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有些惊讶,但也不多异议,当即扬起马鞭,吆喝了一声,马车开始行驶。
醉香楼具“凤都第一酒楼”的美名,其生意自然也十分的好。
当洛安一行人到达这座酒楼的时候,一楼的大堂已经座无虚席。
而一行人才踏进酒楼的门槛,就有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她们,小二看到走在最前头的洛安跟叶逸辰两人身上的华贵衣衫,眼睛亮了亮,态度愈加殷勤。
洛安做足纨绔小姐的作派,随手抛给那小厮一锭银子,只留下一句“宁归阁”,就揽着叶逸辰往楼上走去。
祈乐,娄瑞儿,六月连忙跟了上去。
小厮听到“宁归阁”三字怔了怔,随即一双眸中迸发出浓浓的喜色,无比崇敬地看了眼那抹走上楼梯的纤细背身影,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倏地往另一个方向奔去,因为他要赶紧去禀告掌柜,宫主到达酒楼了。
虽然这个女子的容貌与宫主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知道,除了酒楼的内部人员,能说出“宁归阁”这三个字眼的人只有宫主!
洛安一行人直接上了三楼,三楼全是雅阁,就算有人,也都各自在自己包下的雅阁内用膳,因此,显得十分安静。
而洛安到了三楼,并不停下,而是继续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拐去,眼前顿时出现一条十几米长的复道,走过复道,便到了另一座精致的阁楼。
一路,皆无人阻拦。
阁楼的顶上,是块空旷的地儿,四周无窗,只挂着竹帘,散着竹香,因为已被卷起,所以往外望去,视野极好,清风徐来,散了炎夏的热意。
阁楼中间的位置,只放了一张用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石桌,以及几方同样材质的石凳,一侧还放置着上绘凤天大好河山的屏风,周围的角落,几盆青翠的盆景迎风招展,徒添几分生机。
洛安一行人在石桌旁坐了,娄瑞儿和祈乐本想就站在一旁侍候着自家的主子就行,然各家的主子都坚持让他们坐下,他们无法,便只好坐下了。
娄瑞儿看到放在桌上的青花茶壶和倒磕着的空茶杯,便又站起身,伸手探了探那茶壶,发现里面热着茶,便将茶杯一一放置于围坐桌边的几人面前,接着便依次为人斟茶,当然第一个便是给洛安,接着是叶逸辰,然后才是六月、祈乐。最后,他给自己也斟了杯茶。
只是,他心里十分纳闷,这热茶备得恰好,却恰好得异常,这边之前明明无人。
既无人,这热茶备着作甚?难道有人已经提前预知她们会过来,所以才会这里备好热茶?可若真如此的话,这酒楼为何会对主子如此特殊?而那提前预知的人是谁?
可想想也不对!主子今日明明易了容,且低调出府,应该无人能猜到主子的身份,所以她的行踪应该不会被人注意才对。
娄瑞儿越想越纠结,总感觉满脑子里一团乱麻,刚找出头绪,却又有另一个认知阻断了他。
祈乐这次没有跟娄瑞儿抢活干,因为他现在也满腹心事,神情有些恍惚,根本无暇搭理其他。
一落座,叶逸辰就迫不及待地问向洛安,“洛安,我以前也常来这个酒楼用膳,可从未想到寻来这边,可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竟寻到这么个好地方!”
他看向洛安的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心里愈发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想不到的。
想到此,他心里就有些自豪,因为这个不简单的女子是他心爱的女子,也是他未来的妻主,更是他要与之携手一生的女子。
“辰,我的眼力如此非凡,寻到这么个好地方,你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洛安也不直面回答叶逸辰的问题,只一双眸子笑眯眯地看着叶逸辰,诱道。
叶逸辰十分单纯,“你要什么奖励?”
“让我香一口!”
洛安不等叶逸辰回答,就捧住叶逸辰的脸颊,在他唇上用力啵了一口,直接将另外三人当成了透明的空气。
“你——”
叶逸辰涨红了脸,却被粉覆着,无人看出,不过,依旧可以看到其耳根正在涨红。
他心虚地看了眼围坐在桌边的另外三人,也不敢多停留,复又羞赧地看了眼洛安,低声道:“你坏死了!旁边明明还有人,你……怎还来亲我的嘴?”
洛安竟意外地没有再调戏叶逸辰,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低敛着眉,注视着手里的茶杯,语气平静,“只是,突然情难自禁。”若仔细听其话语,却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抖。
她方才分明在这个阁楼内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只是,他却不出来见她。所以,一时气急,她便亲了小刺猬,看看他会不会被自己刺激得出来,然而,却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罢罢罢!他既然不出来见自己,自己也只当他不存在!
“鬼信!”
叶逸辰未发觉洛安的异常,嗔瞪了洛安一眼,便低头喝起了茶,只为掩饰自己的紧张。
而坐在叶逸辰身边的祈乐则惊愕地看着洛安跟叶逸辰之间的互动,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拈着茶杯的手一点点收紧,发白。
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却还要在自己面前对公子做出亲密的举动,她是嫌撒在自己心上疤痕的盐还不够少吗?!
娄瑞儿索性垂了眸,掩去眸底的悲凉和不甘,脑海里依旧清晰地映着刚才的画面,让他心里不可抑制地泛出酸涩。
三个男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都未发觉洛安的异常,自然,也未发觉六月的。
比之以前,此时的六月也显得有些沉寂,拿着杯盏的手在微微颤抖,低敛的眸中满是震惊。
他,竟然来了?!
怪不得主子刚才会突然对叶公子做出那亲昵的行为,自己了解主子,虽不拘小节,但她平时从没有在自己这些属下面前与叶公子做太亲热的行为,可见,她也是极其看重自己的私生活,亦或者,她想保护叶公子的名节,
可如今,她却当着她们的面做了,却肯定不是刻意做给她们看的,而是,做给……他看的。
看来,主子还是放不下啊……
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步伐匆匆,十分急切。
桌边的五人都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抬眸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精瘦女人一脸激动地冲了过来,她身侧还跟着刚才上前招呼洛安的小厮,也很是激动,一双眸子像看神祗一样盯着洛安。
那精瘦女人的目光在洛安一行人身上流转了一圈,看到六月时顿了顿,最终定格在了洛安身上,然后直直向洛安冲去,欲朝着她跪下,只是,在她跪下之前,就有一股霸道的力道制止了她。
洛安看出精瘦女人的意图,就立刻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一脸笑意,“你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吧?”
暗中,她对眼前的女子狠狠地使了个眼色,让她勿多言。
“宫……客,客官,在下正是。”
精瘦女人收到洛安的眼色,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刚吐出一个字,察觉不对,就立马改了口。
只是,她十分奇怪,宫主今日怎易容了?而且,宫主怎会带其他人过来?记得之前,宫主每次来这边,都是孤身一人的。
刚才,她就收到六主子传来的消息,说宫主会亲临这里,如往常一般,她提前命人在这宁归阁备好了热茶。
而她本想去门口亲迎主子的,只是,这酒楼里还有另一尊大神,自刚才她收到六主子的消息,命人去备茶后,就不见了他的踪影,于是,她心里一急,立马派人去寻。
后来,听到小二的禀告,说宫主已经达到,她不想耽误接见宫主,便赶紧赶了过来。
一路上,她便猜想,那人不会听见宫主来了,就躲起来了吧?因为当今世上,唯一能压制他的人,便只有宫主了。
也因此,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小二也是个有眼色的主儿,本也想上前向洛安行礼,但看到宫主和掌柜之间的互动,他便猜想,宫主不想明示身份,而且他看到宫主今日还易了容,便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他生生地止了声,却未止步,走至洛安跟前,敛了敛心神,以一个小二的身份问向洛安:“这位客官,可要点咱们酒楼上的招牌菜?”
他虽很努力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看向洛安的眸中还是不自觉地溢出点点崇敬。甚至他的口吻,怎么听,都有其他意味。
洛安松开了那个掌柜,转眸看向小厮,点点头,补充道:“我们今日来人挺多,所以,量多点。”
她这酒楼的佳肴美味皆属上品,且做得十分精致,因此,平时,这里一盘菜的量一般是其他酒楼的三分之二,但生意依旧火热。
所以,她才想到提点一下,对自己人,她自然是大方的。
“是,客官,小的明白。”
那小二一边应声道,一边看了眼坐在石桌边的五人,看到六月时目光也停留了一下,随即无意地转开,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心里有些纳闷,宫主今日带来的人里面除了月主子,其他竟然全是陌生面孔,而且都是男子。
难道他们都是宫主新交的蓝颜知己?可这三个男子的相貌都生得好生平淡,宫主的眼光什么时候降得这般低了?
那掌柜却不敢擅自离开,朝着洛安讨好地一笑,“客官,可还有其他吩咐?尽管提,小的一定帮您办成。”
心里也很是疑惑,宫主带来的三个男子到底是谁?
“没有了,你先退下吧。”
洛安又坐回了石凳上,语气虽淡然,却仍夹杂着一丝冷凝。
那掌柜的感受到洛安话中的冷意,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下的这就退,这就退!”
说罢,她就转身匆匆离开。她总感觉,宫主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所以,她今日还是少言为妙。
见人走后,叶逸辰就憋不住了,当即好奇地问向洛安:“洛安,你是不是跟这家酒楼的老板很熟?”
只是他才说完,洛安身边正在喝茶的六月一口茶喷了出来,幸好他侧头侧得及时,才未殃及任何人。
而众人的目光自然都转到了她身上,六月咳了几声,强忍住笑意,向几人摆了摆手,“你们继续聊,继续聊,别理我,把我当成透明人就行。”
叶逸辰根据这一日的观察,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六月的脾性,只当她是在胡闹,便又不爽地横了六月一眼,才看向洛安,等着她的回答。
六月接收到叶逸辰不善的眼神,依旧不在意,讪讪一笑,知道自己已经三番四次地惹到这个不省油的灯了。
不过,自己不要紧,反正以后跟他过日子的不是自己。只是,她心里却有些担心,主子娶了这骄横的男子,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根本别想安宁。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竟在这()
“咳咳!”洛安尴尬得咳了两声,才回答道:“是挺熟。”
她以前撒谎从不打草稿,可今日面对小刺猬,她却有点说不出口。
尤其想到那个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她更是心堵得厉害,根本没有说谎的心思,同时也没有了原先想坦白的心情。
她今日将小刺猬,瑞儿带来这边,其实就是想跟他俩坦白些事情。
却没想到,他也在,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从脑海中尽数涌出,她的心情还是有些涩然。
她也清楚地认知到,自己还在乎他。
可是,他又何曾在乎过她的感受!
所以,她要断了这份念想!一定要断了!否则,受苦的便是自己了!
“哦,原来如此。”叶逸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洛安收敛心神,不再想关于那个人的事,好奇地看向叶逸辰,问道:“不过,辰,你怎么肯定这酒楼的老板不是刚才那位掌柜?”
叶逸辰为了在洛安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便一本正经道:“明显不是,我一看见她那畏手畏脚的模样,就觉得她是难成大事之人。
试问,这难成大事之人怎么可能独挡一面,将这凤都第一酒楼办得这般红红火火的?”
洛安忍俊不禁,伸手将叶逸辰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手里,看向他的眸中溢出柔和,随口接道:“那你觉得,成大事之人应该是什么模样?”
小刺猬虽说的有些偏执,但也不无道理,这让她甚是欣慰,至少,他没有单纯到没了看人的眼力。
洛安这个问题,把叶逸辰难住了,他蹙眉想了想,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忽地眼睛一亮,当即答道:“洛安,我觉得成大事之人就应该像你这样的。”
洛安眸光一怔,“为何?”
心情有些复杂,小刺猬,难道希望自己,成大事?
他难道,也希望自己坐上那个皇位?
想到此,她心里有些刺痛。
她一直以为小刺猬对自己是纯粹的喜欢,可如今,她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感情似乎也掺杂了目的。
难道这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吗?
当初自己接近小刺猬身边,也是存了拉拢右相叶珍的心思,可如今自己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却是他掺了目的的感情。
叶逸辰察觉到洛安的异常,甚至她握着他的手也在渐渐脱离。
他心里一慌,连忙反手握住洛安的手,紧紧地,生怕她再松开自己,目光执着地看着洛安,急急解释道:“洛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一样,一直都知道,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我不会阻拦你。而且,我说过,我会陪着你,那我就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别想太多,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只要你。”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敏感了。
洛安是皇女殿下,自己说她会成大事,无疑是在说她以后会登上皇位,洛安听了一定会以为自己是看她以后会坐上皇位才看上她的。
可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因为权势看上她?他自己想想都觉得那样的行为很恶心,反正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而且,若真如此的话,自己当初直接嫁了凤沐轩算了,反正她也是皇女殿下,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甚至,也有坐上皇位的机会。何必后面折腾出那么多事情?
因为,他就是喜欢洛安,他只想赖她一辈子,想与她携手一生。
所以,即使有人在旁观,即使自己的话语有些不知羞耻,他也豁出去了!
因为他必须解释,立刻解释,否则,一直拖着,肯定会让洛安对自己产生心结,趁着这结还未成死结,他必须赶紧松了才行!
洛安听着小刺猬的话语,心里顿时一阵感触,更多的却是懊恼和歉意。
自己刚才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小刺猬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可以质疑这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子?!怎可以?!
洛安后怕似地连忙将叶逸辰的手揣进了自己的手里,也急迫地回应着叶逸辰,生怕自己回晚了,自己伤害到他,“辰,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这边浓情蜜意,另一边,却像是在严冬。
祈乐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紧紧地咬着牙关,才忍住自己内心突然涌出的恨意。
六月也一脸惊慌,拿着杯盏的手比之刚才,颤抖得愈加厉害。
她是习武之人,所以,她能感知到那人身上的煞气,尤其这会子主子跟叶公子说了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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