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生烦的她,不由得整日无精打采地发呆。
雨以为晴悠是因为进宫的事而闷闷不乐,却不知困扰着她的还有李思源的事。
“雨,如果是你的话,在不知道情况下,将杀母仇人侍为母,得知真相之后,你会怎么做啊?”无头无尾的,晴悠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雨感觉纳闷,心里正替晴悠叫屈时,却因其这句话而显得有些无措。
不知为何解的,调转思绪,很快便作出了决定,“将她给杀了。”
“可是……如果你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无懂武艺,而对方却进出都带着婢女侍从什么的,怎么杀手呢?又或者说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你还想要报仇吗?还是你……”
晴悠做着很多的暇想,有些就连雨自己都没有如此想过的念头,也都随着晴悠那淡然平静的表情里悠悠道出。
“小姐,其实心里真有了那仇恨的念头在,不管离开了,还是依旧在那人身边。都会想方设法进行报仇的,也许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如果有过的话,你就会明白。恨一个人,不是一瞬间,而是一个很漫长的岁月,日累月积的,也许平时你会完全看不出来,但是时机一成熟的话,心中愤怒的那一团怨仇之火就会暴发出来,完全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雨摇着头,不认同晴悠的猜想。同时也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道之与她。
在幽门里,每个杀手都有过一段痛苦的经历,每个人的身世都是一个谜,同时也是一个故事,而雨就如晴悠口中的那个人那般,将培养其成杀手的首领当父当恩人视待,结果却不知,一切一切都只是一个报复的工具。
直到刚的反抗,将众人的身世都道之,她方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多么的可悲。认仇人为父也便罢,还为了他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结果换来的却还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要死的,那她又何必继续为这样的人卖命呢?
刚的出现给了她希望,幽门也给了她一个像家的家。
虽然还是从事着危险的工作,但是这都是出于她自愿的,流下的每一滴血,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同时她拥有自己的自主权。即使她可以随时离开幽门,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选择了留在晴悠的身边,哪怕是从此要跟晴悠一起关在那金丝笼中,她还是心诚而随的。
“那如果有得选择的话。你会不会选择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呢?”晴悠浅琢了一下,用另一种方式引开了雨的思维,提供另一种选择方式给她。
拖……也许并不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如此在其心灵还如此软弱的孩子就承受这样的打击,让其背负着这样的一个仇恨包袱成长,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不,”雨果断地回答道:“如果有得选择的话,我情愿更早的知道,如此,我便能更早些手刃仇人。”
雨脸上的那一层刚毅,决然,忽然让晴悠觉得人的成长,也许就是要经历些什么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毕竟有些事,逃避那也只是一个过渡,最终,还是需要面对的。
“哎……”双手伸直,放在桌上,头过也侧脸贴于桌面上,长叹了一气,闭目养神一会好后道:“雨,明上我们出去遛达一下吧,还有两天……两天之后,我们的天空,也就只有眼眶所扫的那一片了。”
雨轻轻地点了点头,也算是应了。
如此无精打采的晴悠,雨却是少见,也许晴悠以往一直在强忍着,又也许是晴悠不希望被人看到,总之,在这一刻,在晴悠如此没有防备,身心都放松的情况下,露出了其最真实的表现。
只是晴悠想在院子里过上几天清静的日子却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这一天的晚饭之后,萧梦依找到了苏裳慧,跪求于她。
苏裳慧不明所以后,立即上前将其扶起,可是怎么说,怎么劝就是没能将其给扶起来,原因无他,就是想让苏裳慧带其进入晴悠的院子。
不是苏裳慧不想带她进去,而是晴悠不愿见任何人,就连她,如若不是因为要给晴悠置办进宫所需之物,怕是同样被晴悠挡在门外了。
其实晴悠也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苏裳慧拿主意便好,就连晴悠三天之后进宫的那套新娘服,晴悠也都是草草说了几句,就说到时连试都不用拿给她试,如果可以,最好连这套新娘服也都给省了,免得碍了她的眼。
苏裳慧当然不能如此了,硬是让裁缝给晴悠量了尺寸才肯罢休,就连慕容云玉也派婢女代为道贺,本想着仗着晴悠这进宫的大事,好让司徒康将其从院中放出来,给其办置嫁妆之类的,毕竟其才是正统的大户人家女儿,而且还是个郡主,多少会让司徒康看到份上将其放出来。
可没想到,晴悠的面没见着就算了,就连送去的东西也都一同被送了回去,一句话都未留下。
此事更让施计不成的慕容云玉火冒三丈了,如若苏裳慧私下将萧依梦带到晴悠跟前,此事传到她听中,那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故此,苏裳慧不敢应下其求。
“四妹,你快起来吧,这事我作不了主,你是知道的,公公下令了,除了晴悠要求要见,或者她同意见我们方能进入院子,否则,就连我晴悠也不太愿意见,更何况是你呢?”
苏裳慧感到很为难,自从身体顽疾除去之后,司徒康对其视为正媳那般看待,慕容云玉犯事之后,更是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由其来管理,虽说有管家从旁提点帮衬着,但是有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很难为,说出身,她可是婢贱的婢女,如若不是沾了司徒家去世的小姐的光,如今的她,哪还能穿金戴银呢?
为了在这个家里生存,她谁也不能得罪,但却又得面面讨好,即便心知萧梦依与雪琴的情形很令人同情,但是她还是不能开了这个先例,否则在这个家里,就没有人再听从其号令的了。
萧梦依心里也很清楚,只是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怕是她们母女这一辈子都得困死在那凄凉的院子里无人问津了。
“三姐,我求求您了,不帮我也行,你帮帮雪琴好吧,从小她就待你如母,知道你身体不好,下人侍候不周,都是她到三爷跟前给您求的情,还记得吗?殷太医也是雪琴给求当时的大殿下求来的,就看在她这份孝心上,您就帮帮她,我如何都无所谓,如果你怕公公责问的话,到时我一人担着,绝不拖累您,您就帮帮我这可怜的女儿吧,她还这么年青,我不想看着她就老死在那院子里,呜呜呜……”
萧梦依哭得很伤心,那红肿的双眼怕是这几日司徒雪琴的情况不太好而又偷偷落泪了。
苏裳慧左右不是,她想帮,但是司徒康的命令她又不能违,犹豫不决之下,司徒展从外回来,将萧梦扶强行扶了起来,解了其娘之围道:“娘,我去吧,我去跟晴悠说,让她同意四姨娘进院子。”
“不,不要,展儿,不要啊……”苏裳慧知道因为雪琴的事,司徒展已经给其爷爷还有父亲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今若是又明知故犯的话,定会又招了二人之怒,为了其儿的前途着想,她应下了,“娘去,娘去找晴悠,你别去,你刚当值回来也累了,我给你留了饭,还热着呢,你就在这,好好吃饭,娘去就行了。”
司徒展又何曾不知其母之意呢?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若是从前,也许他还会因为其娘而三思,可如今已不同了,他娘的身体已经好了,他也不需要因为其娘而讨好他们,顺从他们的意思做其不愿做的事,于是拉住了其娘,将萧梦依交到其手中道:“娘,你忙了一天了,别跑了,我正好有事要跟晴悠说,很快就回来,你先让人将饭再热烫些。”
说完,司徒展便脚下生风般,两个眨眼不到,便消失在二人跟前,没给苏裳慧拒绝的机会。
晴悠坐在院子里,点着烛火,看着医书,人已从圣旨事件中回缓过来,心也平静了许多,不再多想。
雨也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练着剑,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忽然司徒展一个翻跃,雨挥剑回转,正好察觉到院墙上落下的人而,立即挥剑而至,直刺向他。
司徒展反应也不慢,还有空中未有落下的他,一个空中凌翻,人稳稳落到了院墙之上,而后道:“是我,司徒展,你三哥……”
正文 第24章 兄妹
雨没有因此而收住架势,反倒跃上了院墙,向司徒展继续挥剑逼近,未有放过其的意思。
司徒展不解,但又不想引起骚动,一味的闪躲着,不时还向晴悠发出警告,“雨姑娘,我是司徒展,是晴悠的三哥,你若再不住手的话,可别怪在下无理了。”
“哼……看招。”雨不依不挠,表情十分淡定,似乎有些期待司徒展也拔剑与其一较高下。
晴悠像没事人般,完全不受二人的影响,继续翻看着自己的医书,不时还轻戳一两口热茶,很是享受的样子。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司徒展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回击的举动,闪躲之余,还能将雨给制住,很明显,雨的武功与之相较,是稍逊了些。
一壶茶的时间,雨不见得有占上风,也没能逼司徒展对其动剑,为了让雨不至于出糗,晴悠唤住了她,“雨,好了,别玩了,不然一会三姨婶要跑到我这里来要人了。”
“呼……”司徒展松了口气,雨将剑收入剑销,冷冷地注视了其一会,方施展轻功,飞回到晴悠的身旁。
“我就雨姑娘,就算是我不请自来,怎么说我也是晴悠的三哥,你就不能对我友好一些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对晴悠不利,非得要跟我舞刀弄剑方罢甘休?”
司徒展从院墙上下来,但却没有像雨一样飞到晴悠的身边。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雨提起茶壶,越过了司徒展,横视着他,从其身旁而过,但却未留下只字。
晴悠突然很想笑,像是小孩子找到了什么新乐子似的。待雨走远之后方露出了清浅的笑容。一抹令人猜想不透的笑容。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看到晴悠这似笑非笑,带着些许奸诈,此许跳皮的笑脸,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心里有些不爽。
“那也是你自投罗网来的,”晴悠将书放下,合起。又重重的将书翻之折而压平,数个来回之后方问道:“看样子,你不像是来安慰的我,我进宫,你应该知道,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所以你也不是来祝贺我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难道一定是有事才能来找你吗?”司徒展突然觉得自己太不了解晴悠了,在她的眼中,似乎并不存在兄弟姐妹之情,仿佛除了桂娘之外,其人的亲人都不是她的亲人,对其完全没有亲情可言。心忽然感觉很冷,很凉。差点让其想立即转身离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晴悠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边动边道:“不知道呢?也许在我还有些价值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事情不断在我身边出现吧,放心,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今天这门要不是有人下令了,怕是早被人给拍倒了。”
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想说,但又不想让晴悠觉得他是想要找好处或者要托其做些什么,利用她。
可是不说,他的心里又放心不下雪琴,那个让其既爱又恨的妹妹。
“你应该是刚从宫里当值回来吧,饭还没吃吧,要在我这里吃吗?雨今晚做了很丰富的菜喔,可以尝尝。”
晴悠见司徒展那困窘的表情,突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原本好好的气氛就被其那伤人的话给冻结住了,看到雨端着茶回来,便将话题给叉开了。
司徒展械性地点了点头,道:“好啊。”
雨给二人倒好茶之后,又返回到厨房里,可是司徒展却因晴悠方才的话,而将原本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喉结里,犹豫着是否要说。
晴悠敲了三下桌子,将他的思绪拉回之后,转动着桌上已装了八分满的杯子,看着那因转动而产生了漪涟的杯水之面,语气柔和了起来道:“你是为了雪琴的事而来的是不是?你想让我帮她,是不是?”
“恩……”声应很轻,为了除去尴尬,司徒展也不顾滚烫的茶水,一口而尽了。
他正想要倒上一杯之时,晴悠按住了他的手,止道:“那是开水沏的茶,你不想要那人舌头和食道了是不?”
司徒展收住了动作,有些错愕,又有些兴奋,看着晴悠那淡黄色的茶水从茶壶里倒出,瞬间觉得二人的关系,其实并未如此生疏。
“你想我怎么做?是想让我去求毅,还是想让我去爷爷?”晴悠吮了小口热茶,口吐淡淡的茶香,继续道:“你知道吗?这么多人当中,我最不想求的人就是他们俩了,当然还包括我的父亲,我不想向他们服输,一直以来在他们的眼中,女人就应该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在他们的眼中,我再强,再厉害我都只是一个女人,对于这一点,即便毅认同了我的医术,但却还不认同我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独当一天,撑下一片天。”
“晴……”司徒展刚开口,晴悠却伸出了手,止了他。
“有什么话,等雪琴来了再说吧,我已经让紫莞去请她了,”晴悠再次轻啄了一口,同一时间,雨令着下人,将饭菜给端了上来,“边吃边等吧,让她过来,可能会花上些时间。”
不知是府上的人对晴悠的一举一动过于在意,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很快,府上的人都知道晴悠要请雪琴到她的院子一聚。
传着传着便成了,晴悠要在院中宴请雪琴,各种传言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传出百种版本,有说晴悠是在向雪琴炫耀,有说晴悠这是在雪上加霜,有说晴悠心场狠毒,当然也有好的,但那也是极少数。
苏裳慧和萧梦依得知此消息之后,也派婢女出院去打听了,没想到却是连婢女自己都糊涂了,到底是什么跟什么都完全没弄清楚,甚至还有的说司徒展跟晴悠在院子里打起来了,为了给雪琴出气。
当然这事在院中的三人可是完全不知道了,因为晴悠将院子里的人的屏退了,留下兄妹三人在院里闲聊家常。
雪琴表情很木讷,并没有因为请其前来而感到什么震惊和不快。
晴悠从食盒里,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如姐般亲昵的给端向于她,“吃些东西吧,难不成你还真想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不为了你娘,你也要为了你的孩子着想,如果你还想见到她,亲手将她抚养成人的话,身体一定好起来才行。”
“呵……”雪琴先是一笑,而后又轻泣起来,“还有机会吗?都在宫里了,我连院门想出都难,更别说要踏进那宫门了。”
“别这样,雪琴,总会有机会的,来,先吃点东西吧,就当是陪三哥吃吧,你以前不总夜里等三哥下值回来一起吃饭的吗?难得今天出院子,就陪陪三哥吧。”
司徒展执起了雪琴的双手,将其捧接过晴悠手中的碗。
“三哥……”忍不住,泪水倾泄而出,转头看向司徒展,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好想我的女儿,我连抱都没抱过她,就这样,就这样被送到了宫里,皇上跟太后一定不喜欢她,不知道宫里的奶娘有没有照顾好她,也不知道她吃饱了没有,穿得够不够暖,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经常哭,会不会……呜呜……”
看到这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如此伤心,如此痛苦,司徒展的双眸也不由得有些润湿了。
晴悠也是人,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要能真想得开,早就想开了,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即便她再怎么冷淡,再怎么无情,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牵绊着她的心。
别过脸,不看雪琴,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吃饭先吧,饭菜要凉了,你们边吃,边听我说吧。”
晴悠分别给二人夹了些饭菜放在空碗中,而后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们,我没有什么亲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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