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们是遇到敌人了吗?”山德斯手下的一个军官一把拉住了一个正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的老水兵急切的问到。
“我也不清楚,您还是快到军官室去吧,甲板上很不安全。请快放开我,我还有工作,长官。”那个老水兵奋力挣脱了那个军官的手掌,急急忙忙的向着舰尾跑去。
“他说的对,我们还是到舱里去吧,我们留在甲板上除了给士兵们碍手碍脚外没有任何帮助。”
山德斯带领着他的军官们也急急忙忙的向着附近的军官餐厅走去。山德斯发现德文郡号的甲板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军舰明显加快了速度,现在德文郡正在努力的转向。
“现在我觉得很不对劲。”山德斯停下了脚步,军人那种对危险特殊的预感使他觉得这次一定是有大麻烦了。
“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不远处响起,山德斯连忙转头向爆炸发生的地方望去。结果他只看到一股粗大的水柱从前面那艘正在慌里慌张转向的驱逐舰的舷边落下;驱逐舰的船身明显被某种力量扭曲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原状;但是那种钢铁摩擦时的刺耳噪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了山德斯的耳朵。眼前的景象把这个陆军中校惊呆了。
“是炮击吗?”山德斯两眼仔细搜索着附近的海面想要知道炮击来自何处。
正在这时又一声沉闷的爆炸从那条驱逐舰上响起,一股同样巨大的水柱再一次从那条战舰的舷侧升起,驱逐舰中弹的位置像是有只巨大的手从海里托着她一样离开了水面;整条战舰在一瞬间变成了拱桥一样中间高高的突了起来;随后在下一秒钟又恢复了原样;狠狠的砸回水里;激起的水花甚至超过了桅杆的高度。
“是鱼雷!”
山德斯终于明白那条战舰为什么要这么慌张的转向了,她是在躲避从海底逼近的威胁。可惜的是她发现这种威胁实在是太晚了,经过了最后的努力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劫难。
“上帝啊,这里有一艘德国潜艇!”山德斯惊叫起来:“我们被德国潜艇攻击了。”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条可怜的驱逐舰,现在那条驱逐舰已经被鱼雷撕成了两半,舰尾已经大半没入了海里,舰首部分则已经被抬离了水面并继续缓缓的向上仰起,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战舰吃水线下那布满藤葫的红色船底。那些幸存下来的水兵们哭喊着从逐渐垂直的甲板上掉入海里,随后被舰体卷起的旋涡吸进船体,那些逃过这个劫难的水手正努力的想要游出沉船的范围,他们都知道下一个旋涡将会比这个大得多,那将是这条驱逐舰最后的挣扎。
德文郡号没有减慢她的速度,她继续着她的转向动作,山德斯看着那条驱逐舰在海面上先猛的颤动了一下;随后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哀鸣声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沉下了海底。
德文郡飞快的从那条可怜的驱逐舰的残骸边上开过,现在她对那些在海里挣扎呼救的水手们无能为力,因为击沉他们的那个水下恶魔一定还在那里窥视着这一切,她不能冒着被攻击的危险而停下来拯救这些可怜的人。水兵们只能拼命的往海里扔着救身用具,并大声的喊叫着鼓励着那些在水里挣扎着的战友。
“该死的德国潜艇,这些可怜的水兵,我们就不能帮帮他们吗。”看着眼前这悲惨的一幕,威利斯悲愤的向山德斯叫到。但是山德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望着那些人低头不语,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的怒火,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向德国人讨还这笔血债。
正在这时又有两声剧烈的爆炸声从舰尾方向传来,这两声爆炸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但是让山德斯感到奇怪的是,听上去它们好像来自不同的方向。
“中校,我们另外的两条驱逐舰,她们也中弹了。”一个军官大声疾呼叫喊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爬到了舰尾高高的飞机弹射器的平台上,现在他指着不远处那两条驱逐舰上升腾起来的烟拄叫喊着。
“怎么会搞成这种样子。”山德斯望着那两条相距足有一千五百米的战舰喃喃的说到。
“一定是这样,我们遇到的一定不只是一艘潜艇,天啊,我们竟然就这么傻呼呼的进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伏击圈。”
山德斯想起自己父亲曾经跟自己讲过相同的遭遇,在一战时,他父亲是一名海军军官,结果他的船队在向法国运输给养途中进入了由两艘德国潜艇组成的伏击圈,结果整个船队全部被德国人送进了海底。每次谈起那个可怕的夜晚,老爷子的眼里就会充满恐惧,接下来就是老泪纵横,他是那场屠杀唯一的幸存者,在那里他失去了他所有的朋友和部下以及他的骄傲与自信。
现在轮到自己了吗?山德森感到头皮发麻,对德国潜艇的恐怖印象在每个经过了那次战争包括在战后出身的一代英国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现在不是上次战争,而这也不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商船,现在自己乘坐的是英国皇家海军最精锐的战舰。父亲的遭遇一定不会再降临在自己的头上的。”山德森安慰着自己,不过他当抬眼看到那两艘正在熊熊燃烧着的驱逐舰时心里不禁又开始打起鼓来。
接连不断的打击已经让德文郡号慌了手脚,现在她失去了她大半的护航兵力,更可怕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两分种里,这让这条重巡洋舰有点手足无措起来。那些曾经热血沸腾的士气在这种残酷的现实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放在德文郡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抛弃那些正在挣扎着的同胞,加快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第二种选择就是,率领剩下的驱逐舰与德国潜艇周旋到底决以死战拯救自己的同胞与英国皇家海军所剩无几的荣誉。
山德斯拼命的向着舰桥跑去,他想在那个顽固的卡特森做下那种错误的愚蠢决定前阻止他。因为在他心中已经隐隐的预感到,那个海军上校会选择哪一条路,一条可能把所有人都推入地狱的道路。
山德斯心中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而让他担心的是,他的这种预感一向非常准。
要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山德斯感到恐惧,那就是,他。。。。不会游泳。
第三十九章 德文郡号()
“舰长!韦米拉号报告机舱进水,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动力。”
“舰长威斯敏斯特号发出遇难信号,她已经顶不了多少时间了。”
“舰长,萨拉丁号发来信号,发现德国潜艇踪迹,请求下一步指示。”
“舰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德文郡号的舰桥上现在是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望着站在舰长席上的卡森特。
舰桥上每一个人都被德国潜艇那暴风骤雨般的凶狠攻击给打蒙了,军官们失去了往常的主见,而士兵则一心向上帝祈祷着让他们的舰长想出带领他们逃离这片鱼雷地狱的办法。
“别慌!你们还像是光荣的皇家海军吗?”卡森特咆哮着对那些惊慌失措的部下们吼到。
他站在舰长席上努力的虚张着声势。现在在他的心里其实和这些部下们一样,完全的慌了手脚。要说在第一艘老S级驱逐舰侦察兵号被鱼雷击沉时他还有一战的勇气的话,那么紧接着另两艘V级驱逐舰的覆灭则完全摧毁了他战斗下去的信心。现在他心里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恐惧,他知道就算自己能够带领着这艘重巡洋舰回到英国,他也逃脱不了海军部的惩罚,军事法庭不会放过任何损失国王宝贵战舰的指挥官。但是他无论怎么说都是这条战舰的舰长,他还是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虽然这支舰队已经只剩下两条战舰。他要担负起他的责任,这是一个皇家海军军官从小就受到的教育,这是皇家海军的传统。他要为幸存下来的战舰和水兵们负责,就算自己会被追究责任但是还是得把这两条战舰和水兵们安全的带回英国。
“让韦米拉弃船,她们现在就像只靶子,德国人不会放过她的,她已经完了。威斯敏斯特也一样,让她的船员快速撤离。命令她们两舰的救生艇尽量集中到一个区域,等待我们的救援。”
卡森特皱着眉头向着远处两艘倾斜在海面上冒着浓烟的驱逐舰望去。这是两条刚接受改装不久的V级防空驱逐舰,本来计划中考虑到在这条航线上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是德国空军的轰炸,所以才专门调集了这两艘防空驱逐舰来保护,没想到竟然会遭到德国潜艇的攻击。
卡森特最想不通的就是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德国潜艇,在这条航线上的德国潜艇一般都会在德国空军防卫圈里航行,她们怎么会跑到空军防卫圈之外来,真是让人弄不懂。而且现在的情势明显说明德国人还不止一艘潜艇,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噩梦。重巡洋舰没有任何反潜装置,而能够保护自己的驱逐舰只剩一艘,如果她离开自己去攻击其中的一艘德国潜艇,那么德文郡就将会完全的暴露在另一艘德国潜艇的面前,到那时候自己除了躲避就连还手的地步都没有。但是如果让萨拉丁号紧紧的保护德文郡号,被两艘潜艇集火射击的话,德文郡也会死得很难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他必须把这两条战舰平安的带出这片潜艇狩猎场,自己还必须要想办法救护那些在海面上挣扎的水手,否则自己可能会永远无法在英国百姓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这里,卡森特大声向舵手下令到,右满舵,航速不变。我们必须要尽快撤退。”卡森特又转过头对他的大副喊到:“命令萨拉丁号,只要发现德国潜艇就可以自由发动攻击。”卡森特随后低声的对自己说到:“希望她能为皇家海军挽回最后的面子。”
卡森特当时的反应从理论上来看是毫无暇次的,他想用那条老式的S级驱逐舰拖住其中的一条德国潜艇,随后自己只要保持高速运动应该能够躲避另一条德国潜艇的攻击,说不定萨拉丁还可能会把另一条德国潜艇也吸引过去呢,如果那条老掉牙的驱逐舰能够击沉哪怕一艘德国潜艇就更好了,自己回去也好交代一些。当然在此之间如果自己还有机会救援哪些遇难船员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如果实在无法拯救那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三百多人而让上千人也冒这种险吧,市民们应该能够理解的,卡森特拼命的安慰着自己。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里有一个致命的失误,一个可能葬送他整个舰队的错误,要是德国潜艇并不是两艘而是三艘的话,他该怎么办。
“潜望镜!左舷3000码。潜望镜!”了望员恐怖的呼喊起来。卡森特连忙拿起望远镜向着左舷的海面望去,只见在远处起伏的海浪从中,赫然升起了一根乌黑的潜望镜,它划开了那碧绿的海水带起了一条雪白的尾迹,飞溅的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德国潜艇,舰长,她们在与我们同向平行行驶,速度没我们快,距离3000码,要射击吗?舰长。”一个军官大声问到。
“你疯了,我们可能一炮就打中那么小的目标吗?好了,她开始下潜了。”潜望镜正从海面上缓缓下降着。
“注意观察,她们会发动鱼雷攻击,注意观察鱼雷尾迹。”卡森特回过头对舵手喊到:“注意速度,全速前进,蛇行机动。”
“遵命,舰长,全速前进,蛇行机动,转弯距离是?”
“750米。”
“遵命,舰长,750米。”舵手先打动船钟向机舱发布了全速前进的命令,随后开始扭动舵轮指挥战舰转向。
“舰长,卡森特舰长。”陆军中校山德斯一头冲进了舰桥,他一看见卡森特就大声叫到:“德国人的潜艇,我们进入了德国潜艇的伏击圈。”
“冷静!中校!冷静点。”卡森特对山德斯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非常的看不惯,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时期,这个粗鲁的陆军军官竟敢冲进他的舰桥对他大呼小叫,这更是不可原谅。
但是秉承着皇家海军的荣誉与骄傲的卡森特还是不愿意放弃他的礼貌,所以虽然很反感但是他还是尽量礼貌的说到:“我们都看到了,中校先生。我们的确受到了两艘德国潜艇的攻击,不过请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从这种困境中脱离出来。我会把你们安全的带回英国,所以请你不要在我的部下面前这么惊慌失措。”
随后,卡森特用一种明显藐视的目光瞟了一眼山德斯那跑歪了的领带说到:“仪态,中校,我不知道陆军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知道一个海军军官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他高贵的仪态。”
听了这句透露着浓重不友好的话,山德斯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他悻悻的拉直了自己的军服,整了整领带后毫不客气的回答:“陆军也是这样,而且绝对不会比皇家海军差,上校先生。”山德斯接着问到:“您现在想要怎么做呢,要知道我们现在还在德国潜艇的威胁下,您不会想要和德国人周旋到底吧,要知道您已经丢掉了三艘战舰了。”说到丢掉两个字的时候,山德斯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这回轮到卡森特脸红了,他现在从心眼里开始讨厌这个陆军中校,但是他又不能不回答这个陆军混蛋的话,否则自己就会输掉气势。
“是的,我们的确是失去了三艘优秀的战舰,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是遇到了德国潜艇的偷袭。不过德国人的好运气也该到头了,他们已经彻底的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我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她们,但是为了顾及我们战舰上还搭乘了陆军士兵,为了不让他们宝贵的生命受到威胁,我不得不采取应急计划,我只能撤退,我们撤回英国。”卡森特冷冷的回答,好象他真的是因为要保住山德斯的命才忍痛撤退的一样。
“您的意思是放弃这次任务,撤回英国?”听说卡森特要撤退,山德斯一下就急了,他甚至顾不得去在意卡森特话里的那些毒液。
“不能这样,舰长阁下,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您在毁掉我们盟友最后的希望。”
卡森特冷冷的扫了一眼焦急的山德斯:“已经没有希望了,这次行动在侦察兵号爆炸沉没时就已经失败了。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隐蔽上,但现在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德国人很可能已经把我们的行踪向他们的海军部做了报告,也许德国人的拦截舰队和飞机已经在拦截我们的路上。我不可能再去实行这个明显已经失败的计划。皇家海军已经尽了力,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我不能再把这两条战舰都赔进去。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前进,然后被那些德国人像打靶子一样揍进海底,另一条路就是马上掉头,在德国人还没集中他们的拦截力量前逃出这片危险的水域。我选择了后者,我要带我的孩子回家。”
“那么。。。。”山德斯还想反驳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出什么理由反对卡森特这样做,他望着卡森特严肃的眼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轰!轰!轰轰!”
这时候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滚雷般沉闷的爆炸声,所有人都转过头向着爆炸的方向望去。
“报告舰长,那是萨拉丁,她在攻击德国潜艇。这是深水炸弹的爆炸声。”一个了望兵大声报告到。
“我看到了,很好,士兵。”卡森特兴奋的望着那条在那里疯狂的转着圈子的老式驱逐舰。萨拉丁的攻击也鼓舞起了德文郡号水兵们的士气,他们一扫刚才垂头丧气的神情,一个个在各自的战位上摇臂呐喊,为自己的战友加着油,士兵们洪亮的助威声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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