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问你,是与不是?”
“是,又如何?”
“呵!果然。爹爹,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反正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今日过来,只想告诉你,那个皇位,我不想争了,真的不想争了!因为,我受够了!”
“放肆!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么?”
“爹爹放心,就算没有机会,我也会创造机会出来。”
“啪!”
“呵呵!爹爹,你除了会打我还会做什么?哦不!还有,就是会害人……”
还有,就是会害人……
……
另一边,洛安走在回去的路上。只是,未走原路,她特地寻了一条僻静的道,慢慢地走着,因为,她急需平复一下她此时的心情。
那四个小厮已被她打发回去,所以,路上只有她和娄瑞儿两人。
洛安面上早已没了在云瑶宫时的嬉皮笑脸,只剩下阴沉,诡异的阴沉。
因为,她的嘴角还携着淡淡的笑意,但凡人看到她此时脸上的笑意,恐怕身子都会不自觉地抖上三抖。
她此刻的内心正翻涌着愤怒的惊涛骇浪,云初起刚才侮辱小刺猬的那番话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每想一次,她内心就愈加恨。
云初起,云初起,云初起……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只想将这三个字狠狠地刻印进自己的心里,她恨这个男子,前所未有的恨!
若说之前,因着对后宫男子悲惨命运的感叹,她对他还存着几分悲悯的情绪,可现在,这种情绪已经全消耗殆尽了。
他今日实在不该侮辱小刺猬!
小刺猬是她最心爱的男子、她视若珍宝的男子,可到了他嘴里,却变得那般不堪,好像小刺猬是凤沐轩丢给自己的垃圾,所以,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但她必须忍!必须忍!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坏了整盘的计划!
可正因为如此,她心里就愈发地对不起小刺猬,那个全心全意对她的男子,她亲耳听到别人侮辱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要笑脸相迎,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她突然感觉自己很是没用,就算是为了纵观全局,她这一行为还是显得无比懦弱,哪怕反驳半句,她都没有。
小刺猬,对不起。
娄瑞儿看着洛安面上的冰冷笑意,只觉得心疼,发现自从跟在这个女人身边后,他为她而生的情绪,最多的,便是心疼,打从心底的心疼。
只恨不得他能代她受过所有的苦难,但他知道,这永远都无法实现。
所以,他只能退一步,为她分忧,将她身上的担子能减轻多少,便减轻多少,这便是他现在唯一的、最大的心愿。
突然,远远地传来了男女的交谈声,且由远及近,“太史令大人,我最近亲手酿了酒,酒香清新淡雅,如同男儿身上特有的体香,于是,我为它起了个名字,叫公子香。”
“律姐姐,看在咱俩同僚几年的份上,可否赏我一坛?”
“好啊,不过你这泼猴,可别喝了就吐,糟蹋了我的酒。”
“不会啦,律姐姐你别太小看我!”
“被你一插话,害我走题了。太史令大人,你可否……赏脸到我府上一品公子香?”
“恐怕要说声可惜了,我不喜酒。”
“是啊,可惜了。”
“那太史令大人喜欢喝什么?”
……
洛安减慢了自己的步伐,眯眼看着前方的一处拐角。因为,她分明听出其中那个男子的声音是水清浅的。
而且,当朝的太史令大人,也只有水清浅。
呵!果真冤家路窄!
果真,前方的拐角处走出了三人,走在中间的便是水清浅。
他依旧着一身烟色的衣衫,衣襟处用银线绣着水粼纹,衣摆如纱,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荡,当真衬了他翩然的身姿。
一头乌发只用一根银色的丝绦束起,然后沿着他的肩膀、后背流泻而下,那银色的丝绦融进了他的发丝,若隐若现间,泛着清冷的色泽。
他面上依旧戴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眸子,那修长的眼尾处,微挑,透着几分冷艳,远山般黛眉修长,将他的眼型修饰得愈加完美无瑕,好似这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
他身边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身穿深绿色裙装,手臂上也挽着墨绿色的披帛,显得沉稳。
面容娇美,一张典型的鹅蛋脸,眸若秋水,唇若玫瑰,肤色胜雪,一头乌发均被挽起,结成凌云鬓,斜侧处缀上雕花碧玉簪,发鬓处垂下两缕青丝,徒添几分柔情。
她一双美眸盈盈地看着身侧的男子,洛安从那双眸中看出了**裸的爱恋之情。
另一个女子着明黄束装,面容娇俏可人,一张娃娃脸上尽显纯真无害的笑容,一双圆圆的杏眸十分灵动,可见其定不是安分的性子。
头上的发均被束起,披散至身后,很单调,只缀了流苏状的饰物,垂至前额中央发际处,闪烁着熠熠流光,为她那双明眸更添了几分光彩。
同那个绿衣女子一般,她那双明眸也笑眯眯地看着身侧的男子,其中的喜欢之意不言而喻。
那三人发觉前方有人,或抬眸,或转眸地看向了洛安的方向,然后,均不由自主地一愣。
对水清浅而言,洛安是熟人,但他眸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隐隐的,不甚明显。
对律芙和锁眼儿而言,洛安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两人眸中闪过的亦是惊艳,不过她俩眸中的惊艳是明晃晃的。
看着洛安,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倾国倾城。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绯色宫装,衣襟处、袖口处用金色丝线绣着凌霄花的花纹,下摆处亦用金线勾勒着只只穿梭云间的凤凰,在她的步履轻移间翩然欲飞,那后摆在地逶迤九尺长,尽显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
那一双桃花眸似笑非笑,眼角处的那一挑,挑出妖娆春色,勾起千百魅惑,红唇欲滴,携着柔柔的笑意,酥麻了人的心扉。
那高挽的云鬓斜插一只金凤步摇,明明单调,却就在无形中透出雍容华贵,周围的景都成了她的衬托,仿佛世间独她绽放了风华。
水清浅反应过来后,便走至洛安跟前,向她行礼,行云流水般,语气淡然,“下官水清浅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律芙和锁妍儿见此情景,都惊愕地瞪大了眸子,怎也没想到她们只是在宫内散散步,竟偶遇了当朝最炙手可热的一个人物——麟皇女殿下。
随即,两人都诚惶诚恐地奔至洛安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律芙(锁妍儿)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安见三人都向她行了礼,她才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语气慵懒,“都起来吧。”
她身侧搀扶着她的娄瑞儿看到水清浅蹙起了眉,眸中有些防备。
自上次这个男子主动上门拜访洛安那天,他就对这个男子没什么好印象。
只因,正如叶公子所说,他伤害了主子。
水清浅无声,直接站直了声,忽视娄瑞儿对他的敌意,一双眸子只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是,殿下。”律芙和锁妍儿应了一声后,才站起身。
洛安懒得理睬水清浅,只看向他身侧的两个女子,面上已恢复了盈盈的笑意,语气友好,“你们俩是星象阁的星宿官?”
水清浅的艳福倒是不浅,到哪都能勾上桃花,而且,眼前这两朵,正开得艳丽。
“下官正是。”
律芙和锁妍儿不经意间抬眸看了洛安一眼,猛然一怔。
世人皆说麟皇女殿下与当今圣上容貌极为相似,她们只当是一句笑谈,别无他想,可今日一见真人,她们就猛然间想起了这句话,直觉这句说得够实在。
洛安回想了一下刚才她听到的对话,辨出了两人各自对应的声音,她才看向律芙,反问了一句,“公子香?”
律芙讪讪一笑,“公子香正是下官最近新酿的酒,粗鄙之至,让殿下见笑了。”
“怎会?”洛安不以为然,一双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律芙,“若有机会,本殿希望能品上一品公子香,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那酒香如男儿身上特有的清新体香?”
锁妍儿终于憋不住了,抬眸好奇地问向洛安,“殿下,难道您也好酒?”
律芙心里一急,悄悄地拽了一下锁妍儿的袖子,示意她不得无礼。
她已听出殿下的话里之意。
殿下是希望她能找机会亲自拜访麟王府,似乎有事情想私下与她商量。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小小的星宿官,殿下找自己究竟是为了哪门子的事情?她想破头都未能想出。
“是啊。而且,本殿也会酿酒,只是技术不精。”洛安并不生气,对锁妍儿点点头,转眸看向律芙,眸中几分别有意味,“所以,本殿想找个同道中人探讨探讨。”
她看得出,这位名唤律芙的女子是个聪明人,而且,这个女子每日都能近距离地接触到水清浅。仅凭这两点,这个女子就值得她好好利用。
“原来如此。”锁妍儿恍然大悟,转眸看向律芙,小嘴嘟起,语气怨念,“律姐姐,你终于找到同道之人了。以后,你可以经常去找殿下一起探讨酿酒之道,真羡慕你!”
律芙恨不得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堵住锁妍儿的嘴,气死她了!这小妮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呢?!
她当即向洛安赔罪道:“殿下,妍儿她年少无知,难免在言语上冲撞了您,但都是无心之过,所以,请殿下别计较。”
“这泼猴的性子本殿喜欢得紧,怎会怪罪?”洛安不在意,复又看向锁妍儿,一脸和善,“泼猴,本殿的麟王府对任何人都欢迎。所以,你若想寻本殿,就尽管来,不用顾忌什么。”
看到锁妍儿,她心里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六月、七月那对姐妹俩。所以,对锁妍儿,她感觉挺亲切,愿意与这个女子结识。
锁妍儿听到洛安唤她的绰号,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下子涨了个通红,一双大大的眼睛惊喜地看着洛安,“这可是殿下您说的,您一定要说话算话。”
“自然。”洛安肯定地点点头,随即看向律芙,等待着她的回应。
律芙看着锁妍儿和洛安之间的互动,只觉得头疼,就怕哪天这小妮子不小心触了殿下的逆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对面的女子看向自己,好像在等待自己的回应,她连忙硬着头皮回道:“只要殿下不嫌弃,下官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嗯。”洛安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本殿就不打扰你们散步了,先走一步。”
说罢,她就拍了拍娄瑞儿搀着她的手,提醒了一句“瑞儿,走吧”,两人就绕过水清浅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
整个过程,她连个正眼都没给水清浅。
律芙连忙向洛安离开的方向行了礼,“下官恭送殿下。”
“律姐姐,人都走远了,你行哪门子的礼?”锁妍儿看着律芙的行为感觉一阵无语。
“总归谨慎点的好。”律芙语气沉重了起来,一双美眸复杂地看向了水清浅。
若殿下能够一视同仁跟水清浅也说上几句话,她或许不会怀疑什么。
可刚才整个过程中,殿下似乎特意地忽视了水清浅,再加上殿下离开的时候,水清浅竟未想到向殿下行恭送礼,以他处事严谨的性子,怎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他又不是脑子一根筋的锁妍儿。
所以,这只能说明,他跟殿下之间,有猫腻!
想到此,她心里有丝慌乱,感觉自己觊觎良久的珍宝要被别人抢走一般。
可对方是位高权重的麟皇女殿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斗不过那个女子,就连刚才与那个女子谈话时,她都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压迫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以目前,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遇袭()
锁妍儿不以为然,还一脸鄙视地看着律芙,“律姐姐,你未免想得太严重了吧,我觉得殿下人挺好的。”
律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锁妍儿,话语间已染上了怒意,“妍儿,你别忘了,她是当朝的麟皇女殿下,是皇室中人,试问,皇室中人有几个简单的?!
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别因为今天的事尾巴翘上了天,你要是想让自己活得长久一点,就离麟皇女殿下远一点!”
“我知道了。”锁妍儿嘴上随意地应了一声,暗里却吐了吐舌头,显然没将律芙的话听进耳里。
好不容易碰到一次结交权贵的机会,她才不会放弃呢!只要以后跟麟皇女殿下处好关系,她在凤都就可以横着走了,啊哈哈!想想都觉得无限美好。
“你——”律芙见锁妍儿压根没听进她的话,被气到了。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男子终于出声了,“走吧。”
说罢,他也不理两个女子,径自往前走去,只是掩在袖下的手在一点点地扣紧,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那个女人,难道就这般地不待见自己么?
律芙和锁妍儿互瞪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洛安并没有回永裕宫,而是去了御书房,想到娘亲刚才看到急件后的脸色,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想亲自去问问清楚。
因着尊贵的身份,洛安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待来到御书房的门口,见门口的小厮要通报,她连忙抬手制止。
那小厮当即闭了嘴,不过他闭嘴可不是看在洛安是尊贵的皇女殿下的份上,而是看在了陛下对洛安这个皇女极宠的份上。
走至门口,洛安就听见里面传出凤炽天盛怒的声音,“好一句一时疏漏!朕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废物?!”
“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微臣也没想到,那一向太平的摆凤城郊,会盘踞一个贼窝,更没想到,那帮强盗,竟然会打起临安郡主,随行队伍中金银珠宝的主意,结果,结果就……”随即传出女子战战兢兢、带着哭腔的声音。
听得这一句,洛安立马破门而入,直接来到那跪趴在地上的女官跟前,一把提起她的衣领,焦急地询问道:“结果怎样?”
凤炽天和那位女官看到突然进来的洛安皆一愣。
随即,凤炽天惊讶地问出声,“麟儿,你怎么过来了?”
“结果到底是什么?!”洛安不理凤炽天,一双眸子只死死地瞪着她手里拽着的女官,声音几近咆哮,只想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凤炽天意识到关键所在,便不再管,无奈地叹了口气。
守在门外的娄瑞儿对洛安的突然失控很是惊讶,但一回想,他便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看来,主子真的很重视那对姐弟俩。
明白后,他索性从外面关上了门,然后,默默地守在了门外。
女官看向凤炽天求救,却见凤炽天将头偏向了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只好艰难地看向洛安,结结巴巴地说道:“结,结果,随行队伍中的金银财宝被,被抢走了一半。
临安郡主与千雪郡子皆,皆在与强盗搏斗的过程中,受,受了轻伤,目前依旧在归途中。”
听到那对姐弟俩皆无性命之忧,洛安才放下了心,手上一松。
那女官重心不稳,重新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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