,应该是要交代什么了。”
苏风暖知道她两位师兄没去东境之前,千寒和贺知一起轮班守着水牢,自从他们离开后,千寒跟在她身边,贺知便自己带着府卫守着水牢,他知道许灵依重要,不敢离步,对他道,“辛苦了,今日之后,你就可以歇歇了。”
贺知点点头,打开了水牢的门。
苏风暖进了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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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草原回来了,昨天赶了一天的路,今天累疯了,明天九点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心里崩溃()
许灵依在水牢里吊了数日,早已经不成人形。
苏风暖迈进门槛后,便站在门口处,逆着光,看着她。昔日国丈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如今落得了这个下场,何苦呢?
“苏风暖,叶裳呢?”许灵依听到动静,垂着的头抬起,晃动锁链子,声音沙哑如老妇。
苏风暖眉目清淡地看着她,“我听人说你想见我,我便来了,若你还是想见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许灵依瞪着她,短短数日,瘦骨嶙峋,眼眶子塌陷得让认识她的人都快认不得了,她说,“我是想见你,你不就想知道背后指使我的人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让我见叶裳一面。”
苏风暖看着她,到这个地步了,还如此执迷不悟,看来她至死怕是都看不开了。她寡淡地道,“你这副样子,真想让他见你?我若是给你拿一面镜子,你怕是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许灵依咬牙道,“死我也要见他一面,我如今样子难看,也是因为他。”
苏风暖摇摇头,“我是不会答应的。”
许灵依盯着她,“你不想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
苏风暖怜悯地看着她,“背后之人,我早晚会查出来。叶裳不想见你,不想有污眼目,我自然不能为了你拿条件交换而答应你。”
许灵依冷笑,“苏风暖,你凭什么觉得叶裳看我一眼就有污眼目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以为他心中只有情爱吗?容安王府的男人,心中何时只装着情爱了?他们心里装着的是南齐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就算我死,以后你能保证没有别的女人取你而代之?”
苏风暖听着这话熟悉,昔日月贵妃死前,曾经跟她说过,她淡淡地道,“我没以为自己是谁,只不过我认识叶裳的时候,他五岁,那时是在十里荒芜,白骨成山的战场上,他孤零零地一个人活了七日,如今过了这个年,他十八岁。满打满算,我们认识十三年了。这十三年里,我每年都会回京到容安王府看他,每个生日都会不远万里陪他过。他心里是装着情爱,还是装着南齐的江山百姓社稷,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他就是我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长成现在的模样的。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看着长大,护着长大,陪着长大的叶裳。”
许灵依惊异地看着她,“你说你和叶裳认识十三年了?”
苏风暖看着她瞳仁放大蔓延开的惊异之色,道,“是啊,我认识他十三年,从来没断了往来。所以,许小姐,你认识他多少年?总不会比我认识的时间更长,你了解的叶裳,总不会比我更了解他,就算将来我们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那也只是我们自己之间出了问题,无关别人,更无关别的女人,无关你所说的南齐江山百姓社稷。”
许灵依盯着她,见苏风暖说到与叶裳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面色坦然如常,不是说假。她沉默半晌,沙哑地道,“怪不得自从我认识他起,他便不拿正眼看我,也不看别的女人,我本以为他自小遭了大难,性情凉薄,没想到,却有个你,一直与他暗中往来。”
苏风暖不再说话。
许灵依忽然笑起来,笑得疯狂,“十三年,你们认识十三年,还是在那白骨堆积的战场上,我如何能比得过你?苏风暖,你赢了。”
苏风暖看着她,浅浅淡淡地道,“不是我赢了,是他根本就没让你有进入他眼里与我论输赢的资格,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许灵依的狂笑忽然止住。
苏风暖道,“在我的认知里,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只要不碰触我的底线,我不愿意为难任何人,也包括你。”话落,对她道,“如今你到了这步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你叫我来,听了我这番话,若是如今还想说出背后之人,便说出来,若是不想说,那你就继续不说好了,待磋磨没了最后一口气,便成了这水牢里第一个死人。”
许灵依忽然凄厉地大声说,“苏风暖,我恨你!”
苏风暖看着她,“你恨我没有用。”
许灵依继续凄厉地大喊,“若不是你,叶裳也许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哥哥也不会死。我恨你!”
苏风暖道,“若没有我,我父亲当年不会那么快找到叶裳,他也许早挺不住死了。你也不会后来喜欢上他。另外,没有我,他也不见得会喜欢你,皇上和国丈不对盘,他出身宗室,自然是向着皇上的。你哥哥的死,怨不到我身上,是你被人利用,害死了他。”
许灵依忽然收起了凄厉之色,整个人如秋冬里枯败的枫叶,“没错,我是被人利用了,什么恨春风!根本就不是恨春风,我被人骗了……害死了我哥哥,我哥哥对我那么好……”
苏风暖见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其实是中了恨春风,只不过被她请了紫风师叔和玉灵师叔给解了而已。不过,她既然以为是被人欺骗,那么就让她这么以为下去好了。
“哥哥那么好,从小对我那么好……我喜欢什么东西,他都会淘弄给我……我却害死了他……”许灵依说着,眼里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汹涌流出。
苏风暖看着她,想着这么多天,不容易啊,终于等到她心里的防线崩溃了。她浅浅淡淡地加了一把火道,“我曾听说他为你买了一盒千金难买的方华斋出了玉人香?”
许灵依点点头,“是啊,玉人香一共就十盒,连皇宫里的姑姑和姑祖母都没有,哥哥却为我买了一盒。”
苏风暖道,“你用了吗?”
“自然用了。”许灵依道,“从哥哥给我买了之后,每次出府门,我便会用玉人香。可是有什么用?再好的香粉,也不能让叶裳看我一眼。”
苏风暖不再说话。
许灵依渐渐地平静下来,看着苏风暖,忽然说,“你不施粉黛的模样也如此好看。”
苏风暖无言地瞅着她,不接话。
许灵依盯着她仔细地瞧,“我以前不承认你比我长得好看,不承认你比我有本事,如今我这般看你,果然是天生丽质,怪不得我哥哥多年来无数女子对他倾慕,他却眼高于顶,谁也不喜,在你面前便陷了进去。”
苏风暖道,“以容貌示人者,并不能长久,我生来便不在意样貌。”
许灵依笑起来,“是啊,即便我被那糊弄人的恨春风变得比你美了,但在他眼里依然如粪土,不对我正眼看一眼。”话落,她自嘲地讽笑道,“你明明长得如此美貌,偏偏生来不在意样貌,可见老天对人不公平。”
苏风暖道,“怨不得老天,你出身国丈府,系属名门,国丈府一门出两后,你是国丈府唯一嫡女,身份高贵,堪比公主。在宫里的太后和皇后眼里,京中的一众小姐都不及国丈府的你,在国丈府,你有国丈的爷爷,有爱护你的哥哥,你就算要星星你哥哥也会给你摘星星。你美貌虽然不及我,但在京中一众小姐里,也是比及者少。只不过是你自毁前程,将自己走入死地。”
许灵依闭上眼睛,“你说得对,是我自己找死。”
苏风暖默然地看着她。
许灵依道,“我不怕死,最好能拉着叶裳一起死,可是这个心愿也没能达成,如今更是死也不甘心。”
苏风暖道,“冥顽不灵。”
许灵依睁开眼睛,看着她,“你可以嘲笑我,但我喜欢叶裳,就是喜欢,恨不得喜欢到将他生吞活剥,吃到腹中。”
苏风暖看着她,“天下疯子者众,但唯你一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许灵依道,“我是疯子,我早就疯了,否则也不会听信有人对我说骗人的话,而导致你和叶裳都没死,反而害死了我哥哥。”
苏风暖道,“如今你该说是什么人了吧?”
许灵依道,“你能为我哥哥报仇?”话落,看着她,“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次你没与我哥哥一起死,但看你这副样子,以你身体,也活不了多久吧?”
苏风暖道,“就算你不说,再有半个月,我也能查出来。我的命不止活半个月。”
许灵依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
苏风暖道,“我不喜欢跟别人讲条件。”
许灵依盯着她,“我可以不见叶裳,你答应我,我死后,将我火化,骨灰洒入灵云镇的东湖。”
苏风暖看着她,“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你死后,我也可以帮你留个全尸。”
许灵依摇头,“我就要火化,骨灰洒入灵云镇的东湖,我无颜去九泉下见我哥哥,死也不想留魂魄,灵云寺的诵经声伴着我就够了。”
苏风暖沉默片刻,答应道,“好。”
许灵依见她答应,咬着唇恨声说,“骗我的人是晋王府长子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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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来,一时歇不过劲儿来,晚点儿二更,么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讲究证据()
苏风暖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一怔。
晋王府长子刘文?叶裳口中的文叔叔?她第一次偷偷地进京潜入容安王府遇到和叶裳斗蛐蛐的人?数日前在街道上易容摆摊算命转银钱的人?满京城花天酒地,风流荒唐连晋王都不认他的刘文?
她真是难以置信。
她看着许灵依,“怎么会是他?”
许灵依恨声道,“怎么就不是他?他以为他见我时一身黑衣蒙面连眼睛也蒙上刻意隐藏了声音我就不识得他了吗?”
苏风暖闻言道,“那你如何肯定是他?”
许灵依道,“他通过我房中的密道找我时,虽然黑衣蒙面,手也藏在袖中,但惯有的动作骗不了人。晋王府长子刘文,喜欢玩斗蛐蛐,他有一只大将军的蛐蛐,爱若至宝,时常带在身边,长年累月,也就养成了他无论是坐,还是站,都是胳膊折放在胸前,提着蛐蛐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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