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也瞧出了林简的意思,脸色铁青,“嘿嘿”冷笑着,回到了聚贤居。
林大硬着头皮问:“王公子,不知道您何时离开?”
“怎么?现在就想赶我走了?我还就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林大娘子前来擒我,你若是想立功,也可以去林乐霜那里告发领赏,看看林大娘子赏你点什么。”
王曼气呼呼地呵斥。
林大连忙陪着笑:“大奴那里是这个意思,大将军吩咐过,若是王公子要走,自然要准备些盘缠衣物的。”
王曼也不理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嘭”地一声将屋门关了。
林大黑着脸被关在门外,心里暗恨,但也不敢多事。
瞧着林大悻悻然地走了,贾娘子压抑着咳嗽问:“可是出了事?”
王曼悻悻地说:“这里住不得了,我带着你去住客栈。”
贾娘子苦笑道:“只怕京兆尹府和淮阳王府的人都在寻我,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京兆尹的人和淮阳王不会放过他。
入了客栈就是一死。
他用了虎狼之药,本来就是奋力一搏,为了击杀林乐霜,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王曼也知道,他看向贾娘子的脸色,心里盘算着。
“若是林简能多留我们两天,事情说不定就能成,”贾娘子叹口气,“这也是天意,你养的暗蛊怎么就让那两个小童子偷了去,这么一闹,林乐霜肯定会警觉,林府也是留不得了。”
王曼有些泄气。
对着林简,他可以装腔作势,假作自个很有底牌,但是眼下的局面很不乐观。
“大郎君,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这次林乐霜有了防备,怕是不好下手,只好等到她明日去谢家赴宴时再相机而动,若是你听说林乐霜死了,便是我得了手,不管得手没得手,只怕我是活不了啦,你见到大人,记得告诉他阿闽怕是都招供了,”贾娘子挣扎着起身,收拾起来。
王曼叹口气。
“贾娘子,我……”
“不用再说了,大郎君,你是我看长大的,我这条命都是大人救的,如今有了机会回报大人,你快点离去吧。”
贾娘子将身子用软皮铠甲紧紧包裹,又用宽布条束身,整个人都直挺挺的。
瞧着顿时有了几分精神。
他纵身飞上了房梁,将佩刀挂在房梁上,“大公子,我就在这屋里呆到明日,今夜想必他们也不会顾得上这屋子,正好方便我藏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乐霜若是知道人走了,只会搜查一翻屋子,谁会朝房梁处看呢。
王曼点点头,一脸沉重地说:“贾大叔,您多保重。”
贾娘子的声音从房梁上微微传来,“快走吧,事不宜迟。”
林大已经将一盘银两放在了门前,大声道:“公子,我家主人知道您才高八斗,林府庙小容不下您,天大地大,您施展才华的机会还在后面,特地封了这些银子,权当是结个善缘,以后公子发达了可莫要忘了将军和老奴。”
说完话,林大又离开了。
王曼的脸色铁青,站在屋内,犹豫了半响。
房梁上,贾娘子又说:“大郎君,此时并不是讲志气的好时机,若是这口气咽不下去,来日,吐在他脸上即可,还是先图眼下为好。”
听了贾娘子的话,王曼的手紧紧地抓住包裹,眼下,他的确没有什么银钱,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父亲,救出母亲来。
银钱是最急需的东西。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王曼挣扎了一阵,还是走出门去,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将那盘银子取了回去,用一块白绸,打成一个小团,塞进了包袱里。
正准备背上包袱走人,又犹豫了一番,重又将银子取了出来,道:“贾大叔,我给您留些银子,我在客栈里留个空房,等您十日可好?”
贾娘子被这话感动的,就要滴下泪来,鼻音沉重地说:“大郎君,不必了,我这身子,只能支撑这最后一击,不论成与败,我都是活不了啦。”
王曼不语,将一块银子丢到了房梁上,贾娘子伸手接着。
“贾大叔,我等您,客运来客栈,我留房给您,等您十日,”王曼保证。
“……好……”贾娘子哽咽着应了。
王曼这才背好包裹,穿着来林家时的一身衣裳,匆匆从角门离开了林府。
一路上,王曼都在咒骂林乐霜。
若是早日养出暗蛊来,何愁林乐霜不死。
还有那个林简,一点血性都没有,只想两边讨好,若是他日得志,他定要让林简好好吃吃苦头。
寒风阵阵,王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背上的包裹,天下这么大,他朝哪里去呢?
宝塔寺,是暂且去不了啦,若是功曹椽史和袁仵作又瞧见了他,反而不好。
第433章 一拍即合()
王曼走了一阵,两条腿在雪地里走的有些累了,就听到身后有车驾的声音,他连忙躲在路边,低着头,等着车驾过去。
那车子竟然就停在了他的脚跟前。
车夫粗着声音对着他问:“你是什么人?”
王曼吃了一惊,偷偷窥看,这车子很大,是驷马卧车,虽然外表并没有什么装饰,但王曼却瞧出是金丝楠木所制,再看车夫也极为体面,身穿皂色的衣裳,一般人家的车夫怎么会这般打扮。
“我……我上长安城里投亲戚,”王曼给自个找了个借口。
这车里的主人,瞧着身份不低。
王曼牢记着眼下要低调做人。
在王家埋了那么多年,王曼时时刻刻铭记着父亲的教诲,如今,又正在挣扎求生,自然更是低调。
车内的帷帘掀了起来,露出来了一张姣好的面容。
王曼瞧着一惊。
这张脸他认识,当日在林家大门处和门房吵架,敬武公主身边的侍女下来问询,两人还说过几句话。
难道这车内的主人是敬武公主?
可是上次在林府门前见到的仪仗却要豪华许多啊。
王曼在心里嘀咕着,他消息闭塞,并不知道敬武公主府里的马全部都遭了殃。
侍女笑着对他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王曼拘谨地点点头。
侍女又问:“公子不在林府做事了么?”
“是,”王曼点了点头。
“不知公子有何打算?”侍女又笑眯眯地问。
此时并没有人给他解围,王曼见这名侍女长得甚是娇媚,不由得有些情动,他被关在王家的柴房之后,就再也没有怎么接触女人。
这般岁数的小娘子最是好骗,王曼叹了口气:“天下之大,无我存身之处,我打算找个客栈住下,慢慢寻访我的亲戚。”
侍女果然脸上流露出同情之色,将他看了又看,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公子真是可怜,不如随我去公主府上投奔,公主性子温和,整日吃斋念佛,对门客们极好。”
王曼有些犹豫。
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府上招收门客吗?”王曼想了想,去客栈风险实在太大,若是藏身公主府上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位侍女为何如此示好与他?
“招收,”侍女像是看出了王曼的疑惑,笑着说:“上次公主在林府门外,瞧见公子和门房在争吵,就说公子气韵高华,绝非池中物,林府的门房是狗眼看人低。奴婢有幸和公子交谈了几句,惦记在心,方才一眼就认出了公子,自然希望公子能去公主府中效力。”
既然是没地可去,不如……
王曼听了侍女所言,心中得意,听起来那位敬武公主对他评价甚高,既然如此,不如大胆一试。
反正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他打定主意后,对着侍女施了一礼,“这位小娘子,多谢你相告,卢某一定会前去自荐。”
侍女用袖子捂着嘴,笑的如同银铃一般。
“公子真是客气,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公子随我一同前往,公主就在府中,”侍女接着提出了邀请。
车夫吃惊地看了看王曼,有些酸意地说:“还不快谢过阿玲姑娘,她在公主面前可是第一有体面的人,她带你回公主府,此事定然能成,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好运气。”
王曼也知道这个等级的人最是惹不起。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位阿玲姑娘如此示好,自个若是再不识抬举,就真有点蠢笨了。
王曼微微笑着说,“既然如此,就有劳阿玲姑娘了。”
阿玲的脸色微微地红了,就像是打了一层胭脂一般。
王曼立即心猿意马起来。
车夫将位置让了让,“这位卢公子,请上车,男女有别,你还是坐在车辕上吧。”
王曼点头示意,就上了车辕,车夫抽了带头的马,马车迅疾而去,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林乐霜醒来时,才知道就睡了这么一觉,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还有呢?”林乐霜揉了揉额角,问站在眼前臊眉耷眼的林卫。
林卫自知比不上林保。
却没有想到,他和林保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大娘子这么一阵子的功夫,问了许多问题,他回答的满头大汗,也发现了自个许多方面都没有考虑周全。
“暗桩们报回来的消息就是这些,”林卫吭哧了一句,“不如,我让敬武公主府的人盯着王曼?”
“那样最好不过,”林乐霜道,王曼入了公主府,这稍就不好盯了,只有“飞鹰”和“墨线”想办法。
没有林保在身边,总觉得不太顺畅。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倚重林保太过,而忽视了这几个暗卫的培养。
加上十三叔后来调拨来的四个暗卫,一共有七个人,这七个人都听林保指挥,林保一倒下去,他们就跟不上了。
不能这样。
这些暗卫们在“飞鹰”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到了她的身边,竟然束手束脚起来。
林乐霜心中暗想,等到林保身体好了,要重新将他们的职责梳理一遍,这些人都专心保护她一个,着实有些浪费。
也只有十三叔这么大手笔了。
林乐霜决定就从林卫开始,若是林卫在林保养病的这段日子能顶上来,以后带其他人就更加容易。
“林保病了,林家在薛神医处,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如今我们的安危和这府里的消息就全都靠你了。”
林卫挺直了身体,“大娘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好,带好弟兄们。”
“嗯,”林乐霜赞同地点了点头。
“贾娘子呢?”林乐霜又问。
“还在屋子里没有出来,想必是在等……”林卫揣测。
贾娘子在等什么?
林乐霜心中明白,用了那样的虎狼之药,即便是身体好了之后,也难以长命,王曼离开了,贾娘子还留在这里,只为了完成没有完成的刺杀。
“既然我父亲和林大做了这么多事,就再让他们多点事情作罢。”林乐霜轻启红唇,微微地笑了。
林卫觉得这个笑容和往常的非常不同,带着些阴冷,又带着些嘲讽。
林简在松园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女儿来向他求证王曼的事,就连林大也没有被询问。
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霜儿究竟是发作还是不发作?
林简一点都把不住这个女儿的脉搏。
“大娘子醒来没有?”林简焦躁地问,短短的几个时辰,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
夏姬在一旁撇撇嘴。
负责传信的小厮胆战心惊地回禀:“已经醒来了。”
“已经醒来了,”林简的一颗心落了地,接着又高高地提了起来,等着林乐霜下一步。
林大匆匆地赶了来,“大将军,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第434章 又羞又怒()
林简内心如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听了林大的话,叹了一声,“老夫人这个时候又来添什么乱?”
他不情不愿地起身换衣。
夏姬过来帮他穿衣,轻轻掸了掸衣领,“大将军去了老夫人那里岂不是更好,大娘子总不会在老夫人那里发作,世上的事情都是事缓则圆,拖过了这段时间,说不定大娘子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你们好歹是亲父女,有什么仇怨是化不开的呢?”
听了这句话,林简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身上的炸毛被梳理的顺顺的。
他伸出手,摸了摸夏姬的脸,“还是你聪慧,我的乖乖。”
又转过身对着诚惶诚恐的林大冷声说:“走吧。”
林大立即转身,在前面踏着小碎步子走了。
林简抱着到继母的院子避风头的想法,结果一进院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味。
原本站在正屋门廊下的麻姑,瞧见他立即就进了正屋,若是以往,麻姑一定会上前殷勤备至地问好。
林简看了看林大,见林大也是一脸的狐疑。
站在门廊下面的侍女立即高声通报,“大将军来了,”同时打起了帘子。
林简掩下了心中的不安,脸上堆起笑容,刚踏进正屋的门,一个茶盏就扑面而来,林简连忙避了避,但茶水还是打湿了衣襟。
茶杯砸在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逆子,你干的好事,”蒙氏气恼地用拐杖敲击着地面。
林简抬眼望去,就瞧见一屋子人都瞪着他。
林乐霜捂着脸,抽动着肩膀,哭的伤心。
王氏也是个泪人儿一般,两个儿子对着他怒视。
林简知道坏了。
女儿迟迟不来找他算账,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林简连忙堆着笑脸询问,心头飞快地转着主意。
“怎么了?你还给我装糊涂?被那个什么小娇迷了心肝,你可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你去一趟王家,就将王家的那个败类带了出来,现在那个败类想害霜儿没害成,败露了行踪,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蒙氏厉声呵斥。
林简一哆嗦,看向了女儿,林乐霜哭的声音更大了。
“快别哭了,我的乖孙女,谁敢欺负你,我定然扒了他的皮,哭肿了眼睛,明日怎么去谢家赴宴?”
蒙氏搂过林乐霜连忙劝解,明日赏梅宴上,她们都得去,若是哭的太厉害,眼睛哭肿了,那些贵夫人不知道会猜想什么呢。
如今,孙女的婚事还未定下来,这个当口,可是一点都马虎不得。
“儿子什么都没有做,这事情不是母亲想的那样,”林简急着解释。
大兴讲求孝道,林简并不敢违抗蒙氏什么,可蒙氏也一直尊重着林简作为林府家主的身份,从来都是面子上过的去就好。
如今,蒙氏摆起了嫡母的身份,林简也不能不买账。
“那是什么样?你倒是好好解释……”王氏听了女儿的哭诉,心里本就堵了好几天的气,终于发作了起来。
“慧娘,我……”林简对着王氏有些气短。
“这么多年的事情,我看在儿女的份上都忍了,可你的心里只有小娇和小娇生的,你去一趟王家接儿子,我就高兴的几天都睡不好,希望你们父子融洽。你倒好,我那个狼心狗肺的哥哥,将我的母亲毒害成那个样子,你还助他逃出来,安置在林府。”
王氏一边哭,一边说,越说越伤心。
林简连忙上前,扶住王氏,一叠声地解释:“慧娘,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