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拜访殷府,三人见到的依旧是秋菊,将三人拦在了府门前。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家老爷没在府上,夫人也外出了,请回吧。”秋菊语气十分不友善,瞪着晴悠的眼神,也凶狠了许多。
雨见此,便欲上次想要教训其一番,但是晴悠伸出了手,笑道:“你还是进去通传一声吧,若否,我进宫找老师的话,怕是连殷夫人想留你在府上也难了。”
“你……”秋菊整个人都震了,那气愤的,恨不得要将晴悠给杀了的眼神,十分狰狞,“我告诉你,你别太过份了,即便让你见到了老爷又如何,在这府上,可是夫人说了算,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人,别想到府来能得到什么好处。”
晴悠不回击,却是眼神示意雨将大门给推开,迈步进入。
秋菊担心晴悠会在殷瀚世跟前说些什么,快步追上,想要警告她些什么,可是晴悠却先道:“我不会说不该说的话的,你还是快点去通传吧。”
殷瀚世得知晴悠来访之后,立即携柳氏到前厅。
见到了殷瀚世之后,晴悠领着吴川仁立即上前行礼。
殷瀚世连忙止住了她,“晴悠,不必了,都坐吧,在家里,勿需如此多理。”
“是老师,”晴悠虽未行礼,但是回话之时却又行了,只不过是向着柳氏行的,“师母好,学生司徒晴悠,初此见面,在此给师母行礼了。”
“欸……欸,别别别……都坐吧……”柳氏连连道,满脸笑意,看起来十分祥和。
过后,晴悠便将吴川仁带到了二人跟关,立于中间位置,郑重地道:“老师,晴儿向来语直,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学生在此冒味,恳请老师收川仁为弟子。”
柳氏听此,脸色很明显是僵住了,看得出来,像是早有所料,但又像很出乎意料。
片刻僵硬,而且又露出了笑容,倒是殷瀚世显得有些不悦,带着不解,有着忧虑。
晴悠示意吴川仁跪下,让其亲自求师,“恳请太医,收我为徒,我必定会用心学习,侍奉老师与师母的,求太医收我为徒吧。”
殷瀚世依旧未语,也不见有何回应。
晴悠转向柳氏,诚恳道:“师母,我知道学生有些举动是有些唐突,师母也许会有所忧虑,担心学生是否别有用意,学生在此向师母保证,川仁并非在如师母所想那般,他真的只是求学而来,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晴悠自随父学医,更对酷似吾父的老师视为父,如若川仁作出任何有对不起老师和师母之事,晴悠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望师母能释怀,接受川吴拜老师为师。”
“不不不……”柳氏看得出来,晴悠是真的在乎她的感受,也很尊重其跟殷瀚世,只是心中的疑惑还是存有的,更别说释怀了,但是这几十年膝下无儿女的她,也希望其父能找到一个继承者,如若可以,她也很希望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你多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懂那么多呢,这事还是由夫君作主,不如……”
“晴悠,你们回去吧,”殷瀚世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道:“如若是数月前,也许我还会有收弟子的想法,可如今,我已觉得我不配了,今日起,你也不必再称我为师,你的医术,你的大胆,你的探究精神,我是遥不可及,又怎敢当你师,收弟子呢?再者皇上已下令,赐你大夫医薄,你已有足够的理由收弟教学,此事勿要再提,都回去吧。”
晴悠提裙一划,扑嗵而下,三个响头磕起,坚决道:“老师,到底何者为才能为师呢?您如此断言,学生又何以自处呢?你觉得学生的医术高明,但学生却是觉得自己医术浅博,为师者,除了要教习我学识之外,更多的是老师教会了学生何为医者,还是老师觉得医德远不及医术重要?从前,我父弃了要医人的念头,曾有面对患者视而不见的场景,这样的我,老师还觉得我是一位称职的大夫吗?”
正文 第20章 心燥
殷瀚世没有回话,但是却默认了晴悠所表述的事实。
晴悠继续而道:“对于林晴,在老师的心目中是何一个印象呢?是不是觉得林晴是一个很有责任心,不顾一切都要为患者争取的好大夫呢?”
“知道学生为何不喜欢司徒晴悠这个名字吗?”面对殷瀚世,晴悠就像是看到了林善的身影,似女向父倾述,“最初努力求医,学生是为了自己,为了治好自己的病,而后是因为我的娘亲,她的关爱,她的保护让学生很想保护回她,所以我向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一个医学方向发展了……”
“那年,我娘死了,我的心都冷了,我在问自己,学医又有何用,环境、社会的压迫还有制度的局限,学生开始厌医,”提及桂娘,晴悠的脸色变得难过,心情也沉重了起来,语言也缓重,“幸得林善,我父亲,他的教导,让我慢慢又投入对医术的学习和研究,父亲他对医术的执着,让我也感受到在医学研究中早已遗忘了的快乐和兴奋。”
忽然一转,露出无奈地笑容,看向殷瀚世道:“他冤死牢中,因为一张药方,一张与我一同研制出来的药方,我害死了他,同时也让自己入狱判了死刑 ,当时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要了,一心只想随父而去……”
说着说着,晴悠说到了殷瀚世,“老师可曾记得,在给我们上课的第一天,你所强调的,却是我们对学医的考验,你觉得学生都通过了老师的考验了吗?相信当时,老师对学生一直都存有质疑吧,其实学生当时真的没有一心一意为患者做出一切牺牲的念头的,是因为老师。因为您对医学,对医德与我父的相同,才让学生重新看到了希望,所以老师您如今还觉得自己不配为师吗?”
“晴悠……”在场的人听完了晴悠的事之后,都不由得感伤起来,对于这小小的一个姑娘,就经历了如此多折磨与波折的人生,心里不知该如何回应。“为师并不知道,你的过去却是如此,为师甚至还有过一段时间,欲想给你三个不通,当时为师想,一个医术再好的大夫,如果没有怜悯心,没有坚定的念信,便不配成为一名为民而生的大夫。你的过去,更让为师感到羞愧。”
柳氏更是拭泪上前,将晴悠给扶了起来,亲柔地握着晴悠的手,露出爱怜的慈母表情,“晴悠,快起来,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深情的眸了里。似对亲女那般犹怜,而后转向殷瀚世道:“夫君,收下这孩子吧,就留在府上,好生教养着,如亲儿那般,用心的培养起来。我相信,这孩子会跟晴悠一样,会成一名令夫君骄傲的大夫的。”
随后,柳氏也将吴川仁给扶了起来, 温柔地道:“孩子你愿意留下来吗?”
晴悠压住了柳氏搭在吴川仁肩上的手,真切地道:“师母,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同情我,或者看着我可怜。愿意接受川仁,老师,你明白我所说的意思的,对不?”
殷瀚世点了点头,阖眸片刻,缓缓道:“我明白,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今日,你们且先回去吧。”
晴悠遵从的行过了礼,道:“老师,师母,学生先行告退了。”
离开了殷府,晴悠便让雨带吴川仁回去,而其则在街上闲逛着,独自一人。
不知走了多久,晴悠进入到一定酒楼,坐在二楼的景观区里,看着人来人往的路人,独其悠闲地为自己沏了一壶玫瑰花茶。
良久,小二送来了几样点心,这是晴悠未有点的,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事情,静静地……
唤住了小二,看着桌上的三碟点心,疑惑道:“我没有茶点。”
小二笑了笑,躬身恭敬回道:“有一位官客点的,让送到姑娘此处。”
晴悠看向小二周边,试图寻找那送给其点心的人,可是转视了一圈,未看到可疑之人,优雅地端起了杯子,喝着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热茶,“代我向对方说声谢谢,顺便帮我结帐。”
“姑娘,那位官客已经替您结过帐了……这些可需要……”
小二很小心的回答着,可是晴悠没有给其说下去的机会,在桌上放了一两银子后站了起来,有些不高兴被打扰的道:“帐我已结了,在此。”
晴悠的不悦,立即让小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甚至还露出了些许的害怕,正想要唤晴悠将银两收回的时候,掌柜地迎了上来,拉住了自家的小二,强压着他,向着晴悠离去的方向低头哈腰恭送道:“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再次回到大街上,成为热闹人群中的一员,杂在人群之中,忽然一个小姑娘跑到了她跟前,双手拼展,奉上一用丝绢包裹着的物品,道:“姐姐,有一位大哥哥让我将这个送给你,他让我跟你说,对不起,请原谅他,可以吗?”
晴悠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手中捧着的东西,好一会,她才缓缓伸出手了,很慢,很慢,直到快要触及丝绢之时,她停住了,定格了,不动了。
犹豫了片刻,收回了手,忧伤地道:“物事人非了,拿回了,又有何用……”
小女孩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头,看向不远处,却见托其带话的男子领着两名随从而至,随后将东西归还,“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我不要糖了,东西给回你了。”
毅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随从将依约给银两小女孩买糖,将视线落回到晴悠身上,“难道你我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相依相诚吗?”
“那你有对我坦诚过吗?你所做的每一件事,第一个决定,凡有涉于我,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在你的眼中,权力和地位,远比我重要,不是吗?”
双眸一眨未眨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与其同住一屋檐下四年多的男子,二人曾坦肌相对,坦诚相待,可如今,却如陌路人般漠视着彼此。
那如刀割的话语,从晴悠那平静的表情下吐出,真的让毅感到痛心不已。
晴悠没有说错,可是毅为了自己所想要的东西而使出的手段,也非是其之错,到底二人走到如此一步,又是为何呢?
收住了伤感,毅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如此了……回宫……”
留下一句不知为何意的话,毅旋身便离去了。
回到府上,晴悠坐呆坐于院中。
紫莞担心晴悠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便沏了壶茶,躬身在旁问道:“小姐,可需奴婢给您拿本书看看。”
看到淡黄色的茶水,闻到那优清的茶香,心情感觉平复不少,手撑于石桌,托着下巴,看着茶水,无精打采地回道:“不看了,今天没心情。”
紫莞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那般,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显得无措。
张着嘴,欲想说些什么,犹豫了良久,最后才问道:“小姐,您是不是身体不适啊,要不奴婢给您请大夫看看啊?”
微微将脸倾向了紫莞,侧而横视回道:“你是在嘲笑我,能医不能自医吗?”
“吓?”紫莞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而后又立即跪了下去,求道:“小姐对不起,奴婢嘴笨,不会说话,求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有些的,奴婢……”
敲了三下石桌,打住了她的话,侧脸昂望蓝空,懒洋洋地道:“我还没死,不用你给我跪得那么勤,还有,没事你就去找点事,别在这里给我制造吵音。”
忽然间,紫莞发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理解不来晴悠的意思,也没能体会到她所说的话里的别意,纠结着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一直到被苏裳慧派来的下人那紧争的唤声打断,才引开了二人的注意。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五小姐,五小姐上……上吊……”下人气喘吁吁地高喊着,也许是未见有人,站在院子的中间,慌张地左右张望着,试图尽快寻到晴悠的身影。
紫莞听了立即站了起来,上前,想要扶晴悠起来去司徒雪琴的院子里查看一番。
可是晴悠却突然变得异常的缓慢,漠不关心似的。
下人看到晴悠的身影后,马上迎了上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晴悠冷冷地回了其一句,“世上最愚蠢之人,莫过如此了,不值怜。”
话虽如此,但是晴悠最终还是去了看司徒雪琴。
在院外,便听到了院中的阵阵哭泣之声,拉扯之声,声声震心,声声泣血。
刚从宫中回来了司徒展得知此消息之后也急急赶至,两指一拼,内力一聚,飞快出指,一点,便将司徒雪琴给定住,扶回到床上,溺爱地安抚着。
“雪琴,你怎么这么傻啊,身子才刚好了些,难道你想让四姨娘老无所依吗?”在这府上,真正疼爱这个妹妹的,也许也就只能他这个三哥了,看着这从小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妹妹,如今变成如此,其心何安。
“是啊,雪琴,难道你想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萧梦依那本风韵犹存的风姿,却在这近月消耗殆尽,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
正文 第21章 哀求
众人上前,又是一番规劝,可是得来的却是司徒雪琴的一句绝语,“今日不死,明日再来,如此之日,如何渡之。”
晴悠站于一旁,冷眼旁观着。
忽然,萧梦依却停下了哭泣,站了起来,站在其床上,让司徒雪琴可以看到其正面,坚决地回道:“好啊,你想死是不是?娘陪你,你死了,娘也不想独活于世了,娘这一生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不在了,那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死,行,娘陪你一块死……”
说完,萧梦依便向床柱上碰去,呯……的一声,司徒雪琴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因剧烈地震动而晃了一下,心也跟着拔凉了起来。
不能动弹地她,也只能伤心欲绝地哭喊着,“娘……不要啊……娘……”
说着,还反求道:“不要啊,娘,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女儿辜负了你的,是女儿对不起你啊……娘……呜呜呜……”
虽然已是第一时间拉住萧梦依,但是司徒展还是没能完全止住她,头还是碰上了床柱,额头上,还是落下了一片血红。
苏裳慧半抱着她,抚着其额周边,摸着她的脸,伤心而道:“梦依,你这又是何苦呢?晴儿……晴儿,你快来看看她吧,看看她没有伤着了……”
意念一动,两瓶药便出现在晴悠的袖中,伸手,假意摸掏,取出。
上前,先是靖撒上了药粉,将额头用白布条给包好,随后倒出药丸,喝其吃下道:“如果感觉头昏或者有想吐的感觉就说出来。”
而后,晴悠转向司徒雪琴,慢悠悠地坐到了床沿上,出手。解了她的定穴,缓缓地道:“要死就死得干脆些,这里,还有这里,又或者这里,都可以很快速的让你解脱,痛苦持续的时间不长,就算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的。”
晴悠解穴之后,没有收回手。先是以指,微微用力戳向司徒雪琴的心脏之位,而后又用以指划过了她的喉间,最后指着她的太阳穴。很冷静,很缓慢,很淡然的说出了那令人寒悚之语。
刚刚回缓过来的萧梦依听了,整个人再次反倒回地,无力再发任何言语。
司徒展也不知道为何晴悠要如此说,正想要出言斥之的时候。司徒雪琴闭起了双眼,眼角流下两行泪线,点了点头,同样以很平静的语气回道:“我若不死。活在这世上还有何用?难道我连死都不行吗?孩子没了,我也成了龙都里的笑话了,爷爷不疼,爹爹不爱,娘也因我受累,你说,我还可以继续活在这世上吗?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呢?”
“拿着,”晴悠从袖中取出一把金光油亮的匕首。塞到了她的手中。握着她的手,让其抓稳匕首,认真。严肃地道:“那就解脱吧,只要朝我说的地方,用力插进去,狠心一点,痛苦很快就会远离与你了,来,握稳了,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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