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霜以前从未发觉这只豹子的龟毛。
果然越是聪明的人或者兽类都越是麻烦。
回到院子里,林乐霜屋子里的床已经修整好了,换上了一张新的黑檀木的大床,另外将小榻换成了大榻。
林乐霜开始收拾小豹子了,正所谓,枕上教妻,背后教子。
方才在母亲和其他人面前都要给小豹子留颜面,如今只有她和豹子在一处了,自然就不必如此。
“这只大榻以后就是你休憩的地方,既然你已经长大了,就不该在和我一起睡,”林乐霜首先划分了地盘。
小豹子有些不高兴,歪着脑袋,低吼了几声,尾巴忿忿地敲了敲。
“你若想以后和我一起进食,就要单独睡一张榻,”林乐霜口气坚决。
小豹子有些懂了。
女主人的意思是,它若是想像个人一般的体面,就需要和女主人区分开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小豹子不认为世事不能两全。
“猫眼”愤恨地吼了几声。
林乐霜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笑嘻嘻地看着“猫眼”的食案和盆碗,“真是好看,母亲好舍得,都送给了你。”
“猫眼”的叫声小了些许。
“你在闹,就只有睡豹房了,十三叔早都想让你去睡豹房了,”林乐霜威胁。
“猫眼”只好在喉间低吼了两声,然后便化为不甘地呼呼声。
十三叔最好用了。
林乐霜就知道,小豹子既然开了灵智,自然记得当初在虎口里,是谁救的它,也知道要无条件地遵从与他。
不知道前世“猫眼”开了灵智没有,又开到了何种程度。
“猫眼”的豹龄才只有半岁,又在十三叔和林乐霜的身边长大,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了,就像是在富贵丛中养大的孩子,现在不过是有些许任性和要求旁人重视的要求罢了。
正所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而且,十三叔是它命定的主人,林乐霜是将它养大的女主人,怎么也会听话的。
旁的灵兽开灵窍之后,总能回忆起,主人对它不好的地方,也会对主人眼下对它的态度分辨一二。
灵兽能开灵窍,一般都有了一把年纪了。
而小豹子才半岁就开了灵窍,实际上,简单像张白纸一般。
这是林乐霜后来才发现的事。
第329章 一绺银丝()
眼下的林乐霜却还未把握到如何对待一只开了灵窍的豹子,“猫眼”就像是一个聪慧的孩子,有着充分的模仿力,而且还要求旁人给予相当程度的重视。
最关键的是,这只豹子还没有足够的灵兽常识,以为它就是一个人。
这份固执延续了许久,才最终解除,“猫眼”意识到自己虽然能够听得懂主人的话,但是却终其一生也无法说出话来,也无法将前肢变成手臂,都已经是许久以后的事了。
为此,它还难过的数日不食不眠,才最终接受了,它和主人不同的事实。
可现在,小豹子却还十分的执着着。
林乐霜和这豹子纠缠了半响,才让它做好了抉择,以后单独睡在一张榻上,林乐霜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和小豹子相伴许久,若是让它单独去了豹房,一人一兽之间就生疏了,林乐霜也觉得不习惯,可是若再这样同卧,的确也甚是不便。
不需要十三叔开口,林乐霜自个也想过和小豹子分开。
但是前一阵子,“猫眼”一直昏睡,没精打采,即使知道这只豹子在消化吸收到的灵气,但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
林乐霜便觉得没法和小豹子分开。
如今,这豹子的灵智提升的如此之快、之高,倒还方便了许多。
“猫眼”气哼哼地趴在了大榻之上,尾巴不满地摔打着榻面上铺就的枕席,梆梆作响,再敲下去,都要敲碎了。
“再闹,就不给你枕席了,让你躺在光光的木榻上,”林乐霜威胁。
尾巴敲打的声音立即轻了不少。
阿桂知道林乐霜在里面训诫小豹子,不准人看,怕落了小豹子的面子,但是林保在外面等得很着急,屡次三番地催促着她进去给大娘子通报。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阿桂有些不高兴。
谁不知道,林保自有办法单独联络大娘子。
为何偏偏选在大娘子训诫小豹子的时候,让自己进去通禀。
现在知道要求人了,之前的那副样子,让人看了真是生气,会飞很了不起吗?
阿桂一扭头。
林保的脸都黑了,通报大娘子不该是侍女该做的事吗?
这是要闹那样?
看样子,还应该多跪几次才长记性。
看林保的脸黑了,阿桂的心情就变好了。
阿桂的唇角微微翘起,眉目之间都带有笑意,心情真好啊。
两人僵持不下,听到屋内没有了小豹子的“呜呜”声,阿桂这才转动眼珠,在外面通禀,“大娘子,林保求见。”
看着将下巴放在爪子上做可怜状的小豹子,林乐霜应了一声:“让他去书房等候。”
阿桂就将林保带入了书房,静静地站在一侧。
过了一阵子,林乐霜来了,身后跟着慢腾腾的小豹子。
一进来,便卧在了大娘子的脚侧,一双耳朵立了起来,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林保就说:“大娘子,祠堂那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淮阳王那边……”
意思是,淮阳王也很着急,等回话,不然一定会不蹲禁闭,又要来一趟林府的。
林乐霜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让唐安去松园和祠堂查看那几个阵图。
一大早,被这个小东西闹腾的,头昏脑胀。
林乐霜瞪起眼睛,竖起两道蛾眉,用手指点了点小豹子的鼻子。
若是以往,“猫眼”一定会和主人嬉戏,但是此刻,它感觉到了主人的责怪之意,虽然不知道这事情和它有什么相干,但是,装可怜它还是会的。
“猫眼”立即随着女主人的手势,瘫倒在地上,大大的头,放在了伸开的爪子上,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这样耍赖。
林保和阿桂目瞪口呆。
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林乐霜说:“传信出去,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林府的确是混入了静虚的人,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这些,都是画的阵法图,杀气是从阵法图中传出来的。”
还没有摆阵,就有了这么汹涌的杀气。
只是,林乐霜又觉得不太对头,为何十三叔能够感受到祠堂里传出来的杀气,但来来往往自己的院落多次,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的院子里的杀气呢?
难道,祠堂那里的杀气和自个院子里的有什么不同不成?
“请唐公子和苟公子都来我这里一趟吧,”林乐霜想了想说。
门客的事情,也该抽空办一办了。
这两日忙着捉盗贼,到将梳理门客的事情放下了。
唐安出现在林乐霜的面前时,林乐霜吓了一跳,唐安发尖上有了一绺银丝,脸色憔悴,身形瘦了一圈,只有眉心的红痣红的耀眼。
“见过大娘子,”唐安恭敬地说,身子便有些软,一旁林保扶了一把。
林乐霜惊疑不定地看着唐安。
“唐公子好似不饮不食地在屋子里呆了几日,属下就将他直接带了过来,”林保解释。
唐安落座之后,身子还是有些晃悠,林乐霜顾不上问他,便让阿桂娶了玄色的小包来,给唐安把了把脉。
“唐公子这是用心太过,心血有损,只怕要多休息几日才好,”林乐霜边说,边在唐安的背脊、脖颈和发顶处都扎了针。
又制止了唐安说话,挥笔开了药方,让林保待会送人回去的时候,给唐安的那个两个童子。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林乐霜取出银针,收了回去。
这一整套做下来,唐安看的眼花缭乱,被林乐霜扎过之后,心血的确就平息了许多,脑中更觉清明。
“大娘子,不知有何吩咐?”唐安对林乐霜更加的恭敬。
就凭大娘子露的这一手针灸的功夫,唐安就知道了大娘子的斤两,绝不是一般闺中的小娘子,这一套利落的手法,手到病除的能耐,没有十年左右的打磨,是做不到的。
然而,林大娘子做到了。
这说明什么?
固然世人都说,名师出高徒,但是不是高徒的料子,名师也不会收。
“本想请唐公子去两个地方转转,只是没想到唐公子用心太过,还是先静养几日吧,”林乐霜犹豫了片刻才说。
唐安立即接上话,“若是与大娘子上次所说的事有关,不妨直言,我变成这样,便是因为心神一直为这阵法困扰,日思夜索,不得其解。”
林乐霜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唐安头上的那缕银丝,这要耗费多大的心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显然,唐安自从她走后,便不眠不休地反复演算那两个阵的各种可能性。
早知道如此,她就应当将父亲院子里树下的阵图也画出来。)
第330章 你这混账()
林乐霜犹豫了片刻,就问:“方才唐公子入院时,可曾感受到我院子里的杀气?”
唐安摇了摇头,虽然他是被林保背过来的,但是入院之时,若有杀气,也应当能够感觉到。
这真是奇怪了。
林乐霜的眉毛微微地皱起,她决定亲自带着唐安去一趟祠堂。
苟乙到的时候,林乐霜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物,唐安微微地靠在案几上小憩了一阵,精神恢复了不少。
阿桂让小僮奴将药方带给了唐安的小奴,让他们速速去抓药煎服,保证唐安一回到自个的院子就有汤药可服。
又将熏笼朝唐安的方向挪了挪,再给唐安泡了一杯养心茶。
林乐霜微笑地点了点头。
唐安接过阿桂泡的茶,感慨道:“大娘子身边的人都是玲珑剔透。”
阿桂不免有些害羞,微微红了脸,低垂了粉颈。
见总是凶巴巴、话多的阿桂变成这个样子,林保莫名有点不开心,不免多看了阿桂几眼。
阿桂被看的莫名,白了林保一眼。
好在这个时候,苟乙就被廊下的侍女带了进来。
苟乙换了件合身的袍服,束发的帼巾也是新的,只是鞋履不是一日半日就有的,依旧蹬着那双破旧的鞋履,瞧着甚是不搭配。
看着上面,倒觉得是个清瘦的体面人,看着脚上的那双鞋履,就觉得像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游汉。
唐安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不知道大娘子将这个人唤过来做什么?
这两天埋首专研阵法,吃饭睡觉都顾不上,那里知道苟乙如今已经成了一名中等门客了。
唐安在门客之中曲高和寡,心存大志,一心想找一棵梧桐木栖息,若不是上次林简和林乐霜的拜访,让他看见了希望,只怕林府也只是他的暂时栖息之地。
正因为如此,一般的门客也不会接近他,而他也对这些心无大志的门客没有什么兴趣。
看着苟乙不伦不类的装束,唐安的心里是有些瞧不起的。
苟乙看见唐安,内心也不免有些踌躇,他自觉技艺低微,遇到了九天玄女一般的大娘子,解除了他的困厄,他只有一点技法能为大娘子所用,内心惶恐,如今又要和唐安这般的人物在一起,不免更觉自卑。
这一自卑,不免又有些缩头缩脑之相。
唐安的内心困惑,大娘子为何要用这样的人。
“苟公子,你来的正好,我们要去两个地方逛逛,你也随着瞧瞧吧,”林乐霜像是没有看出来两个门客之间的暗涌。
苟乙连忙垂下手,侍立在侧。
林乐霜问小豹子:“你去不去。”
小豹子立即低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得意,女主人去哪里,都不能没有它。
“去了不许乱跑,觉得那里不对,也不许乱叫唤,”林乐霜和它约法三章,这些阵图,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何人所画,自然要小心才是。
万不能打草惊蛇。
小豹子将头在林乐霜的脚边蹭了蹭,表示知道了。
一干人等才先去了林家的祠堂,沿途都有暗桩和林保等人看着,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小豹子一入了祠堂的范围,就嗤着牙,鼻子里微微地哼着。
林乐霜走近了门廊,并未发现任何杀气,奇怪,元明究竟发现了什么?而小豹子也是有些激动不安。
一而再再而三地表达了它的直觉。
林乐霜定睛望去,在门廊的下面,有一盆枯了的花,到了冬日,花木凋零,祠堂前摆放了许多花盆。
她上前,将这花盆搬开,果然露出了廊柱下的阵法图。
这阵图也有点凶险,只是奇怪,为何她却感觉不出这阵法的杀意。
小豹子早已经毛发倒立,做出了时刻准备扑上去的迎敌之势。
林乐霜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它略略好些,但依旧姿势不变。
看样子,这阵图对于小豹子的影响颇大。
自个院子里的阵图,却对小豹子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林玉柔和父亲院子里的阵图呢?
林乐霜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再看一旁,唐安激动地看着阵法图,眉间的红痣越发红亮。
他演算了无数种可能,却依旧不能确定方向,如今有了一块新的阵图,就又多了一些信息。
林乐霜将阵法图铭记于心,便将花盆放在了原来的位置,对着沉思不语的唐安说:“唐公子,请先养好心神,这阵法我估计应当有八处,至少阵图会有六到七处,如今还早。”
唐安的一绺银发在冬日下闪着微光。
林乐霜担心他继续如此,会是满头白发了。
苟乙早就瞧见唐安发顶上的银发,但一直不敢提及,怕这触怒了这位上等门客,这也是他的谨慎之处了,一路上也只睁大了眼睛看,并不多问和多说。
唐安点点头,他也的确觉得需要养心了,这阵法如此神奇,让他拿到零碎的两块之后,就不由得开始演算,若不是林保前来寻他,只怕会算到心血枯竭而死。
这就是这阵法内深藏的魔力了。
唐安的心神并没有林乐霜的稳固,陷入阵法之中,没有外力相助就出不来。
接着,他们去了林简的松园。
林简正在喝酒听曲,就见到林大匆忙来报,说女儿带着人进了院子,立即迅速挥了挥手,让这些歌姬们都下去。
此时还不到正午,林简生怕女儿进来,瞧见了这一幕,嫌弃自己不务正业。
可是,一个赋闲在家里静坐的大将军,除了没事松松筋骨,练练武艺,剩下的时间,也就只好听曲做乐了。
当知道,自个再努力也生不出来孩子之后,林简就不再夜夜做新郎了,那些姬妾们,他也没有几个喜欢的。
于是,松园就留了夏姬伺候。
林简毕竟闲不住,只好喝酒听曲了。
当林乐霜带着豹子进来的时候,厅堂已经收拾干净,为了掩饰酒香,香炉里还压上了一块厚厚的梅花香饼。
可惜,他不知道林乐霜的鼻子有多灵。
看着父亲坐姿笔挺,林乐霜的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父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林乐霜施了一礼。
林简笑嘻嘻地应了,接着又想起来了那些盗贼,不由得心里又有些痒痒,他实在是太闲了。
“霜儿,你这两天抓了多少盗贼?”
“不到六十人,今日先歇歇,明日再抓,抓够二百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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