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知在酒厂里很出名,但卫生室的阿姨还真不认识她,她倒是知道厂里有这么个名人,见面还是头一次。
赵秀菊灌农药的时候,阿姨在外头和人打牌呢,压根不知道这事。
看阿姨那热切的眼神,叶知知哪敢让他答,敢忙先自我介绍一下,又把为什么来卫生室的原因说了一下,“真没多大事,就是蹭了一下。”
不是对象就好,阿姨的笑容更灿烂几分,“哪里不是大事,这要伤口里留下木屑,那可是会化脓哎呀呀,你们小年青再怎么样还是要把自己的脸放在心上啊。”
阿姨手脚麻利地抱出棕色红十字的药箱,笑眯眯地找出碘酒来给叶知知消毒,说什么也不让江希程上手,“江医生在一边看着就行,看看我这培训没白上。”
叶知知瞅着阿姨那拿了碘酒忘记棉花,找到棉花又忘记洗手的动作心里渗得慌,闭着眼不敢看。
江希程看着她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就想笑,伸手接过阿姨手上的棉花,淡声道,“我来。”
温和的声音不容拒绝,阿姨松开手讪讪地站到一边,转念一想,人是难得来一趟,她得赶紧把闺女拉来见见才对呀。
“那江医生你替小陈看啊,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也不因为被抢了活而郁闷了,兴致勃勃地招呼了一声,小跑着往家属区找闺女去。
叶知知听到对话,放了点心,可脸上迟迟没感觉,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眼晴,就看到修长的手指捻着棉花到了眼皮底下。
“会有些痛,忍着点。”江希程的语调没有变化,叶知知赶紧闭上了眼晴。
她胆子挺大的,但是特别怕痛。
果然很痛,江希程还挑出了一根极小极小的木刺出来,看着摆在眼前的小木刺,叶知知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好险,她真的差点儿就毁容了。
上过药,江希程叮嘱她要按时换药后就先走了,等阿姨拉着不情不愿跟过来的闺女,卫生室里早就空空如也。
追出来一看,就遇着送人回来的叶知知。
“小陈哪,江医生呢?”阿姨脸上堆着笑,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当然是走了,叶知知一说,阿姨的脸就拉了下来,“这,你也不替我拦着点,人难得来一次,哎!”
叶知知冤枉得很,这您老人家也没说不让人走啊,我怎么知道你要留人,还要给人介绍对象呢。
“我就说不来不来吧,非把我拉来,真是!”人姑娘本来就不大乐意来,见人不见了心情更是不好,冲阿姨使着性子。
阿姨也顾不得责怪叶知知了,忙去哄闺女去了。
看着两母女走远,叶知知压下心底的心酸,真是,她明明很少想起叶爸叶妈了的。
能够肆无忌惮地耍性子的人,除了父母还会有谁呢。
回到宿舍,叶知知翻开顾淮安特意让人捎来的复习资料,心头什么滋味都有。
这人,真是!
明明她也没给他回信,他怎么就知道她要参加高考?还拐着八道弯儿托人给她捎东西。
看着眼着一整套崭新的数理化丛书叶知知心里有些微甜,很快她又把这些想法拂去。
甜什么甜!瞎想什么呢,这人脸真大,他是以什么名义给她送这些呢,真是厚脸皮!
这样想着,叶知知还是把资料都翻了出来,这套书这时候可是出人意料地紧缺,听说国家加班加点地印也赶不上求购的人数。
陈芳芳手里的还不全呢,她手里这套居然崭新崭新的,据说排队也买不到,他从哪里弄来的?会不会很麻烦呀!
“哈,陈二娇!被我抓到了吧,在想什么呢?不会是想情哥哥吧?”杨秀丽端着新倒的开水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陈芳芳。
“我听芳芳说刚刚有个特别俊的男同志来找你,还听说有人处了个对象,也不告诉我们,真是不够朋友,是不是啊,芳芳。”
叶知知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是对象!还没确定关系呢!”
何况原主身上还背着个娃娃亲呢,她虽然不在意,但别人呢?顾淮安呢?
他是这个时代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军人。
“还没确定关系呢?我看你呀,看着这些资料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啦。”杨秀丽不参加高考,没有半点压力,坐在床上笑着打趣叶知知。
“”叶知知,她笑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陈芳芳笑着过来打圆场,“好啦,你以为二娇像你呀,脸皮那么厚,你再说小心二娇不理你了。”
资料里除了一套丛书,还有不少做了笔记的课本,里头字迹隽秀又有风骨,叶知知还以为是顾淮安的字迹,心里想着这字迹和他的行事风格也太不像了。
结果就在后面发现,这些上面写的都是江希程,原来是他的旧书。
“太好了,有了这些资料,我的把握会更大一些,你是不知道我们上学的时候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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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造孽啊!()
杨秀丽嗔怪地看了眼陈芳芳,看多了那么多事,还没学够经验教训哪,那是拿来闲话的谈资么。
陈芳芳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明明恢复高考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呀。
大概,是看到这么多资料惊喜的吧。
“你俩好好复习,我替你们做好后勤工作,争取都考上大学,以后我走出去多有面子,两个大学生朋友。”杨秀丽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谁不知道考上大学就是踏上青云路呢,但这世界上有那头脑不清楚的非要去装个头破血流,也有像杨秀丽这样的,看得清楚想得明白的。
高考这座独木桥不是那么好过的,她虽然勉强读到高中毕业,但就像陈芳芳未说完的话一样,那些年在学校真的什么也没学进去,每天不是游街就是贴大字报,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多大的上进心。
她就想嫁个好人,生两个孩子,平稳地过一生。
所以啊,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像芳芳和二娇这样上进的姑娘吧。
叶知知和陈芳芳都郑重点头,这是背水一战,若是败下阵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再开始的勇气。
之后的日子,两人除去工作外,完全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虽然叶知知暗地里腹诽顾淮安自作主张给她送资料,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资料都帮了她们的大忙。
叶知知得以系统地捋顺理科知识,就连语文政治多多亏了江希程的笔记。
再加上偶尔给尤丽梅她们讲课,再度加深了脑海中的记忆。
刚开始得知叶知知百忙中还要给余瑞芳她们上课时,杨秀丽是一万个不同意,有问题问老师啊,扒着她们干什么?本来复习的时间就不多,这些人也太不懂事了。
好在叶知知劝过她几次,又旁观了全程,知道她们也算是各有所得才没有继续反对下去。
也不知道尤丽梅是怎么协调的,来这里的两男两女都是沉默好学的人,其中一个女孩性格特别内向,几乎不说话,却非常聪慧,学得最快,还特别勤快。
叶知知觉得她们这群人里,最有机会考上大学的就是她。
尤丽梅倒这里来,还有一个好处。
李强的问题叶知知已经跟陈家说了,但怎么处理,她没时间在陈家盯着,并不知道。
原本按着陈爷爷和陈爱娇的态度,只怕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想到陈家居然又闹了起来。
这些都是尤丽梅带过来的消息,有些消息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打听,和叶知知打交道后,自然而然地陈家的消息就到了她的耳朵里。
原本她还犹豫着不说的,后来考虑再三还是说了,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给叶知知带个信。
就是这样,叶知知知道了陈爱娇先前处对象的事被曝光了,赵秀菊去那人家里狠狠闹了几场,闹得沸沸扬扬。
“”真是只有赵秀菊才会做出来的事。
曝光出来又怎么样,那两人早散了,现在去闹,除了给人徒增笑料根本没有别的用处。
而且,陈爱娇自己都认命了,会是谁把这些陈年旧事抖出来呢?叶知知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却不敢确定。
尤丽梅带来的消息有限,叶知知算着时间,决定要回家去一趟才好。
陈家人她并不关心,但陈爱娇,她没办法放任不管。
心里再担心,却接连几天没有腾出时间来,就在这时候,厂里出了件大事。
余瑞芳流产了!
“她怀孕了?”叶知知天天和余瑞芳待在一个办公室里,楞是没有发现她怀孕的事。
“嗯嗯,不然你以为税务的事那么容易解决。”陈芳芳翻了个白眼,没有间隙的学习,也只能通过八卦来缓解愈渐焦躁的心情。
“那怎么会没有了?”叶知知咬着笔杆下意识地问着。
陈芳芳耸耸肩,她也不知道呀,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可不是说假的。
她们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杨秀丽一回来,见她们两没看书,站在窗边远眺缓解疲劳,立马兴奋地八卦起来。
“我知道呀,送医院也没救回来,听说流了好多血,太可怕了!”杨秀丽把围巾挂好,拖着凳子坐到中间,夸张地说。
叶知知默,如果你把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可能会更可信一点。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不管余瑞芳多讨人厌,但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现在酒厂里有好多版本,我觉得最可信的就三个,一个是余会计和继女起了冲突,二是她和刘卫国夫妻不和,还有一个就是纯粹是意外。”杨秀丽也没卖关子,一一数到起来她在外头转了一圈,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余瑞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刘卫国的。
叶知知,陈芳芳,“”
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傍晚,叶知知去陈主任那里盖章,路过刘厂长家门口。
红漆木门开了条缝隙,昏黄的灯光透出来,屋里传来哭泣声,叶知知不敢停不敢听,加快脚步就要走过去。
“刘卫国,你不是人!”余瑞芳尖厉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绝望。
“那是我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啊!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你不知道!”
家属区里静悄悄的。
“孩子啊,我的孩子!你把孩子还给我,混蛋,我诅咒你!杀我孩子的刽子手,你不得好死!”
“啪!”剧烈的巴掌声后是桌椅摩擦地面尖厉的声音。
“我说了那是意外!余瑞芳,你要再敢闹,趁早收拾东西给我滚蛋!”屋里传来陌生的男人声,应该是刘卫国的。
“还有,别让我在看见你的手指着晓雨,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那么歹毒地揣测她,她那么期待弟弟的出生你难道不知道吗!”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陈主任家的门打开了。
见是叶知知,陈婶飞快地把她拉了进去,“等久了吧,我还以为又是那家的人呢,一时没敢开门。”
“你坐一会,你陈叔很快就回来了,真是哎!”陈婶给叶知知倒了杯水就和她拉起家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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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疯了()
陈婶和叶知知在屋里说着话,偶尔还能听到那边传来吵架砸东西的声音。
陈婶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赞同,“小余还是不聪明,都这个时候了,还闹什么闹。”
失去孩子的母亲失去理智很正常,大家都理解,也很同情,但这样没玩没了是闹,还诅咒谩骂另一个孩子,除了让人反感,半点作用都没有,孩子都没了,不趁刘家人对她稍有愧疚的时候,站稳脚跟,这样闹,闹到最后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一个已经失去了连型都没有成的孩子,一个刘家养育疼爱了多年的孩子,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等她把这份愧疚给作没了,时间一久,谁还记得她曾为刘家失去过一个孩子。
听陈婶说了叶知知才知道,余瑞芳这事和外头传的的那些个版本都有点关系。
余瑞芳确实和刘爱国有些夫妻不和,孩子没了也确实是意外流产,但和她那个继女多少也有点关系。
这两人结婚以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余瑞芳有心讨好刘家人,对刘晓雨也很是疼爱,知冷知热的也挺会哄孩子,不过自从余瑞芳工作上捅篓子,差点把自己弄进去了后,楼里就不时能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不过大多是刘卫国在骂,余瑞芳低低地哭着。
没多久,余瑞芳就传出来怀孕的消息,刘家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刘卫国也不再计较先前的事,对余瑞芳是哄着又捧着,疼爱非常。
他这么大的年纪,膝下就刘晓雨一个女儿,自然是想要个儿子的。
原以为这一家子总处恢复和睦,没成想,事情坏就坏在余瑞芳和段先进见面时,被刘晓雨给撞破了。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段先进来找厂长,正好刘家没人,余瑞芳就把人让在客厅里招待,按说也没啥,余瑞芳都是刘家的媳妇了,招待个客人没什么好说的,这是礼数。
只是这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说到什么竟然说得又哭又笑,段先进的手都搭到叶知知的背上去了,正好这时候刘晓雨放学回来了
之后的事就不必说了,刘晓雨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后妈能有多少好感,撞见了这事无论余瑞芳怎么哀求解释,还是在第一时候就告诉了刘卫国,还把余瑞芳封口给了十块钱,一道交给了亲爹。
这事,要余瑞芳好好解释也没啥,错就错在她给什么不好,给了封口费,两人要什么都没有,需要给什么封口费么!刘卫国勃然大怒,夫妻俩爆发了结婚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不过刘卫国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没有动手脚。
至于流产这事,据说是两人大吵一架后,刘卫国摔门离开,只有余瑞芳和继女在家里,两个人不知道在家里发生了什么,等晓雨满脸泪水惊慌地跑出来时,余瑞芳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陈婶她们这些邻居都吓得不轻,好不容易把人送了医院,结果下午余瑞芳一出院就闹了起来,余家来的人还一家家地请了人过去评理,所以先前叶知知才半天敲不开门。
陈婶是被余家人给折腾怕了,“就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小余还在床上躺着呢,那当妈的也不心疼,竟抓着卫国闹,卫国也是当爹的,孩子没了,能不伤心?”
“可余家闹得,他是连伤心的时候都没有,就按着余家的要求去找人。”说到这里陈婶表情有些神秘,见叶知知一眨不延地看着她,听得极认真的样子,嗔了她一眼,“你还是个闺女呢,我跟你说这些干啥。”
叶知知傻笑两声,她觉得跟看电视剧一样,也太狗血了一点儿。
“孩子没满三月夭折了,我们这里有讲究的,哎,现在啥也不冷只能偷偷儿来。”陈婶倒底没忍住八卦,挑了些能说的继续说。
“这闺女出了这事娘家人确实是要出头,但也不能这样啊!小余那个妈,在陈家要死要活地,闹得刘厂长直接去了医院,孩子应该照她的要求请了法事,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啥。”陈婶想起下午的情况,都有些后怕。“这时候不好好休养身体,拉着闺女在刘家撒泼有什么用,闹来闹去也没有个章程。”
“要钱要物,你总得说一个出来吧,可她啥也不说,就让刘家给个交待,那也是刘家的大孙子,能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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