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心中不悦,但也不好当众不给敬武脸面,只是黑着脸问,“倒也不碍事,你伤着了吗?”
敬武公主疲累的点了点头,此刻,她真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原本是想来给林乐霜摆摆威风,到了现在,只能说已经彻底失败。
不说耍威风了,简直是毫无体面可言,还损失了一套最爱的首饰,答应了有损颜面的上林家道歉之事。
凡此种种。
就像是一个贼,抓了一把米,想将鸡哄到手,没想到,米被吃了个精光,鸡毛都没有拾到一根。
淮阳王突然出声了,“皇上,长公主,二姐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大家想来都走得累了,花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回殿中歇息可好?”
敬武公主感激地看向淮阳王。
元平点了点头,范八娘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赏花了,需要梳洗一番。
敬国长公主便带着众人从出口出来。
外面冷飕飕的。
淮阳王立即将林乐霜的斗篷取了来,给她系住,还揽了揽斗篷的边,让林乐霜抓紧,“刚从这么热的地方出来,吹了风一不小心就会入风寒,快将帽兜戴上。”
林乐霜心里甜甜的,十三叔方才故意让敬武公主跌倒,好让她回去歇息,现在又这么着急护着她,无处不体贴。
嫁给淮阳王的小日子,一定会很不错。
她甚至有些期盼起来。
范八娘原本还为皇上亲自出手救了她而得意不已,听了这样的话,不由得心中难受。
元平看她的模样,还以为在耿耿于怀花房里的事,便笑着说:“八娘子即便是满头的尘土,也难掩美丽,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快去让人带着你梳洗一番吧。”
敬国长公主觉得弟弟像是对这位范八娘子非常上心,就笑着说:“范八娘子还提议待会在殿中献艺,这一身可不行,让谭女史带着你去殿内更衣可好?”
谭女史可是敬国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女官。
能够让谭女史带着去更衣,真是莫大的恩宠。
范八娘子不由得有些轻飘飘的。
好在,浔阳范氏也是名门望族,经常见识大场面,倒也不会为此就表现出来。
范八娘子连忙脸红红的应了。
看来皇上和长公主都对自个很喜欢,这样说来,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恨不能将浑身所学都展示出来,让他们瞧瞧,她可比林乐霜强了不少。
姓林的能够借着那只讨人厌的豹子入了淮阳王的眼,她也能够靠着才艺入淮阳王的眼。
范八娘子自小就明白后院里的那一套。
就算是林乐霜得了淮阳王妃的位置又如何,只要她能够有机会接近淮阳王,得了淮阳王的心,她就有办法让林乐霜乖乖地让出妃位。
范八娘子知道,此时自个的表现有许多人在看着,她恭谨地施了一礼,便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跟着谭女史朝寝殿走去。
谭女史和长公主一对眼,便明白了该怎么对待这位小娘子。
看皇上的样子,身后这位说不定还有入宫侍奉的福分。
皇宫里的几位宠妃相继失宠,皇上像是突然换了口味,喜欢上了这般青葱的小娘子了。
谭女史叹口气。
男人的心真是善变。
当初兰妃等人陪着皇上,成熟体贴,知疼知热,皇上觉得这就够了,这么多年,后宫的势力一直都比较均衡。
谁也拿谁没办法。
没想到,皇上突然就都不喜欢了。
“范八娘子,请这边请,”谭女史恭敬地说,现在长公主对范八娘子的礼遇都是为了卖好。
范八娘子若是得宠,自然也不会忘记长公主提携的情分。
姐弟二人之间,虽然情谊深厚,但毕竟年纪大了,不如少时那么方便,中间会惨杂着很多人。
人一多,是非就多。
难免会离间姐弟之情。
在深宫中长大的长公主看惯了这一切,为了不和皇上生分,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范八娘子知道谭女史的地位,入了殿内,立即恭敬地谢了又谢。
谭女史佯装无意地问:“不知道范八娘子擅长什么?皇上兴致好了,却是喜欢看舞。”
果然,范八娘子连忙问:“不知道皇上喜欢看什么舞?想来宫中的舞姬们舞技都极好。”
谭女史立即笑着说:“听说皇上最喜欢看的是赵飞燕的掌上舞,只是这舞跳起来不易,宫中原本有一个妃子能跳,这些年想来是年纪到了,也跳不出当年的灵动之气了。”
小娘子成为女子,身子难免会丰腴些,而且上了年纪之后,腰肢的柔韧程度也会下降不少。
想来那位妃子便是因为掌上舞得了宠爱,但后来却跳不出来了。
范八娘子的神色一动。
试探地问,“不知道淮阳王喜欢什么?”
谭女史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淮阳王吗?我们这些俗人那里知道谪仙的事?”
范八娘子觉得自个的心事像是被谭女史瞧破了一般,低垂着头,轻声说:“多谢谭女史指点。”
说着就从颈上取下一只颈环。
这颈环打造的非常精美,一根一根的金丝紧紧缠绕,形成了一只首尾相连的环,环周都是金丝拧成的碎花碎叶。
“这是我的一点敬意,请谭女史不要嫌弃。”
谭女史的脸色变了变。
她自诩是长公主身边的第一女官,也是大兴朝第一女官,曾经拿着天子节杖做了西域三十六国的使者,怎么能够像个奴婢一般,被这样赏赐。
第725章 鸡抱窝()
谭女史是接还是不接?
“多谢范八娘子的抬爱,您的心意我心领了,”谭女史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推了回去,原本还想出言提点一二,也被这弄的不想说话了。
这样的东西做工再怎么精美,在长公主府上又算得了什么?
长公主作人素来大方。
谭女史积攒下来的东西也不少,而且都不是等闲能见的。
范八娘子没想到会被拒,愣了一愣,旋即脸上绽放出来明艳的笑容,“瞧我真是鲁莽,谭女史并非俗人,怎么能用这样的东西来……请谭女史千万不要厌烦于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想表达与谭女史交好的心愿。”
这一番话,说的妥帖。
谭女史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点点头,“范八娘子不必客气,若是有什么要问的,直问就是,皇上和长公主都对你青眼有加,说不定一场大富贵就在眼前,岂是我等能够攀附的。”
范八娘子听了,心中喜悦,两眼亮晶晶地说:“若是得了谭女史的吉言,我一定不会忘了您。”
谭女史欠欠身子,笑着说:“范八娘子客气了……我就不在此逗留,打扰范八娘子换衣了,免得皇上和长公主久等。”
范八娘子点点头,合上了门。
谭女史站在外面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范八娘子还惦记着淮阳王?
这可真是个乌龙。
她方才已经暗示了好几次,兴许范八娘子能够领悟吧,除此之外,也并不是她该做的。
一想起来,淮阳王和王妃之间谁都插不进去的样子,谭女史就磕巴磕巴嘴,嘀咕道:“守身如玉这么些年,可不是谁都会要的,看上谁不好,看上他,也真是心大。”
淮阳王有九成的把握会登基。
皇上这么疼爱淮阳王,养个儿子也不过如此了,淮阳王妃就是将来的皇后,范八娘不想嫁给现在的老皇帝,看上了将来的皇帝,倒也算得上是有眼光。
但是这个世上,只是光有眼光是不够的。
还得要有运气。
范八娘子换衣裳的偏殿,斜对着敬武公主歇息的偏殿。
此时,阿玲正伏在敬武公主的榻前,哭哭泣泣地说:“公主,您可要为阿玲做主啊,若是……依着长公主的意思,岂不是阿玲的小命都没有了,阿玲死不足惜,只是阿玲死了之后,谁来侍奉公主您呢?”
阿玲哭的伤心,这可是真的伤心。
要是按照长公主的说法,回去之后,即便是装装样子,一顿皮肉之苦也是少不了的。
然而,若是敬武公主不敢装样子呢?
岂不是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阿玲只恨世间没有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她怎么也不会跟着公主来长公主府。
阿玲的脸被打的红肿变形,火辣辣的疼,说话的时候也说不太利落,此时涕泪滂流,蛰的脸上红肿处抽痛。
敬武公主将腰带松开,长长地出了口气,“差点就被憋死了,阿玲,你也别哭了,如今本宫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只好学鸡抱窝,你回去以后,我会尽量护着你,吃些皮肉之苦,给长公主一个交代,我们暂且就缩在公主府吧。时间长了,长公主就忘了。”
她也只有这个法子。
早知道,就不去林家得瑟那么一回。
惹出来那么多的事。
还和王曼扯上了说不清楚的关系。
她想起来就一肚子气,“你和那个姓卢的眉来眼去,却不知道人家是王家的人,反倒听了他的花言巧语,将本宫也陷了进去,不然哪有这般的苦?”
阿玲哆嗦了一下。
姓卢的门客竟然是王家被逐出族的王曼。
她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折服,早已经迷得晕头转向,那里还知道别的。
“姓王的没一个好货,”敬武公主咬牙切齿,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
她说怎么觉得王曼的眉目之间有点像什么人,却原来是王商的儿子。
想一想母亲留下来的那些训诫,敬武公主决定龟缩在公主府。
静观其变。
母亲一向算无遗策,她只需要等就是了。
等到变天了,就好了。
敬武公主看着阿玲的狼狈样,叹了口气,身边没有什么能顶事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之惨。
她实在是寂寞的太久了,竟然和姓卢的搅合到了一处。
若是让她再见到王曼,一定要让他好看。
管他是不是王商的儿子。
敬武公主在这里赌咒发誓,那里知道,王曼已经死了。
林家松园。
薛神医带着袁仵作来了。
两人之前听了络腮胡子等人的传话,早有准备,脸上都捂着青癣纱,进入松园的厅堂。
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即便是青藓纱也不能够完全隔绝这个味道。
这……究竟是死了几个人?
袁仵作的胆子特别的大,甚至比薛神医还大。
他经常半夜都守在京兆府里解剖尸体,然后还要用羊肠线将他们原样缝上。
这是他用来糊口的手段,也是他的兴趣所在。
“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袁仵作转了一圈出声了,就像是在衙门办案子一般。
这声音将屋子里站着的清远方丈惊醒,“你……”
薛神医奇怪地看了看清远方丈,和尚的脸上有些悲凉痛苦之色,难道说,高僧的情怀果然与众不同,对于旁人的痛苦都能够感同身受不成?
“在下袁仵作,专门负责衙门里验尸,正好碰见,过来看看,清远方丈可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远方丈的脸上带着慈悲,带着悲伤,还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楚,双手合十,大声咏诵着佛号:“阿弥陀佛,老衲来迟一步,林家妖气沉重,已死的两位小娘子怨气沉重,无处化解,竟然招来了妖孽,做下了这样的祸事。”
薛神医:“……”
袁仵作:“……”
和尚和他们想的就是不一样。
这难道不是一出案子吗?
薛神医遗憾地看着满屋子凌乱的血迹,“真是可惜,人就这么死了,他死了,血都流光了,我们还怎么养蛊呢?”
清远方丈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阵,眼中射出阴毒狠厉的光,但也就这么一瞬,就被压了下去。
袁仵作也立即赞同点头。
虽然对着死人说这样的话,有些大不敬,但是王曼就这样的死了,的确是太遗憾了。
从林简的寝居到正厅,全是血,王曼的血,夏姬的血。
王曼的心脏处被一柄利刃插入,还被拧了几下,他挣扎着跑到正厅,尚未出门就血流干净而死。
可王曼怎么会逃了出来?
薛神医和袁仵作摸不着头脑。
第726章 见过皇上()
“怎么了?”淮阳王看着林乐霜的双眉微微的皱起,连忙询问。
以前他想关心照顾林乐霜,却碍于身份限制,不能泄露心事。
现在,他和林乐霜之间的婚约已经定了下来,想怎么关心就怎么关心。
淮阳王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
“我……”林乐霜咬了咬下唇。
她总觉得林家会有什么事。
淮阳王想了想问:“可是担心小豹子了?”
林乐霜不想让淮阳王跟着担心,听到这话,顺水推舟的点点头。
这个小东西,现在越来越难搞,它在外面,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老实呆着。
叫它进来也好,免得到了晚上还要哄它。
“猫眼”正气呼呼的在马车上折腾,把拉车的那几匹骏马吓得都附在地上,簌簌发抖。
但它也不敢出来淘气。
今天,小豹子犹豫许久,还是紧跟着来了。
可是,女主人这一次吸取了上次在谢家的教训,压根不让它露脸,将它放在马车里。
哎,“猫眼”叹了口气,女主人有了男主人贴身保护,就想不起它了。
不过男主人可不能一直陪着女主人。
归根结底,它还是有用的。
才不像可怜的林卫,唉声叹气地被赶离了女主人的身边。
别看我不会说话,我什么都懂。
“猫眼”拿着这些无辜的马出气,尾巴暴戾地在马车壁上敲着。
豹大爷很烦。
豹奴站在远处,不想陪着豹大爷一起发疯。
周围别的府上的侍从和僮奴们都朝着这边瞧,林家拉车的马好稀奇,这么冷的天,还卧在地上簌簌发抖。
林保出来唤:““猫眼”呢?”
“猫眼”的耳朵竖了起来,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尾巴也不再敲打板壁。
豹奴对着马车撇了撇嘴。
见小豹子还在马车里,林保舒了口气。
“大主子要将它带进去,大娘子牵挂它了。”
林保故意大声说。
看到那些马的可怜劲,就知道小豹子又在作怪。
车内安静了下来。
马也不再簌簌发抖。
“好像不在?”林保大声嘟囔。
他才不想哄这只傲娇的豹子,也没法哄。
车帘动了一下,小豹子跳下马车,抖了抖身上的毛,尾巴在屁股后面顺了顺蓬乱的毛发,低声嘶吼了一声。
林保像是才看见它一般,站在原地,“小豹子,快跟我进去吧,里面有热闹看。”
饶是小豹子精似鬼,也喝了林保的洗脚水。
小豹子心智如同一个好奇的孩子,正是喜欢看热闹的时候,知道女主人想自己,心就软了几分,一听说有热闹看,那里还会炸毛?
乖乖地跟着林保进去了。
一个豹奴对着另一个点头头,叹道:“林保真是厉害,谁都能哄的住。”
哄得大主子这么放心,将小主子交给了林保守护。又哄的小主子将他们三人要到了林家,改了姓氏,不再做暗卫。现在连这么难哄的小豹子都被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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