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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风季（六）
潘立捧了做好的食物上来，只看见一大一小搂抱在一起，睡得香甜。轻轻放下食物，潘立小心帮两人摆正手脚，压好被角。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响。
有人来了？风季谁会轻易出门。潘立走到防护罩前往下看，基文站在小院子前，两手搂住木栏杆，艰难地昂起头。院子外，一辆外型像乌龟，通体翠绿的车子，四条延伸出来的短腿像吸盘一样牢牢吸附在地面。
他来做什么？潘立奇怪，但还是走下去，开门让基文进来。
基文飞快跑进来，看向身后的大风，心有余忌，“这风太厉害了。”
“基文，你们……”潘立疑惑看向基文身后，从乌龟车上跑下来的一溜人。
“医疗队，我刚才和贺兰通过讯息，他们是过来帮贺兰做一些检查的。”
“兰又睡过去了。”潘立说话时，身体正好挡在楼道前。
基文身后有人想上前，基文却伸手拦住，“潘立，我们得到贺兰的授权。”基文拿出显示仪，调出和贺兰通话的一段内容。“贺兰知道我们要过来。”
“兰睡着了。”
“检查并不妨碍贺兰的睡眠，而且贺兰清醒没多久，从陷入沉睡，我想你也希望找出病因，帮助贺兰摆脱困境。”
潘立犹豫了一下，让出楼道。基文展示的通讯是一个原因，另外一方面，潘立的确担心贺兰的身体，短时间内，第二次入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三天带来的后遗症。
基文带来的人迅速在贺兰头部，两手掌，脚踝接上各种仪器。仪器启动瞬间。各种不同的弧线飞快闪动。医疗队的人眼睛盯住弧线，不时小声交换意见。
基文站在潘立身边，“贺兰清醒过来的时候，有没说哪里不舒服了。”
潘立故作思考，“肚饿，口渴。”
基文的视线落在床边的食物上，点点头，“还有呢？”
潘立摇摇头，“没了。”
那边医疗队记录下一堆弧线，其中领头的一个走到基文身边。轻声说了几句。潘立故意大声咳嗽起来。基文侧头看向潘立，笑笑，“说吧。潘立有权知道妻子的身体状况。”
“对象身体机能正常。没发现衰退或者病变的迹象，呼吸，心跳速度属于低水平，但仍然在正常范围内。鉴于对象进境时申报为精神力八级，针对精神力的测试必须在对象清醒的情况下进行。现在还不能做出判断。”
基文和领头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潘立看见却没作声。
“等贺兰清醒后，我建议你带她到中央广场找我，再进行一次详细的精神力测试。”
“好的。我会提醒她。”会提醒，但不等于会去做。
基文率领医疗队离开，直至离开潘立的视线范围。领头的人小声对基文报告，“虽然没办法主动对精神力进行测试，但是被动测试结果显示。对象身体内精神力没反应。”
“说明了什么？”
“说明对象身体内，极有可能没有精神力。”
“不可能。”基文惊呼。
“如果她曾经在风季试图……那就能解释为什么突然陷入昏迷。秘密档案局，有类似的案列……”
说话声掩藏在风声下，瞬间消失无踪。
潘立站在二楼窗前目送基文一行离开，当他转身时。却发现贺兰睁大眼睛看向自己。
“他们走了？”
“嗯。”贺兰坐起来，随手拿起床边的水杯。连连喝了几口，接着，把睡觉前和施鸣通讯的事情说了。
有些事，不刻意提起，慢慢就放在一边，一旦看见当时的人，放下的记忆就会重现，好的，不好的……
潘立搂住贺兰，“不怕，我们已经在莫瑞卡。他们不能找上门。”
贺兰投鼠忌器，施鸣又何尝不是呢。
贺兰摇摇头，轻轻推开潘立，示意自己没事，“刚才基文说的我都听见了。我怀疑基文这次来，另有目的，但我拒绝他，只怕有更多的事情。”
“别管他们。”潘立亲亲贺兰额头，最近亲多了，动作做得自然而纯熟。贺兰被亲了也没不自然的表现，潘立心里极满意，两人的关系又在不知不觉中进了一步。
贺兰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已经能够下床，慢慢行动。正午时分，贺兰想和潘立一起出去取食物。潘立甩手摇头，“你留在家里看小孩，外面风大，而且你身体不好……”
“风再大，总不可能把人吹走。”
“不行，万一吹走怎么办。”
贺兰觉得潘立担心过头了，但是不想潘立担心，唯有留下来照看晓明和四只小鸟。潘立穿上厚厚的衣服，脖子上缠了一条围巾。等到院门外出现一辆乌龟车，潘立才从小楼出去，一步一步慢慢跑上车。
乌龟车厚重，在大风中行动却不缓慢，启动时，四条短腿像乌龟一样，前后腿分别挪动，不动的腿紧紧吸附在地面，任由大风平推，旋转，均能应付。
贺兰一个人留在家里，闲着无聊，弯弯腰，踢踢腿，做一下伸展运动，不让身体太过僵硬。每天的长跑锻炼，自从离开地球后就没再继续，在宇宙舰时还能在舰体内的训练室活动一下手脚，现在都生疏了。简单一个弯腰，双手触地，也磨了好一段时间才能把身体压下去。等挺腰站直时，腰部酸得就像不属于自己似的。
不运动真是不行啊。贺兰扭扭酸腰。看来要买运动器材回来，时不时运动一下，或者干脆恢复原来每天晨跑的习惯好了。
潘立回来时，有一个人和潘立一起跳下车，两人抬了一个大箱子回来。贺兰在楼下听见潘立大声向那人道谢，还邀请对方在风季过后，来家里坐坐。
“路上认识的？”贺兰走下来，帮潘立把食物分类放好。晓明的毛牛奶要放在存储柜中动物性材料一侧。任何食物在离开一定的环境条件，都不能长时间保存新鲜状态，除非添加化学物料，人为延长保存期。
莫瑞卡厨房设备配套的存储柜通过模拟环境变化来达到长期保存的目的。比地球上的科技先进许多。
“不知道地球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科技。”
“世界在进步，和银河内各星系的交流肯定会促进地球的科技发展。”
“我知道，就是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
……
接下来的日子，贺兰和潘立成了宅生动物。迪加休息了一天，拍拍翅膀飞出去，继续自己的旅程。毛团们眼巴巴地看着，想跟着出去，却又没胆子飞离小楼。
潘立每天琢磨着如何用莫瑞卡有的菜式帮贺兰恢复健康。贺兰则每天练习贺家心法。精神力重新蕴蓄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贺家心法讲求的是平衡互利，吸取的同时反馈对方。当气息在身体内循环流动，缓缓释放到小楼外，弱小的精神力没有被吹散，弱却坚韧。精神力流动于天地间，树林间，感受大风中波特鸟的顽强挣扎。
虽弱却不轻易服软，虽面对苦难却不轻易退缩。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自然而然，贺兰操纵精神力时不自觉用上。遇强回避，却不退缩。艰难中曲折前进。
其实这种方法和贺兰在对付绿眼中血红丝状物冲击时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效。
精神力流转回旋中，领悟在渐渐加深。天地之大，却万变不离其中。
波特鸟迎风展翅，看着艰辛，却磨练意志。在风季中能顺利绕中央森林一圈，完成所有飞行的波特鸟无疑是当中的强者，也是当中能领悟出真谛的。
当贺兰睁开眼睛，原来消失一空的精神力已经重新充满，早已经窥探到门缝，却迟迟没法更进一步的精神力，竟然有一举跃升之势。艰难晦涩难行之处，却被劈出一条康庄大道。
低头看向自己双手，两手间精神力光华溢彩，放佛已经凝成实体一般。一双手似套上一双白手套，手指藏在精神力后，看似有形，却没法看清。
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贺兰不用回头，“潘立，我快要晋级了。”
脚步声一顿，温暖的胸膛从后涌上，“嗯，看来我也要努力。追上你。”
……
三十五个宇宙时后，大风慢慢停止。莫瑞卡人走出房间，向重现出现的蓝天展开自己的怀抱。深深吸一口干净清爽的口气，而不是小心捂住口鼻，生怕吸入灰尘。
院子内落叶满地，树木在经历了将近三十五个宇宙时风暴洗礼后，重新挺直了腰杆。朱果树和攀墙花脆弱的生命，在风季中一度被吹落所有的绿叶，贺兰还担心它们熬不过风季。没想到大风一过，翠绿的小叶重新冒出头，怯生生观察一下外面的世界，发现危险已经过去，毫不犹豫拨拉出身体。
不知谁下了一声号令，绿叶争先冒出，原来光秃秃的枝头瞬间布满的小嫩芽，贪婪地吸取阳光空气。
院子四个角落的大树，灰仆仆的树皮放佛又暗上几分。同样掉落了所有叶子的大树没有朱果树和攀墙花旺盛的生命力，嫩叶立即填补上原来的空缺，光秃秃的枝头仍然光光的。大树舒展一下累弯的腰肢，慢悠悠地吸取养分，为将来的重生做好准备。
第四十四节 比赛（一）
风季结束，家家户户开始清理落叶，地上的落叶不多，反倒是屋顶挂着不少。还有断枝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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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类的需要处理。木雅所在的小店忙得不可开交。贺兰好不容易预约到了一个位置。木雅过来飞快收拾起屋顶的落叶，连带绿荫棚也只是简单整理一下就飞快离开。
“繁忙时期的服务质量下降是哪里都不变的真理。幸好，木雅的价钱也只是原来的一半。”贺兰感叹，唯有自己动手把剩下的活干完。枯叶都堆在院外，有清洁车会收集，地面的小草，缺了部分要补种。几颗大树要施肥，好促进尽快长出叶子。
贺兰这边忙忙碌碌，那边小院的客人和迪加欢快飞过来，先是绕院子飞两圈，然后扑到朱果树上打滚。嫩嫩的小叶被三只小鸟折腾得七零八落。
“喂喂。你们三个，来破坏吗？”小灰叉着翅膀气势十足。
“我们过关了。哈哈，我们正式成年了。”三只波特鸟上下飞舞，看似毫无规律，左一个圆圈，右边一下俯冲，仔细看却是三只波特鸟均是沿着某种固定的轨迹飞行。
贺兰观察这些轨迹，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但仔细翻查记忆，却是无从想起。
·文｝“成年了！成年了！”
·人｝毛团们跟着迪加飞舞，昏头昏脑转了几个圈，噗通一声摔下来。
·书｝“怎么掉下来了？”小笨飞到毛团们身边。
·屋｝毛团们摔得眼前金星乱飞。一双大眼睛四处乱转就是找不到焦点。
“怎么摔下来了？”贺兰急忙捧起两小毛团，仔细检查翅膀，爪子，没发现伤口。
“兰，头好晕啊。”
“是啊是啊，我们跟着他们转，头好晕啊。”翅膀抱着脑袋。头还是晕晕地，看见的兰是一晃一晃的。
“真弱小，看看我，还能再飞一次给你们看。”迪加神气地落在贺兰肩膀上。
“他们在莫瑞卡以外的地方出生，小时候没练习过，第一次飞自然头晕。迪加，你第一次学得时候，连两个圆圈都飞不完全。”客人揭穿迪加的老底。
“没有没有。”迪加跳脚，“我那是不熟练，不熟练。”
“你们都练习吗？”贺兰奇怪。难道这又是波特鸟的传统。
“我们也不知道。在我们刚学会飞的时候，父母就带着我们按照这些轨迹来飞。”客人说着，在空中偏偏飞舞。
无形的轨迹在贺兰眼中渐渐形成一道道细线。细线无章地缠绕在一起。
“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我们也是常常摔下来，多练习几次就会慢慢好转。父母是只告诉我们，是父母的父母教导的，而我们以后还要传给孩子的孩子们。”
一舞舞毕。客人落在攀墙花枝头上，小嘴微张喘着粗气。
“看清楚了吗？”
毛团们齐齐摇头。
“哪里那么容易学会。以后我每天找你们，直至你们学会为至。”迪加拍胸口做保证。
毛团们看向贺兰，见贺兰点头，才齐齐点头欢呼。
隔日，迪加准时来到小楼教导毛团们。贺兰和潘立在风季结束后。马上要回到语言中心，为即将到来的精神力比赛做准备。
语言中心一众参加考核的学员被比赛筹备的官员引领，绕比赛场地转了一圈。然后按照各人的工作分别指派官员进行辅导。辅导贺兰和鱼俊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官员。在莫瑞卡，胖子很少见道。不是歧视，而是莫瑞卡对运输工具的使用限制，若非距离较远，更多的人愿意走路。所以在接道上碰见一个体型稍微胖的人都是难得的，别说是一个典着大肚子的男人。
“你们的工作很简单。”男人自我介绍叫比瑞。挺着大肚子走在前方，“这里是比赛者的休息室。比赛者通过特别通道进来，你们不需要招待。但比赛者需要的水或者食物，由你们送进去。这些都是为了确保比赛的公平。比赛者不可以带进来任何食物或者饮用液体。当然他们可以选择不吃不喝。”比瑞指点工作间上巨大的宽屏银幕，里面分成一个个方格，“蓝色方格表示比赛者所在的房间。红色的表示公正者所在的房间，绿色是比赛场地，白色为观众房间。”
“房间使用者有任何需要都将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你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眼睛牢牢盯在屏幕上，看清楚对方的需要，然后把东西亲手送过去。房间内是没有交换通讯设施的。所以如果比赛者或者公正者之间互相不能通消息。如果实在有必要，也只能通过你们传话。观众区没这个限制。”
难怪木奇说他们的工作简单，其实就是服务员，送水送食物，外带送纸条，如果有的话。
“别小看了这份工作。在你们之前有好几名学员就因为送错东西，或者传递错误的信息出去，所以考核成绩被评为不合格。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在工作过程中，你们不允许使用翻译器。”
原来难点设定在这里。不允许使用翻译器，就要求学员对莫瑞卡语的字体，发音对应的意思掌握得非常好。
贺兰看看比赛场地提供的饮用液体和食物，都是上课过程中学习过的，辨认起来不难。问题是如果有人需要传话，却不一定能保证听清楚，或者能按原话复述。
鱼俊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比赛者或者公正者不用莫瑞卡语言呢？”
“这里所有发生的事都由监控视像拍摄下来。”比瑞点点房间四个角落，一道毫不起眼的灰影，“声音和图像。你们的考评是比赛后由语言中心根据视像资料做出判定的，所以如果对方说的不是莫瑞卡语言，而且你们分辨不出来而产生错误。他们允许这种错误。比赛场馆中也会要求使用莫瑞卡语言的。但他们是否遵守，我们无权强行干预。我个人可以给你们一点建议，如果你们发现对方说的，你们无法理解，可以立即按下你们手上腕表的红键，我会来帮你们解决。不过同样，你们的求助会被记录。”
第四十五节 比赛（二）
语言中心的考核是综合每人在比赛期间的表现。没具体的扣分项目，也就是求助不一定会导致不合格。但何种情况下去求助，则是看个人的判断。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个宇宙时。是让参赛者在风季结束后，来到莫瑞卡提前做准备的。贺兰利用这三天，把大会提供的参赛者名单背得滚瓜烂熟。鱼俊借口和贺兰一起准备，天天泡在小楼里。就连晚上也想懒在小楼里，没房间也不要紧，睡客厅也是可以的。
潘立哪里会让他如意。可惜潘立作为引导者，不但要背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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