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考虑什么？”潘立一脸谨慎盯住莫图萨背影。
贺兰悄悄潘立脑袋，“盯住他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偷袭他。唉，先生要我随便提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唉……”贺兰晃着脑袋，“谁知道这个甜得令人造梦都想笑的事情，会引发出什么。我宁愿不要了。”
“……你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瞒住我。”潘立关上房门，拉过贺兰在床边坐下。
贺兰想了想。就把科罗刻鱼和溪水边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潘立握牢了拳头，“我不会放过那个人。”
“卡茨罗会把他找出来的。我们只需要等待。”手掌轻轻搭上潘立拳头上，柔和的力量令潘立顿时放松下来。
“嗯，你好好休息。”小心扶贺兰躺好，又把被角压得服服帖帖的。“我就在你身边，有事叫我。”说着，斜靠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贺兰。
贺兰被看得脸上越发红得发烫，掀起被子要捂住脸，却被潘立一手按住。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鼻子两只眼。”贺兰别扭侧了脸，更加不敢去看潘立。
“嗯，就是想好好看看你。你睡吧。我不吵你。”
你这样看着我。你要我怎么睡啊。贺兰以为自己肯定在潘立的目光中无法入睡，谁知道不过片刻功夫，眼皮子已经沉得支撑不住。
睡梦中，没有无边无际的海水，没有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阴影……贺兰无意识弯了嘴角。潘立牢牢注视贺兰脸上每一丝表情。垂在床边的手握得更紧。
休息养病的日子总是悠闲，舒适。
没人告诉贺兰，她应该休息多少日，贺兰就装作不知道，天天闷在房间里装养病。现在住的房间和原来分配给他们那间摆设很相似，但舒适度明显不在一个层次。就连每天供应的食物也是天差地别。
从前那间的食物是有限的几种。除了海藻饼，就是小鱼干，现在有了各种包装好的。标注产地是卡诗雅的各种食物。贺兰心想，如果地球有食物出口到斯特斯，是不是自己也能吃到最地道的地球小吃呢。
想归想，贺兰一手撕开包装，一手把里面的果子倒进口中。鲜甜的汁水滑进喉咙，熟悉的滋味远比天天喝淡化的海水好多了。
“看来。你养病倒是养得开心。”卡蓝在一堆食物中，左挑右选，最后统统丢到一边，把自己甩上宽躺椅，歪了脑袋，半是讥讽看向贺兰。
贺兰把口中的果子咬得滋滋作响，“是挺开心的。你知道，我向来不耐烦卷进那些事情当中。”
“做梦！”身处贺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避卷进去，卡蓝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住贺兰看了好一会儿。
贺兰任由卡蓝盯住自己，果子一个接一个抛入口，吃完了，冲潘立招招手，一包新的立即送到手边。
卡蓝瞪得眼睛发酸，还是没能令贺兰改变心思。
打后几个宇宙时，卡蓝天天来报道。用各种各样夸张的语气，说着莫图萨把佩图带到哪里哪里去了，佩图做了什么，大出风头，斯特斯的某某长老称赞佩图天才，等等，然后用“其实你也可以”的小眼神揪住贺兰。
贺兰抖了抖，继续捧住她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和鱼俊聊天，顺道处理店里的生意。
卡蓝蹦达了几个宇宙时，见贺兰，潘立丝毫不为所动，终于失去动力，奄奄跑回去。
养病自然少不了客人，而客人当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是出乎你意料之中的。
看见本该在斯特斯东奔西跑的瑞雅团长，写意轻松坐在对面，手指时不时敲击房间透明墙壁，“恐吓”一下外面的鱼儿，贺兰有些坐不稳了。
“瑞雅，你找我有事。”
“有些无聊，想找点消遣。”
敢情我就是你的消遣啊。贺兰一边腹诽，一边装作不在意，“呃，你们来斯特斯访问不用到处走走。”
“访问不过是一个幌子，目的还不是一个人。放心，我不会把你们丢在这里的。”瑞雅向贺兰眨眨眼睛。
“我以为团长总是需要亲力亲为。”抱起各种食物袋，放到瑞雅随手可及的地方。
瑞雅在食物堆中翻翻拣拣，最终还是没看中一样。贺兰心道，瑞雅这动作和卡蓝倒是挺想象的。
“斯特斯会把某个人交出来，场面上的事情，诺罗能处理好，需要我撑腰的时候，他会来找我。莫图萨，大概也不希望他在游乐的时候，被人盯住。所以……”瑞雅两手一摊，“比我在地球星上的时候差远了。”
当然差远了，当时所有人都捧着你，讨好你。而斯特斯虽然是二级文明，但却不是卡诗雅统属下的，莫图萨更是比卡诗雅高级。访问团真正需要瑞雅出面的场合，真是少之又少，甚至连娱乐项目都欠奉。
“你说你被石头挡住洞口，只能留在洞里等水淹了自己。”瑞雅的话题一转，跳出一个贺兰想不到的话。
“嗯，对。那块石头，我在白天的时候没人看见，在溪水旁边也没有。好像凭空出现一般。”贺兰以为瑞雅想了解多一些细节，开始慢慢回忆是不是有什么遗落的地方。
“不，我不需要知道那块差点弄死你的石头什么时候出现，我只要知道你有想过破开那块石头，逃出来吗？”
破开石头……贺兰瞠目结舌，摇摇头，呆呆问，“用什么破？”
“用这个！”瑞雅微笑站起来。电光火石间，贺兰只觉得眼前一亮，瞬间回复正常。扭过看向瑞雅。瑞雅拍拍两手，重新坐下来，手背请托下巴，冲贺兰微笑。
咯吱…… 咯吱，裂……
两人中间的圆木桌竟然慢慢裂成两段。噗通噗通两声倒向两侧。
“精神力能够实化，而顶尖的精神力者可以通过精神力破开宇宙舰。每一个高等级的精神力者均是星系文明中最宝贵的财富。”
“怎么才能做到。”
“等你到了我的级数，没人可以忽视你的存在。当然也没多少事情能威胁你的生命。”
离开贺兰的房间，瑞雅用手捂住嘴巴，偷偷打了一个哈欠，真累，完全抽空精神力的后果就是压制不住的疲累。
“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虫子，你竟然为了她，将自己的精神力抽空，这里是斯特斯，不是你以为安全的卡诗雅宇宙军营。”淡淡的黑影紧紧贴在墙壁，仿佛从来就是墙壁中的一部分。“就算为了弥补她今次遇险……”
瑞雅脸色一冷，扑次，轻轻一道破空声，黑影所在的墙壁慢慢出现裂隙，紧接着，墙体裂纹越来越大，像蛛网一般向四周扩散，点点滴滴海水从裂痕中间的小洞流进来。
“一级海水渗入警报！一级海水渗入警报！”
踏踏踏，纷扰的脚步声从走廊两端响起，黑影晃了晃，渐渐融化消失无踪。瑞雅靠在墙壁，垂下脑袋。赶来的斯特斯警卫认出是卡诗雅访问团的团长，不敢造次，唯有请出卡茨罗把瑞雅请到一边了解事情经过。
“我觉得无聊。所以想测试一下墙体的坚固度，很抱歉造成破坏。需要的维修费告诉诺罗。从我私人账户里面出。”前三句是知会卡茨罗，后一句直接丢在诺罗。
卡茨罗气得眼角直蹦，手指牢牢捉住裤脚，就怕一下按奈不住，直接指着瑞雅鼻子痛骂。
诺罗无奈走上前，略带歉意向卡茨罗点点头，但身体却是牢牢挡住卡茨罗所有的目光。
房间里的贺兰对走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瑞雅走了之后，贺兰抱了双腿盯住前面被破开的圆桌。
自己是何德何能，有幸得到瑞雅一次又一次的指点，帮助。瑞雅是想告诉自己，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不堪一击。要想生存，只有强大，再强大。
第十节 游说
手捧一束在深海中极难找到的鲜花，贾俊笑意盈盈，像是丝毫没注意到面前两人瞬间阴暗下来的脸色。
“早知道你在养病，但是最近事情多，一时走不开。曹敏原本想过来探望你，但是，呵呵，你住的地方，她可是进不来。”自顾找来一个宽口瓶子，把鲜花插进去，“斯特斯陆地面积小，适合栽种的面积更小。这些花还是我在研究所的花圃里摘下来的。希望所长不会因此责备我。”口上说得严重，但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贾俊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这种事情受到责备。
自己住的地方，曹敏居然不能进来，想起上次曹敏直接跑到自己房间前找人，贺兰托着下巴想，看来自己住的地方等级的确高了不少，还是拜那次莫名其妙的意外所赐。
但曹敏不能进来的地方，贾俊却可以来，他想说明什么？
每每对上贾俊，曹氏兄妹，贺兰就觉得脑袋不够用，简单一句话都必须想了又想，把里面可能有的意思翻出来，实在累人。
“你不是说头疼吗？医生交待过，头疼必须多休息，躺下来，睡一会儿吧。”潘立极有面色上前，扶着贺兰躺下。
“你休息，我就在旁边坐着。”贾俊走到床边的高背椅坐下，仿佛完全听不出潘立说话里驱逐之意
潘立和贺兰对视一眼，看来贾俊不单单是探病那么简单。
“有事直接讲吧。”贺兰也不装病，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和贾俊平视。
“我们都是从地球出来的，地球是我们的母亲，永远的母亲，无论我们去到哪里，得到哪些星系的承认。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贺兰和潘立沉默，一时不清楚贾俊说话里的含义。
“我，曹氏兄妹，或者来自英伦三岛的那帮人，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无论我们原来的目的是什么。说穿了，最后的目标就是把这里，比地球高级许多的科技带回去，让我们的地球，我们的母亲。有朝一日得到蜕变，跃升成为更高一级文明。”
“可惜我们并不团结，彼此拖后腿。”贾俊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就算最终的目的是好的，但奈不住内斗带来的消耗。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寻找帮手，一心一意为了地球的帮手。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的动机。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倘若我的解释无法消除你们的疑虑，你们大可以旁观。虽然现在我能做到的很少很少，但我相信只要坚持，总归能实现。”
沉默良久，贺兰却是摇摇头，“我不信你。”
“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贾俊苦笑摇摇头，“因为在英伦三岛。我曾经对你做出的提议吗？”贾俊侧头看向潘立，不确定贺兰是否把当初的提议告诉潘立。不过如果贺兰告诉潘立，岂不是鸟语者的身份也暴露了。贺兰应该不会说出去。尽管有了结论，贾俊心里仍然不确定，想从潘立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贾俊注定要失望。潘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贺兰脸上，别说是脸色，就连眼神也没有一点改动。
对贾俊的问题。贺兰不置可否。“你的提议我明白。但据我所知，银河系对文明进行分级后。监管文明有义务把属于该级数的技术无条件赠与低级文明。但凡不属于低级文明该拥有的科技，高级文明也不可以贩卖，或者教导。卡诗雅星系会对地球尽该进的义务。”相处的时间长了，贺兰对卡诗雅有了更直接的认识。卡诗雅当中有瑞雅，佩图这种热血的暴力分子，但更多的是喜好和平生活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地球好好按照既然程式来走，总有一日能晋升到高级文明队列。
“呵呵，那你以为星系文明是通过什么来进级的。时间的积累吗？当然，这是最正确的方法。但别忘记了，眼下银河系里面，曾经的一级文明，有将近五成，在被发现后的三百年内，沦为监管文明的资源星或者被并入监管文明星系当中。我曾经花大量时间阅读银河文明进化史，得到的只有这样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
贺兰沉默，银河系文明发展进程，她没刻意去了解，自然无从辩驳。
贺兰的沉默落在贾俊眼里便成了默认。
“我准备介入斯特斯和地球各国的谈判。虽然斯特斯不是地球的监管文明，但是地球还是可以不断向斯特斯派遣留学生。我的方式就是让更多的地球人类接触到星系的高级文明。”
就像历史中某一段时期，大量派遣留学生出国，甚至国人自费出国，就是为了多接触外界，以图改变落后的局面。
“你的想法很好。”
“但卡诗雅终究是地球的监管文明，如果有人类能够进入卡诗雅高层，或者能影响卡诗雅对地球做出的决策，对地球绝对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我做不到。”如果答应了，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答应了，岂不是主动卷入自己一直拒绝参与的争斗中。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争这些，”贾俊眼中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退一步来说，你大可以向瑞雅说明你的观点，你的要求，就像你曾经在英伦三岛帮助施鸣救人一样。又或者…… 你可以找一个代理人，一个传声筒。”
“我考虑一下。”贾俊说的多少，让贺兰心动，在外的游子无不希望母星强大，正如希望祖国强大一般，但贾俊的为人，还有他以往的处事，却令贺兰犹豫。这到底是他出自真心的本意，还是不过谋取利益的一顶幌子。
代理人又应该选择谁……
“潘立，我头疼。”贺兰厌烦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自己真不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好手，不过多想想这方面的事情，就觉得脑袋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还是在卡诗雅鸟类研究所的日子好过啊。
“那就好好休息。”
“潘立，你有什么看法？”
“你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
“呃，那我想知道你的看法。贾俊的提议我好心动，但是我又信不过他。”贺兰可不准备轻易放过潘立，你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我还没有看法呢，就不相信你没一点想头。
犹豫了一下，潘立摇摇头，“我觉得可以找卡蓝。”
“……你同意？”贺兰大感意外。
“交换意见罢了。”潘立裂开嘴巴，露出干净的八粒牙齿。毫不意外看见贺兰脸色从惊讶迅速变成原来如此的郁闷。
“你就耍我。”捶了潘立一拳，贺兰干脆也不睡了，爬起来，抱了被子，和潘立面对面坐着，“潘立，你变了很多。”
“你说过很多次。”
“是吗？但是我总觉得你和以前不同了。”贺兰咬咬嘴唇。
“变好了，还是变差了？”潘立捉过贺兰的手指，一下一下摆弄。
“我说不清……”印象中的潘立胆小，爱便宜，为了几块便宜钱的卫生纸，可以天天在超市蹲点等特价。不是说这样的潘立不好，住家男人就是缺少一些男人气概。后来，潘立渐渐变了，因为阎罗脸的影响，还是因为过往发生种种影响了潘立，无从知晓。
在卡诗雅的时候，是潘立一力照顾全家，自己和晓明。无论什么时候，潘立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从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直至晚上闭上眼睛。呼吸中有他的气息，生活中有他的存在。
贺兰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在融化，或者在更早之前已经融化。脑袋里，眼睛里都是潘立的影子，潘立在做饭，潘立在照顾晓明，潘立守候在身边，安静注视不断测试数据的自己，潘立……
所有的所有，最终定格为清醒过来的一刻，潘立趴在床边，布满红丝的眼睛充满狂喜和珍视。
“我们不如一直这样过下去吧。”脱口而出，说话出口却没有后悔。
潘立安静注视贺兰，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珠里有期待，有甜蜜，却没有懊恼，后悔。久久未曾言语，直至那双眼睛忍不住泛出遗憾，伤感。潘立一手拥过贺兰，轻轻的吻落在额头，嘴边，脸颊。
“我们本来就是这样过的。”
对啊，本来就是这样过的，为什么还要提议，还要等待回答。
贺兰张开两臂紧紧抱住潘立，“嗯，就这样，一辈子。”
浓浓的热吻在两人间化开，心意交融，彼此承诺。两人身体彼此紧紧靠拥，从始订下今生不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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