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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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骊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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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逼视着副山长,想要提醒他上次请教棋局之事,果然他略有所悟,为难地迟疑道:“这……”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副山长见事已如此,也只好坦言道,“山长老年得子,对独子十分溺爱,谁想他儿子整日游手好闲,还交上一帮狐朋狗友。他们经常出入声色场所,甚至与人殴斗。一个月前,他儿子不小心打死了赌坊里的一名打手,赌坊的老板向他索赔三千两银子,否则要报官捉拿他。山长为救儿子,到处筹钱,后来不知怎么的,银子就全解决了。我也一直纳闷,他究竟是如何筹到银两的,但想想他曾经做过皇上的太傅,应当是有些人际关系的,所以也没有深究。”

展璇暗自点点头,心中不由地为山长感到可惜,沉思道:“由此看来,山长盗书应该只是为了解救儿子,而杀他之人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盗画之人。”

“副山长,我要求进入藏书阁,查找线索。”如今最重要的一条线索随着山长的亡故而断,她觉得有必要再入藏书阁好好察看一番,希望能找到新的线索。

副山长断然拒绝道:“不行,藏书阁供奉着先皇的真迹,岂能随意进入?”

展璇有些气闷,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顽固,扬声道:“先皇的真迹已丢失了两幅,再加上山长一条人命,难道副山长还想见到惨案发生吗?”

副山长闻言,开始有些动摇。

此时,赵惟宪再一次出言道:“副山长,若有什么事,由本郡王一力承担。”

副山长终于点头道:“那好吧。”

第一次从正门进入藏书阁,身上不再有湖水粘湿的不适感,展璇跟随看管藏书阁的陈院士来到二楼供奉先皇画像的桌案前。随行的还有副山长、陈大人、赵惟宪和卢灵儿四人,其他的师生都被拒于楼外,以免亵渎藏书阁的庄严。

“陈院士,能否将案桌上的机关撤去?我想看一看锦盒里的真迹。”

面对展璇的格外要求,陈院士不敢轻易做主,用眼神询问副山长。

“打开吧。”

收到副山长的示意,陈院士启动了案桌上的机关,只听得喀喀的几声响动后,案桌上交叉纵横的细线顿时消失无影。

众人都不由地惊呼,如此神奇的机关甚为罕见,想必设计机关之人定是个非凡的能人。

展璇忽然感觉此机关的套路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她走上前,小心地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幅装裱后的画卷。

所有的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张头观望。

只见画上描绘的是一座海边的小岛,暖日照耀下,一名渔家女赤裸着一双白皙的玉足,坐在海边结网。她微侧着脸,目光遥望着远方,唇角含笑,悠然而惬意。

在画作的左上角,提着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展璇一边看画,一边低吟出声,说道:“这是李商隐的《锦瑟》,引庄周梦蝶的故事,喻人生如梦、往事如烟之意,其中隐透着淡淡的悲伤。先帝在临终之前作下此画,应当是在缅怀过去,寄托哀思。”她努力去体会诗中的意境,再结合画中的人物,她深信真宗皇帝定是个感性之人,临终前还在思念着画中的女子。

卢灵儿好奇地凑上前,嘟囔道:“这画除了是真宗皇帝所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副山长见她如此诋毁先帝,面上有些不悦,斥道:“你懂画吗?”

卢灵儿不服气地指着画像中一些几不可见、却又存在的细密黑点,说道:“他若画技真那么了得,又怎么会把这些墨迹留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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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5:00有二更

第一卷 藏书阁盗影

第十六章 引蛇出洞

赵惟宪也上前细看了画像上的墨迹,蹙眉摇头道:“这些墨迹应该是故意画上去的,否则墨迹大小不可能如此匀称、统一,而且浓淡也是一般。”

展璇暗自点头,她完全认同他的观点,真宗皇帝不可能将一副沾有墨迹的画当作宝贝珍藏,那上头的墨迹定然另有深意。她寻思了一下,回头问道:“副山长qǐsǔü,你可曾阅览过其他两幅画作?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副山长摇摇头,道:“老夫未曾阅览过,陈院士,你呢?”

陈院士也摇头道:“先皇的真迹,老夫怎敢随意翻阅?”

展璇轻蹙了下眉头,又问道:“那么案桌上的机关是何人设计?还有门外的铜锁又出自何人之手?”

陈院士答道:“江湖上有个人称锁王的,原名刘易之,他制作的锁除了他自己,无人能打开。除了制锁,他还擅长排布机关暗器,案桌上的机关便是出自他之手。”

“原来是他,难怪我打不开。”展璇会心一笑,她就说这世上怎会有她展璇打不开的锁,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制作的锁,她才打不开。

她见也寻不到其他的线索,便将画作重新放回锦盒中,说道:“陈院士,请将机关恢复原样。”

从藏书阁回来后,展璇将这几日发现的线索一一列在纸上,反复思量,试图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想得太过入神,以致于赵惟宪进入她房间,她都不知。

“还在想案情?”赵惟宪突然出声吓到了她,手上的笔一颤,立刻在纸上化开一摊墨迹。

她没好气地朝他瞪眼道:“进女孩子的房间,不需要敲门吗?”

赵惟宪斜眼上下打量着她,调侃道:“你现在……像女孩子吗?”

展璇白了他一眼,继续在纸上描画,不愿搭理他。

“明天书院有六艺考核,你该不会怯场吧?”赵惟宪见她不搭理,甚觉无趣,只好采用激将法。

果然,展璇抬起了头,自信满满地说道:“笑话!我展璇文武双全,什么时候怯过场?”

赵惟宪诡异地牵唇一笑,从背后掏出一样东西,摆到她跟前,轻笑道:“那这个呢?”

“啊——”展璇见着眼前之活物,本能地弹起身,惊声尖叫。

他掏出之物不是别的,竟是条活生生的小青蛇,此时正吞吐着猩红的舌头,在向她示威。她一边惊恐地尖叫,一边跳上了床榻,蜷缩到床角上浑身发抖。

小时候有过被蛇咬的经历,所以自此杯弓蛇影,见着蛇她就害怕。

赵惟宪满脸得逞的笑意,舞弄着小青蛇,走近床榻,捉弄她道:“小青,跟姐姐打个招呼。”

“赵惟宪,我恨死你——”展璇一把将棉被丢向他,擦着他的身子跳下床,飞也似地朝门外狂奔而逃。

后面传来赵惟宪一连串的大笑声:“哈哈哈……”

展璇一路咒骂着他来到藏书阁,远远地看到卢灵儿正与一男子争执。那男子白衣翩跹,身材颀长,背对着她,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他的身影十分熟悉。

待她走近时,那白影倏地一闪,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

她目送着白影消失的方向,好奇地上前询问道:“灵儿,刚刚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卢灵儿摇摇头,神情有些闪烁。

展璇根本不信,道:“还说没有,刚刚明明就有人。”

卢灵儿嘿嘿笑道:“一定是你看花眼了。”

低头看到她手上拎了个狭长的包袱,展璇好奇地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卢灵儿有意无意地将包袱藏到了身后,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出来了?”

想起方才的惊恐,她不再继续追问,喋喋抱怨道:“还不是那个赵惟宪,不知从哪里弄了条小青蛇,专门来吓我。”

卢灵儿捂嘴一笑,说道:“那个臭郡王,真幼稚!小璇子,以后你嫁过去,可有的受了。不如你把婚退了,嫁给我五哥好了。”

“你说那只小白鼠?还不如赵惟宪呢。”展璇不以为意,心中对白玉堂没什么好印象。

卢灵儿忙劝说道:“其实我五哥挺好的,他为人仗义,武功又高,哪里不如那个臭郡王了?”

展璇斥道:“哼!他处处诋毁我哥,我跟他誓不两立。”

月色如水,暗夜寂静无声。

时近三更,书院里静悄悄一片,所有的人都已入睡。

本该是静悄悄的夜晚,却突然响起一阵锣鼓声,响声震天。

“不好了!藏书阁的画又被盗了!”

听到门外的叫喊声,展璇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地着装整齐,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藏书阁门前聚集了许多衣衫单薄的学生和夫子们,显然大家都是从睡梦中惊醒,闻听到锣鼓声,相觑而来。

“副山长,马上召集书院所有的人,我要查出盗画真凶。”她向副山长提出这个要求,信心满满,她深信此次定能将凶手揪出来,审之以法。

卢灵儿有些好奇地问道:“小璇子,你知道谁是盗画真凶了?”

展璇神秘一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卢灵儿使劲地摇晃着她的手臂,纠缠道:“你先告诉我吧,我很好奇。”

展璇心想告诉她也没什么大碍,压低声音,说道:“我早就将画调了包,还在假画上洒了药粉,这种药粉是小青蛇最喜欢的味道。到时候只要让赵惟宪将小青蛇放出来,自然就可以找到盗画之人。”

卢灵儿眉眼稍动,似想到了什么,匆忙说道:“我先出去一下。”说完,她急匆匆地离开藏书阁。

过了许久,书院的师生陆陆续续来到藏书阁门前,四下里燃起火把,将藏书阁上头的天空照得通亮。

副山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展璇,现在书院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你可以说了,到底谁才是盗画的真凶?”

展璇扫了眼底下的人群,心中有了计较,朝身旁的赵惟宪使了个眼色,道:“赵惟宪,放你的小青出来吧。”

赵惟宪从袖中取出他的小青蛇,故意将它凑到展璇跟前,吓得展璇脸色惨白地连连后退。赵惟宪这才得意地笑着,将小青蛇放于地上,任其自由游行。

第一卷 藏书阁盗影

第十七章 背叛

展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忘逗弄她。她稳定了下心神,扬声说道:“藏书阁中被盗之画已被我调了包,我在假画上洒了药粉。凡是碰过假画之人,身上必定沾上药粉的味道,小青蛇会循着这药粉的味道在你们当中找出盗画之人。”

她此言一出,底下立即悉悉索索地议论纷纷起来,低头细瞧着小青蛇的游行方向。小青蛇身体体积虽小,但身形极为灵活,在游行了一段路后,最后停在一名学生的脚边。

那名学生惊恐地高呼道:“不是我,我没有盗画!”

“抓起来!”副山长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就下令抓人。

正待大家以为已经捉住了盗画之人之际,小青蛇又开始兴奋地游走,最后停在另一名学生的脚边。

那名学生高声辩解道:“怎么会是我?我根本没有盗画。”

副山长又下令道:“也抓起来!”

可没待他的话音落下,小青蛇又开始活络起来,接二连三的,竟然又陆续选出三人。

“怎么会这样?”展璇感觉情况不对,忙凑身到几人跟前,用鼻子嗅了嗅,他们身上果然都有那特殊的味道,而且还特别浓厚。

她讶异道:“你们身上的药粉味怎么来的?”

其中一名学生回想了下,说道:“噢,我想起来了。刚刚在来的路上,卢灵儿拿着一盒药粉不小心撞在了我身上,所以我身上才会沾上这些粉末。”

“我也是,是卢灵儿撞的我。”

“我也是,我们是无辜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辩解,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卢灵儿身上。

副山长喝问道:“卢灵儿,你怎么解释?”

展璇也有些不敢置信望着卢灵儿,她不愿相信她会如此做,可事实不容改变。

她痛心地问道:“灵儿,真是你干的?”

卢灵儿在众人瞩目下,眼神有些闪烁,她故作天真道:“我看到房里有盒药粉,我觉得好奇,所以拿来玩玩,我不是有心的。”

副山长根本不信她的说辞,下令道:“来人,卢灵儿嫌疑重大,将她拿下。”

展璇一听,急了,忙阻拦道:“副山长,卢灵儿是和我一起来到书院的,她绝不可能是盗画之人。请副山长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查出真凶。”

副山长犹豫了下,终于点头道:“都散了吧。”

师生们陆陆续续回了房,不少人心存抱怨,口上也喋喋不休地非议。

展璇承受着众人的非议,拉上卢灵儿道:“灵儿,你跟我回房!”

卢灵儿自认理亏,一路上一言不发。待回到她们的房间,展璇盯视着她,喝问道:“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灵儿低头抿了抿唇,道:“小璇子,对不起,你可不可以不要逼问我?”

展璇直直地望着她,自她们认识以来,一直以心相交,她想不明白为何卢灵儿要如此。许久,她轻叹道:“你先睡吧,我再去藏书阁看看。”

卢灵儿目送着展璇落寞离去的身影,内心不安,可她不得不如此,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句:小璇子,对不起。

藏书阁门外的石阶上,展璇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当空明月如勾,牵引着多少愁思,往事悠悠。

还记得初识卢灵儿是在三年前松江的一家客栈,当时天已黑,客栈里只剩下最后一间房。她们二人几乎同时到达,为争取最后一间房争执起来。两人都手握佩剑,又年轻气盛,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

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的武艺和剑法竟不相伯仲,分不出个上下,且两人越打越感觉惺惺相惜。可是谁也不愿意率先放弃,因为房间只有一间。

就在两人打了一个时辰后,一名书生在她们之后前来投宿。客栈的掌柜见二人争论不休,就将最后一间房给了书生。二女得知后十分恼怒,一起合作逼迫书生主动退房,随后又一齐住了进去,同榻而眠。

一夜倾谈后,彼此都觉得相谈甚欢,于是便结义金兰。从此后,卢灵儿时常从家中跑出来找她,两人也彼此更加了解。

今夜卢灵儿的背叛,让她十分痛心,可是她又试着告诉自己她这么做一定有苦衷。

“展兄弟,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展璇抬头望向来人,勉强展颜一笑:“柳兄。”

“还在想案情?”柳毅挽袍在她身边坐下。

展璇托着下巴,叹道:“我在想,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会有间隙……”

柳毅顿时领悟过来,道:“你是因为卢兄弟之事?其实即使是亲兄弟,也会生出间隙,但那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对方有什么苦衷。待一切过后,兄弟还是兄弟,朋友还是朋友。”

展璇眼神飘向他,不由地问道:“你有亲兄弟?”

“我有一个哥哥,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从小就以他为荣。他说我整日舞文弄墨,一点也不像我们家的人。”柳毅神思悠远,似乎在缅怀着过去美好的岁月。

展璇甚感好奇地问道:“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柳毅迟疑道:“我们家……是开武馆的。”

“武馆?难怪初见你时,感觉你长得像武夫,可偏偏文质彬彬的,很不搭调。”她回想起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不由地轻笑出声。

柳毅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我给展兄弟的印象竟是如此。”

展璇也受他的笑声感染,心情轻松了许多,由衷感激道:“谢谢你,跟你聊过后,感觉好多了。”

柳毅拍拍她的肩,道:“明日还有六艺考核,早点回去歇息吧,可不要输给我。”

展璇夸张得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自诩道:“我展璇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怎么可能输给你?”

柳毅也故作严肃道:“那我拭目以待。”

两人相视着,一齐放声大笑。爽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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