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淮阳王那招风的仪仗离开,山下众人敬仰的神情,出尘道长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本钱,这肉身还要好好保存呢。
十日之内,真的去翻翻静虚观主的箱底,希望能发现点什么真经。
马车内,淮阳王收到了“飞鹰”传来的讯息,立即紧张起来,命驷马长车迅速奔驰,朝着林家去了。
犹豫了一阵子,淮阳王还是没有从正门进入林府,而是直探林乐霜的闺房。
屋内,林乐霜依旧淡然地用乌金打造的筷子夹着绿豆,如今她的手稳心也稳,堪堪已经能够一下子夹起三粒了。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并不燥热,林乐霜洁白如玉的肌肤,散发出耀眼的光,将人的眼睛紧紧地吸住。
像是中了魔一般。
淮阳王想,只要一看着这张脸,他的心就变得特别的平静,安宁,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
之前的这么多年,他虽然有像父母一样的哥哥和姐姐疼爱,但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家。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小娘子身上,他找到了家的感觉。
“傻样!”林乐霜感觉到了黏在脸上的目光,对着窗外的淮阳王嗔道:“还不快点进来,难道要让旁人瞧见不成。”
三层的木楼上,淮阳王的身体虚虚地悬挂在侧,隔着窗户,对着林乐霜调笑着:“怕什么,若是让人瞧见了,就直接过了明路去。”
“想得美,”林乐霜将窗缝打开的大一点,将绿豆摔了出去,“做梦呢。”
“哎呦,哎呦,”窗外传来了元明的惊呼之声。
这是怎么了?
难道十三叔不小心跌了下去?
还是自己的绿豆甩到了不该甩的地方?
林乐霜吓得立即将窗户打开,着急地朝外看,什么也没有看见,又朝两边看,没有人,再朝下看,还是没有人。
十三叔,十三叔,你怎么了?
林乐霜傻傻地站在窗前,含着两包泪。
“小呆子,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小心别被风吹疼了喉咙,”屋内传来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林乐霜迅速地将窗子关着,转过身来,朝元明扑了过去。
暗卫们捂着耳朵,听着主子对小主子的求饶声。
“再也不敢了……”
“……饶了我吧……”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真是好掉架子,有没有。
屋内,林乐霜忐忑了一早上的心,被元明这样一闹,都没了,只剩下又好笑又好气。
她拧着十三叔的耳朵,“下次再这样吓唬我,我真不理你了。”
看着林乐霜红红的眼眶,十三叔的心里甜滋滋的,解释说:“我怎么会那么笨呢?”
“你的意思是我大惊小怪,是笨蛋喽?”
“不是,不是,你是关心则乱吗。”
“哼。”
“别闹了,让“猫眼”瞧见了不好看,“猫眼”现在越来越聪慧了。”
“哼。”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再吓唬你了。”
“哼。”
淮阳王见说不动,就只有行动了,轻轻拧了拧身子,林乐霜就见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了过来,伸手这么一转,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小手也被他握在了一处。
“好了,别闹了,你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吗?”
元明抓紧时机哄着。
林乐霜果然被这一打岔,就忘了追究之前的事了,心思又放倒了今早的阵图上。
淮阳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一遍,才明白方才林乐霜为何吓成那个样子。
她一定是被静虚道长的神出鬼没吓住了,担心自个也遭了敌人的暗算。
他抓起她的小手,吻了一下,笑着说:“别怕。”
别怕,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林乐霜真的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看着他,顿了顿,说:“我们是不是得从静安师太那个方向着手了?”
“是的,”淮阳王摸了摸林乐霜的头发。
静虚道长已经怀疑他们知道了他的身份。
所以,才会在淮阳王的面前布了个局,淮阳王没有被撵回封地,他就假借飞升成仙,遁了。
一击不中,迅速的换个身份换种方式再来。
静虚道长的决断能力,远胜过静安师太。
但是他之前在城郊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意图实在是太明显。
第299章 崇拜对象()
林乐霜见十三叔和自个心意相通,脸上的笑涡不由得就深深的陷了进去,让十三叔看着就觉得自个的心也跟着深陷进去。
两人又亲昵了一阵,元明才离去。
因为门廊上画的那个阵图,林保等人如临大敌,林府的暗桩又增加了不少。
林乐霜心中知道,静虚的人已经混入了林府,这阵图估计也是她去蒙氏的园子时画的。
对方再厉害,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在林保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混入她的香闺。
只能是已经在林府当差,利用障眼法,将阵图画下。
旁人稍不注意,便被得了逞。
这幅阵图,只是个开始,应该还有后续。
可这些话,并不好说的太明白,丁妈妈和阿茶两个人更加严密地观察着院子里来往的侍女和僮奴。
阿桂则守在屋子里,深怕一不小心,混进来什么人。
盯着林玉柔院子的人,也比以前多增加了一倍。
元明和林乐霜商量清楚之后,便回了淮阳王府,乖乖关禁闭去了。
小黄门虽然奉旨训斥了一番元明私自出门,但没有人当回事,除了淮阳王,谁会有这样的殊荣。
看看林大将军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君臣,皇上让他闭门思过,他就老老实实呆在府中,那都不去。
淮阳王呢,只是训斥一番,就像是训斥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阿旺呢?”元明看看三日之期已经过了,便询问那个天天守在巢居,朝他的卧室窥看的人还在不在府中。
侍从们都觉得奇怪,淮阳王一向是不把这个阿旺放在眼中的,如今怎么……
不过他们只敢在肚子里嘀咕罢了。
“阿旺不见了,他的那些随身物品都不见了,”侍从们慌张地汇报。
人就消失了,他们竟然都没有注意。
淮阳王点了点头,“由他去吧。”
饭后,侍从们三三两两地在坡上空地上围坐,就有人说了起来,这个阿旺怎么就不见了,以前天天在淮阳王的身边晃,如今淮阳王找他,他又不见。
真是无缘法。
无缘法……阿旺躲的远远地,还是听到了。
他紧紧地捏住衣角,觉得悲苦吗,可能确实和淮阳王无缘法吧。
在巢居等了三日,那个神秘的人却再一直没有出现,阿旺原本还犹豫,是不是要解了忘蛊,这个神秘人不再出现之后,阿旺反而有了迫切的想法,想解了这忘蛊了。
就像是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偏不做什么,等到不管他了,他又去做了。
阿旺的心里就是这么的别扭。
以前,旁人都说他应当恢复记忆,解了忘蛊,不管是狱中的那个女人,还是淮阳王,或者是身边陪着玩耍的王府侍卫们都屡次三番地提起过。
可他一心都放在淮阳王身上,生怕一解开忘蛊,就不能再尽情地喜欢这位谪仙了。
可如今。
谪仙已经再次明确表态,不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信任,也不会喜欢他。
那个神秘人说的话,又洒下了一层迷雾,在他的心中还种下了一粒种子。
也许,真的有一天,淮阳王可以做他的王夫呢。
但是前提,应当先搞清楚,他是谁。
第一天,阿旺觉得这个想法太疯狂。
第二天,阿旺觉得他绝对不能离开。
第三天,阿旺觉得他要和对方谈谈。
然而,那个神秘人再也没有出现。
阿旺就想,他兴许是错过了一次机会,一次把握自个的命运,了解自己是谁的机会。
他又开始等待神秘人。
第一天,他说他并不是再等那个神秘人。
第二天,他说他只是担心那个神秘人是不是出事了。
第三天,阿旺觉得后悔,深深的后悔。
他知道那个神秘人再也不回来了,正是因为对方神秘,阿旺猜想,他身上一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神秘人兴许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又兴许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导致,这个人只能是昙花一现。
侍从们依旧在热闹地聊天。
“是不是阿旺那个小子想起来了过去的事,离开王府,回西越去了?”
“难说,也许终于想通了,不再惦记着……”
“阿旺要是想起来过去的事,还和我们是不是朋友啊。”
“难说,也许想起来了,就成了敌人了……”
“西越好远啊,阿旺不会傻乎乎地回西越了吧,到时候又要从西越来大兴?不是有薛神医和袁仵作,一心想给阿旺除掉忘蛊吗?”
“难说,也许阿旺在西越想起来了,再千辛万苦来了大兴,又忘了呢……”
“……”
阿旺听着这些家伙的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心塞。
他躲在暗处,很自在,这种本事,他本能就会,就像是在树上盖房子,不需要人教。
“对啊,可以找薛神医,这样我就不用回西越了,”阿旺想起来袁仵作和薛神医了。
虽然很讨厌这两人瞧着他肉麻的眼神,阿旺觉得,兴许他们真的能够帮他解除忘蛊。
阿旺想起上次他在长安狱拒绝了薛神医的帮助,便决定先去找袁仵作说话。
袁仵作一向是个好说话的男人,也比薛神医年轻,长得也很俊秀,虽然比不上淮阳王的容貌,但有薛神医做陪衬,阿旺还是愿意选择袁仵作。
“薛神医?”袁仵作听闻阿旺的来意,眼睛睁的大大的,这个异族人怎么转性了?
“阿旺请袁大人帮忙找到薛神医,”阿旺有些着急。
袁仵作弹了弹身上许多天没有清洗的衣物,面色沉静地说:“薛神医好找,只是他的性子古怪,不知道你要找他做何事?”
“阿旺想求他将身上的忘蛊解去,”阿旺激动地握住袁仵作的手。
袁仵作是知道阿旺喜欢男人的,立即吓得将手抽了出去,他可是喜欢女人的。
“除掉忘蛊?”袁仵作的眼睛又睁的老大。
这个阿旺,他和薛神医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说服。
如今为何转性了?
薛神医曾经神神秘秘地说:“若是阿旺来找我治疗忘蛊,你就将他推到琅琊王家去,我可不能给他医治的太轻松。”
当时袁仵作还觉得薛神医过于自信了。
没料到,没过几天,阿旺就真的来了。
薛神医,真是本仵作敬仰的对象啊。
第300章 和好了呀()
阿旺来寻袁仵作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吃一桶豆腐和唠叨一耳朵的准备。
然而,袁仵作的反应让他大出意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兴人果然善变。
以前,袁仵作每次见了他,都要对他上下其手,按按捏捏,接着又要唠叨他一番,让他速速解去忘蛊。
后来,袁仵作还带来了一个伙伴,自称为薛神医,性格傲娇,但也是对他上下其手,按按捏捏,虽然不唠叨,但是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肥羊。
阿旺想,他是誓死只喜欢淮阳王一个的。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他们两人给个好脸色罢了。
可,如今他亲自来求。
袁仵作却一点都不热情,说话也及其的简短。
难道……
阿旺不想有变故,忍着心中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想法,黏在袁仵作的身后。
袁仵作觉得身上好发毛。
功曹椽史也瞧出不对劲来,趁着阿旺去出恭,对袁仵作说:“这不是那个西越人吗?他不是仰慕淮阳王?怎么移情别恋来找你?”
说罢,还眼色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袁仵作。
袁仵作忍住了想给他一下子的冲动,瓮声瓮气地说:“我的事你不要管。”
功曹椽史哀怨地说:“你变了。”
这话被回来的阿旺听了,深有同感,也哀怨地说:“你的确是变了。”
功曹椽史瞧着袁仵作的眼神更加的不对劲了,默默地打量了二人一番,才离去。
袁仵作没好气地说:“变什么变?你以为薛神医那么好见?他给人看病完全是看心情,知道什么是神医吗?神医有那么好见吗?神医给人治病完全看心情,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谁?”
这句话捅到了阿旺的短处,立即像个小狗一般,缩在一边,不做声,他的确是不知道他是谁来着。
曾经有一个恢复记忆的机会,曾经有一个薛神医求着给他解除忘蛊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有珍惜……
所以,他现在不知道他是谁,才如此可怜。
中间,功曹椽史又找了各种借口进来瞧了瞧两人,瞧见阿旺一副被遗弃的模样,又了然地看了看袁仵作,走了。
袁仵作恨的想甩手中的仵作刀。
又想用羊肠线将功曹椽史的嘴巴和眼睛都缝起来。
最终,袁仵作放弃了想帮助薛神医摆谱的想法,偶像,对不起你,阿旺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
衙门里的衙役、长史、贼曹椽史等人都用各种理由进来转了一遍。
袁仵作瞧瞧身上好几天没有洗的衣物,最终还是决定回去梳洗打扮一番,要去林府见薛神医,说不定能见到林大娘子,那是他心中的神女,不能这么邋遢地出场。
进过辅食,想到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林大娘子,袁仵作立即心情大好,匆匆地赶回住的地方,梳洗一番后,换上了清洁的衣物。
瞧着整个人容光焕发。
接着带着阿旺出了京兆尹府的大门。
功曹椽史又在身后,幽幽地问:“和好了呀。”
袁仵作脚下一滑,阿旺也跟着脚下一滑。
然后两人都自觉地分开很长一段距离。
功曹椽史在后面瞧见,眼神幽深,这个袁仵作是想不开了么?前一阵子瞧着对林家大娘子很有想法,现在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移情别恋喜欢上男人吗?
好在袁仵作不知道功曹椽史什么想法,一路上忍着,也倒了林府。
阿旺站在林府的大门处,袁仵作上前和门房打交道。
门房是见过袁仵作的,知道此人和大娘子的师傅交好,立即让他两人先进门房处的长廊等一会,避一避冬日的风雪。
袁仵作笑嘻嘻地就进来了,只有阿旺还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动弹。
“别理他,就让他站在那里吧,”袁仵作有些懒得搭理阿旺,就因为这个人,被京兆尹府的人看热闹,看了大半天。
而且,那些胡言乱语,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消除呢。
门房笑了笑,瞧着阿旺的打扮也有些稀奇,短短的头发立在脑门上,穿着深衣,脸又长得不像是大兴人。
“袁大人,您稍坐坐,这边公主的车驾要出府,我们要先忙过这一阵。”
“公主?什么公主?“袁仵作就忍不住问。
长安城人提起公主,都觉得是敬国长公主,敬国长公主的车驾怎么会那么低调呢?
袁仵作不免好奇。
“敬武公主,这次又来了,前几日来过一次,”门房边说边忙乎。
袁仵作和阿旺就在那里看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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