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黑子,黑子也是这样看着她。过了片刻,两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希凡哥哥,你想不想进枕头里去看看?”芸儿拉着黑子走到床边,盯着瓷枕,突然转头问黑子。
“我,我可以进去吗?”黑子眼巴巴的看着芸儿。他也一直好奇芸儿为什么能待在一个小小的枕头里,只是芸儿没有提起,他也不好意思问。
“嘻嘻,可以啊,芸儿可以带你进去呢。”小丫头说完,紧紧的握住了黑子的手,然后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起法决来。
“嗖。”一道白光闪过,溢满了昏黄灯光的小屋里,两人俱都不见了踪影,只有灯盏里的灯芯,还在独自燃着,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细小爆裂声。
……
……
“这里就是枕头里?”黑子睁着眼睛,好奇的望着四周。刚才他只觉眼前一晃,眨眼间就被芸儿拉着来到这里。
这是一件狭长的屋子,墙壁连同屋顶俱都是一种柔和的瓷白色。淡淡的白色荧光透过墙壁撒落下来,整间屋子都显得熠熠生辉。屋子中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几个陈旧的蒲团之外,就只有靠墙的一张小木桌,上面还随手扔着一本封面泛黄的书卷。
“是啊,芸儿就住在这里面呢,嘻嘻。”芸儿拉着黑子跑到木桌前,拿起那本古朴的书卷,献宝似的望着黑子:“芸儿就是从上面学到的法术,可好玩啦。”
“鸿钧道经……”黑子仔仔细细的盯着封面上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看了半天,才勉强认了出来。他转头看向芸儿,疑惑的问:“这是道士练功的书么?”
“嘻嘻,芸儿可不知道哦。”小丫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芸儿看到上面写着好多好多法术口诀,就偷偷练了一些,希凡哥哥要不要也试一试?”
“我……算了吧,我,我太笨啦。”听到芸儿的提议,黑子开始也是有些心动的。可是想到自己连千来字的《三字经》都记不住,他不由得泄气了,自卑的低下头去。
“没事的,芸儿可以教你哦,嘻嘻。”见到黑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小丫头仍是笑嘻嘻的鼓励着自己这个笨蛋哥哥。
“好,好吧……”黑子抬起头来,愣愣的盯着芸儿小手上的《鸿钧道经》。反正练不会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大不了就被芸儿嘲笑一次好了……
“嘻嘻,法术其实很简单的。”芸儿笑眯眯的拉着黑子坐到蒲团上,伸手翻开了《鸿钧道经》第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芸儿可是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呢,嘻嘻。”
“一,一遍……”盯着那些细小如蚂蚁的小字,黑子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想到自己背了两年的《三字经》,再看着旁边言笑晏晏的小丫头,他不由得深受打击,小脸涨的通红。还好他脸色长得黑,屋子里的光线又不甚明亮,所以没被一旁兴致勃勃的小丫头看出来。
“是呀,所以芸儿才说它很简单嘛。”小丫头仍是在耐心的开导着黑子,却没想到自己的开导全成了利剑,把黑子那个自幼饱受打击的小小心灵又割得稀里哗啦。
“我,我还是别练了……”黑子哭丧着脸从蒲团上爬起来,相比起芸儿来,他觉得自己就是块黑乎乎的顽石。
“哎呀,没事啦,反正芸儿也知道希凡哥哥很笨很笨的,练不会也不会笑话希凡哥哥的,嘻嘻。”小丫头“诚恳”的望着黑子,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枚弯弯的月牙。
听到芸儿如此直白的安慰,黑子也是哭笑不得。他摸着脑袋又坐了下来,干笑着望着芸儿:“哈,哈哈……那我,我就试一试?”
“嗯嗯。”芸儿飞快的点着小脑袋。
黑子从芸儿手里接过《鸿钧道经》,怀着忐忑的心情,借着屋子墙壁上的荧光开始细细看了起来。
“……元气自出肺腑,吐于慧舌,荡涤周身,消除热恼,至无思无念,直达天意,是为洞开灵台,净化尘窍……”
开篇《灵窍》就把黑子给难住了。他长这么大,也没听到过“元气”这种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问着芸儿:“芸儿妹妹,这个,这个,元气是,是什么啊……哈,我,我真没见过啊……”
“嘻嘻,元气就是元气呀。”小丫头笑嘻嘻的看着黑子,然后小嘴一张,一道细细的白气便被她吸入了腹中。
“这就是元气了,施法都得用它呢。”芸儿揉了揉肚子,仿佛有些消化不良一样。
黑子目瞪口呆的望着芸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末了,他小心翼翼的张着嘴,然后学着芸儿长长吸了口气——
“咳咳咳……”黑子被呛得咳了起来。气倒是吸了许多,可惜感觉和平常的也没什么不同。他沮丧的望着芸儿:“芸儿妹妹,谢谢你的好意了,可是我,我实在太笨啦……”他垂头丧气的把《鸿钧道经》递还给芸儿,心里满是苦涩。
“希凡哥哥不会纳入天地元气……”芸儿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黑子,便歪着小脑袋想着办法。蓦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惊喜之色一闪,刚想拍手大叫,可是小脸却又立即羞的通红了。
她扭扭捏捏的偷偷望了一眼黑子,然后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心里也如小鹿在乱撞。可是看到黑子那副失落的样子,她又重新振作精神,鼓起了勇气。
偷偷的吸入了一口天地元气,轻轻含在小嘴里。然后,她颤颤巍巍的闭上了眼睛,转头朝黑子吻去!
感受着嘴唇上柔软的触感,黑子脑袋里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了。未等他回过神来,一条软滑的小舌头便撬开了他的牙齿,紧接着一股暖暖的气流便被渡了过来,然后缓缓冲进他的胸腹里。
望着芸儿那近在咫尺的娇俏脸庞,黑子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这个小仙女一般的人儿,竟然,竟然主动亲了自己?!
“呼。”察觉到那股元气被黑子吸入了腹中,芸儿也放开了黑子。眼见自己的“稀饭”哥哥正愣愣的盯着自己,芸儿顿时感觉面如碳烤,她娇羞的叫了一声,然后直接把头埋进了黑子的怀里,再也不敢多看黑子一眼。
“芸儿,你,你……”鼻尖还残留着芸儿身上的幽香,黑子的心情激动得无复以加。他不过是一个面色发黑,头脑愚笨的普通乡村小子,却想不到这个貌若天仙的芸儿妹妹竟会如此对待自己。一时间,他仿佛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只要希凡哥哥好好的,芸儿,芸儿也高兴呀……”芸儿娇羞的声音从黑子怀里传来,小手紧紧的抱住了黑子。
“哥哥一定对芸儿好好的,永远,永远。”黑子也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芸儿,黑乎乎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坚定之色。
第八章 给你一把杀人刀()
庐州城,天鸿书院。
睁开眼,又见夜幕悠悠。
小策子摇摇晃晃的从床上坐起。胸膛的伤口又结上了疤,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却是摸在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上。
有人替自己包扎了?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看到窗外的天幕上繁星闪烁,一如道道冰冷的目光。
想起凌晨那场闹剧,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几分冷笑。也不去多想后果如何,他面色漠然的下了床,穿好鞋袜,然后摸着黑往外走去。
出了门,他沿着墙壁的阴影一路往中院走去。他还记得那个约定,而现在,就是去给那个老人答案的时候了。
中院比后院要热闹得多。
尽管是在朦胧夜色里,中院也是灯火通明,人声喧闹。小策子皱了皱眉,心里对这种如巷陌酒肆的凡俗氛围隐隐有些排斥。他低着头,尽量捡着庭院的边角走着。
穿过中院,前面就是天鸿书院的前院了。
前院是上课的地方,也是教习批改功课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人愿意住在前院——除了那个老人,天鸿书院的山长,公孙玄。
公孙玄在前院东边有一栋独立的小楼,小策子以前扫地的时候曾远远看过几眼,是以知道路径。
和后院的荒僻,中院的嘈杂统统不同,前院的气氛在夜色里却是无比的沉寂。这里没有人声,没有虫鸣,安静得就像是被画上去的。
除了小楼里的那点灯火
那抹昏黄的灯光透过了薄薄的窗扉,在地上撒下了斑驳的痕迹。周围的夜色仿佛也就有了生气,再也不复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在漆黑无比的夜里,仿佛只有那里,才是流浪者唯一的归宿!
小策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朝小楼走去。
站在门前,他的心里又闪过片刻的犹豫——自己推开门,也就意味着要放弃过去的自己了。
推,还是不推?
他怔怔出神。
“吱呀”
门,被缓缓拉开了。
老人就站在门后。他平静的看着小策子,双眸就像是一口万年无波的古井。
“想好了?想好了就跟着我来。”老人转身朝书院大门走去。
小策子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就这样穿行在庐州城的夜幕中。
他们穿过了人声鼎沸的青楼勾栏,也穿过了狭窄低矮的贫民小巷。走到最后,公孙玄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院前。
“里面有两个打家劫舍的强盗,你进去把他们杀了。”公孙玄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刀,递给后面的小策子。
短刀寒芒似雪,明晃晃的刀身映照着小策子那漠然的脸。小策子一言不发的接过刀,然后推门进去了。
宅院里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只有东厢房还亮着一点灯火。
小策子缓缓走到东厢房门前,听到里面的呼和声,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然后一脚踹开了门。
他一怔,屋子里的两人也是一愣。
“小子,你走错地了吧?”坐在桌子前端着酒碗的粗狂男子恶声高喝。他光着头,眼角有一条细长的伤疤,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还握着一柄朴刀。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另外一个瘦高个男子也朝小策子看了过来。他长着三角眼,倒八眉,左腮有一块黑乎乎的烙印,估计是从边疆逃回来的犯人。
望着屋子里凶神恶煞的两人,小策子不由得感到有些迷惑。他不知道公孙玄让他来杀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显是打不过的。
难道是要自己送死?
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屋子里的两人,脑海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可是未等小策子再去细细思索,那个瘦高个便动了起来。
瘦高个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根短枪,然后贴着墙壁朝小策子缓缓走来。小策子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渐渐逼近,眼皮不由得狂跳。他想转身逃去,可是双腿却如生根了一般,挪不动分毫。
“小子,算你倒霉。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今晚都走不了了!”瘦高个一声大喝,却是举枪转身刺去!
“叮!”
枪尖竟是被朴刀挡下。
粗狂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他左手握刀,嘴角还挂着冷笑:“老二,你真当我不知道这小子是你找来的托吗?”
瘦高个也不辩解,他冷冷的盯着自己刚才还称呼为“大哥”的男子,然后飞快的抽回短枪,挡在胸前。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急着动手。
小策子愣愣的看着这两人,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可是自己并未完成公孙玄的嘱托。
走,还是留?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吗?若是这两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要先杀自己,那时候该怎么办?
小策子僵在原地,脑袋里飞速思考着,不久之后,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屋子内外俱都安安静静,只有桌上的烛火不时发出“啪啪”的细微爆裂声。小策子怔怔看着那只残烛,突然计上心来。
他把手中的短刀,狠狠的朝烛台扔去!
“砰!”烛台被打翻在地,屋子里顿时一黑。
对峙的两个强盗都是紧绷着心神,对这突然的变故也是始料未及。等他们回过神来,屋子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黑暗中等待,往往是最耗费耐心的。
“唰!”粗狂男子率先出手了。他凭着记忆,将朴刀往瘦高个的方位削去!
朴刀削了个空。
粗狂男子顿时大急。他冷静的抽刀回防,但是却晚了一步。
“呲!”一枚锋利的枪头,从他前胸骤然穿出。粗狂男子低头看向那枚枪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大哥,没想到吧?最后活下来的还是我,哈哈哈!”瘦高个站在粗狂男子的身后,得意的张狂大笑着。
“老二,你,你好狠!”粗狂男子的呼吸已经乱了。他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淌,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角。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一咬牙,蓦然转身,他的朴刀突然朝瘦高个斩去!
“叮!”意料之中那切进肉身的感觉并没有传来,他的朴刀反而狠狠的砍在了墙壁上。他的虎口被震的发麻,手腕也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现在是真的一败涂地了。
“砰!”粗狂男子瞪着双眼,扑倒在地,已是气绝身亡。
“还想杀我?我会给你机会吗?哈哈哈!”瘦高个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他故意说话来暴露自己的方位,就是想引出粗狂男子的最后一击。是以他在挑衅完之后,便直接蹲在了地上,刚好躲过了粗狂男子的那一刀。
瘦高个得意洋洋的去伸手抽出自己的短枪,完全无视了门外的小策子。在他看来,那个吓得连腿都迈不开的少年,真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低头弯腰,伸手拔起了插在粗狂男子后背的短枪。然后转身往门口望去。
门口空空荡荡。
那个少年,竟然不见了踪影!
他隐隐有些不安。
紧握短枪,他贴墙往门口走去。他却是没有看到他的背后,一柄短刀正缓缓伸向他的腰间。
“呲!”短刀骤然加速,狠狠捅进了瘦高个的肋下!
瘦高个踉踉跄跄的转过身来,错愕的望着这个面色漠然的少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蹿进屋子里的。
小策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左手飞快的抽出了短刀,然后再是狠狠的刺了进去!
“你………。”瘦高个挣扎着往后跌跌撞撞的退去,他感觉自己的力气都随着血液流光了。最后再看了一眼小策子,他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资质尚可,懂得凭借天时地利,倒也不错。”
公孙玄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门口,他淡淡的瞥了瞥屋子内躺着的两人,然后平静的看着小策子:“你得记住,有时候,光有一颗想杀人的心,是远远不够的。”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卷,随手扔给了漠然的看着他的少年,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这本《伏魔平妖剑诀》,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练会。”
小策子愣愣看着手中的《伏魔平妖剑诀》,双手却是在缓缓颤抖起来。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第一次杀人后的反胃感让他难以忍受。他把书卷收回怀里,飞快的往宅院大门跑去。
“唔哇!”他扶着大门,忍不住狠狠的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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