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入脑海深处细鞭猛然一停，就像隔了一层薄膜，只差那么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刺个对穿。就在关键一刻，细鞭停下来。
画面飞速退却，耳边轰鸣仍存。黑暗中的细线疲软下来，就像被拉得绷紧的橡胶，突然失去两头拉扯的力度，松松垮垮的。
停留在西北角的细线飘飘荡荡，被看不见的风送回来，渐渐没入体内。
一切恢复平静。床上的人满头大汗，陷入昏睡中。
大白扑至窗边，小眼睛紧紧盯着西北角。喜鹊和乌鸦一左一右守护贺兰身侧。
“喂，她惹上的麻烦来了？”
“不，不是那个。感觉不对，麻烦，嗯，像，不太像。。。。。。”
“你到底懂不懂的？”要不是怕吵到贺兰，喜鹊真想给乌鸦一翅膀。平时看着挺会说的，重要时刻掉链子。
“我本来就不懂。随口说说罢了。”乌鸦满面委屈。
第二天清晨，在四只小脑袋围观下，贺兰睁大眼睛。嘘，齐齐松一口气。
“我睡了很长时间。”脑袋仍在轰鸣，刺疼的经历深深刻着，脑袋像分裂成两半，那道横贯的伤口依然存在，看不见，却感受到。
“不长，就一晚上。”
“比你从前睡得还少。”
看见贺兰清醒过来，四只小鸟一哄而散，有的吊来水盆，有的咬来食料袋，噼里啪啦往床上丢，“起来，起来，饿死鸟了。”
扶着脑袋，贺兰摇摇晃晃下床，洗漱，同手同脚的走动看得四只小鸟眼睛一突一突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小白蹭噌大白，“她，她没事吧？”
“能走，能动。没事。”大白嘴里说得轻松，小脑袋飞速盘算要不要通知贺老爹。贺家向来与人为善，敌人一只手掌数得过来。
“别告诉家里。”晃荡到洗手间的贺兰，头不回，直接来一句。
大白撇撇嘴，“管好你自己再说。”
叮咚叮咚，门铃一阵急响。
贺兰跑出来开门，心想自己没点房间服务啊。
“早上好，你的快递。”笑容可掬的服务生双手送上礼盒。
“啊？快递。”贺兰愣愣接过来，正要询问是否需要签收，一抬头，咦，服务生呢？走廊空空荡荡的。
早上事情很多吗？走那么快。
贺兰纳闷，把礼盒放床上。四四方方的盒子，包装纸是c国人最喜欢的那种，红通通的，窗花形状的暗纹。
“这是什么？”
“你家送来的快递？”
看见新奇东西，四只小东西都探头过来。
“不知道。”贺老爹和曾玲不会无缘无故快递礼盒过来，自己在这城市，朋友没多少，同事？辞职这么久，谁还记得贺兰。
碰碰。
哪里传来的怪声。
碰碰碰。
贺兰扫过四只小东西的肚子。小白捂着小肚子，“不是我。”
碰碰碰碰
四只小东西，小眼睛同时扫过贺兰的肚子，贺兰一捂，“也不是我。”
碰碰碰碰碰
床上的礼盒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
十只眼睛同时盯紧。
轻手轻脚拆开包装纸，贺兰心里不断回想电视警讯，“不明包裹请不要拆开，及时通知警方。”
心里头飘过百种猜想，计时器，粉末，各式奇怪的念头飘过，直至礼盒被完全拆解开，一人四鸟同时愣住了。
这是，这是雏鸟吗？
两只黄澄澄，毛茸茸的小东西缩在礼盒一角，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上面的一人四鸟。
第十五节
贺兰向雏鸟伸出手，两个小家伙挪动小身体，轻轻触碰，马上挪去。又是轻轻一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兰看，如是者数次后，方才挪动身体，爬上手掌，乖乖趴在掌心。
“这是什么品种？”大白歪着脑袋打量两只小家伙。
“不知道，去花鸟店问一下。”轻轻抚摸小家伙的羽毛，茸茸的，痒痒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吃过早餐，贺兰先走一趟花鸟店。令人意外的是，两只小家伙不是地球现有的物种，而是新近从卡诗雅文明引进的波特鸟。波特鸟被誉为卡诗雅的奇迹，雏鸟时期可爱乖巧的波特鸟长大后竟出现两种不同分支，小巧外形，两翅展开仅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观赏类型的波特鸟和令人难以置信的，两翅展开达八米宽，被称为空中猛兽的波特莫加。
据说卡诗雅星系科学家曾经尝试研究波特鸟的生长环境，食物，父母，基因等等，进行各种测试，希望能找出两者进化的原因。但时至今日，依然毫无结果。父母双方是波特莫加，孩子却是波特鸟，或者父母都是波特鸟，孩子却是波特莫加。无法进行人工选择物种，无法破译的密码，令波特鸟成为卡诗雅星系的奇迹。
说起来也是神奇，花鸟店老板曾经在电视看到波特鸟介绍，出于好奇，把波特鸟形态特征记下来。要是贺兰找上别家店老板，还不一定知道。
贺兰心中惊奇，波特鸟被卡诗雅使节团带入地球不过几个月，地球上的波特鸟数量寥寥可数，在满大街卖的是普通的希莱鸟，谁这么大手笔送自己波特鸟。
未知的送礼者往往意味未知的危险。这份礼物该如何处理？退回去？礼盒上根本没发货地址。扔了？转售？花鸟店老板一脸等着你开口的神情，看到两只瞪大眼睛，写满信任的小家伙，贺兰毫不犹豫接过来，“老板，我买一个雏鸟篮子，还有蛋壳粉，钙粉。”
篮子里铺上软绵绵的吸水布料，两只小家伙乖乖地各占一侧。蛋壳粉和钙粉拌清水搅拌成糊状，倒进中空的竹子，细长的竹尖轻轻触碰小家伙抿紧的嘴巴。
“喜欢吃，就多吸两口，不喜欢，摇摇头，我换一种给你，好吗？”小家伙在酒店里还是精神得很，出来没多久就恹恹的。贺兰猜测它们饿坏了。边说边引导体内细线延展，轻轻抚过小家伙，意识在传递。
店老板看好戏似的见贺兰和小家伙轻声细语说话，忍不住问，“小姑娘，你说话，外星鸟能听懂吗？你这样喂吃，别搞不好，鸟让你喂死了。”
贺兰摇摇头，“我不知道。”贺兰是真不知道，外星来的鸟能听懂普通话吗？两只雏鸟怕是连话都不会说，更别论外星语还是普通话。没有把握，却不妨碍努力。贺兰有感觉，这两只波特鸟充满灵性，它们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两小家伙碰碰竹尖，小心地纳入口中，左边一只体型较大的，小嘴一鼓一鼓，竹内的蛋壳糊迅速减少，另外一只小巧的，只轻吸一口，就挪开了，眼巴巴地看着贺兰。
“老板，来点玉米粉，豌豆粉，加上土豆泥。”这些食物都是地球上雏鸟通用的配餐，贺兰尝试着一样样更换，直至换到合适的。
雏鸟食物，花鸟店里多的是，就是为了照顾不愿自己动手研磨，家里又有雏鸟要照顾的客人。
竹子迅速被更换上，这次小巧的波特鸟大口大口吸吃。
贺兰暗呼幸运，就连花鸟店老板也惊讶，“小姑娘，胆子不少啊，自己配食物，也幸亏这些外星鸟不挑吃。”
“是我的幸运。”
竹子内换上清水，饱肚的波特鸟吸了两口就挪开，小脑袋枕在爪子上，大眼睛一张一合的，小嘴微微张口，似吐出一口气。
“睡吧，饿了喊我。”各摸摸两小脑袋，波特鸟乖乖闭上眼睛。
“小姑娘，真神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雏鸟那么听主人的话。小姑娘有什么诀窍，传授传授给我。”
“不过随便胡说两句，”贺兰心虚笑笑，又生怕店老板不信，“大概是我们的缘分。”
店老板脸上显然不相信，不过没再追问。
为波特鸟打包食物，提着它们的新家，贺兰按照约定回到张玄起的店铺。今天，店里多了一个中年人，高高壮壮的，举手投足间隐现军人风范。
“小妹妹来了，”张玄起笑着指指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店里的帮手，小郑。前几天回家，昨天刚回来。”
贺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张玄起依旧带贺兰上二楼，小郑留在一楼看铺。
“小妹妹，带的东西挺多的。”说着，张玄起眼睛扫过贺兰带在身边的篮子。
“刚得到的雏鸟。早上替它们安新家。”贺兰含糊应过，把银元和银锭一一放在张玄起拿来的丝绒托盘上，“张先生，你看看这些。”
张玄起用放大镜一一观察每枚银锭背后铭刻的繁体字，时不时用丝绒布擦拭。银元则放到一边，略略看一遍。二十多分钟后，张玄起得出结论，“银锭品相不错，价格还按昨天那个。”把银锭一对对收进一个特制的格子盒内，银元收在一个陶罐，直接放到二楼的博古架上。“银元我得找人清洗，然后上架，现在这样很难出手。”
三分钟后，贺兰手机响了，看到上面的金额，贺兰笑得嘴巴合不拢，数目不小，前后两笔四十多万。这笔钱在贺兰父母居住g市买个90多方的小区电梯新房绰绰有余。沿海城市房地产业发达，楼价高企，但小城市小区电梯房仍维持四五千一方，单体别墅一栋两层送花园，天台，连精装修也只是八十万。
倘若不是曾玲不喜欢单体别墅，嫌弃别墅人烟少，不像个居家过日子的地方，贺兰真有冲动回家给两老买栋别墅住。
贺兰琢磨着，在自己店铺附近有新盖的小区房，买一间大三房，选择楼层随父母意愿，不过以贺老爹和曾玲的脾气，多数选顶层，送天台的，反正有电梯，底层和顶楼都是一样的。
第十六节
“小妹妹，想什么这么开心。”张玄起走出办公室，正好看见贺兰笑眯眯地想得入神。
“啊？张先生，”贺兰摸摸手机，“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刚好我赚了钱。”扬扬手机，“要赏面哦。”
“小妹妹，那些钱你留着自己当零花，吃饭就不用。往后，你有好东西记得送我这里。走吧，你今天来得巧，正好有一场小型的拍卖会，带你见识见识。”
贺兰犹豫，请吃饭的用意除了感谢，还有拉关系的味道，往后或者有类似的生意，有熟识的买家总比每次找新的买家谈价钱好。至于见识拍卖会，张玄起一番好意，自己拒绝了实在不好。
“走吧。”张玄起快步下楼梯，“小郑，把东西带上。老庄头那有货要出。我们开车过去。”
“好的。”楼下响亮一声应和。
贺兰提起篮子往下走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郑手提一个鼓鼓的旅行袋，那是？张玄起对上贺兰惊讶的目光，笑笑，“他们相信现金。全部不连号的纸币。”
贺兰的小心脏不由突突地，两人相识不过两天，就张玄起对自己的表现，明显过于信任，连这种事情都敢告诉她，就不怕她杀人越货。
“小妹妹，别那么吃惊。”张玄起满意地看到贺兰一脸疑惑。
“小郑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四五个人近不了身，我自己也练过几天，可惜后来生疏。”
原来是认定自己抢不到。贺兰心里想着，脸上表情跟着一松。
“今天的拍卖会，到场的都是行内人，不对外公开。”张玄起上车后，扣上安全带，轻描淡写说着。“去到那里，只用眼睛看，别问，看中什么直接出价拍下来。需要现金我可以先借你。”
“张先生，”当下贺兰再忍不住。张玄起何止信任，超出一般买卖家的关系，连这种行内秘密都让她知道，贺兰坐不住，不问出来，情愿立即下车，开罪张玄起亦没所谓。“我们不过两面之缘，我不明白，张先生没必要。。。。。。”
“第一次见面我告诉你，我就一俗人，生意人。商人无礼不起早”张玄起一摊手，一身正装的他做出这种动作，滑稽却自然，“我不知道贾俊为什么结交你，但我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主动结交他人，当然是指在我们这行内。”张玄起苦笑，“能被他看上的人，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未来吗？贺兰立即回应，“我和贾俊不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以后也没成为朋友的可能。”
“正因为不熟，我才找你。如果你是贾俊的朋友，我们只能是饭桌上的朋友。贾俊和我看似亲热，其实彼此防范。我现在只是投资一种可能。贾俊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我愿意为这个选择进行投资。”
说穿了就是张玄起为了贾俊和自己搭讪那几句话起心了。如果张玄起说什么相信你的人品，慧眼识英才，觉得你很有培养的可能之类的，贺兰绝对不相信，但张玄起明明白白告诉贺兰，就因为贾俊的话才对自己另眼相看。贺兰信了，也佩服张玄起的胆量。
“张先生就不怕我听了，立即掉头就走？”
“既然是投资，从一开始，信任也是投资一种方式，坦白亦然，这次的拍卖会也是。小妹妹，你这不还留在车上。”
荷兰点头，商人的投资不仅仅是金钱，像张玄起这种不让人生厌的情感投资才是高章。
“你就不怕投资失败？”
“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方便。我也没损失。”
两人说话间，车子来到一处两层高的小楼前。“小郑去停车，我们先进去。”说完，当先下车，领路进入。
一楼是店铺，两三个年轻女子在说说笑笑，看见张玄起进来，其中一个招呼，“张老板来了。”
张玄起笑着点点头，穿过店铺，往里间走。落在后面的贺兰明显感觉到身后年轻女子炽热的目光。
店铺后连接一个二十多方的小院子，好些人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张玄起纷纷上来打招呼。张玄起周旋众人间，套话和被套话了好一会，才从人群中脱身，回到贺兰身边。小郑进来后，一个人站在角落，逗弄挂在屋檐下鸟笼里的八哥。
“这次来的人不少，这次能不能弄点好东西回去实在玄。”一脸笑容脱身回来的张玄起背对众人时，脸现一丝忧色。
贺兰紧记张玄起叮嘱，不言不语守在一旁，别人不认识贺兰，见张玄起没主动介绍，自然不走过来打招呼，但背后观察贺兰的目光不少。
“那边那个穿长衫的，别看人两眼浑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等上了场，绝对是个难缠的人。这边这个，穿白衬衣的，来了一次，估计上次没收获，这次看来怎样也得弄点东西回去。”张玄起轻声为贺兰介绍场上的人，各自的情况。
一个一脸油光的胖子往张玄起这边走来，“老张，带朋友过来，怎么不给大伙儿介绍介绍。”
“家里的小孩子好奇，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张玄起轻轻带过。
胖子一愣，随即自己哈哈笑两声走开。
等胖子走远，张玄起侧身，正好不让院子里的人看见自己嘴唇在动，“他们担心你是我介绍来的新买家。这次是僧多粥少，多一个人竞争，说不定好东西就飞了。这里的店主是中间人，大单货物才开这种拍卖会。”
贺兰点点头，作为旁观者，贺兰没多费心思在这些人身上，反而屋檐下那只八哥的抱怨令她多听两句。
“这么多人，真闹心。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安静一些，害得我好好睡个午觉都不行。”
“不就是几件土里挖出来的东西，脏脏的。”
“还在吵，还在吵，在吵就诅咒你们买不到好东西。”
“什么人，真讨厌，逗鸟自己去外面逗啊，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喂，喂，那是我的水，别动。还动，信不信我咬你。”
“啧啧，吵吧吵吧。喂，那个死胖子，你别过来，一口臭味，知不知道你熏死鸟了。”此时，刚和张玄起说话的胖子正往鸟笼走来，看样子也想逗弄这只八哥。
“老庄头养的八哥今天特精神。”胖子说着要伸手逗弄，却见眼前一花，突然多了一个人。
“来，说句话，”贺兰正正挡在胖子前面。胖子面上一怒，瞥眼张玄起，又压下去。
“小姑娘也喜欢逗鸟。”
“这八哥挺有趣的。”
胖子还要说什么，院子另一头一只紧闭的堂屋大门慢慢打开，一个精神爽利的老人当中走出，身后紧跟一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