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天鹤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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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天鹤谱-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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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鱼贯而行,顺着那门内向下伸展的秘径,约莫走了二十余级,识觉眼前忽然一亮,霍然似存身一处极大的殿堂之中一般。
  方雪宜怔得一怔,举目打量这等所在,只见这四面俱是石壁的大厅,竟有五丈方圆,厅内陈设,极其华丽,虽无字画悬挂壁上,但沿着三面石壁之下,却摆满了各种古玩,其中仅是铜瓷瓶之类,就不下二十多件。而且,一半以上,使方雪宜叫不出名字。
  大厅的正面,设有一张虎皮太师椅,由太师转向两侧前伸,是两列锦凳,每边各有四只之多。
  太师椅的背后,竖着一面玉石屏风,高有丈余,宽达四尺,玉色青中含紫,远远望去,真似一片云烟流转,滚滚翻腾不已。
  太师椅的前方五尺左右,摆着一个金鼎,缕缕青烟,正由鼎盖之中,枭枭升起。
  宋孚身入大厅,竟然立即奔向那些古玩古瓶,连声赞好的摸来摸去,显然他是很识货的了。
  在两人同时被大厅景色所夺之际,耳中忽然听得平儿高声叫道:“你们怎么啦!是来看这个大厅?还是来拜见我家小姐呢!”
  方雪宜、宋孚闻言不禁赫然,暗道:“可不是?咱们真是糊涂的很……”
  转念之间,方雪宜脱口道:“自是拜见安小姐的了,平姑娘快些禀告,就说方雪宜陪同大漠鬼手宋老前来拜谒。”
  平儿格格一笑道:“废话!”笑声一顿,忽然接道:“跟我来吧!小姐早就在后厅等着你们哩!”
  两人虽已料到这地下的大厅,绝非此间唯一的石室,但却并未想到还有内厅,如果照平儿这等说法,那除了内厅之处,只怕还有着厢房,上房和内室的了。
  果真如此,这朝云峰下的石洞,岂不是一处很大的山腹之中的石府吗?”
  方雪宣心中虽说既惊又奇,表面之上,自然未便露出,当下笑道:“姑娘请!……”
  两人随在那平儿身后,转过了玉石屏风,又过了一道门户,沿着一条宽有五尺,高达丈许的长长甬道行去。
  甬道的两侧,每隔三丈,就有一道门户,每一门户之上,俱皆嵌有一颗明珠,是以这雨道之内,倒也十分明亮。
  约莫走了十七八丈之远,迎面又是一道石门。
  平儿回头向两人招了招手,便跨进石门之内。
  方、宋两人自是不敢怠馒,立即跟了过去。
  进得这座石门,果然又是一间大厅。
  不过,这间似是比外间要小了三分之一,陈设摆设,也简单得多,除了当中一双玉石书案,和一只矮矮的胡床之外,三丈见方的内厅,只另外摆了两只蒲团。
  方雪宜抬目望去,只见那玉案之后的胡床之上,盘膝坐了一位身着淡青罗衫,长发垂肩,面貌姣美秀妩的少女。
  那平儿这时正在她身前喁喁低语。
  那青衣少女双目低垂,只是不住地轻轻点头。
  方雪宜心中忖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那约我来此的安小姐了。”
  心念一动,正待出声报名问话,忽然听得宋孚用传音之术,向自己说道:“老弟,此女双眉带煞,不似正路人物,咱们可要小心了。”
  实则,不用宋孚交代,方雪宜也已瞧出此女的目光不大对劲,是以,心中已然有了警惕之意。当下也用传音应道:“宋老,晚辈瞧她似是不怀好意,如是情势所迫,咱们要不要跟她动手呢?”
  宋孚道:“这个吗?最好不要动武!”
  方雪宜心中一愣,正想问那宋孚,为何最好不要跟她动武,耳中却已听得那青衫少女冷冷喝道:“你可是方雪宜吗?”
  方雪宜吃了一惊,脱口道:“不错,区区正是方雪宜,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青衫少女道:“我姓安,单名一个倩字。”
  方雪宜接道:“原来是安姑娘,失敬了!”话音一顿,接道:“安姑娘,是怎生知道在下姓名?”
  那安情格格,一笑道:“这个你可管不着。”
  忽然目光向宋孚一转道:“这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的宋神偷了。”
  宋孚微微怔了一怔,干咳了一声,道:“正是,正是!老朽与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是怎生知道了老朽这偷儿的来历!”
  安情道:“大漠鬼手之名,在武林中自然是人人皆知,我能晓得出来,那也不足为奇的啊!”
  方雪直接道:“安姑娘,在下昔日和姑娘可是没有见过面呀?”
  安情道:“不错,我们没有见过面。”
  方雪宜道:“既然彼此也并不相识,姑娘忽然留柬宠召,不知为了何故?”
  安情道:“这个……”忽然格格一笑,接道:“我向来行事只管自己高不高兴,所以,我觉得你这人很好玩,就留下几个字约你来此,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方雪宜闻言,呆了一呆,暗道:这是什么歪道理呢?咱们也不是专为供你开心的啊!
  但他口中却冷冷地接道:“姑娘,你可知道方某和宋老尚有要事在身吗?姑娘们忽然相邀,虽然往返并不算远,至少也要耽搁了方某的一段行程。”
  安情道:“你很不高兴是吗?”
  方雪宜道:“姑娘这等玩笑,似是开得过分了。”
  其实,这安倩刚才已经说漏了一句话,只可惜方雪宜并未听得出来,那白绢留字,明明用的是下人口气,此刻安倩说话之时,却又说是自己一时高兴留下,显然与那事实已是不符了。
  方雪宜话一落,安倩嫣然笑道:“你真的身有急事待办吗?”
  方雪宜道:“不错,在下正是身有急事,否则,那也用不着连夜赶路,冒那撞上山石的危险了。”
  安倩陡然格格娇笑道:“方公子,你看上去很老实,是不是?”
  方雪宜道:“不敢,在下向来言必由衷!”
  安情忽然脸色一沉,道:“你们趁那夜色,行船于瞿塘峡中,当真是为了赶路吗?”
  方雪宜怔得一怔,道:“难道会不是吗?”话已出口,方雪宜立即觉出自己不对,忙道:“在下之事,姑娘又怎知不是?”
  安倩冷冷一笑道:“瞧不出像你这等年纪,就学得这么油滑……”
  方雪宜闻言,心中大不受用,怒道:“姑娘最好别激怒在下!”
  安情道:“你不是明明要观赏那瞿塘峡夜景吗?为何又骗人说是有急事赶路呢?”
  语声略顿,冷哼了一声道:“你这还怪别人激怒你呀?谁叫你先说假话呢?”
  方雪宜听得呆了半晌,没有说话,敢情,他想不出这少女怎知他们连夜行舟,乃是为了欣赏三峡风光之事。
  宋孚这时忽然皱起了眉头,道:“安姑娘,老朽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向姑娘请教?”
  安倩道:“什么话?”
  宋孚道:“姑娘可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
  安倩道:“尊驾认为有此可能吗?”
  宋孚道:“很难说,至少老朽不大相信,姑娘能跟在老朽身后。不被发现。”
  安倩格格笑道:“那不就得啦?你何必再问呢?”
  宋孚道:“但站娘又怎知方老弟此番连夜行舟,乃是为了赏玩三峡山光水色呢?除非……”
  语音顿一顿,突然大悟道:“是了!老朽明白了!”
  安倩一怔道:“你明白了什么?”
  宋孚道:“那驶船的人,是你买通的,对不对?”
  安倩两只杏眼一鼓,道:“胡说!”
  宋孚一呆道:“没有吗?”
  安倩道:“我何必去买通他们?何况,我又根本不晓得你们要坐那一只船啊!”
  宋孚暗道:“这倒不是假话!”
  方雪宜这时忽然福至心灵,笑道:“姑娘,在下倒是真明白了。”
  安倩对他看了一眼,尚未说话,那侍立一旁的平儿姑娘,突然娇笑了一声,接道:
  “你明白什么?”
  方雪宜道:“两位姑娘之中,必是有人也搭了我们的船,是不是?”
  平儿闻言,忍不住笑个不停。
  安倩显然是她的主人,但却并未阻止她这等大为失礼的举动,只是向方雪宜淡淡一笑,道:“不错,这回倒是被你猜着啦!”
  方雪宜心中千迥百转,却也想不到她们此举用心何在,是以,在知道了她们何以明白自已底细的原因以后,也想不出再说什么才是。
  宋孚究竟老练世故的多,干咳了一声,道:“姑娘邀约我等来此,用意何在,可否明告?”
  那安倩淡淡的看了宋孚一眼,道:“如果我说没有什么事,那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了。”
  宋孚道:“不错。”
  安倩忽然神秘地一笑道:“这么看来,我是一定要说出一些理由才行的了?”
  宋孚依然冷冷应道:“不错。”
  安情陡然脆声一笑,道:“如果我不想说呢?”
  宋孚呆了一呆,却道:“恕老朽与方老弟不便再多留了。”
  安情道:“你们要走?”
  宋孚道:“不错。”
  他一连用了三次不错,只把那平儿听得刚刚伸直了的柳腰,又笑得弯了下去。
  安情沉吟道:“那怎么行……我不是特地把你们邀请来的吗?没见小姐,怎么……”
  她忽然悚然一震,住口不往下说。
  试想,宋孚是何等人物,她虽然十分机警,自己发现说漏了嘴,立即住口不言,但宋孚已然听出她话中的漏洞了。
  当下哈哈一笑道:“姑娘,你不是主人?”
  安倩粉脸大大变色,急道:“谁说我不是?你这人真是老得有些糊涂了。”
  宋孚淡淡一笑道:“不错啊!老朽果然是老得有些糊涂,但姑娘自己只怕比老朽更糊涂得多多吧!”
  安倩怒道:“你敢骂我?”
  宋孚道:“不敢!不过……”
  安倩道:“不过什么?”
  宋孚道:“姑娘明明自己已经说出,老朽等来此尚未见到你们小姐之前,所以不能离去,可见得姑娘之上,还另有一位主事之人的了。”
  安情显然是处事料事的经验都很欠缺,闻言尖叫道:“是又怎样,你们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宋孚哈哈一笑道:“姑娘到底说了实话了。”目光一转,向方雪宜道:“老弟,咱们差点儿上了这位姑娘的当了。”
  方雪宜心中对宋孚的老练,十分钦佩,闻言笑道:“若非宋老慧眼过人,换了晚辈,可就瞧不出来了。”
  宋孚道:“好说!老弟,咱们要不要见见此间主人再走。”
  方雪宜道:“依你老之见呢?”他本来想说,既然来了,不见主人,怎可便去?但他忽然心念一转,竟然不作主张,反去征求意见。
  宋孚哈哈道:“如是老朽之见吗,那自然是要见到主人之后再走的了。”
  方雪宜道:“晚辈遵命便是!”
  宋孚这才回顾了安倩一眼,道:“站娘,快请通报贵上,别再逗老朽开心了。”敢情,他俩一阵交谈之后,见那安倩并未插话,便益发地认定,这安倩决非主人。
  安倩皱起了柳眉,道:“你这老糊涂真难缠……”
  话音未已,平儿已经娇笑道:“倩儿姐姐,我的赌注可算赢啦!”
  那安倩哈哈笑道:“你赢了又怎么办?真是我把那一朵金花输给你吗,好狠心啊!”
  平儿道:“这可是你自己赌的呀!你说人家认不出来嘛!这回输了,却要赖帐!”
  安倩似是十分不愿,却又不得不把鬓畔一朵金花取了下来。
  但那宋孚在看到那朵金花之后,不禁脸色一变。
  平儿摇头道:“不要,我只要这一朵金花!”
  安倩大大不舍地将金花交到平儿手中道:“好啊!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这鬼精灵打赌了!”
  平儿娇笑不已,接道:“你已经没有好东西可以作赌注,再找我打赌,我已不干啦!”
  二人一阵谈笑,似乎把身边的外人全都忘了一般。
  方雪宜倒不觉得怎么样,宋孚可就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朵在平儿手中把玩的金花,终于忍不住问道:“倩姑娘,这朵金花,可是你自己之物?”
  安倩大概正因那朵自己心爱的金花,打赌输了出去,心中大是不快,闻言杏眼一瞪道:“你管得着吗,是我的怎样?”
  宋孚忽然脸色一沉,喝道:“那五大魔主之中的天魔女,跟你怎样称呼!”
  安倩怔了怔,道:“谁是天魔女?”
  宋孚冷冷一笑道:“姑娘,你最好莫要在老夫面前装傻,须知武林之中,除了天魔女而外,别人不会再有这等赤金打的玉兰金花!”
  方雪宜闻言,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这金花是那天魔女的独有表记,难怪宋老刚才吃惊了。”
  但那安倩却是茫然应道:“你说什么?我不懂啊!”
  宋孚道:“这玉兰金花,乃是天魔女行走江湖的表记,姑娘身有此物,那必然是天魔女的门下了。”
  安倩忽然娇笑道:“你真是一个老糊涂,这金花不过是人家送给我的,你居然把我认作什么天魔女门下,不叫人笑掉牙吗?”
  宋孚瞧她说出此话之时,一派天真,不似做作之态,心中大在奇怪,怔得一怔,方道:“可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少女送给你的吗?”
  安倩道:“不错,你认得她吗?”
  平儿在旁接口道:“老糊涂,八成你是她老相好了,对不对?”
  这等话出自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口中,真令宋孚大为尴尬,但他目睹那平儿说话时的神态,似是根本不但这句话中的邪意,又几乎忍不住失声而笑。
  当下摇头道:“姑娘真正说错了,老朽与那天魔女是敌非友。”
  平儿呆了一呆,道:“你跟她有仇?”
  宋孚道:“不错!”
  平儿看了倩儿一眼,道:“倩姐姐,他跟那位姑娘有仇,我们却跟她是朋友,依你看,这老糊涂我们算是朋友,还是仇敌呢?”
  安倩沉吟了一下,道:“这很难讲!”
  平儿皱眉道:“为什么?”
  安倩道:“他们不是小姐约来的贵客吗,在他们没有跟小姐反脸之时,我们只怕不能把他们当作仇敌啦!”
  方雪宜暗道:这丫头想的倒也不错,少时如是见到她们的主人,最好不反脸,别让这两个丫头有机会替天魔女卖力。
  宋孚闻言,却是沉声道:“两位站娘,你们可是初次在江湖上行走吗?”
  倩儿道:“是啊!咱们刚刚进入中原!”
  宋孚道:“两位来自何处?”
  他问得虽然很快,但那倩儿却也机灵得很,格格一笑,道:“不知道。”
  宋孚双眉一皱,道:“姑娘刁蛮得很。”语音一顿,道:“两位姑娘可知道,那天魔女乃是个很大的坏人。”
  平儿忽然笑道:“谁相信?我看你这个长相,倒真像是一个坏人呢?”
  安倩却冷冷接道:“老糊涂,我如不是看在你是我家小姐请来的客人份上,就冲你胆敢得罪了我的朋友份上,你就有得苦头好吃了。”
  宋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苦笑道:“两位涉世不深,对于一个人的好坏,自是难以分别得清楚,很多人在外表上看来慈善可亲,但却内心恶毒无比,那天魔女貌美如花,心如蛇蝎,两位姑娘和她交往,只怕今后少不了要吃大亏的了。”
  平儿两眼一翻道:“不要你管,多事!”
  宋孚脸色一变,似是就待发作,但他却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老朽这番真是多事了。”
  平儿道:“你明白就好了。”
  方雪宜心中本是转动着念头,想在二女口中问出那天魔女下落,但听得宋孚与他们对答之言以后,忽然变了主意,剑眉一扬,道:“安姑娘,贵主人现在何处?”
  安情脸色深沉地道:“你要见我家小姐吗?”
  方雪宜道:“贵上留字相约,方某人已然应约而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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