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差人说,他们这大老爷刚上任第三件事,便是派人找他儿子。
差人们虽然打听到了快活林,也听说了左玉郎就在里面。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怎么进去?
县太爷为此拍了桌子,大骂逆子,他也不管了。
可是昨个便有人传信说左公子根本就不在快活林,而是为人所害死了。他们这才匆匆赶来。
接下来,便是前面的一切了。
乍一看,这事没什么。可是若是这一切都是有人设的局的话,宁采臣相信他们一定有后手。
先别说这后手是什么,宁采臣却不由得有些坦心。因为越是这乍一看没什么的案子,害起人来,才纹丝不漏。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只有对簿公堂时,先看看对方是谁,然后才能决定怎么做。
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官司不用打,便输了一半了。
监利县根本称不上县城,低矮的城墙,不多的人流,说是县,倒不如说是镇。
只是这个地方借助了佛家寺庙的昌盛,在唐朝便建了县了。因为这儿的寺庙有李世民钦命修建的寺庙。
华夏的王朝很有趣,总免不了表里不一。
比如唐朝自李渊起便自称老子的后人。老子为道教三祖之一,他的子孙后代建了朝代那道教一定会蓬〖勃〗发展吧!
恰恰相反,真正发展的反而是佛门。连道家发源地,总坛所在的徐州,也为人家所端了。
说远了只看这监利县家家信佛,户户焚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佛国。
县城不怎么样,自然这县衙也不怎么样。
个个不大的衙署大门,两个差人天精打彩的站着。衙门东侧置一大鼓,这便是“登闻鼓”俗称“喊冤大鼓”是供百姓申诉冤屈的,知县听到鼓声立即传唤击鼓人,上堂受理,如案情重大,知县立即升堂审问,若事情细微,即行刑讯,以肃法堂。
宁采臣自然是用不着敲这登闻鼓的,不过衙门外的一副对联却吸引了他:莫寻仇莫负气莫听教唆到此地费心费力费钱就胜人终累己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时世做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难欺天这副对联告诉百姓要体谅知县的为官不易,无事莫登三宝殿,也警告百姓进这门要慎之又慎,一个不留神,赔了夫人又折兵,吃亏的是自己,所以,衙门还是少进为妙。
乍一看,这对联似乎揭示了古代司法的黑暗,但是作为半个律法人,宁采臣知道这副对联是多么的真心实意,自暴了自家的短处,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可以说他打破了为官的潜规则。
这是直接把官放在了“坏”的一面。多打官司于人无益,后世那么多的官司,争房产争遗产。真正得利的又是谁?
乍一看谁打赢是谁得利,可没有了情感之后,真的就赢了吗?
所以赢的只是这官啊!赢了要付钱,输了便不用了吗?就是赢了,这开始的诉话费,后面的法院执行费,更是一分也不少,执行的次数越多,huā的越多。
宁采臣不由对这县官起了兴趣,想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懒人,还是一个黄老信徒。
黄老之说,是官无用,民自理。
这在当今官家祟信道教后,大有市场。
有的人真是这么多,有的人不过是借此上位,投其所好罢了。
“你们还偷什么懒,还不去回报老爷。宁相公,您请。”捕头很客气。
宁采臣微微一笑,说:“不用了,金捕头,你还是快去回复你家大人吧!”
捕头姓金名胡,是本地人。照理来说,他带回了人,自然由他回复最合适。宁采臣可不想让县太爷误以为自己来一趟,便害得他手下全叛变了。
金胡也觉得自己回报更好些,想了下,对手下说:“都你细了,这可是从杭州来的宁相公,你们好好引路,不要乱伸手!”
他这是警告自己手下,这吏滑如油。差人们其中的一项收入,便是引路。引路的学问大了去了,引的好,事半功倍。引的坏了,比如直接引到后衙,一顿板子是免不了。
有了捕头的警告,差人们自然不敢乱引。而金捕头更是开了中门。这下,差人们就更加不敢乱伸手了。
迈进大门,在衙门对面有一道砖砌照壁,是根据汉族道教习俗修建的,主要用于避邪。照壁北面绘一巨形怪兽,形似麒麟,四体生火,周围是宝,但它生xìng贪婪,不知满足,大张血口,yù吞日月,吞日不成,葬身悬崖大海之中。这画是告诫知县当引以为诫,不要贪桩枉法。
穿过大门,就进入县衙的第一进院落,可看到东西各有窑洞六间,取六六大顺之意,这就是赋役房。
眼前这道门是县衙的第二道门一仪门,顾名思义,即“礼仪之门”。
仪门通常是关闭不开的,只有在知县上任、迎接贵宾、举行重大庆典活动的时候才会打开。
有了金捕头前面的作为,宁采臣自然是他们的贵宾,而不是犯人。
自然是走仪门,而不会走提审人犯的西角门,这就是“鬼门”。
若是走了鬼门,无罪也会先入为主了。
左运正在后堂的焦急等待着,踱来踱去,心情不宁。作为一个冗官,他能成为县官,他知道这都是他儿子走通了左shì郎的门路,否则他还要继续等下去。
所以他明明很生气自己儿子去了那等huā柳之地,却并没有立即抓儿子回来。怎么说,儿子也是有功的,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但是儿子一旦死了,情况便不同了。这么优秀的儿子,谁会不心疼。
“道长,你说郎儿他…”在这后堂,你了左运本人,还有一不胖不瘦,身着黄袍的道人在。
对,就是个道士。堂堂佛县偏偏出现了道士,这可是以往极少出现的情况。
金捕头到了之后,只看道士一眼,什么也没多说。当今官家祟信道士,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官家这么都信道士了,县太爷请个道士做座上宾,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人,小的回来了。”
左县官大人没有追问金捕头,反而看向坐在上首的道士。“道长,你看”
道士看了看金捕头,掐指一算道:“恭喜大人,这次必有收获。”
道士只是这么一说,左运高兴得眉飞s谢王道长,王道长请坐在这吃茶。本官马上便回。”
这道士便是被宁采臣赶出杭州的王道陵,他也是有些道异的,只是不太准确。上次算到自己内丹出现在这监利县附近,便晃dàng到了监利县。
偶然的机会,勾搭上这县堂的县官大人,成了这左大人的座上宾。
左运要去办案,王道陵自然毫无异议,当下悠闲的喝茶。
左运坐在县衙大堂上,喝令手下的衙役却把击鼓鸣冤的人带进来。
差人面面相觑,好容易才有一个鼓起勇气,说这堂下站的就是。
左运大怒:“你是何人?为什么不击鼓便上了堂来?又为什么上了大堂不跪下?”
宁采臣好笑,说:“大人,在下是杭州士子,根本没有冤屈要伸,为什么要击鼓?在下是有功名的士子,见官自称学生便可,无须下拜,就更不必说下跪了。”
第一印象,这是个糊涂官。
如果是他要对付自己,那一切便好解决得多了。不过看样子,他也不像是会算计自己的人。
那么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又为什么会用这么一个人算计自己?他的目的何在?
今天辞灵刚回来,更晚了,见谅!过完明天,便忙完了。!。
卷四:序战第203章、糊涂官
卷四:序战'第203章、糊涂官
第203章、糊涂官
老实说审案子什么的,这位上任未久的左大人,这还是第一次。
上任之前,他也找过一些官员了解了一下实务的处理工作,只是宋朝采用的是政、法分离制,审案子什么的是地方通判的工作。
很可惜,监利是没有通判的,一个稍大些的镇子,有个县官,已是高抬了,又哪会什么都给配上。
所以我们的县太爷,在审第一个案子时,便悲剧了。
宁采臣的做为和回答都不照他了解的剧本演,接下来怎么办?他茫然了。
“这个……”左运四处探看着,寻找着可以帮助他的人。
下面的人哪知道县太爷是怎么了,自然只是在做他们的本职工作。县太爷虽然不是司掌刑罪的官,但是这也不等于县太爷就不用审案,不会审案。下面这些人中又有哪个能猜到自己的大老爷竟然是人会审案了。猜都猜不到,就更不用说提醒他了。
左运左瞧右看,也没有看到提醒他的手下,气的一拍桌子。“啪”
两排差人面对面站着,听到上面传来的信号,立即“威武”低喝有力。
知道官衙是怎么个流程的宁采臣自然是丝毫不怕,反倒是左运自己被自己的手下吓了一跳。
官府大堂的桌子可是材质非常好的。试想,若这材质不好,惊堂木也不可能一拍多年,都拍不坏。
当然若是真拍坏了,失了官员们的面子,造堂案的匠人绝对会很倒霉。
没有哪个匠人有这胆子,敢对大堂堂案偷工减料。
真材实料的堂案,左运这气极一拍,他又悲剧了。
他又没有练过铁沙掌,敢这样用力拍。一开始被“威武”声吓到,还不觉得,等反应过来,才察觉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伸手一看,自己的手红肿得吓人,直接比另一只手大了一圈。
“你……”他不知道是应该指责宁采臣,还是应该指责自己的手下。
大袖一卷,转身回了内衙。
太丢人了。不先把手治好,这案子让他审,他也也没有审下去的颜面了。
堂下众差人面面相觑,心说:这大老爷是怎么了?怎么问了不到两句,便跑到后衙去了?莫非是审案前,忘了出恭了?
前面的人猜测。后面王道陵还真的是在喝茶。
妖魔鬼怪变成人之后,除了那些口味重的,一时间适应不了人间的美味。其他的妖魔鬼怪还是很乐意尝试下人间的食物。
一口茶刚刚才咽进肚子里,左运便从前面大堂奔了回来。这审案的速度,就是王道陵也吃惊不小。“大人,可是案子审完了?”
左运急匆匆跑了进来。“道长,快帮我看看我的手。”从官服下伸出右手,肿得更加厉害了,甚至都有些泛出青色。
这手分明是受了伤,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污血。
王道陵本就是蛤蟆得道,而这蛤蟆本身便是一味中药材,其本身具有解毒、消肿、止痛、强心、镇咳、祛痰、平喘、消炎之功。
只见他取出个珠子,在左运红肿的右手滚上一滚,他的手便消肿恢复如常。
左运试试自己的手,恢复如常了,不由赞叹道:“道长好本事,只倾刻间本官的手便好了。”
王道陵收回珠子,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说:这种什么?我可是王道陵!别人想给人治病,还要先修习医术。我王道陵一族天生便会治病。
身为蛤蟆,这天生治病的本事,他还是极为骄傲自豪的。骄傲自豪后,他自然要打听左运是怎么回事?这去前面审案子,案子审没审,还不知道,先伤了手,莫非还有人敢打官不成?
听了王道陵的询问,左运先是叹了口气,把他知道的敲鼓、升堂、审案的流程说了一遍后说:“唉!这来的士子,不敲鼓,不喊冤。本官问他,他却说自己没有冤屈。本官让他跪下,他却说是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这样的人没法审了。”
听了左运的抱怨,王道陵眼珠子一转,说:“大人,本道长自幼便习有异术,待本道长帮大人会一会这个奸诈之徒,到时大人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大人想知道什么,他就得说什么。”
“道长果有如此异术?”
“当然。”王道陵也是卖力气了。不做人不知道做人的好,知道了做人的好,自然想做人上人。
王运便是他做人上人的契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可比他打地摊施法弄术骗人钱财,来得快来得容易,来的高尚得多。
为了这契机,对凡人施点法术算什么,反正他在人间摆摊时,没少向凡人施展法术。
王道陵有**,左运是信的。就像他们初识,王道陵说他有官运,现在他不就做了这一县之长?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度遇见王道陵,他还是一点儿都没变,这样的人都没有**,何人还有?自然是绝对的座上宾。现在听说王道陵要帮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不同意。
来的时候还有几分狼狈,再度回去,官步迈着,四平八稳,一脸的骄傲,看上去倒有了几分高官的样子。
“啪”这次用的是惊堂木。有了依靠,他也冷静下来,一切流程记得牢牢的。该用惊堂木便用惊堂木,是再也不会用手了,那种疼痛的经历,一次也便够了。即便身边有一个治痛治伤的大师在,他也是绝对不想领教第二次的。
“威武”
惊堂木一响,下面的差人立即叫起威武。
“大胆人犯,还不从实召来。”有依靠在,左运的声势都硬气不少。
“大人,在下说了在下不是犯人。”宁采臣不卑不亢,只是有些好奇,跟在县官身后的道士是什么人。
王道陵本来是真想帮左运一把,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冤家路窄到这种地步。
一看到下面的人是宁采臣,他便知道坏了菜了。用衣袖挡住脸,唯恐被认了出来。
左运见宁采臣不招,只好去看王道陵,他这是指望他的法术显盛威呢?
只是王道陵呢?
除了对天敌外,王道陵是极其识时务的,该跪就跪,能不惹就不惹。
王道陵的目的除了在人间过的好点,好好享受一下外,主要还是为了他的内丹。
他还不知道第一次丢失内丹,便是宁采臣阻路。他只知道堂下这人,他斗不过,也惹不起。
这时候别说施法了,没有当堂落跑,他已是对得起左运了。
“道长?王道长?”左运小声呼喊着王道陵,示意他该动手了。
王道陵本就担心宁采臣认出自己来,见左运呼喊自己,连姓都带上了,大惊失色,上前抓了县官便直奔后衙。
第一次,左运自己回的后衙还好说,可这一次,却是王道陵抓回的后衙,不是一应差人都认识王道陵,知道他是他们县官大老爷的座上宾,此时此刻,别说审案子了,他们就应该一举冲上去,去拯救他们大老爷了。
只是这样一来,差人们免不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番。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大老爷就跟他走了?
同样的问题,左运也问了王道陵。自己好歹是个七品县令,被一个道士抓回后堂,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儿。
“大人,那书生叫宁采臣。”
“这本官知道,一来,他便通了名姓。”
王道陵眉头一挑。
我挑!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知道审的是他,打死我也不会去上堂。
当然,这些只是内心独白,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现在左运是很生气,王道陵又不能说实话。他眼珠一转说道:“大人不知,那书生本身也是会法术的。天下道门是一家,本道长是万万不能出手的。”
左运一听,傻眼了。立即请求道:“道长,至少办完这个案子再走。”帮自己的法术,他很高兴。可是自己的犯人会法术,他比谁都要慌。
王道陵说:“大人勿怪,同道不戈,是门规,本道长也触犯不得。对了,本道长在大人这盘桓日久,也是告辞的时日了。告辞!”
说走就走,王道陵是一点儿也不敢耽搁。
笑话!宁采臣都出现了,万一他认出我来怎么办?
这世上又不只你一个当官的,可世上却只有一个宁采臣,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对了,这宁采臣犯什么案子?算了,与我无关,莫惹闲事,我还是溜了吧!
王道陵可以一路小跑地溜了,可是左运不行,他还得在这做官呢?
“怎么办?怎么办?对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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