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娇的心提得高高的,好不容易落了下去,转瞬又高高提起。
明明她把通知书藏立柜里了!明明赵秀菊掰开了夹板和碎镜子中间的缝隙,难道立柜里没有通知书?
虽然高兴赵秀菊没有找到,但是万一落到陈志坚或者陈建业手里,后果只怕会更严重!
“哼,最好别让我找到!”赵秀菊恨恨地瞪了眼站在原地没有表情的二娇,边往外走边喊,“金花,你去你爷奶屋里找找看!”
陈金花?怎么她也掺和在了里边。
二娇跟出去,就见陈金花站在堂屋门口,见她出来,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后哒哒往里屋跑去,很快屋里传来抽屉的拉开声和翻动东西的窸窣声。
这一天赵秀菊和陈金花两人把陈家翻了个遍,就连鸡窝旁边和稻草垛子都没放过,最终除了草垛子里找到的两个鸡蛋,什么也没有找到。
“陈二娇,你自己说你通知书放哪里去了?”赵秀菊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坐在灶口烧火的二娇。
“什么通知书?我怎么不知道。”二娇心里也着急,她的通知书就放在柜子里,怎么会不见了,但现在赵秀菊时时盯着她,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
“你少跟我装傻?我告诉你人都打听清楚告诉我来了,你就是参加了高考,你还去体检了!通知书都来了!”赵秀菊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你把通知书交不出,不然”
“不然你想怎么样?”二娇拿着烧红的火钳从灶口走出来,一步步把赵秀菊逼出门,自己站在门坎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秀菊。“我说没有就没有!”
“还是你想再把我往死里打一顿?”二娇摸了摸后脑勺,“听说你们把我打得半死不活,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也不送医院?就连叔婆请的医生也被你赶了出去?”
“我大难不死,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难受?所以看不得我好,想要毁了我一辈子?”
“”赵秀菊皱眉,“你不是都不记得”
二娇抬脸无奈笑笑,她就说明明不是一个人为什么陈家人半点异样也没察觉得到,或者是察觉到了,不过却由自己合理化了吧。
毕竟原主消失前的一段时间因为后脑的伤失去了所有记忆,她之前去问叔婆这事时,她还惊喜地问自己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别人说一句你死心踏地,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就算是捡的,也不过如此吧!”
“放你的狗屁,你不是老娘生的想从哪里来!”赵秀菊虚张声势地喊,“你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我把通知书拿出来。”
“没有!”二娇当然知道原身确实是赵秀菊和陈志坚的孩子,长相骗不了人,她和赵秀菊陈志坚两人的眉眼非常像。
赵秀菊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甩手转身就走,“我去问问陈爱红。”
她回来这么多天,除了陈家就是叔婆家,很少出门,就去请支书来喝酒的那天出了趟门,听说那天陈爱红领着对象回来了。
赵秀菊琢磨着,那通知书只怕是在陈爱红手里。
这死丫头现在鬼精鬼精的,保不准根本就没把东西放到家里来,她就不应该在家里翻,早去问陈爱红就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欠你的?”冒着热气的火钳直接横到赵秀菊的面前,二娇站近了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赵秀菊猛地倒退一步,莫名地觉得现在的二娇有些渗人。
“你怎么不欠我的,你是我生的,从我肠子里爬出来,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欠我的,你你你一辈子也还不清!”眼看着火钳越来越近,赵秀菊一步步往后退,却还是强撑着把话都说了出来。
“除非除非你死,否则你一辈子”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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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可以比你更恨!()
一辈子,二娇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原主早用她的生命偿还了赵秀菊嘴里所谓的恩情,再说了,这世界上会拿生养之恩要挟的,也只有赵秀菊这类人了吧。
自私又可怜,可恨又可悲。
赵秀菊的生长环境应该和陈爱娇差不多,她的原生家庭潜移默化就是这么教她的,儿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女儿则是赔钱货。
说是赔钱货,他们却要求女儿在家时勤劳懂事,出嫁后更是要她们以娘家为天,一方面嫌弃虐待着她们,一方面又要求她们恭顺懂事。
很矛盾,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赵秀菊没有在家庭感受过什么温暖,同样,她也不会给予她的孩子多少温暖,十分吝啬付出感情。
有时候二娇都觉得赵秀菊对陈建业的那种爱,并不像一个母亲对孩子那样纯粹的爱,她或许只因为陈建业是个男孩,能让她在陈家挺着腰板来说话。
母凭子贵,这是她心里根深蒂固的想法,至于儿子要不要教,要不要关心,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以预见地,用女儿的血肉去浇灌儿子,最后的下场会是如何,单看赵秀菊的亲爹亲娘,原主的外公外婆就够的,现在老无所依,没有一个儿子愿意养着他们。
不过好在她们生得多,这个儿子不养还能去那个儿子家混一段,再不济还有赵秀菊几姐妹供养着。
也好在还有赵秀菊姐妹,老两口不明从女儿手里抠索点东西去补贴儿子,才没有被赶出家门,就这样,老人也死死地护着儿子,决不在外人面前说一句儿子不好,哪怕在儿子家里连饭都吃不饱。
而赵秀菊呢?她的以后不用想也知道,大半是要走她父母的老路,还有一种可能,大概是要养陈建业一辈子,至少陈建业的几个舅舅不孝归不孝,但本能不懒惰,而陈建业呢?在不孝方面比之他的几个舅舅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还养不活自己。
歹竹出好笋这种事绝不可能出现在陈建业的身上。
别看这段时间陈建业没有直接挑衅她,而是因为这段时间是过年,他手里有钱有零嘴,正忙着笼络那帮拿他当傻子的兄弟呢。
昨天二娇去代销点打酱油,正好看见那帮人在哄陈建业的钱去买炮竹玩。
窝里横的陈建业二话也不说,屁颠屁颠地掏钱又出力,站在孩子堆里可怜巴巴才带的眼神,看着真是可怜极了。
偏偏见到她,立马凶神恶煞起来,不仅威胁她不准回家告状不说,语气还极为恶劣地训斥她。
看到那帮兄弟起哄和眼神,神情还特别得意,仿佛很骄傲他在陈家地位高,可以肆无忌惮地随意训斥自己的嫡亲姐姐。
虽然看着他的样子极为可怜,但二娇才懒得管他。
如果不是赵秀菊一逼再逼,二娇其实也想当她做陌生人,毕竟有这么个陌生人都不如的亲娘,也是原主是她的悲哀。
“没有一辈子,你嘴里那一辈子我早用命还清了。”二娇笑,凑近赵秀菊,“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是要去上大学,而且还是不错的大学。”
赵秀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心底莫名有些慌乱,有种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的感觉,看向二娇的目光很是不善。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放陈二娇离开。
“你把通知书藏到哪里去了,你拿出来,拿出来我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继续回酒厂上班。”赵秀菊语速飞快,却反常地压低了声音。
二娇眉头微挑。
“回酒厂上班,然后赚钱给你和陈建业挥霍,等到了年纪就像我姐一样被你高价卖掉?要是女婿老实一点,还可以任你压榨?”
“”赵秀菊目光微闪,不肯承认她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我姐,你的主意打错了人。”二姐笑着舞了舞手里的火钳,“你要敢去找领导闹,我就敢把陈建业往局子里送,你要是敢卖我,我后脚就能闹着对方家宅不宁,顺手再把陈建业给卖了。”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二娇笑,手里随意玩着黑乎乎的火钳,目光没有半点温度。
赵秀菊有些心慌,怎么她们教她的法子也不好使,陈二娇这死丫头片子油盐不进啊!正愁着,火钳在她眼皮子低下飞过来又飞了过去。
“陈二娇!你别以为我说的是假的!”
“我当然不会以为你说的是假的,毕竟您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都说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我也怕您呐!”二娇笑得阴森森的。
“不过,你也别以为我是说假的,你要知道陈建业可是有前科的人,在村里坏事也没少干吧,卖他就更容易了,卖到小个山窝里,卖到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去,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又有什么办法?”
“你你你这是犯罪!我要去公社告你!”
“你去呀!”
转眼看到站在堂屋门口的陈建业,立马冲他使着眼色,二娇自然没错过赵秀菊的小动作,回头就看到陈建业消失的背影。
母女两个在灶屋门口对峙,二房的人去了亲戚家里,但陈爷爷和陈奶奶还在家,老两口本来在屋里盘算一年的往来人情,没想到陈建业突然哒哒跑进来,给他们告状。
陈二娇要杀人了!
老两口吓了一大跳,匆匆趿上棉鞋跑出屋才发现事情根本就没有陈建业说的那么严重。
二娇和赵秀菊确实在门口说话,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陈爱娇,原本二娇拿在手里的火钳到了陈爱娇的手上。
“你这孩子,以后不能这么胡弄人!狼来了的故事没听过啊!”陈爷爷瞪了陈建业一眼,眼里却没有多少责怪,看着孙子的小脸,突然觉得这段时间不找事的陈建业特别顺眼,见他有些委屈,语气放缓了一点。
“你姐懂事着呢,她知道分寸,兜里里的零食还有没有?钱够不够?爷给了一角钱,你拿着别告诉你奶。”
陈建业立马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陈爷爷,接过钱什么也没说就飞快地跑走了,心里还盘算着去买两个冲天炮,大柱哥肯定能带他玩,哪里还管二娇和赵秀菊的事。
反正在他的观念里,他姐都干不过他妈,就算他妈输了,那也不关他啥事,他自个吃好玩好就行了。
陈建业就这么丢下她走了,赵秀菊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心里骂着小兔崽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懦弱之人的勇敢(求月票)()
“妈,二娇她就是故意气你的,她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陈爱娇碰巧赶在陈爷爷陈奶奶出来前当和事佬。
“村里那么多厉害的知青都没考上大学呢,怎么二娇就能考上,孙敏君那是小心眼,被落榜的事情给刺激的,可能神智都有些不正常了,你没听说她晚上大半夜在知青院里唱歌,唱着唱着又嚎啕大哭吗?”
“还有和她同住的那个女孩子,她们三天两头地打架,那个女孩子的脸都被孙敏君抓花了,她跟你说那些,还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已经有流言说上次李志刚差点出事就是她搞的鬼。”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本就半信半疑的赵秀菊本能地偏向了她这一边,听是听了,却决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本来嘛,就是那个孙敏君的错!
陈爱娇苦口婆心,先是抢了二娇手里的火钳,又出言劝赵秀菊,可惜赵秀菊半点也不拿她当回事。
“你管好你自己吧!贝戋蹄子!你被褥缝好了没有?我告诉你,眼看着要结婚了,你给我老实点,别又起什么花花肠子。”
赵秀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起婚事,陈爱娇就有些抬不起头来,任由赵秀菊骂着,捡着空档应好。
老实地不像话。
“妈!”陈爱娇轻轻地略带哀求地喊了赵秀菊一声,滔滔不绝的赵秀菊这才停下来,看着二娇。
“我现在估且信你!”赵秀菊顿了顿,指了指二娇,冲陈爱娇说,“你看好她!”
见赵秀菊回了屋,没几秒又甩门出了院子,陈爱娇才把二娇往灶屋里拉。
“你说你,你根本就没去考试,你跟妈说那些干什么呢!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陈爱娇话是这么说的,手里却塞过来一个信封,正是二娇的录取通知书。
感受着信封上的余温,二娇心底猛地一颤,胸口狠狠揪紧,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帮她的人会是陈爱娇。
那么懦弱,面对赵秀菊一个不字都不敢说的陈爱娇,居然有勇气和赵秀菊对抗,还是因为她!二娇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你啊,以后别跟妈顶着来,她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陈爱娇嘴上没停,手上也没停。
这个点已经要开始准备做饭了。
“你们宿舍那姑娘考上了没?”
“嗯,考上了。”二娇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摸着手里的通知书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哎,考上了就好,你说她也是,自己再害怕也别拉上你啊,害得你被妈误会”
灶屋外,陈金花贴在墙壁上,屋檐滴下来的冰水落到她头上,她也能生生忍住,可惜无论她待了多久,屋里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
陈二娇没有参加高考?陈金花打死也不信。
她可不是大伯娘,那么好糊弄,孙敏君在她耳边一吹风,她就恨不得弄死陈二娇,现在陈爱娇一说,她又改了主意,墙头草,两边倒,连个正经地主意都没有。
陈金花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是相信,所以她才格外生气,凭什么!凭什么她像个小丑一样去贴李强,不仅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不说,还被陈二娇嘲讽一顿,凭什么陈二娇要有陈爱娇这样好的姐姐!凭什么陈二娇能考上大学,她却要面临着失学的危险!
“姐,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是孙敏君嚼的舌根?”把通知书塞到怀里藏好,见陈二娇开始往锅里倒水,二娇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你老呆在叔婆家所以不知道,孙敏君这些天没少来咱们家,和妈说了不少挑拨的话,哎”陈爱娇长叹一口气,“她现在怕是神智有些不清醒,说话颠三倒四的。”
原来孙敏君精神有问题是真的,二娇还以为是陈爱娇乱说的呢。
眼角余光瞟到从门前走过的陈金花,陈爱娇又叹了口气,冲二娇抬了抬下巴。“你那东西别往立柜那里藏,那里可不安全,这是过年,妈把私房钱都送到外公那里去了,以前那里就是妈藏私房钱的地方。”
“还有那天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陈金花扒在门口看,你也防着她一点,她也有些魔怔了。”
二娇没说话,好一会才闷声问,“那你推迟婚礼是不是因为我?”
陈爱娇舀米的动作一顿,突然笑起来,表情有些扭捏,“李家人算的日子,没有算我这边,我那天去找村里葛大娘算了日子,我那天结婚不好,身上不干净。”
陈爱娇这么一说二娇就明白了,心里压着的石头松开。
她肯定是要离开的,但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离开需要陈爱娇来做出牺牲,和赵秀菊对上有她一个就够了,陈爱娇的日子本就艰难,她不希望以后她离开,她还要因为她受到赵秀菊的搓磨。
赵秀菊消停下来,二娇也不整天往外跑了,每天在呆在家里,等着孙敏群上门来,她倒要好好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想搞什么鬼。
只是她没等到孙敏君上门,却等到孙敏君同住的姑娘疯了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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