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时,乔刚先拿了换洗衣服和毛巾走进浴室里,洗了没多久,简夏就砰砰地敲起门来。
「哥们,快点!我快要憋不住了!」
乔刚正往身上抹着香皂,浑身滑溜溜的,嘴里骂道:「你这臭小子存心的是不?怎么专等我洗澡的时候闹肚子?」
简夏在门外讨饶:「人有三急嘛,这是我能控制的吗?求求你快让我进去吧。」
乔刚叹口气,快速地冲掉身上的泡沫,正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简夏已经忍不住冲进来了,都怪他平时没锁门的习惯。
「对不起啊,借过借过。」简夏看也没看他,直奔马桶而去。舒服了之后,他才抬眼看着眼前的裸男,很色狼地吹了声口哨,「帅哥,身材不错哦。」
乔刚白他一眼,把毛巾裹在腰间,径自走了出去。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简夏浑身清爽,出来看到乔刚穿了条沙滩裤,站在阳台上吃苹果。
简夏走过去,恶作剧地掐了把他的屁股:「嗯,真是又翘又有弹性啊。」
乔刚一脚踹了过去:「找死呢是吧?」
简夏做闪躲状:「不敢不敢。」
打趣了一会儿,乔刚吃完苹果就回房去睡了。
第二天,约好下班后和小羽去逛街吃饭,早上起来的时候,简夏那头懒猪还没起床,快要来不及的乔刚叫了他两声就出门了。
下班后他去学校接小羽,然后两人先逛街,再商量到哪里吃饭。
没想到这时间街上的人还这么多,有家商场正在做活动,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乔刚怕两人走散了,伸手拉住她的手。
握住的手有些冰凉,乔刚不由握紧了一些。
小羽心情很好,穿过人群后,看到了一家首饰店,兴奋地跑了过去,跑到一半发现男友没跟上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乔刚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刚才……明明抓住的是小羽啊。
现在是下午五点,太阳还依然在头顶上散发余热。
就是在这甚至称得上热的天气里,乔刚的手心里却全是冷汗。
小羽觉得有些奇怪,跑到他面前:「怎么了你?撞邪了?」
撞邪——
他刚才是撞邪了吗?
乔刚捏捏自己的手,他是个不相信鬼神的人,大白天哪来的鬼?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出现的幻觉吧。
乔刚对有些担心的小羽笑着说没事,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首饰店。
跟刚才比较起来,现在手里的明显要小一些,而且温软如玉,和那种冰冷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种冰凉的感觉,现在都还附着在肌肤上,挥之不去。
乔刚精神紧绷着,完全没有心思逛店。
小羽对这家不大的小店倒是很感兴趣,拿着一对羽毛形状的耳环爱不释手。最后乔刚把那对耳环买下,当场戴在了小羽耳朵上。
小羽高兴地揽着他的手出了店门,俏皮可爱的形状真的很衬她。
吃过饭后,乔刚把她送回了家。
在她家楼下,小羽先是小声地向他告别,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上去。乔刚抚着脸上还残留着余温的地方,傻笑了一下。
女孩子真是种可爱的生物,世界要是少了她们,该有多无趣。
在楼下站了会儿,等小羽家的灯亮起后,他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家里,客厅里一片漆黑。
开了灯后的乔刚,看见简夏房间的门还是关着的,屋里的东西还是他走时的样子。担心这小子是不是病了,走过去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乔刚尝试转动了一下门把,门没有锁。
担心里面出事的他拉开了门。
门里面一片漆黑,床上只能隐约看见有人躺在上面。
灯的开关设在门边的墙壁上,乔刚按了一下,灯没亮,大概是坏了。
他先轻声叫了他名字,叫了半天没有听见动静。
觉得奇怪的乔刚走了上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走到床边,突然听到他哼了一声。
乔刚稍微有些安心:「怎么,不舒服吗?你就这样睡了一天没起来?」
床上模糊地嗯了一声。
乔刚皱着眉:「这怎么行,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条。要是实在难受,咱们就先上医院吧。」
隔了半晌,简夏才又发出声音:「不……要……」
乔刚没听清楚,走近了一些问:「你说什么?」
「……不……要……去……」
乔刚无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好好,我们不去医院,那你总要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下点面来,多少吃点吧。」
对方这次没有说话。
乔刚认为他是默认了,于是起身去厨房给他下面吃。
分量弄得不多,一小半碗,面上洒了葱花,闻起来还挺香。
把面端到了他房里,乔刚先是把面碗放在了桌上,然后过去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上。
乔刚摸着他身上,觉得有点凉,果然是生病了。
端着碗,把面吹凉了一些后再喂进他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张口的动作有些奇怪,有种肢体上的不协调感,刚才扶他坐起来的时候,也感到有种古怪的僵硬。
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依稀看见点轮廓。
牙齿咀嚼的细微声音,在静得有些奇怪的房间里响起,像被放大了几倍一样,无比的清晰。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都没有说话。
无声地吃完了一碗面,乔刚又扶他躺下,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2
第二天一早,乔刚起来后去买早餐,顺便给简夏带了一份回来,油条和一大碗豆浆。
走进了房间,床上的人还睡着,被子盖在了头上。
这小子也不怕被闷死。
乔刚走过去撩开他被子,正要叫他起来。
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乔刚脸上的笑也在瞬间凝固了。
原本清秀的脸孔已彻底的扭曲,脸上的皮肤惨白发青,眼珠像死鱼一样突出来瞪着他。
像是充满了极度的哀怨和恐惧一样看着他……
乔刚手上端着的碗掉了下来,豆浆泼了一地。
当警察接到举报赶来后,乔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一片茫然。
领头的警官发布命令封锁了现场,指挥人员进去采集证据,法医也进行初步鉴定。
乔刚看着一屋子的警察来来回回,有种自己在做梦的奇异感觉。
刚才他看到的是简夏吗?
那个活泼、仗义、偶尔耍点小心眼的简夏?
昨天他还在和他说话,还在喂他吃东西。
这样的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而且他的表情……
乔刚不由地将这情况跟闻大勇死时的传闻联系在一起。
一边的警察礼貌地询问能不能问他几个问题,他点了点头。
询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后,屋里的取证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尸体已经被包起来准备送去验尸。
这屋子暂时不能住人,要封锁起来,领队的那人叫乔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先搬到别的地方暂住,说有可能还需要他配合的地方,叫他留下了联系电话。
乔刚自己也明白,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行动。
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他准备先搬到修车厂里去,里面的休息室可以暂时住两天。
几天后,警察把他叫了过去。
到了警局,那天看见的队长过来叫他做份笔录。队长叫王毅,上次闻大勇的案子也是他经手的。
乔刚态度很好,很配合他们的询问。
在问到简夏死前一天的时候,王毅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你说你喂他吃了东西后才去睡觉的?」
「是的。」
「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晚上十点左右,我回到家时正好九点半。」
「……是你亲自喂他吃的吗?」
「是的。」
王毅和他身边人的表情马上变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再问:「你亲眼看见他吃下去的?」
乔刚虽然很奇怪他的问法,但还是想了想说:「不算吧,因为那时他房间的灯坏了,我没看见他的脸。」
王毅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犀利有力,像要直直刺入人心。
乔刚觉得有些不安,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七月二十日凌晨零点到三点之间。」王毅翻着手上的验尸报告,然后看着他。
「也就是说,在七月二十日晚上十点,就是那晚,你根本不可能和死者说话。」
王毅看见对面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问下去。
「那么……你是怎么喂死者吃下东西的呢?」
「就这样放他走了吗?」王毅身边的警员问道。
「不然还能怎样?」王毅点了根烟:「死者双手手骨粉碎性骨折,受伤原因不明,死因是心肌梗塞,身上无其他伤痕。」他敲敲桌上的验尸报告。
「知道什么是粉碎性骨折吗?就是指骨质碎裂成三块以上,又称为T或Y型骨折。看过照片了吗?那手里面都断成什么样了,跟用坦克来回压过似的。那不叫粉碎,那叫粉末!」
小警员傻傻地看着尸检报告:「乖乖,怎么弄成这样的?」
「别管怎么弄的,反正我们弄不成。」
「那犯人呢?」
他们不能把最可疑的人放走啊,要知道,乔刚是现在唯一具备杀人条件的对象,更何况两个死因相同的死者都和他有过接触,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就算不是他杀的,也跟他跑不了关系!
「抓人?拿什么抓?!」
谁知道那犯人是个什么东西!
王毅狠狠吸了口烟。
很久没遇上这样棘手的案子了……
离开警局的乔刚茫然又心惊。
那天他看到的简夏……是死人吗?
刚才警官说那时候的简夏已经死了,那么和他说话的人是谁?
如果他不是简夏,那他是谁?那时候的简夏在哪里?
乔刚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杀人犯杀人后将尸体移到床下,然后躺在床上,女主人回来后完全没有发觉,还是像往常一样睡在上面。
她死掉的丈夫,就和她一床之隔。
他想到那天的晚上,简夏的尸体可能就躺在床底。
就躺在他脚边。
但他的想法马上被推翻了,根据王警官说的,在简夏胃里的确发现了面条。
那么在那天……他喂的是已经死了的简夏。
已经死了的人能吃下面条吗?
得出的结论应该是让人发笑的,但是乔刚笑不出来。
他觉得冷。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修车厂的环境不太好,乔刚也只能在这里暂时住几天而已,租的房子他已经不想再回去了,从现在起,要开始找适合的房子。
一个下午跑了几家房屋中介,也没看到满意的,不是房租太高,就是房子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被晒了整个下午的乔刚出了一身汗,刚回到修车厂就接到了小羽的电话。
小羽也大概知道了简夏的事,听到他说在找房子时,马上叫他不用找,她家有房亲戚移民了,房子舍不得卖掉,说留下来以后回国时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叫她家人帮忙照看着。
小羽叫他就搬过去住着,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住着有点人气也好。里面家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不用房租,交点水电费就成。
乔刚虽然有点犹豫,但在小羽百般哀求之下,还是答应了。他暗自打下主意,怎么也要给些房租,白住别人的毕竟不是好事。跟她约好了明天一早和她去看房子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乔刚觉得自己一身的汗臭味,身上黏黏湿湿的,就拿了换洗衣物和洗澡用的东西,装在袋子里出了门。
到了附近的一家澡堂,交押金领了钥匙,乔刚驾轻就熟地往男浴室走去。
澡堂不大,分成了大小两间,外面的是置衣间,里面的是浴室。
乔刚找到了号码牌上写的柜子,然后开始脱衣服。
今天的澡堂没什么人,刚进来时有个中年人,也马上脱了衣服进去。
现在外面就只有乔刚一个。
乔刚先脱了衣服,然后解开裤子的钮扣,正要拉开拉链。
忽然,他觉得后面像有什么人在看他,转过身来,后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但刚才有视线看着他的感觉却很清楚。乔刚摇摇头,转过身来脱裤子。
那种感觉更明显了。
乔刚每根神经都紧绷着,心里暗暗说着没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来。
对面是一堵墙,在边上开了个门,门外就是柜台。为了避免里面被人看到,门上挂了门帘,直垂到地面。
现在那门帘就被风吹得掀起,一下一下扫着地面。
没有人,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当他转过来的时候,那视线又消失了。
乔刚忽然觉得有些发怵,忙把剩下的衣服脱了,拿了洗漱用具进了里间。
进去后看了看,里面人不多,浴室简单地分成了两部分,前面的也是靠门那边是淋浴的地方,一共有两排,分别安了莲蓬头头在墙上。后面就是浴池,不是很大,大概可以容纳二十多个人。
因为空间是开放的,所以大家彼此都看得到。
来这里的都是些平头小百姓,平日里都大大咧咧,谁也不会在乎。
乔刚挑了个地方,转开热水。这浴室年久失修,很多管子都坏了,水不是太冷就是太热,热的可以把人皮都烫下一层来。
来这里次数多了,乔刚自然知道哪个是好的,一开始就看准位置过去了。
还在淋浴的人不多,除了他还有五个,池子里已经有四个人在泡了,样子看起来都挺惬意。
中间不时夹着人说话的声音,乔刚紧绷的那根弦渐渐松了下来。
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搞得自己疑神疑鬼。
洗到了一半,其他人也洗得差不多,陆续下了浴池,原本浴池里的也走了两个。
要说男人洗澡,觉得最舒服的可能就是泡澡了,辛苦劳累了一天后,在暖洋洋的水里泡泡,是最能缓解疲劳的。
乔刚也很喜欢。有时为了泡澡,就会到这里来,没办法,家里没那个条件。
等身上都冲干净,他也拿着毛巾过去,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待着。
但就在下水的一刻,乔刚忽然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他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很正常地在泡澡,其中两个像是认识的正在小声说话,大概是说些轻松的话题,间或地轻笑两声。
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
乔刚摇摇头,刚才洗澡洗得有些头昏了吧。
在水里些微的漂浮感让人很舒服,水温刚好。他渐渐放松自己,白天找房子所积累的疲劳,也一起释放出来,他觉得有些困了。
澡堂是晚上十点关门,他还有很多时间。
闭上了眼,他准备小憩一会儿。
慢慢的,意识有些迷离,周围细微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水珠从人身上滴落的声音,池水被搅动时的声音,人舒服的叹息声,还有低声私语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很平静。
半梦半醒中,乔刚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
他想到了是哪里不对!
他终于发现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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