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图萨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直接取走贺兰手上的书，“这是我从那里带回来的，原来想好好走一转，谁知道碰上当地内乱。内乱倒没什么，不过这个星球的统属文明一再请求我不要进入，怕发生不受控制的危险。离开前，随便买了一本书，算是留念。”
“我的藏书，你看了多少？”
“不多。”贺兰老实回答，“依靠翻译器来看，速度不能太快，而且，我只是想了解不同星球的文化风俗，游记小说也没必要读得太快。快了反而容易忘记书里面的内容。”
“我记得你说过，想走遍银河系？”
“如果有机会，这的确是我的梦想。”
莫图萨沉默良久，“现在很少女孩子像你这样想。”做了一个手势制止贺兰企图辩解，“这是一个事实。高级文明的人宁愿待在自己的国度，无视其他文明，低级文明的人企图往上跑，为了名誉，地位，种种可能的原因。抱着纯粹的心，希望游览整个银河系的人，小姑娘，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类生物。期待你成功的一天。”莫图萨向贺兰伸出手掌，“这是地球的礼仪，我事先查过资料。”
“谢谢你，先生。”轻轻一握，在空中虚晃一下。
打后的日子，莫图萨偶尔也来到这里和贺兰闲聊两句，问问看书看到哪里，多数时间是贺兰一个人待在那里看书，日子过得休闲。
飞船穿过陨石带，进入斯特斯文明范围。斯特斯文明，九成以上星球是水球。占星球面积的八成以上是海水，剩下的两成是岛屿，没有连成片的大陆。最大的一片陆地位于斯特斯文明，首都星海澜星。
飞船在海澜星星港停泊。一行人改搭乘小型飞船穿过大气层进入海澜星，最后降落在一个大型岛屿上。
“欢迎来到海澜星。”外交官卡茨罗当先而出，一身蓝色连身衣，衣服上彩色条纹合理遮挡在身体各处重要部位，显得衣服合身却不引人遐想。
莫图萨带领他的旅行团迎上前，瑞雅身为卡诗雅文明使节团团长，虽然和莫图萨同船而来，但依然被安排在莫图萨之后。
“我只是普通的旅行者，卡茨罗女士。你的声势可是吓坏我了。”两手交叠胸前，莫图萨向女士行礼
卡茨罗不敢完全接受莫图萨的礼，连忙弯腰回礼。“你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休息的地方，请随我来。”
莫图萨点点头，领着随从跟在卡茨罗身后，贺兰和潘立自然走在莫图萨队伍之中。走在最前面的卡茨罗突然回头。冲贺兰点点头，“贺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您好。”在英伦三岛，与卡茨罗接触仅仅限于救助小鸟的一次。贺兰对卡茨罗没有任何恶感，而卡茨罗在英伦三岛所做的一切，也仅因为她的外交官身份所限制。
“贾俊和曹直兄妹经常提起你。你们离开地球星时间也不短了。难得机会见面，要不我让贾俊他们专门带你到各个地方转转。”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贺兰看一眼潘立，“还是和莫图萨先生一起活动就好。”
卡茨罗笑笑，没说什么，但是人群中，有两个男人明显落后下来。黑发黑眼。黄皮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颜色。
他乡遇故知。贺兰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虽然早早预料到可能会碰上熟人，但没料到第一天就遇见了。
贾俊，曹直。撇除同为c国人的共同点，贺兰和他们关系微妙得不知如何清算，有算计，有拉拢，也有打压。但同时身在异国，相同的肤色，却又带来无法抗拒的亲切感。
两人故意放慢脚步，落在贺兰身边。潘立突然伸手拉过贺兰，“你走里面。”不等贺兰反应，自己就和贺兰交换位置。
“潘立，我们曾经在英伦三岛见过面。”
“嗯，我记得你们。”说话时是你们，目光却只落在贾俊身上。
贾俊一如既往温文，脸上挂着永恒不变的微笑，似乎没有因为潘立的目光感到介意。曹直的目光在贾俊和潘立来回几次，最后，还是落在贺兰身上，“贺兰，在卡诗雅过得怎样？习惯吗？”
“还好。卡诗雅人挺友善的，你们呢？”
“都差不多。异国他乡，自然是熟人多的好。”
贺兰笑笑，故意没接上话。
“有和国内联系过吗？伯父伯母最近有没挂念你？”
“和施鸣联系过一次。我爸妈，他们没有星际通讯仪，我们没办法联系。”
听见贺兰提及施鸣，曹直脸色一僵，不过迅速恢复过来，“那不是多难的事情，卡诗雅不是在国内设立了联络点了吗？可以让伯父伯母到卡诗雅的联络点，借用他们的星际通讯仪，当然，如果伯父伯母有需要，也可以直接找当地政府啊，他们一定很乐意帮助他们解决难题的。”
“老爹喜欢旅游，最不喜欢被拘束在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或者又跑到什么地方旅游了吧。”
“呵呵，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机会。”
贺兰笑笑，不答话。
“我妹妹挺想念你的，国内派过来的交换学生就她一个女孩子，你们两个女孩子一定有好多话题。”
曹敏居然也来了斯特斯，贺兰不自觉对曹直多看了两眼。十个交换生名额，国内势力分派完毕，还要涉及国际上的势力，居然还被曹家抢到两个名额。曹家的势力真是不容小瞧。
说话间，一行人进入升降机。升降机垂直下降，直接斯特斯人生活区域。
深海色的海水，各种色彩斑斓的鱼类在升降机四周游动，张着大眼睛，好奇看着升降机内的生物。
远方，点点灯光照亮附近区域。各式圆顶建筑在远方绵延而来。两头尖尖，中间混圆的小型穿梭船来回建筑之间。偶尔也能看见穿上紧身连体衣的斯特斯人在海水中悠闲畅游，手脚在水中舒展开来，有如一尾灵活的鱼类。
景色随海水深度变化而变化，随着升降机进入海底大山内部，四周出现大片红色的岩石。
“政府外交部和招待客人的宴会厅设在深海一座死火山内部。”注意到客人脸上惊讶的神色，卡茨罗骄傲地解释。“这是亿年前爆发过一次的火山，经过鉴定，确认为死火山。各位请放心。”
一行人鱼贯而出，死火山内道开设出一条允许四人并肩而行的通道。通道两侧，用鱼骨制成的栏杆在火光下泛出惨白的光芒。
走在通道上，往下看。幽深的山谷，光线穿不透的地方，幽暗一片。
“我们现在在山谷中部，距离最深处，大约有一千米。”贾俊及时给出答案。“斯特斯人的政府在这里办公已经超过五百年，长期对火山监测的结果，全部显示安全。所以我们无需担心有突如其来的火山爆发。”
贺兰近距离观察死火山，尤其进入到火山内部。即便是死火山，内部的熔岩已经散发出高热，通红的岩山提醒过往的行人。这里曾经喷发出能溶灭一切的力量。
“深海温度通常只有几摄氏度，斯特斯人把宴会厅设置在这里，是想借助火山内部的高热温度。调节外部的海水温差。虽然建立一间适合大部分生物生存温度的宴会厅在深海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没什么比建在火山内部更吸引眼球，展现实力。”
通过长长的火山通道，进入宴会厅，暗蓝的色调。顶部是各色发光材料，脚下。透明材质地板幻化出暗蓝，整一个宴会大厅营造出一种置身暗蓝海域的感觉。
莫图萨一行人进入宴会厅后，过了大约十分钟，瑞雅一行也被引进来。斯特斯联邦主席马尔卡向莫图萨和瑞雅发表一通欢迎词，宴会正式开始。
大概星际文明内的宴会都是少不了舞蹈，食物，音乐。斯特斯的音乐听在耳朵里，像海水潮起潮落，伴随鱼类咕咕低唱，陪客的斯特斯人首先在宴会厅上起舞。舞步一摇一摆，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模仿鱼类在海水中游动的动作更想象。
贺兰和潘立坐在角落，两人一坐下，贾俊和曹直也挤过来，一左一右，把贺兰和潘立夹在中间。
下飞船后，一直没有进食，贺兰看见餐桌上摆放的各式食物，不由食欲大增。顾不得旁边两人有什么企图。给自己和潘立盘子里，放了好几块不知用什么制成的饼干。又倒了一杯橙红色，晶莹通透的液体。
“里面加了佩姆海鱼的鱼油。”
“那是什么？”轻轻尝一口，酸辣酸辣的，贺兰不喜欢这种味道，仅仅一口就放下杯子。
“一种能让你的胃部烧起来的鱼油。”
“就像c国的白酒？”眼睛景物晃了晃，贺兰揉揉眼睛，度数该不会比白酒还高吧？一点点也能把自己放倒？
“比白酒更厉害。同时也是一种致幻剂。能让人产生美妙的感觉。”
“呃……”贺兰已经说不出话，听不明白的音乐声变成清脆的鸟鸣，翩翩起舞，踏着奇怪舞步的斯特斯人成为欢呼奔跑的孩子。
“兰！”
手臂传来了一阵剧痛，景象霎那间全部倒退消失。贺兰晃晃脑袋，举起被掐得变红的手臂，嘟起嘴唇，“潘立，我的手痛！”
潘立显然吃了一惊，红色慢慢从耳根蔓延至脸颊，贺兰微红了脸，嘟起的小嘴，撒娇的语气，令潘立心跳顿时加速，手脚一时慌得不知放哪里好。
“那，那你掐，回来。”说着，举起手臂，放到贺兰手指边。“掐回来，就不痛了。”
“不要！”歪歪脑袋，贺兰摇摇头。手指轻轻划拉过潘立手臂，带起丝丝痒意，不重，却是令潘立捉不得，摸不到，一颗小心脏像被猫抓一般，痒得入心，却又心甘情愿。
“兰，你醉了。”贾俊话音刚落，搭上贺兰肩膀的手臂立即被人重重拍下来。
“谢谢你的好意，贾先生。兰是我的妻子，我会照顾好她。”
两男人目光相接瞬间，贾俊一直微笑的脸僵硬了片刻，“结婚？”
“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就在你离开地球之后。”示威般把贺兰揉入怀里，“我的合法妻子，还是我来照顾。”
“潘立，你第一次来海澜星，恐怕不知道招待客人的会所在哪里吧。还是我给你们带路。”僵硬不过片刻功夫，贾俊又恢复原来微笑的模样。大方站起来，走到卡茨罗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卡茨罗向这边看了看，点点头，嘱咐贾俊几句。
等贾俊重新走过来，潘立已经扶起完全歪靠在身上的贺兰，阴沉了脸，“请带路。”
会所安排在火山通道的另一侧，从房间窗户往外看，刚好能看见深海中沉睡的火山。房门在贾俊面前摔上，贾俊摸摸差点被摔中的鼻子，满脸笑容瞬间消失，狠狠盯住房间，鼻子冷冷哼一声。
房内，贺兰忽然睁开眼睛，两眼闪亮看向潘立。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潘立没有松开搂住贺兰的手臂，反而扶着她躺上床。自己翻身躺在贺兰身边，手指把玩贺兰的头发，一圈一圈在手指间打转。
“我，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他们。他们算是我们的老乡吧，但想想英伦三岛上发生的事，总是觉得心里面有一个疙瘩。”
“不想见，就别见。”
“说得容易，你没看见卡茨罗的态度，似乎很希望我们和他们多接触。嗯，我想想，可以跟随卡茨罗一起出席接待莫图萨的场合，看来他们两个混得不错。”
“你也混得不错啊。”手指点点贺兰鼻尖。
“和你说正经的！”贺兰瞪了潘立一眼，自己却打了一个哈欠。
“先吃点东西再睡。”
长长打了一个哈欠，“嗯，饿，但是好困。”
等潘立伸手去推贺兰，发现贺兰已经沉沉睡熟。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鼻翼因为呼吸微微扇动，泛红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慢慢向两侧蔓延，散发诱人的魅力。
轻吻落在额头上，久久不愿离开，“好好睡。”
第二节 被强行报名的比赛
次日清晨，贺兰被肠子抽搐痛醒，揉揉明显扁下去的肚子，贺兰爬起来，睡在身边的潘立立即挣开眼睛，“醒了？”
“嗯，肚饿。”
“我去找找有没东西吃。”
其实也不用找，为两人准备好的早餐，连同点心已经摆放在客房的餐桌上。绿色的海藻饼干，鲜炸小鱼干，还有吃不出事植物，还是肉类的大饼。囫囵填饱肚子，贺兰才有心思好好观察一下所在的房间。
全透明舱壁，人住在其中就像身处一个巨大的金鱼缸中。鱼缸外，各式鱼类快活畅游，时不时冲鱼缸里的生物瞪瞪眼睛，张张嘴巴。
贺兰好奇地爬在鱼缸壁，手指敲敲，咚咚，沉闷的响声。一条彩尾鱼正好经过，尖尖的头一摆，灯笼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贺兰方向。
咦，还真能听见。贺兰故意加重力度敲击鱼缸，咚咚，咚咚。彩尾鱼摇摇尾巴，嘴巴一嘟，吐出一串泡泡，摇摇摆摆游走了。
“哎呀，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啊。”
从鱼缸壁往外看，宴会厅所在的火山安静待在前方，如盘根的老树，从下方蜿蜒向上，上方往内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暗淡的纹路，寂静的火山，四周海藻枝叶摇晃，鱼类穿梭往来，一副违和却又和谐的画面。
“很漂亮，对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看见这座火山，也有这种感觉。本来应该生物勿进的地方，却有一种异样的勃勃生机。”
贺兰诧异看向卡蓝，这家伙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就在你刚才被鱼逗弄的时候。”卡蓝一甩背包，翻出一堆东西，“来来来。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过来，还有通知你们一个消息。”
“斯特斯每隔五十年举办的潜游大赛。莫图萨直接把你们的名字塞进去了。恭喜你们，还有三个宇宙时准备。”
贺兰和潘立面面相觑。
“这个是定位装置。”举起一个腕表状的仪器，直接套上贺兰手腕，“有效距离是一千海里，超出范围会在记录仪器上报警。”卡蓝又翻出一个巴掌大的记录仪，“上面会清楚记录你们的行动曲线，超出有效距离，这里，就是这个点，就会亮红灯。记录你们最后离开的位置。方向。记录仪由我或者诺罗保存。”
“这里是不是……”
“你们是莫图萨的客人，斯特斯本来只是一个二级文明，应该不敢对莫图萨的客人不利。”卡蓝做了一个手势。打断贺兰疑问，“但凡事没有绝对，更何况，斯特斯最近不是太安稳，多做点准备总没有坏处。”
“腕表除了定位。里面还有一个小型的海水分解仪。可以少量分解海水，提取氧气。这里有两根导管。”解开腕表，按动腕表侧边突出的圆扭，腕表底部跳出两根约小手指一半长短的银针，“紧急情况，可以按下求生按钮。银针直接刺进手腕静脉。分解出来的氧气通过银针直接进入身体内部血液循环。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血液携带氧气量不够，导致大脑缺氧，变成活死人。坏处就是你的喉咙，鼻子依然呼吸不到有效的氧气，窒息的感觉不会消息。需要尝试一下吗？”
贺兰和潘立连连摆手摇头。
“好吧，”放下腕表，卡蓝又拿起另外一个胸针状的仪器。“这个扣在胸前。紧急呼救装置。按下去，里面有微弱信号发出。直接传递给瑞雅的接收器上。海水的密度不同于空气，传递时间也相应延长。还有一个关键，信号传递是以最后定位的标的的，就是说，倘若你不确定你所在的位置是否会发生移动，最后等固定下来，才按下紧急求救。否则，我们赶到那里，可能只能找到一团海水。”
“等等，斯特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事。”
“我刚才就说了，斯特斯最近不太平。土著人和进化党闹得太凶，掌权的进化党压制不住土著人。冲突在所难免，不过，应该不会摆上台面。怎么说，卡诗雅和莫图萨对他们来说都是客人。如果影响到外界高级文明，那就不是斯特斯一个二级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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