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背着弓箭往猎场的丛林深处驶去,不一会,就没了影。
几位将领不甘示弱,连忙追上。
而身为女眷的洛安则被滞留在猎场里提前搭好的帐篷内,独自寻乐子消遣。
不少其他将领带来的女眷特地过来探访她,她也不拒绝,对她而言,应酬不过家常便饭。
因此,不到半天,一些女眷就将她视作值得交心的姐妹,逮着什么说什么,有胆子大的甚至对她八卦起了她和陛下之间的事情,而一向以和善面目示人的她脸色却瞬间难看了起来,笑意凝在脸上,只剩下无尽的苦楚。那位多嘴的女眷察觉气氛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其他女眷心里也各自揣测,却在接下来与洛安的对话中不敢再提“陛下”二字。
夜至,女眷各自散去,众位将领也三三两两地从猎场深处回来,手上皆提着自己的战利品,本该是值得庆祝众人应围在篝火一边烤着猎物一边载歌载舞的一夜,可偏偏这夜气氛沉重得可怕,只因——
他们的帝王沧澜瑾瑜还没有回来,甚至可能有性命危险!
他身边的随侍太监亁泗倒是回来了,只是情况不大好,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回来才吐出一个“救”字,便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可单单从那一个字眼,再结合亁泗这一身的累累伤痕,众人便同时在脑海中自动补充了接下来的信息,拼凑完整就是,“救陛下,陛下有危险!”
于是,众人都急坏了,包括洛安。
然,正当众人想着集体出去搜寻沧澜瑾瑜踪迹的时候,偏偏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越下越凶猛,不过夜半,地上的雪竟已及膝,且天色已暗,再出去搜寻很有可能出现陛下未找回来反把自己也弄丢了的情况,因此,众人只好放弃,另作打算。
另外,大雪也阻断了众人和皇宫联系的捷径,所以,当夜的皇宫很平静,并未出现任何骚动。
猎场这边,众人放弃当夜去搜寻沧澜瑾瑜的同时,洛安依旧一心想出去寻找那个男子,却被随行的六月七月姐妹俩阻了行动,无奈之下,她只好睡下。
只是,过了子夜,天空一角露出了鱼肚白,她都未眠,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上方被雪压得有些下垂的帐篷顶,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沧澜瑾瑜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虽多数不愉快,但每一次不愉快的背后,却藏着许多难言的情绪,令她心里忍不住生出酸楚。
也许,从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男子的时候,她便对他动了心,只是她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否认,以致于她至今看清这份情感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自责、自弃。
对于他利用瑞儿威胁她的事情,她虽怨恨,但也有感激的心理。毕竟,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救了瑞儿,为她挽回了那个令她恨不得疼惜到骨子里的男子。而且,自瑞儿住入冷宫,他也未曾亏待过他、伤害过他。
这点,早已将她因为他以瑞儿相要挟的事情而对他生出的怨恨全部消磨殆尽,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直是不理智的,甚至是不可饶恕的!
她真的错了,明明他是另一个全新的人,可她却将对前世梦中那个渣男的怨恨和偏见强加在了他身上,对他进行毫不留情地践踏和伤害,如此荒唐,如此残忍,今日看清一切,她怎能不嫌弃自己、怨恨自己?
忽然,女子猛地坐起身,下了床,换上一身轻便的夜行衣,就悄悄潜出帐篷。六月和七月实力上终归不如她,因此,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对姐妹俩的监视,独自一人冒着大雪深入猎场的丛林。
大雪纷至,整个世界都变得银装素裹,虽然极美,却显得了无生机、处处荒凉,寒意似将空气都凝固住了,万物呼吸一下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血液会被这份彻骨的寒意冻僵。可唯独一人,丝毫不顾,她在丛林中急促地喘着粗气,每吃力地往前走两步,都会将手围在嘴边成喇叭状,声嘶力竭地呼唤着一个男子的名字。
“瑾瑜,你在哪?你快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了,我就找不着你了!”
“瑾瑜,我求求你快出来吧,别再吓我了,我承认,我真的有些怕会失去你。”
“沧澜瑾瑜!你赢了,你想报复我,让我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中的目的达成了,怎么样?你高兴了吧?既然高兴了,就快点出来。”
寻了两个时辰,都不见男子的踪影,洛安绝望了,瘫坐在雪地上,失声哽咽,“我不想你出事,一点也不想……”她发上,衣上,甚至眉毛上,沾满了洁白的雪花,若不是有内力护身,她恐怕早冻死在冰天雪地中。
“嗷——”忽然,不远处一阵地动山摇,传来野兽痛苦的嚎叫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嗷——嗷——”又连续传来两声,夹杂着浓浓的痛苦和愤怒,好奇心驱使下,女子不再多想,索性一抹脸上早已冰凉的眼泪,吃力地站起身,往声音的方向挪去。
曲曲折折地走了几百米,她看到了一个山洞,只是山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能闻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那里面飘出来。
听着山洞里时不时传出的声音,洛安能判断里面正上演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一方是野兽,至于另一方是谁,她也不得而知。
“今夜孤为了你可吃了不少苦头,不将你擒住拨了你身上那一层皮毛,孤以后便不姓沧澜!”忽然,山洞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嗓音,亢奋有力,似在故意挑衅猛兽。
“嗷!”猛兽愤怒一吼,准备做最后一番搏斗,势要将挑衅它的人咬得四分五裂。
洞外的洛安听得这两声,整个人懵了。
忽然,想到男子还在山洞内跟野兽搏斗,处境十分危险,行动快于思考,她连忙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往山洞里一照,确认野兽所在方位的那瞬间,她连忙扯下正缠在她手臂上睡得正香的玉色往那个方向狠狠掷去,丝毫不考虑玉色日后的心理面积阴影。
“嗷——砰!”顿时,山洞里传出野兽强弩之末的绝望之音,紧接着是巨物轰然倒塌的巨响,震得整个大地都颤了三颤。
“谁在外面?”山洞里的男子察觉外面有人出手相助,十分惊讶,连忙从漆黑的山洞中跳了出来,待他看清站在外头的女子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住。
他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女子,差点忘了呼吸。
苍白的天地间,男子衣衫凌乱肮脏不堪,脸上、发上到处沾染着秽物,尤其脚上的鞋还少了一只,种种狼狈,再无往日的高贵气质,反倒像一个山里爬出来的野人。而他对面的女子一身简单的夜行衣,只是浑身上下无一不是雪花的停驻之地,惟一未被雪花浸染到的便是那双眼睛。那双眼很美,饱含着晶莹的泪,却闪耀着喜悦的光彩,而这份喜悦,竟直直传达给了对面的男子,表明这份喜悦由他而生。
“沐麟,你怎么来了?”男子从未被女子用这样的目光看待过,故而有些不自在,连忙找话,想淡化这对他而言无比尴尬的气氛。
却不想,他才说完,女子竟以一种飞蛾扑火的猛烈姿态奔跑着扑入了他怀里,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镶入他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这令他受宠若惊,怀疑此时的自己以及女子只是存在于他虚幻的梦境中。
忽然,耳畔传来女子的嗓音,以一种弱者的姿态宣布,“沧澜瑾瑜,我输了。”虽夹杂着哽咽,但她的语气很平静、很冷静,是一份终于勇敢面对现实的坦然,更是一种撕碎自己仅想放纵一次的决然。
“什么意思?”事情转变得太突然,男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明白的。”洛安从男子怀里退开,对他浅浅笑曰,接着不等他反应便一把压低他的头颅,重重地封住他的唇,深吻之,极尽自己的热情以及压抑了许久的爱恋。
第四百二十五章 瑾瑜前世()
温热的触感,紧密的距离,鼻翼间相抵的最美角度,无一不昭示着眼前所发生的不是梦境,沧澜瑾瑜由惊转为惊喜再转为狂喜,不舍得闭眼可偏偏不忍心破坏这番美好的氛围,只好缓缓合眼,反手扣住女子的后脑勺,加深这个久违的吻。
雪依旧下着,只是,在这寓意着纯洁美好的雪中,有两颗心终于从相斥的两端返回,渐渐靠近,甚至同时褪下了冰冷坚硬的保护壳,学着相互取暖对方。
天色全亮之时,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歇,而猎场的驻扎营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只因一大早瑾妃身边那两个婢女就四处奔走,称她们家娘娘不见了。
帝王失了一夜踪迹,已是大事,如今帝王的宠妃也失踪,众人只觉得这是火上浇油,尤其众位跟随而来的将领,恨不得自己拥有一双千里眼,能立马探查百里的方圆,寻到这对帝妃的踪迹。
然,众将分配好工作,领人欲深入猎场的丛林中搜寻两人踪迹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对帝妃的身影。
只见茫茫雪地里,那对男女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身后已留下两长串蜿蜒的脚印。他们眼中似只有对方,一路上,两人除了看前方的路,就是带着笑意看向对方,似眼中只剩下彼此,再装不下其他。
惊讶过后,众人连忙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两人的身体状况以及遭遇的事情,暗自庆幸这两人都能平安回来,同时也认知到一件事——
这对帝妃恩爱得很!
“孤没什么大碍,你们不必挂心。对了,你们快派些人去一趟丛林西南方向五里外的一处山洞,将那只已经死了的雪熊抬回来,那可是孤和爱妃一起打下的战利品。”听着众人关切的询问声,男子耐心地回答,接着迫不及待地吩咐了一句,由始至终,他手上都紧紧牵着女子的手,似再也不想松开。
雪熊乃一种极为珍贵稀有的熊类,昨日打猎过程中男子碰见它,自然不会轻易放它离开,于是一路追踪,想寻个最佳时机将之击倒。却不想,他途中竟被雪熊嗅到了气味,而雪熊不仅珍贵稀有,而且十分凶猛,闻着他的气味后,勃然大怒,回身就想攻击他。
亁泗身为男子身边的护卫,连忙挺身而出为男子引开雪熊,结果还是不敌雪熊强悍的攻击力,被伤得不轻,一路逃奔回营帐,出现了之后才说出一个“救”字便晕过去不省人事的情景。
可他那时并不知沧澜瑾瑜又折回潜伏进了熊窝里,以为其已经安全回营,所以,他说出那一个“救”字纯粹是为了求救,并非为了传递沧澜瑾瑜有险的讯息。
但此事后来被沧澜瑾瑜知晓后,沧澜瑾瑜不仅大大表扬了他,还一下子赏赐了他好些金银珠宝,他以为这是他护主有功才得的回报,却从未想过沧澜瑾瑜这般赏赐纯粹是因为他在帝妃和好的过程中搭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红线。
回到当前,不等众人反应,沧澜瑾瑜就牵着女子径自往前走去,两人的背影一个挺拔伟岸,一个纤细玲珑,最重要的是,两人默契的并肩姿态,竟让人莫名觉得两人之间无比般配契合。
夜至,为庆祝帝妃的平安无事,也为放松一下自己绷紧了一夜的神经,众人举办了一场篝火宴,宴上,众将领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
幸好这两日气温极低,昨夜又下了雪,这些战利品仍完好新鲜,相互间吹完牛逼,众人开始将自己的战利品洗净、撒上调料,接着争先恐后地架在火上烤了起来,顿时,肉香四溢,而众人最先孝敬的自然是座上已将自己拾掇干净再无方才狼狈模样的沧澜瑾瑜和洛安这对恩爱帝妃。
其间,有人忍不住八卦,问沧澜瑾瑜想如何处理那只雪熊。
沧澜瑾瑜爱恋地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子,才笑答,“当初孤想抓捕这只雪熊的本意就是为了剥下它那一身漂亮厚实的皮毛给我家爱妃做件裘,所以,待孤将那熊身上的皮毛剥干净后,剩下的随你们分配。”
听此声,众人立刻欢呼。
雪熊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浑身是宝,就连它胃里未消化的食物,都能被制成珍贵的药材,供人服用后强身健体,尤其对练武之人而言,这是千金都难以买到的恩惠。
众将领身边的女眷都或羡慕或暧昧地看着洛安,更加认定这对帝妃是真心爱着对方的,昨日白天洛安听得“陛下”两字后脸色变差,纯粹是因为两人在闹别扭。
“喂,你收敛些,我跟你有这么熟吗?”回到沧澜瑾瑜这边,听得男子的话,洛安却耍起了小性子,在男子耳畔悄悄道。此时的她对他已不再防备,称呼自然也变更了。
“告白都告白了,还不熟吗?”男子侧头咬着女子的耳朵暧昧地反问。
“我那不是告白,只是认输。”洛安暗自懊恼自己竟做了如此丢脸的事情,十分别扭。
“既然认输了,就该乖乖的。”男子展露霸道和强硬,末尾还补上了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称谓,“我的女人。”
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洛安定会以同样的霸道和强硬回应,但这次,她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小鸟依人般窝在男子怀里,再未出声。
篝火宴结束之时,已是夜深,黑暗中,洛安和沧澜瑾瑜裹在一床被子里,曲腿坐在榻上聊起了天,这是两人第一次对彼此敞开心扉进行交流,却一点不显尴尬,反而温馨异常。
“瑾瑜,你曾说过,我嫁给你后,你就会向我坦白你自懂事起就识得我的原因,可一个月前我问你,你却只是含糊带过,并未解释,这事便一直梗在我心头,很不舒服,如今你我之间既已相互确认心意,你若再隐瞒,我可不饶你。”此时的洛安以小女人的姿态依偎在男子怀里,一边安抚着缠在手腕上的玉色。
今日她家玉色被吓得不轻,本来在冬眠状态睡得各种香甜,却被她那般粗鲁对待,着实委屈。虽是为了救人,可对它而言,这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行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如此伤害,别说动物,恐怕是个人都会因此奔溃绝望。所以,将雪熊毒死后,它没少跟洛安闹腾,就为了给自己争取些最基本的人权,哦不对!是蛇权。
另一边,听得女子的问话,男子踌躇了片刻,才出声,“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怕你听了,会不相信,甚至会将我当成怪物。”
“说吧,我凤沐麟是什么样的女人你还不知道?越有挑战性的事情越能挑起我的好胜心,所以你就算是怪物,我也不怕,只要把你降服就行了。”洛安目光灼灼地看向男子,以表她想了解真相的坚定之心。
“那我说了。”男子宠溺地笑了,亲了亲女子的脸颊,将她往自己怀里楼了搂,才开始缓缓诉说起自己暗藏在心底已久的惊天秘密,“其实,我不属于这里,而是来自另个世界的一缕魂魄……”感觉到怀里的女子身体一震,他便消弭了音,毫不意外地看向她的侧脸,眸底掠过一抹后怕,“怎么样?被吓到了吧?”
洛安并不是害怕,而是完全被震惊到了,听得男子失落的问话,她连忙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却很坚定的语气,“还,还行,你继续说,继续说,我要全部听完。”
“好。”男子应了一声,便就着刚才未说完的内容继续说,“在那个世界,我也是一国君王,所在的国家国号西楚,那时天下呈四分五裂的局势,各国君王都有称霸之心,我自然也不例外。”
“曾经一战中,我以巧妙的计策战胜了邻国北晋,后来,北晋的君王为求一席生存之地献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