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许琅突地一怔,望向黑子的目光也逐渐浮现出几分玩味来。
这个张希凡年纪轻轻,便能坚持背诵《三字经》整整两年,倒也算是有大恒心之辈了。。倘若踏上修炼之途,倒也能有一番成就,可惜就是太过耿直了点。。
思量片刻,他也来了兴致:“张希凡,你可愿意修炼成仙么?”
“成,成仙?”黑子张大了嘴巴,被许琅吓了一跳。
“修炼自然是为了成仙,有什么好奇怪的。”
许琅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诱惑之色:“成仙的好处太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比如长生啊,比如不老啊,比如能有多个仙侣啊。。咳咳咳,最后一个当我没说。。”一个不留神,却是嘴滑了。
黑子没有注意到毫无师表的许夫子最后到底说了什么,光是听见“长生不老”四个字就让自己咂舌不已了。他扬起一张黑乎乎的小脸,突地升起一股冲动。
“许夫子,你能教我修炼成仙吗?”他的眼眸从未如此明亮过。
“你想成为修士?”许琅扬了扬眉毛。
黑子热切地使劲点了点头。
“行啊,半个月后庐州城的天鸿书院将会举行开院大选,你到时候去参加,若是能考上,进入修炼之途就有望了。”
“还要参加这个啊。。”黑子苦着小脸,眼巴巴的望向许琅:“跟着夫子学不行吗?”
“我?我境界太低了,无法领你走到更远。”许琅自嘲地笑了笑。
“哦,那,那好吧,我一定会努力考上的!”
黑子扬起脸,紧紧握了握小拳头,却是没发现闭目打坐的许琅,突地露出了捉弄的笑意来。
他故意没有告诉黑子,天鸿书院的开院大选,每年都会吸引成千上万之人前来参加,可惜最后能被选上的,百不存一。。
。。
。。
柳清远果然没再回到私塾来,许琅除了在学堂内半阴不阳地说了句“有骨气”之外,根本就没再管其他的。
课还是继续得上,就像太阳每天必会升起一般。
黑子缩着肩膀坐在学堂前排,每回上课,都会感觉到背后那些恶狠狠的目光。坐在这里,他浑身不自在。他好几次想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可是去问许琅,只是得到一句淡淡的答复:“不遭人妒是庸才。”
这日放了学,许琅晃荡着宽大的雪白双袖走在前面,黑子则是提着考箱,迈着小腿费力地追赶着,偶尔还得小跑几步,才能勉强追上许琅的步伐。
一路上总会有年轻姑娘在路边偷偷打量许琅,暗送秋波。许琅则是扬起嘴角,冲她们微微一笑,那些姑娘便会两颊酡红,像是醉酒了一般。就这样一路笑着走下去,等回到黑子家的小院里,许琅已经是嘴角抽搐,酸麻不已。。
“作为一个翩翩美男子,这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许琅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嘴角,一边还不忘转头冲着黑子谆谆教诲。
“哦。。”黑子似懂非懂,愣愣地将手中的药酒递过去。
就在许琅和黑子胡乱说着话之时,院门外却是猛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都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啊?”
黑子父亲暗自嘀咕,走过去拉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三个陌生人。
“他不是张希凡,也不是许琅。”三人中那个半大少年冲另外两人摇了摇头。
“震!”瘦脸道士猛然伸手往黑子父亲额头一拍,后者双眼一闭,立即软倒在地。
“啊,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堂屋中坐着的黑子母亲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了一声惊慌的大喊。
可惜她也只来得及发出了这声大喊,瘦脸道士右手一挥,一道泛黄的符箓陡然射向了她的身上,黑子母亲徒劳地张着嘴,却是再也不能动弹言语。
这声大喊惊醒了屋子中的许琅和黑子。许琅开门一看,立即脸色大变。他飞快合上门,转身冲黑子低声喝道:“有人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千万别出去!”
“啊,那,那我爹娘怎么办?”
黑子眼眶泛红,急得都要哭了出来。刚才母亲的那声惊呼他听得清清楚楚,现在没了动静,他们怕是。。
想到这里,他更是着急。双手往前一推,许琅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被他抢出门去!
这个笨蛋!
许琅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气得在原地直跳脚。
莫说对面有三人,就算是只有一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间解决掉两个精壮的大活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你说你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半大孩子,就这样冲出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唉声叹气之余,他飞快地从袖中掏出自己那枚总共也没用上几次的飞剑,往空中一抛之后,就欲御剑杀出去。
“叮当。”
飞剑笔直地坠落到了地上,还是那副短小的模样,根本没有变大变长。。
这是。。真元不足?
等等!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三分之一元气,都给那小子开灵窍了!
想到这里,许琅呆呆地望着地上死气沉沉得像条咸鱼干的“飞剑”,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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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绝招再现()
不行,他一个孩子都冲出去了,我岂能躲在这里?
一咬牙,许琅挽起了衣袖,就欲拉开门冲出去。可是考虑到对方可能有兵器,他又着急地望向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想要翻出个趁手的家什来。
油灯?
不行,太小太轻了,砸人都砸不出个白印来!
书卷?
哎,还是留在那里继续接灰尘罢!
咦?这个是什么?
他望向黑子那张窄窄小床的床头,紧紧捂着的被子下面露出了洁白的一角。飞快的伸手将被子掀开,一座洁白无瑕的瓷枕顿时露了出来。
“这东西倒是挺漂亮的。。用来打架会不会可惜了点?”
他犹豫片刻,外面没了动静。一时间他慌了神,再也顾不得其他。将瓷枕一把举起,他就像举着一块白色的大砖头一般,高声叫着冲出了门去!
门外对峙的四人回过头来,看到大呼小叫着冲出门来的许琅,俱是脸色骤变。
黑子胆战心惊,双目紧紧地盯着许琅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不小心,就会将瓷枕摔碎在地上。
对面一胖一瘦两名道士震惊无比,转而却又露出狂喜非凡的神色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东西位列灵界仙宝之首,相传是由灵界的半块界核造就的,太平观内有其图册,他们两人都曾细细观摩过。
果真是游梦仙枕!丁春浮所说的都是真的!
若能抢到游梦仙枕,送回太平观,这定然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两人的心绪不由得狂热起来。原本他们只是打算抓住许琅和张希凡之后好生询问一番;可是现在骤然见到游梦仙枕,他们却是动了杀心!
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不,只有让其飞灰湮灭,无迹可寻,这才稳靠!
“柳清远,你带着这两人来干什么?!”许琅厉声喝道。
“哼,二位仙长需要查探史义挽夫子的下落,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莫若等会吃了苦头,反而抱怨我没提醒你!”
柳清远得意非凡,脸上满是怨毒的冷笑。
“你们把我爹娘怎么了?!”黑子望着对面三人,慌张地大声问着。
这两个道士看起来冷冰冰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急得大汗淋漓,鼻尖泛酸,可是又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他只好狠狠的咬住干裂的嘴唇,压住喉头的哽咽,拼命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血红色的光影中,那道瘦弱的身影显得更加无助与孤独。
“他们都没事,只不过是昏了过去罢了。”
瘦脸道士漠然说道,逆光的面庞让他看起来越发阴沉。
黑子一怔,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些。可惜未待他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下一刻,一道凶狠的狞笑,猛然从对面瘦脸道士的嘴中响起。
“可惜,你再也无法活着见到他们了!”
狰狞的面庞陡然逼近,黑子一惊,还未有何动作,后衣襟顿感一紧,随之眼前一花,自己已是如腾云驾雾般身不由己地匆匆地往后退去!
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许夫子左手还兀自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
他神色凝重,警惕地望着对面二人,紧握瓷枕的右手青筋泛起,瘦骨嶙峋。
“二位道长到底所谓何事?如若只是打探史义挽此人的下落,在下马上便可告知!”
“嘿嘿,看来你是一无所知啊。也好,那你就做个糊涂鬼吧!”
瘦脸道士一击未中,便漠然地退到了一旁,露出了身后满脸狞笑的胖脸道士。
一声冷笑过后,他圆圆的小眼睛里早已布满杀机。在许琅与黑子紧张的注视之下,他熟练地伸出右手骈指一引,一道白光便如闪电般猛然从他衣袖中蹿了出来,尖啸着朝着对面二人射去!
那道白光在残阳的血红中拖着细长的尾巴,绚烂璀璨,耀眼夺目,就像是夏夜里划破夜幕的流火。黑子愣愣地望着那抹急速逼来的瑰丽光影,心神俱醉,痴迷不已,一时间竟是忘了躲闪。
“快闪开!”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大喝,黑子一怔,猛地回过神来,陡然感到一股大力推着自己往墙边撞去。他一声惊呼,眼睁睁地看着斑驳的墙面骤然放大。
“咚!”
额头猛然间紧紧地贴在了冷冰冰的砖墙上,他觉得脑袋就像是被铁锤给狠狠地砸了一锤。此时视野里金星乱窜,他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疼得眼泪哗啦。
定睛看去,许夫子正在狼狈地躲闪着那道飘忽不定的流光,雪白的长袍已被划得褴褛不堪。他上蹿下跳,气喘吁吁,不见了昔日那副飘逸绝伦的模样,倒恰似一头笨拙地躲避蚂蜂的白毛猴子。
黑子看得心惊胆战,冷汗淋漓。饶是他并未见过飞剑,此时也知道了那抹绚烂之下所隐藏的极端凶险。
倘若不是夫子及时将自己推开,此刻自己怕是早已死去了罢。。
思量自此,他心跳陡升,后怕不已,望向场中的目光也越发着急,暗自祈祷老天保佑夫子别被那道流光追到。
可惜天不遂人愿。
“呲!”
飞剑擦身而过,溅起一蓬血雾,在许琅右肩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好在他闪避及时,并未伤及筋骨。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混杂在微冷的暮风之中,肃杀之气,更添几分。
伸手按住涓涓往外冒着鲜血的肩头,许琅面容惨然,目光已是黯然下来。
自己的真元不足,无法带着张希凡御剑而逃,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行啊,居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戏弄了半响,胖脸道士已是失去了兴致。他伸手一挥,飞剑去而复返,在他头顶蓄势待发,像是一条昂着头的毒蛇。
“疾!”
他双目精光一闪,低声猛喝道。
飞剑光芒大盛,骤然破空袭来。毫不掩饰的致命杀机,让许琅脸色惨白,心底直冒寒气。避无可避之下,他一咬牙,他将瓷枕猛地横在了胸前!
“师弟小心!”瘦脸道士脸色大变,慌忙出声喝止。
他们本以为许琅本是瓮中之鳖,哪知他竟会用游梦仙枕来挡飞剑?!
万一仙枕被毁,自己该如何承受观主的怒火?
胖脸道士冷汗淋淋,就欲操纵飞剑偏向一旁,可是此时飞剑去势已成,距离又近,他竟然无法立即让其偏移轨迹!
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抹璀璨绚烂的白光狠狠地撞了上去!
“叮!”
飞剑来势汹汹,可惜犹如泥入大海一般,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响之后便僵在了那里。许琅面色古怪地低下头去,望着完好无缺的瓷枕,一时间错愕得说不出了话来。
对面二人此刻心思全都系在了仙枕之上,想象中瓷枕四分五裂的场景并未出现,对面两人齐齐舒了口气。胖脸道士抹去额头的汗水,便欲召回飞剑。他神识甫动,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自己竟然和飞剑失去了感应!
“叮当。”
勉强与仙枕僵持了片刻的飞剑发出了几声哀鸣,随即光华暗淡,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我,我的飞剑啊!”
胖道士愣愣地望着地上咸鱼干似的的飞剑,猛地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可还未等他上前去拾起自己的法宝,一只穿着黑色粗布鞋的小脚掌,却是狠狠地踩在了上面!
“踩死你!”
黑子气呼呼地大喊着,脚下又用力了几分,全然不顾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
他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小东西追得许夫子上蹿下跳而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此时见它落到了地上,哪里还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是以,他猛地从一旁蹦了出来,踩得神清气爽,不亦乐乎。可惜往往乐极就会生悲,在他又欲抬起小脚丫时,突感脚下一滑,然后一屁股就狠狠地跌坐了下去‘!
“嘶!”
身下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小东西似乎刺进了肉里,他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冷气。刚想稍微挪动下自己的屁股蛋子,不料小腹猛地一热,一股莫名的吸力陡然从尾椎处传来,他又一屁股狠狠地坐了下去!
“砰。”
屁股底下传出来一声闷响,在胖脸道士欲哭无泪的目光中,只见黑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从衣摆底下掏出了半枚断剑。
“哈,我,我一不小心把它给坐断了。。”
“屁股碎法宝。。人才啊。。”
许琅目光呆滞,喃喃低语。
胖道士一张圆脸涨得发紫,眼珠似要瞪出了眼眶。他哆哆嗦嗦地指着黑子说不出话来,随即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然后两眼一翻——
“扑通。”
宽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活活被黑子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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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半路袭杀()
这个黑脸小子有古怪!
瘦脸道士神色凝重,心头的狂热猛然冰冷下来。袖中的飞剑暴躁不安,他按兵不动,只是忌惮地注视着对面颇为狼狈的二人。
飞剑有多坚硬?
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自己师弟道清的飞剑,还是他寻了材料央求观内精通炼器之术的师叔们打造的。庚金,钨铁,火铜。。莫说让一个小孩子随便坐一下了,你就是让刚踏入修炼一途的混元境之人使劲用手掰,估计都不会弯一下,更莫提还将其坐断了!
思量至此,他一面示意在一旁吓得不敢动弹的柳清远将师弟扶起,一面努力挤出点笑容,换了副和气的腔调:“贫道二人乃是灵界太平观的内门弟子,敢问这位施主所投何门何派?”
“哼,太平观的就了不起么,我。。我是天鸿书院的!”
听到对方说是来自灵界太平观,许琅心头猛地一跳。作为灵界第二大名门正派,他自然是如雷贯耳,可他又不肯露怯,于是梗着脖子说出了“天鸿书院”四个字——当然,“庐州城分院”这一前缀当然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哦,想不到居然是天鸿书院的师兄。”
瘦脸道士脸色惊疑不定。看着许琅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怕是连凝元境都未入——什么时候,凝元境下的修炼者也能随意下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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