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震宇这才方知一时失口,连忙转过脸来,正起面孔,故作威严道:“刚才本都监听你说你的丫鬟被对方抢走了,所以就不自然地要关心一下可怜的丫头,难道这有什么错吗?”
“不敢,金大人关心丫头是应该的,毕竟可怜的人才最值得同情,不过小民也”
“不过什么,你的意思是在埋怨本都监只顾同情丫头,而不同情你吗?”
西门操肚子里的牢骚话都被都监大人掏出来了,还能怎么说?还能说什么?
只能吃瘪。
西门操怔怔地盯着都监大人,无话可说。
“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对方杀了你的人,还抢了你的人,似乎满口都是你的道理。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人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明眼人都看得出金震宇一直在袒护小健哥众人,但是此话所问也不无道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但凡鬼上门,多半做了鬼事。
西门操明白了,今天找上门的不仅小健哥一个小鬼,还有面前这个老鬼。
老鬼往往都是十分难缠。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和小健哥一个德行。
西门操肚子里五脏六肺都在冒火,可是面上却是出奇的平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金大人,您听说过一句话吗?”
于是西门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没做亏心事,也招鬼上门。”
于是金震宇接着补充一句:“本都监只听说过一句话,好人有好报,坏人无好果。”
西门操微一顿,贼笑:“有道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金震宇想也不想,脱口而对:“又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下面静观好戏的小健哥真想接着云:“操,去吃屎吧。”
西门操无语了,也许是自知之明,心知自己就是一坨臭狗屎。
“西门操,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金震宇像是在审判一个案犯的语气。
西门操面色尴尬,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大人请你一定要是非分明”
“你说本都监是非不分?”
“不敢,不敢大人公正无私,明察秋毫”
无论西门操怎么说,金震宇总能抓住其小辫子。顺便给他个小鞋穿穿。
这就是诬告他人的后果。
“本都监一向公正无私,既然你没什么话说了,本都监也不会就此定你罪责,事情未查明之前仍需进一步审查,倘若证据确凿,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大人小民无罪啊”
一番谈话下来,还没开审呢,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自己的罪人,西门操大感冤枉。
“本都监说了,是不是有罪,需要进一步审查,你说不出什么话来,为何乱喊冤枉?”
“小民”
“有什么话,跟我到衙门再说吧。”
“大人你可不能只针对我啊?”
“本都监公正无私,怎会只针对你?”
“到现在您都没审问令狐小健一句话,却要把我带走”
“本都监明察秋毫,何曾说过只带走你一人的话?”金震宇一副公正无私的面孔,神圣不容亵渎。
西门操步步受掣肘,心有怨气却又不敢触怒官威,只好再次无语。其实也知,说多了也没用,这位官爷就是来刁难自己的,这一趟衙门之行不可避免。
“本公子就随你走一遭,看你能把我怎样,你若把我怎样,信不信老子的能耐,摘掉你的乌纱帽。”西门操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发了狠。
“府城严禁械斗,而你们双方胆敢违反禁令,聚众斗殴,不可饶恕,全都给我带回去。”
金震宇再次扬起了洪亮的声音,威严下令,以示法律的威严不可侵犯。
一声令下,四面的兵士晃动着长枪立时就要上前驱赶犯人,这情形倒像是打了胜仗押解战俘一样。
第317章 都监大人驾到2()
这一仗,金都监打得漂亮,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流氓恶霸大股势力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只听
大家一定猜到了,又发生了什么。
西天方向,一片乌云漫布,雷声滚滚
又是一波人马奔袭而来。
西天而来的援兵真是层出不穷啊。
这一次的人马雷声大雨点小,所来的不过小队人马。但是亦然能够听到来自远方的喧闹声和匆匆的脚步声。
须臾,只听大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大胆,是何人在此聚众滋事啊?”
未见人影,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此人声音颇是有些官威,立时便听有人恭敬着回答道:“禀大人,是人称临安第一公子的西门操和人称临安第一少的令狐小健在此聚众械斗。”
回答者的声音甚是有力,且有纪律性,里外都听得清楚,想来应该是出自留守大门外的官兵之口。
又是一位大人驾到。
这府城发生大规模械斗,想来又是惊动了一位高高在座大人的屁鼓,这便颠颠地赶来查探。
要说普通小民的械斗也还罢了,今天发生的可是临安最具影响力的两位公子哥之间的斗殴事件,难怪大人们都坐不住了。
“奥,那么架打完了没有呀?”只听赶来的这位大人忽地变了口气,好似事不关己的随口一问。
“禀大人,还没来及动手呢,我家金都监金大人就及时赶到,并控制住了局面。”
“奥,我道门口怎会有这多的兵丁呢,原来是金都监赶来了,很好,很好,很好。”
随着一连串的“很好”,一位大腹便便身宽体胖的官老爷就踱进门来。
牛知府!
这位执掌临安一府的父母官可是无人不识,因为此人也和大多数为官者一样被划为庸官一类,而且名声远扬,所以老百姓都认得。
老牛怎么也来了?剧本里可没有他的戏啊?
甫一见到牛知府现身,小健哥眼珠子也瞪得和牛一样大了。
今天的大戏全没老牛什么事,只不过事先和他打过一声招呼,却没想这老牛屁颠屁颠赶来了。莫非闲的难受,赶来凑热闹?即便是看热闹,也不该这个点来啊,这不是明着添乱吗?
已经有一个不守规则的金都监了,现在又来一个,这架彻彻底底没得打了,真够人呛。
怪不得大门外这老牛一听金都监在此,便就一连串的叫好,想来他的心思也和金都监一般,莫不是也是怀着前来阻止本少爷打架的想法?
这么一想,小健哥似乎琢磨出了跳蚤儿老爹和老牛的别样心思。
二人是故意前来搅场子的。
小健哥只猜对了一半,跳蚤儿老爹不守约定而来的确是来搅场子的,至于为什么搅场子,自有人家的想法,想法自然是为了小健哥的好。而老牛此次突然冒尖,却不是故意来搅场子,而是,闲得难受。
且听牛知府前脚刚一迈进门来,就裂开牛嘴道:“金都监啊,你来的好啊。”
老牛儿为何一个劲地直赞金都监的好,小健哥还在捉摸着。
金震宇正在清场子呢,愣地听见牛知府驾到,连忙转了身子,驱步迎了上去,恭敬有礼道:“牛大人,您也来了。”
同城为官,这金震宇权利虽不小,但官阶却比牛知府低了数级,且是下属,见了上司自然要恭敬施礼。
别看牛知府官高一等,和这位下属私下的关系甚是亲密,这便满脸含笑道:“天气又热又闷,本知府心情烦躁,这就出来溜达溜达,却没想竟然走到了这里,突然见到门外聚集了许多不务正业的刁民,这就进来查探一下究竟。”
说着,两只牛眼滴溜溜转悠在四面的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不幸瞧见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由霍然发怒:“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牛大人,您刚才看错了吧,死的是狗,不是人。”忽然有人应声解答。
牛知府一甩头,正对上小健哥贼亮的脑瓜,牛眼一转,登时会意,缓了声气,化作笑脸:“原来健少爷在此啊,多日不见,令尊身体可好啊?”
“托牛大人的福,家父身体康健了许多,时常还在嘴边念叨你牛大人呢。”
“那就好,本大人时常也想念令尊啊,如果有空,一定去看望令尊。”
“欢迎牛大人,我家大门随时为大人敞开”
一见面,这一对老少就这么火热地黏上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感情那是不一般的深。
还好,小健哥亲热地没有喊出干爹来,那可就太明显了,还是保留一点好。
一边的西门操双手抄在胸前,斜着三角眼冷冷地旁观着,不时地翘着嘴巴蔑笑。
他自然清楚这位牛知府和小健哥的非常关系,自牛知府踏进门来,就没有正眼瞧过。
却见牛知府和小健哥唠叨完毕,牛知府这才转入正题,收敛颜色,板起面孔问道:“刚才健少爷说,这一堆死狗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着,牛知府目光又转到了那一堆形如死狗的尸堆上。死人的问题很严重,人命关天,必须查探究竟。
却听小健哥回道:“我们大家伙今天兴高采烈地来操公子家做客,谁想操公子不但不欢迎,还指使门下二十几条狗狂咬我们,于是本少爷就不客气地带领大家屠宰了恶狗。”
“原来如此。恶狗伤人,该当宰之。健少爷做得很好,很好。”牛知府听罢小健哥所言,当即笑脸开花表扬两声,然后转向西门操,立即就变了脸色:“西门操,人家好心到你家中做客,你不欢迎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放狗咬人?”
这架势分明又要刁难西门操了,前面的金都监已然做过的事,现在牛知府又要来一遍,两位官老爷这不是以官欺人吗,西门操今天可真背运。
西门操何尝不知这位牛知府是在袒护小健哥刁难自己,官大压人,也不得不忍住气恭敬着回答:“牛大人,你可不要听信恶人谗言,令狐小健他今日带领大队人马闯进我家,哪里是做客,分明是来抢人的,本公子怎能眼见他为非作歹,于是就命令手下家仆上前拦阻,那料被穷凶恶极的强盗们全部残忍杀害。令狐小健他,就是一个没人性的强盗,屠害了我的家仆,还污蔑我的人是畜狗,大人,请你严惩杀人凶手。”
第318章 老牛驾到1()
牛知府摸了两把唇上八字小胡,轻闲地仰着脑袋道:“如果事实清楚,杀人凶手自然要严惩。不过,如果反来诬陷他人的人,一样要严惩。”
“小民说得句句属实,大人明察。”
“查自然是要查,不调查清楚就妄断人命,本大人也没那么糊涂。”
牛知府看起来并不糊涂,而是很精明。没句话说得很是得体,听起来和金都监一样的公正无私,毫无徇私枉法之意。
便又板着面孔问道:“你说令狐小健今日登门是来抢你的人?”
“没错。”
“所抢何人?”
“我的丫鬟。”
“为何抢你丫鬟?”
“是这样的大人”
于是西门操便就将怜儿卖身丫鬟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因为是故事,西门操只讲动听的部分,去掉了见不得人的部分,且部分改编了一下剧情,于是怜儿卖身丫鬟的故事变得如此娓娓动听。
牛知府摇头摆尾地倾听,看似听得十分入迷,当听到那一纸卖身契的故事时,牛眼一瞪:“丫头竟然和你操公子签了五十年的丫鬟?”
西门操面色如水,波澜不惊:“不错,丫头自愿的”
话未完,只听一个童音大叫一声:“坏叔叔撒谎,他是个大骗子。”
牛知府连忙扭头,牛眼对上了一个屁大的丫头。
怜儿生气的啼叫了,像是受了伤害的鸟儿。
“坏叔叔是个坏人,怜儿的卖身契被他动了手脚,上面的五年被他改成了五十年,怜儿可不想给他当五十年的丫鬟。”
话音刚落,牛知府又快速扭头怒对西门操:“竟然有这种事!大胆!”
西门操瞄一眼怜儿,冷笑一声:“牛大人怎可相信儿话,这丫头是被人挑唆了,才是满口谎话。”
“你才说谎呢,你是大骗子。”怜儿真是无比的气愤,连连愤口:“坏叔叔是个大骗子,大坏蛋,还指使坏人打我爷爷,我爷爷都被打坏了身体。”
“还有这等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牛知府再次发出了正义的怒吼。
“大人啊,您看不出来吗?有人站在丫头身后给丫头撑腰,丫头才敢胡言乱语。”
“你的意思是,没人给丫头撑腰的话,慑于你的淫威,丫头就不敢说话了?”
“我”西门操一愣,被牛知府这一句好一个瘪,眨眨眼皮:“我可没这个意思。”
牛知府连声逼问:“那你诱骗丫头,又殴打老人,是什么意思?”
“大人啊,全是栽赃陷害啊,操,是清白的”
牛知府脸色大变,猛地怒吼道:“操,你胆敢骂本官。”
“大大人,操我自己,不是那个操,是我自己的意思”西门操被牛知府突然的怒吼吓破了胆,连忙解释“操”字带来的误会,口舌慌张之下,竟然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操得是他自己,而不是牛知府。
牛知府放心了,捋着胡须讪笑道:“原来是操你自己啊,你这泼赖,这么作贱自己,粗俗,粗俗,我看你才是满口胡言乱语哩。”
“哈哈哈哈”四面人群一波接一波的哄堂大笑,尤以小健哥笑得最是开心,应该说半年来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了。
老牛大谑臭流氓,不亚于我小健哥风采啊。
“”
西门操彻底傻眼了。
堂堂的牛知府怎地这么粗俗,粗俗,粗俗还有那么点下流,和老子有的一比。
他亦然心中暗暗念叨着同一句话。
有道是当官的都是流氓,如果当官的耍起流氓来,那根本是下层小流氓所不能比的。
牛知府作为一府父母,如果耍起流氓来,那是流氓头子西门操也不能比的。
其实牛知府并没有耍流氓,只不过粗俗了一下下而已,便就震得西门操一个愣又一个愣。
“西门操,看你两眼发呆,如同傻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啊?”牛知府甚会察言观色,发现西门操脸色有点不对劲,必须关心一下。
“回大人,小民是真傻。”其实西门操并不傻,脑筋转得快,回答正确。如果他回答假傻,可以想见,必定又会遭受老牛一通口水之苦。
胆敢在官老爷面前装傻,不想活了吧。
官老爷面前只能真傻,没有人会跟一个傻子较劲。
“你堂堂的临安第一公子也有真傻的时候?”虽然庆幸过了牛知府一关,仍然难逃一诘。
“回大人,小民在大人面前,就是一个傻子。”
牛知府又捋起了胡须,面皮笑容迷人。
这个流氓算是被老牛彻底臣服了。
表现的很令牛知府满意,牛知府心中只感阵阵快感,拖着长腔道:“既然你真傻,今天发生的事本官就不予追究了,你们双方就此握手言和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就是打个架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样吧,都散了吧,趁着本官心情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人英明,英明,威武英明!”人群波涛阵阵,齐声呐喊。
“撤!”
也不知谁趁机喊了一声,只见得大部队“哗啦啦”一片放水声,眼看着就要泄洪。
西门操被搞得一头浑水,见得这等景象,顿时慌了神,连声叫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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