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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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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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恼羞成怒,大声呵斥起来。江心月吓了一跳,忙缩手后退了两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罗什轻轻一笑,也不以为怵。

正在这时,南面又传来一阵朗笑,远远便见一人扛着只布袋由山梁上飞奔而来,人未至洪亮的声音已经传来道:“哈哈!本盟主希望看到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来者高大魁梧,身穿锦衣玉带,外披黑色大氅,身法犹似鬼魅,说到便到,却不是熊天霸又是谁。在其身后数十丈外,紧跟着一个提剑的壮汉,步法也甚是矫健,但却面现疲惫之色。山崖上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因为熊天霸的到来,显得更加令人窒息。

江寒玉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下指着熊天霸厉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熊贼,咱俩的帐是时候清算了。”

熊天霸虎目一扫崖上诸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苦海身上。他见苦海斜靠着一株老松,双目紧闭,似乎已昏迷了过去,心中窃喜道:“好贤弟,做大哥的还没来,你就乖乖投降了。嘿!剩下几个尿炕的小屁孩,实在不足为惧,看来今日的买卖老子是只赚不赔了。”于是调笑道:“我的好玉儿,你我夫妇的帐,留待鸳鸯床上算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呢!本座今日是特来和义弟做买卖的,其他一切暂且免谈。”

“少废话,看招。”江寒玉也不想和熊天霸啰嗦,当即一掌拍了过去。熊天霸只得一个提纵,轻巧地避开来掌,跟着回敬了一拳,生生逼住了对方的身形。他并不想跟江寒玉纠缠下去,于是哈哈笑道:“都十多年了,玉儿还是这般火爆脾气,当心伤了玉体本座可是会心疼的。”

紧跟熊天霸而来的汉子奔上山崖,气喘吁吁道:“他……他抓了花姑娘。”众人见他满身血污,头发蓬乱,想是身上多处带伤,以至于此。公孙婷仔细打量了来人几眼,突然问道:“你是王屋派的蒋誉?”

这人正是那一路尾追熊天霸,多次营救花弄影未果的蒋誉。他这么一说,江永清忙追问道:“影儿现在何处?”蒋誉指着熊天霸肩头的麻袋道:“就……就在麻袋里。”

江永清一听大急,当即拔出“天残剑”抢上,照着熊天霸手臂硕去。熊天霸见其来势汹汹,却并未躲闪,反而举起麻袋往前一送。江永清深怕伤着花弄影,只得急忙收剑后退。

熊天霸大乐道:“你们越是在乎这个小丫头,咱们的交易就越顺当。现在游戏才开始,请各位稍安勿躁。”他说着抽下麻袋口上的绳索,正要放出花弄影,却突然瞥见鸠摩净似笑非笑,一副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暗忖道:“瞧此人英华内敛,身手必定不凡,他身边两人也非庸碌之辈。老子还需谨慎为上,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才是。”他念头翻转间,便留了个心眼,于是朝鸠摩净笑问道:“敢问三位在此有何贵干?”

铁达陀嚷嚷道:“我们是来捉拿维摩罗什的,劝你别多管闲事。”熊天霸阴笑道:“那三位尽管自便,本座决不干涉。”鸠摩净寻思道:“师父密令我伺机夺取《太华心经》,没必要在此当头另立强敌。”于是笑道:“小僧初来中土,于此地民俗风情颇感兴趣。不知先生有何游戏,可否让小僧三人也娱乐娱乐?”

江寒玉冷喝道:“我管你什么游戏不游戏的,先打过再说。”她说着便要扑向熊天霸,却被骆霜华一把拉住道:“师妹且慢,先看看熊贼耍什么把戏再说。”接着又低声道:“以逸待劳。”江寒玉也非蛮干之人,只是被仇恨所蒙蔽,才变得如此冲动,闻言旋即驻足道:“姓熊的,爽爽快快划下道来,有什么好啰嗦的。”

熊天霸讪笑道:“我那贤弟今日怎么了?当大哥的来找他做买卖,他却埋头呼呼大睡,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瞧见本座就故意回避啊!”江寒玉虽与苦海在情感上纠缠不清,却不能容忍外人侮辱他,当即反唇相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无涯的大哥?”

苦难暗笑道:“嘿嘿!洒家索性给他们来个火上浇油,任其鹤蚌相争,也好渔翁得利。”于是道:“姓熊的,你休要含沙射影侮我师弟清白。弟妹眼睛不瞎,岂容你混淆视听。”他转而又对江寒玉道:“弟妹若是想报仇,洒家可助你一臂之力,先收拾了这个衣冠禽兽。”

江心月冰雪聪明,闻言已猜到苦难的险恶用心,于是来了个将计就计,拍手说道:“师伯说得不错。做师弟的受辱,当师兄的脸上需不好看。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作为我爹的师兄,若不讨回这个面子,那岂不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呵呵!师伯,小月支持你,就由我娘掠阵,您先代我爹好好教训下这个衣冠禽兽吧!”

苦难闻言一滞,暗自嘀咕道:“这丫头实在狡猾,一但说错话,便会被她抓住机会倒打一耙。我可不能在这紧要时刻,触了霉头。”他心中有了计较,忙一改窘迫的神情,清了清喉咙,干笑道:“师侄女说得原也不错,只是洒家一个出家人,实不宜大动干戈。要不这么着吧!就由你们来牵制熊天霸,洒家负责救人即可。”

江心月心中气恼道:“好个臭和尚,凭地奸猾,难怪至善大师都被他害死了。”于是再劝道:“师伯若是袖手旁观,传到江湖上去,人家会说你不够仗义,没地坏了名声,还得耽误了数十年的修行。破戒是小,清誉是大,师伯还需掂量掂量。”

苦难面带微笑道:“师侄女此言差矣,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若是好勇斗狠,只会徒增业障,耽误了自身修行,可就大大不妥了。”心中却嘀咕道:“任你伶牙俐齿,舌灿莲花,洒家就是不上当,你能奈我何。”他只管含笑应对,就是无动于衷。

第二十八章 生命如斯 第四节

江寒玉见女儿跟苦难东拉西扯,早已不耐烦,森然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一招“天寒地冻”,直奔熊天霸中庭打来。熊天霸左手提着麻袋,右手翻腕迎上。江寒玉与之双掌对实,却发现像是打在棉花堆里,根本无处着力。她心知不妙,想收掌后退。岂料熊天霸却顺势倾吐掌力,迫使其再次催劲迎上。

就这么一来一去,江寒玉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熊天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见他轻轻一笑,突然张开五指紧紧扣住江寒玉的手掌,猛地往怀里一带。江寒玉此刻正是旧力未去新力未生,被他这么一带,整个身子便往其怀里撞去。

熊天霸虽然觊觎《太华心经》,可却从来没有放弃苦练“修罗幽冥神功”过,此刻功力已达收发自如,来去随心的地步。江寒玉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加之走火入魔过,所以功力并未有所增长。如今再次对上熊天霸,自是又弱了三分,可以说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不过江寒玉向来出手狠辣,也不忌讳什么歹毒招式。她眼看自己就要投入仇人的怀抱,情急中突然踢出一记撩阴腿,透过裙底向着熊天霸下阴踹去。

这一招来得即兀突,又阴毒无比,要是被踢中恐怕性命难保,熊天霸岂能不知厉害。只见他微抬左膝,就着江寒玉来腿一钩,缠定,跟着杰杰怪笑道:“娘子怎么如此心狠,踢坏了这里,你可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江寒玉闻言大怒,奈何左掌右腿都被熊天霸缠住,只得以右掌展开擒拿法,跟对方连拼了十几招。

江心月一直想着花弄影的安危,趁熊天霸分心之际,忙朝蒋誉施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摸了上来。熊天霸只用余光一扫,便知道了江心月的用意,不由暗笑道:“好啊!索性连你这鬼丫头一并捉喽!不愁你爹不交出秘笈。”他表面不动声色,只是将麻袋放在脚边,却依旧和江寒玉斗作一团。

罗什心知熊天霸不但武功极高,人更阴险毒辣,生怕江心月有所闪失,于是跟着掩了上来。熊天霸趁江心月靠近麻袋之际,突然伸脚一钩,将江心月绊倒在地,跟着伸手便欲点她的气舍穴。罗什原本早有准备,却还是让熊天霸绊倒了江心月,自然不会让他再封了女孩的穴道。就在熊天霸即将点中江心月穴道时,罗什一个箭步抢来,挥动圣杖便朝熊天霸臂弯打去,跟着再一脚钩住江心月腋下,将她提了回来。

蒋誉合身扑向麻袋,江寒玉趁机驱掌直取熊天霸背心。熊天霸不及细想,一把抓住麻袋退到悬崖边,大喝道:“住手。咱们还是好好谈谈买卖吧!”江寒玉冷笑道:“你抓一个与本宫毫不相干的黄毛丫头,就想与我讨价还价,简直是可笑之极。”她说着又要上前动手。

江永清和公孙婷慌忙拦住道:“师娘,麻袋里装的可是影儿啊!”江寒玉原本并不在乎花弄影的生死,但是转念一想,这孩子好歹也救过自己,若是置之不理,却也说不过去,于是喝问道:“姓熊的,你待怎样?”

熊天霸仰天打了个哈哈,眉飞色舞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交出《太华心经》,本座就放了这丫头,也从此不再为难诸位。”他说着打开了麻袋,露出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孩,圆圆的鹅蛋脸,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怒视着熊天霸,不是花弄影又是谁。

熊天霸随手解了花弄影的哑门穴,得意洋洋道:“不知几位意下如何?”江寒玉从来不受要挟,闻言怒道:“你休想。”江永清和蒋誉则忙道:“万事好商量,你千万别伤她。”花弄影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方理顺了气息。想是穴道封得太久,一时还缓不过来。

哪知这丫头一开口便道:“永清哥哥,小月姐姐,你们别听这坏蛋的话,他就算得了秘笈,也一样会杀了咱们的。”花弄影一向天真无邪,心无城府,未想到在危难中也有这般见识,可见她原也是聪慧之人。

熊天霸一把掐住花弄影的咽喉,冷冷道:“本座向来说一不二,这丫头的死活,就看诸位的态度了。”他跟着又低声威胁花弄影道:“小丫头,若不想变成世上最丑陋的厉鬼,就乖乖地别出声。”花弄影终究是小孩心性,被熊天霸一唬,当即害怕起来,于是吐了吐舌头,便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了。

江寒玉心下踌躇,看着骆霜华寻求对策。骆霜华也好生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众人为难之际,只听一个黄鹂般的声音道:“熊伯伯乃堂堂武林盟主,原不该与人讨价还价,故做小气。别人要什么,自是爽爽快快便给了,这才能体现出武林盟主的高贵身份不是么?只是这影儿既非价值连城的宝贝,亦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熊伯伯留在身边又得操心,又得花钱,可谓一无是处。依我看,熊伯伯不如先放弃这个累赘,咱们再商量秘笈归谁如何?”原来江心月自被罗什救回后,便一直在寻思对策,此刻又忍不住忽悠起来。

熊天霸岂会上一个小丫头的当,不觉好笑道:“你这鬼灵精,想拍拍马屁就要本座放人,这如意算盘打得也未免太精了吧!我若把她给了你们,还拿什么交换秘笈呢?”

江心月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不会啊!你把影儿交给我,罗什大哥把秘笈交给你,咱们齐头并进,不就结了吗?”她心中想的是,只要花弄影得救,凭借罗什和母亲两人,足可保秘笈万无一失。

熊天霸也是心思慎密之人,心中自有一套盘算,闻言故意沉吟了半晌方道:“既然大家相互信不过,也只好如此了。”他说着一指三丈外一株松树道:“你们把秘笈放在那松树下,本座将小丫头留在此处。”众人左右一看,见两地相距十丈有余,心知如此交换,熊天霸自可保万无一失。

江心月闻言立刻会意,暗忖道:“两地相距如此远,他要是反悔起来,又抓了我做要挟,到时候罗什大哥不给秘笈怕是也不行了。”她正在思量对策,陡听南面山梁上传来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道:“你说我女儿就在这山里,怎么走了这么远也没看见?”

跟着又一个女子声音道:“夫人别着急,您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了。”之后便是个男子声质问道:“你们说她被坏人抓了,却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什么?”另有个阴沉的男子声笑道:“说不得山里也有好戏看,神医一会便知。”

随着话声,只见两男两女,四个人由南面的山梁上走来,转过一道岩壁,很快就来到了悬崖上。双方一见面,具是大吃一惊。唯独四人中那中年妇人惊喜道:“原来真在这里。”花弄影一见来人,立刻大叫道:“爹娘,你们要小心呐!这里坏蛋很多。”原来四人当中,那对看似夫妇的中年人,正是花自开和袁湘。而另外两人却是“金龙索”巫承欢和“无敌鸳鸯剑”贺重生。

熊天霸和江寒玉看到袁湘时更是吃惊不小,同时失声道:“谷芳!”袁湘扫视了两人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摇头道:“你……你们是……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江寒玉注视着谷芳,森然道:“原来你这贱人还没死。哼!装什么蒜,难道连本宫也不认识了吗?”袁湘听到这森冷的声音,就如同被雷电击中般,浑身一阵哆嗦,额上更是冷汗直冒,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讶然失声道:“你……你是……”

熊天霸心念电转,旋即哈哈笑道:“今天可真是热闹啊!该来的全都来了。谷芳妹子,一别十八载,没想到你却做了神医夫人,真是可喜可贺。”袁湘只觉得这笑声是那样地令人不安,心中蓦然一痛,脑海里便多了些模糊的影像。她不由一声尖叫,险些跌坐在地。

花自开一把将其扶住,安慰道:“湘妹,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必紧张,先救下影儿再说。”

江寒玉紧绷着一张玉脸,冷哼道:“谷芳,你今天是来会旧情人的吧?他也在这里,你可以如愿以偿了。”花弄影见江寒玉总对自己的母亲冷嘲热讽,不由气恼道:“我娘温良贤淑,才没有旧情人呢!”袁湘只觉头脑昏沉,心口刺痛,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她随即推开花自开,踉跄着走到人群中,游目环视众人。

江永清生怕义母有所闪失,忙上前搀扶道:“义母,您要保重身体啊!”袁湘痴痴地望着江永清,泪珠儿突然夺眶而出。她缓缓举起双手,轻抚着眼前少年的脸庞,嘴唇不住乱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两道饱含深情的目光,仿佛在倾述着什么。

江寒玉见状嘲笑道:“原来你还认识这个野种。贱人不愧为贱人,别的人都能忘记,却不会忘记自己生的贱种。”众人闻言大惊,江永清更是颤声道:“师娘,您……您说什么?”江寒玉冷哼道:“我说什么!你何不去问问你那该死的师父。”她把手一指尚在昏迷中的苦海,又接着道:“你问问他,当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就在大多数人都全神贯注于袁湘身上时,场内突然响起两声少女的惊叫,跟着又是几声闷响,好似有人交上了手。兔起鹄落间,场上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江心月被苦难挟持,长剑直抵咽喉。

原来苦难看到熊天霸擒了花弄影做要挟,心里便想道:“这厮擒了别人的女儿也能要挟师弟等人,我不如擒下师弟的亲生女儿,那秘笈岂非唾手可得。”鸠摩净跟苦难一般的心思,只是离江心月较远,只好把目标锁定在公孙婷身上。而这时,袁湘正好顺着江寒玉的手指,看见了苦海,不由发出一声尖叫。而苦海又被袁湘的尖叫惊醒,一睁眼便见鸠摩净和苦难正慢慢靠近两个少女。他当即一个鹞子翻身,阻拦下了鸠摩净。

这一切说来复杂,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

江寒玉见状大怒,咆哮道:“姜无涯,你为什么不救自己的女儿?”苦难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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