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言自语般对着担心不已的丁妈妈说:“一个奴才,居然这么乐意给另外一个奴才做狗,到底是罗妈妈自甘下贱还是娇姨娘将自个当成主子了?”
丁妈妈又惊又喜,娇姨娘将夫人哄的晕头转向,又有大将军的一心偏袒。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大娘子却是个清楚的,丝毫没有被娇姨娘哄住。
林乐霜闭上眼睛养神,一会见了兄长们该怎么说呢?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和兄长们了啊,前世自他们走后,她便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暖,在林府处处都觉得自个多余。几个异母兄妹对她略表善意,她便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们。结果,他们真的掏了她的心。
“妹妹,你醒了”,四哥林先走进了院子,人还没进屋里,惊喜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林乐霜一震,四哥,那个总是千方百计逗着她哭又将她逗笑的四哥。前世四哥被惊马活活拖死,她当时看着面目模糊的尸体,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林家最俊俏的郎君。
一个身穿蓝色常服的英俊少年,笑容满面地走近她的榻前。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四哥……”她抽抽搭搭地边哭边叫着哥哥。
“哎呦,一醒来就哭,你还真是……”。林先看了看桌子上的蜜饯,顺手拿起一颗软的,塞进妹妹的嘴里。
不相信蜜饯还堵不住你的嘴。
“你又欺负妹妹?”另外一个穿着玄色常服,随意披散着头发的少年在窗外便喝住林先。
这是三哥林山来了,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一见面还像以前一样。
林山进了屋内,先瞪了眼四弟林先,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丁妈妈,又用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他的手有些凉,林乐霜不由得抖了一下。
“你看你看,还说我呢。”林先抓住了三哥林山的把柄。
林山歉意地看了看妹妹,又对丁妈妈说:“听说阿茶到处找烈酒给妹妹搽身,我屋内恰好有一瓶新得的,便拿了来给妹妹用,你且先试试。”
她慢慢将四哥塞进自己嘴里的蜜饯咽下,有哥哥爱护着真的很好。正想着如何给哥哥们说小娇的阴谋,丁妈妈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酒倒在铜盆中,要给她搽试降温了。她水汪汪的一双眼睛望着两个哥哥,不想让他们走。
林山看着妹妹烧的红通通的小脸,宠溺地说:“我和老四都不走,丁妈妈拉上屏风给你搽试,我们在这里等。”
晕乎乎地点了点头,缓缓趴下,林乐霜闻到丁妈妈倒进铜盆中的酒散发出的酒香,突然一个激灵,翻起身来,将丁妈妈正要在她身上搽试的毛巾挥开。
顾不上吃了一惊的丁妈妈,她急急对着林山说:“三哥,你……你没有喝过这酒吧?”
林山隔着屏风,看不见妹妹的表情,只当是舍不得这好酒。
“这是二哥送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喝,妹妹不要舍不得,日后再问二哥要了来便是。”
“就是,二哥素来大方,妹妹你就安心用吧。”林先也在一边帮腔。
这酒可真消受不起,里面混有水仙碱,渗进皮肤都能让人头脑混乱,更别说喝进肚中了,前世三哥便是借酒消愁,被这水仙碱所控,才非要去池子中捞月亮枉死的吧。
握住双拳,咬住嘴唇,林乐霜双眼发红,心中暗道:老天让我重活这一回,便是让我回来收拾那些蛇蝎贱人得!
丁妈妈愣在一旁,不久便全身抽搐,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嘴里胡言乱语起来。
阿茶和阿桂见状不妙,连忙上来拉住。可丁妈妈双眼通红,力大无比,撞到了屏风和案几,就连阿茶和阿桂也被这股子劲带到在地。
林山和林先都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四哥,你快快帮忙按住丁妈妈,三哥你含了这壶里的冷水,喷在丁妈妈脸上。”,林乐霜连忙指挥着两个哥哥。
林山和林先顾不上多想,按着她的话做了。丁妈妈被这冷水一喷,方松了劲,瘫软在地,被阿茶和阿桂扶起,靠在一旁的榻上歇着。
“这是怎么回事?”林山看了看盆中的酒和丁妈妈,长长的眉毛结了起来。
三哥自幼聪慧,这么浅显的事怎么会看不明白。她正发愁怎么让三哥相信她要说的话,丁妈妈这一闹,到让她省了口舌。只要哥哥相信,这事就好办。
“三哥,这还不明白吗?问题就出在这酒上,丁妈妈浸泡的时间太长了,酒量又浅……”,四哥林先忍不住道。
“你们先退下。”,她吩咐阿茶和阿桂将丁妈妈先扶下去休息。
“三哥,你也怀疑大哥失踪的不简单吧?这酒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我醒来就打翻了一碗药,喝了那药,只怕我又要烧过去了。”
林山和林先对望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和愤恨。
“他们要的还不够多吗?”,林先跳了起来。
“冷静。”林山拉住四弟,“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哥哥,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林乐霜并不想将所有的伤疤都亮出来给两位哥哥看,她只讲了当时林府发生的事。
“……在梦里,我学会了医术,醒来自然而然就闻出了这药和酒中的问题……”
这太匪夷所思,她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大兴朝会管这样的人和事叫妖孽,妖孽的下场自然都是惨烈地。
林山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妹妹,今晚的事情他是亲眼看到,也察觉到妹妹与以前不同。以前那个娇弱没有主意的妹妹变得冷静,见到他和四弟林先惊喜地掉下泪来,像是……像是许久没有见到一般。
小娇在府里上串下跳地表演,快要一手遮天了,只因为母亲素来轻信,父亲又一心偏袒。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林先已经相信了妹妹。大哥失踪,母亲身体不好,妹妹接着生了病,二哥的酒……种种事一件件串在一起,林先怎么能不相信。就父亲那个迷恋小娇的样子,想方设法将小娇扶正,让老二、老五做嫡子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
“三哥、四哥,我们从今晚起,便要叫小娇明白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只怕连手中的都保不住。”
第4章 小娇的魅力()
窗外,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树梢。
母亲已经睡下,小娇此时和父亲正在娇园歇息。
林乐霜望了望月亮,说:“四哥,我们走吧。”,林先下意识地点点头,今晚妹妹的表现,让他不由自主的服从。
抱起裹得紧紧的妹妹,林先身后跟着疲惫的丁妈妈、狼狈的阿茶和战战兢兢地阿桂。一行人向娇园走去。
林乐霜院子里的守院子的婆子,门廊前守夜的小侍女都被喊了起来,她们打着灯笼,跟着林先往娇园走,一边哭喊:“大娘子啊,这可怎么办好啊。”
除了母亲的正院梅园,娇园便是最佳的位置,在大将军府的东北角,据说这里冬暖夏凉,风水养人。父亲林简几乎夜夜留宿在娇园,想着即使是在病中也得不到一丝关爱的母亲,林乐霜的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寒。
这一路行来,要穿过大半个将军府,婆子们声嘶力竭的喊声,惊动了各个院子里的人,灯纷纷地亮了起来。
要得就是个效果,大将军府里,住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宾客和门客。院子里闹什么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又要面子又要里子的大将军父亲,到时候会怎么选择呢?
前世小娇赚尽了好名声,谁知林家贤惠著称的当家主母林娇是趁母亲生大哥时爬的父亲的床,从此之后就勾搭得父亲丢了魂。今世,就先从小娇的好名声开始吧。
离娇园越来越近了,林乐霜听得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重生回来的第一晚,就要直面仇人。
“大娘子啊,你醒醒啊,这让我们怎么办好啊。”,丁妈妈对着娇园的大门边喊边砸。
一群婆子和侍女们都在哭,娇园门外变得热闹起来
“大娘子睁不开眼,你们去找夫人请郎中啊。吵了大将军睡觉,你们承担的起码?”,娇园里守夜的婆子们喊道。
婆子们隔着园门不知门外已经聚了很多人。
“没有娇夫人的令牌,我们大娘子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啊。大娘子好不容易醒来,又饿昏了啊。我求求你,让娇夫人给我们大娘子一口米汤喝吧。”
丁妈妈今晚的状态极好,愤怒让这慈软的乳母为了奶大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做。
“你们去找夫人请郎中吧,大将军的命令,谁也不准擅闯娇园。”,婆子隔着门回道。
“娇夫人,我求求您,给我们大娘子一口米汤喝吧,再这样下去,大娘子受不了啦。”
丁妈妈句句诛心,哭的声嘶力竭,在这夜里传的很远。
林先大喝一声:“给我砸门,出了事我担着。一个姬妾,什么时候成了夫人啦,我母亲才生了病,你们就想三想四了!”
他自幼习武,声音浑厚,将这话传的更远。
砸门声愈紧,那漆着朱漆的门板上都是坑,林雪答应她们,每砸出一个坑,奖十个大钱。一个小妾占着府里风水最好的院子,还用朱漆的大门,真是没规矩的到了极点了。
林大将军府今夜注定不能安静。
“都给我住手。”一声暴喝从院子里传出。
娇园的门打开了。
一个魁梧的身躯带着雷霆般的怒气走了出来,身边还伴着个娇弱得被风一吹就倒的女人。
林乐霜眯了眯眼,男人果然都是爱娇花的啊。母亲端庄持家,自己为了元旭在沙场上拼命,都比不上娇柔的女人撒个娇。
林简怒气冲冲地对着林先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娇在一旁轻轻地拽了拽林简的袖子,林简的脸色稍缓,回头轻声对她说:“娇儿,你先回去睡吧,这里夜风吹的冷。”
贝齿咬着下唇,生过四个孩子的女人,依旧娇嫩的像朵花一般。小娇摇了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娇儿怎么能去睡呢?四郎口口声声说我想替代夫人,娇儿自知身份低微……”
“你在我心里就是个仙子,什么身份低微。”林简用手捂住她的嘴,让她莫要说下去。
林乐霜院子里的婆子和侍女们开始往后退了,娇姨娘明摆着有大将军撑腰。
“父亲,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我……”林先的话还未说完,林简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嫌弃地骂道:“小畜生,半夜在这里闹,还对庶母不敬。”
有这样的父亲,只有靠自己了。
林先的半边脸被扇肿了,他抱着妹妹晃了晃,稳住身形,免得将妹妹摔下。若是往常,他还对父亲有些幻想,今日这一巴掌,让他更加相信妹妹说的那个梦。他抬眼看了看小娇,那女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一股恨意,从心中升起。
怕四哥被怒气冲昏了头,林乐霜连忙哼了两声。
“妹妹,妹妹你怎么样啊?”林先焦急地大喊,他猛地跪下,膝行至林简面前。对着林简声泪具下地说道:“父亲,孩儿求求你了,妹妹病倒现在,连口热米汤都喝不到嘴里。你打死孩儿也成,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孩儿也不会来娇园啊。”
林简这才看了看林乐霜,只见女儿闭着双眼,双颊烧的通红。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妹妹醒了,怎会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底下侍候的都是死人吗?”
丁妈妈和阿茶膝行过来,对着林简磕头:“阿茶去厨房里要酒为大娘子擦身去热,管厨房的罗妈妈说没有娇夫人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会升灶,更不用说米汤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简有些不悦。
小娇的眼睛弯了弯,讶异地说:“罗妈妈可是夫人陪嫁带来的,给罗妈妈几条命,她敢让大娘子连米汤都喝不上?”
“就是,你们问清楚了吗?不要什么事情听风就是雨。”林简不耐烦地对林先说。
林先依旧跪着,小娇就站在林简身旁,并不避开。
众人都默默地望着,小娇的身份已经足以受得起林家嫡子的跪拜了吗?
小娇却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林乐霜突然挣了挣,从林先的怀里挣起身,慢慢地也在地上跪下。
“妹妹,这地上冷,你还病着。”林先连忙劝道。
“娇夫人,乐霜烧了几天,醒来只想喝口热米汤而已。阿茶去厨房讨要,就被管厨房的罗妈妈打了回来。母亲已经病了,大哥也不见回来,府里都是你在管事。娇夫人,乐霜求的不多,只求能有碗热米汤养身。求父亲莫要责怪四哥,四哥也是舍不得我受罪。”
咳了又喘,林乐霜分了几段才将这些话说完。
装柔弱,扬贤名?小娇前世的拿手锏真好使。
林乐霜仰着头,闭上眼睛,让两行泪流了下来。月光照在这泪上,显得更加可怜。
众人眼神复杂地望着林乐霜和站在一旁的小娇,有个宾客摇了摇头,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大将军家里嫡庶乱成这样,不会是个好主子,明日一早还是另择他路吧。
林简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这才觉得有些不好。
小娇连忙扶起林乐霜,面上带着惊慌:“我怎么能受的起大娘子的一拜,大娘子这样让我置身于何地啊。”
前世你不是受的很欢乐吗,今世再拜你一拜,看你能乐到什么时候。
一个惊讶中带着愤怒地声音传来:“父亲,您居然让家中的小妾和您一起受四弟和大妹的跪拜之礼?她可是母亲陪嫁带来的奴婢!”
小娇听了这句话,浑身一震。
众人寻声望去,林山震怒地站在百步开外,那墨黑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身边还站着位贵气逼人、风流倜傥的少年。
少年郎手中拿着把折扇,正一脸不赞同地望着林简。
第5章 王家大公子()
林简看见这位少年郎,脸有些僵硬。
这位风度极佳,令人见了就心生亲近之意,却不敢狎玩的少年郎是琅琊王氏长房嫡子王志。
王志身为王家嫡长子,又有贤名在外,有极大的可能成为下一任王家家主,身份尊贵无比。
琅琊王氏和东郡谢氏是大兴的两大世家,根深叶茂,世世代代都有在朝中做重臣之人,一族之中略有头面的人都在朝中为官。王家和谢家的子弟占据了大兴朝重要的文武职位大半壁江山,剩下的小半壁江山又有大半是借王、谢两家举荐进朝的。
朝代可以更替,但世家永不会倒。
林简虽然身居大将军之位,但在世家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的。就连当今的皇族元氏,兴起尚不足三代,在王、谢两家面前也算是个无名小族。
王谢两家的嫡女就像是金凤凰,连皇上都不想嫁,他们只和世家联姻。林简当年能娶得琅琊王氏旁支的王氏为妻,简直是得了天大的脸面。
林家的发家史说起来有点不堪,让林家发达起来的先祖是开国皇帝的妹妹舞阳长公主的家奴,因为英俊勇猛,成为舞阳长公主的男宠。林家先祖除了会讨公主欢心之外,还具有罕见的军事天赋,借着裙带关系,替几任皇帝攻打大金。因战功累累,被赐姓林,成为舞阳长公主的第三任驸马,方才让林家发达了起来。
林简从小和当时的燕王——现任的皇帝元平要好,有从龙之功,深得帝心。被封为三公之首的大将军之位,就连丞相都要卖他的面子。
王家不会不答应林简的求婚,但又不愿意嫁给他正支的女儿。王氏身为旁支,正逢嫁龄,便在王家家主王丰的大力撮合下,嫁到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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