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格也盘坐下来,踞在地毯的一角,问:“今晚一定要过去吗?菩提迦镇还有很远的路,阆姑娘不累吗?”
“不累,不累,我现在心急如焚,我要看到欧巴,差不多一个月没看到他了,心里难受着呢,你是个小和尚,你不懂!”
“我懂!”伽格突然耸眉喝了一句,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小和尚!”
“好好好,我错了,错了,你懂,你不是小和尚,你是伽格大师,别生气了啊,快告诉我故事,阿难跟那个钵吉女后来怎么了?”刘阆好脾气地笑说,大盘脸就凑了过来,笑意在她脸上一跃一跃。
阿难和钵吉女后来怎么了?
阿难看天色暗下来了,知道自己要走了,他站起来说:“天色已晚,叨扰姑娘了,我要赶路了。”
钵吉女无措了,两只手握在一起,轻声说:“阿难,天色晚,道上不安全,先住一晚上,明天再赶路吧?”
阿难看了一眼钵吉女,突然感觉到自己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佛陀命令自己三天内赶到迦尸国,迦尸国的国王原是个暴虐之君,后得听佛陀的教导,从此遵从佛法,一心为民,成为一个贤明的君王,国王波斯匿王视佛陀如师,在印度与频婆娑罗王同是护持佛教的两大国王。
波斯匿王今年举行盛大斋会,佛祖和众弟子们都在邀请之列,阿难因为外出未归,没能跟着佛陀一起去迦尸国,但他也是日夜赶路,希望赶上这盛大的斋会,没想到钵吉女的歌声竟然使自己忘记了这么重大的事情。
“我觉得阿难就不要去参加那个什么盛大的斋会了,难得碰上有缘人嘛!”刘阆又插了一句,“你知道不知道?网上的数据说,人这一辈子碰到自己喜欢的有缘的人机率少得很呢,所以干嘛要去参加那个斋会呢?参加那个斋会会长寿还是会发财?”
伽格静静坐着,看着刘阆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难狠下心肠,向门外走去,钵吉女追了两步,失魂落魄地又问了一句:“阿难,你要去哪里?”
阿难仿佛没有听见。直接出了门,钵吉女身子一软,跌坐在地,突然门“怦”一声响,阿难又回转过来,脸色极其难看,“我到迦尸国去参加波斯匿王的斋会
。”说完抽腿就走,门被推得闪了几闪,许久才恢复平静。
钵吉女站起来,面露喜色。追出门去,用她黄莺鸟儿一样的声音喊道:“阿难,我还会唱歌给你听的!你等着我!”
夜色完全袭上来了。乌云遮住了月亮,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到钵吉女的脸上带着笑,一行泪却涌了出来。
阿难如期赶到了迦尸国,盛大的斋会开始了。斋会持续一个月,有一天,大家在辩经,佛陀叫阿难颂出《准提陀罗尼经》,阿难是佛陀所有弟子中最博闻强记之人,佛陀想向所有人介绍这位出色的弟子。阿难站起来,脸色沉郁,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站在原位整整不知道多久,所有的佛僧包括波斯匿王都看着他。
阿难闭上眼睛,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字来,突然,远方渺渺地传来美妙的歌声。声音细细的柔柔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大家精神一振。从来没听过这么美妙的歌声,如空谷黄莺,好像是从梵天传下来。
这时候阿难开口了,《准提陀罗尼经》洋洋洒洒地从他的口里念出来,声音不疾不徐,阿难站在辩经台的中间,高大英俊,神态自如,众僧侣仰望他,无不震惊,《准提陀罗尼经》洋洋上万字,被阿难轻松颂读下来,一字不漏,阿难念完经文,那歌声也嘎然而止,国王的大殿里坐了上千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家都沉浸在刚刚结束的那一场声音的宴席中。
阿难念完,缓缓坐下,他的周围仿佛已经没有人了,他被歌声绕着身子,魂魄好像没有了。当然,没有人知道阿难的改变,在众僧眼里,阿难的博闻强记成了不成逾越的高山。
斋会整整一个月了,还在继续,没想到一天,出事了,波斯匿王的祖母突然过世,国王在痛失祖母之余,恨不得能用任何金银财宝、象马车乘、奴婢仆从、城池国土,乃至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祖母的生命。
国王悲痛已极,斋会被迫停止,佛陀带着弟子赶去王宫看望国王,对国王说:“大王,切莫愁忧,有生无不死,合会要当离;一切有生,皆归于死,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大王应当利用有限的生命,为自身与亡者植福积德,广作善事。”
波斯匿王听闻佛陀的教法后,扫除一切忧愁,欢喜作礼而去,又过了几天,葬礼过后,又恢复斋会,但是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阿难。
“我知道了,阿难听到歌声,知道钵吉女来到了迦尸国,就跟钵吉女私奔了!”刘阆插嘴道。
伽格看了一眼刘阆,说:“他们没有私奔,他们还在迦尸城,没有离开。”
阿难没有私奔,他还在迦尸国,不过因为国王的祖母去世,斋会停下来了,阿难一下闲下来了,不知道做什么好,他在迦尸城的街上茫然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走着走着,又听到那美妙的歌声,轻轻扬扬,如和煦的轻风,慰贴他空荡荡的心。
阿难随着歌声来到一家旅馆,歌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那扇窗户正对着王宫,他夜夜都能听到那歌声,听着歌声颂经,枕着歌声入睡,和着歌声晨起,他呆呆站在窗下,不知身在何处,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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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阴阳()
月在云中穿行,微风习习,前往菩提迦镇的路上,一个山墺里,伽格在向刘阆娓娓讲述悉迦弁尼佛最帅弟子阿难的故事,刘阆盘坐在毯子上,听得痴了,好像自己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
歌声渺渺,天地之大,阿难在歌声中茫然了……
“夫子,钵姑娘的歌声真动听,她真是聪明人,把您教的咒语编进歌声里了。t这样,全城人皆能听到咒语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
“然也,歌声甚是美妙动听,然钵姑娘的心是忧郁的,情伤之人唱的歌,不和谐,那咒语未必有效!”一把苍老而深沉的声音。
“夫子如何听出钵姑娘的歌声是忧郁的?”
“歌声太尖利,太空洞,太飘渺,嗯,少阴缺了少阳,总归是不和谐的。”
“夫子说的是歌声也会有阴阳和谐么?”
“世间万物都须得阴阳和谐,阴阳和谐是自然之道,男为阳,女为阴,公为阳,母为阴,叶面为阳,叶背为阴……”
“夫子,如何做到阴阳和谐呢?”
“尹喜,你看这太极图,白鱼表示为阳,黑鱼表示为阴
。白鱼中间一黑眼睛,黑鱼之中一白眼睛,表示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之理。阴阳合一便能产生世间至大之能量……”
“夫子说的是男女之间的阴阳和谐么?”
“当然,男女阴阳和谐,利于家庭,家庭阴阳和谐了,便利于国……”
阿难听得入了神,转过墙角,看一白眉白须老人与一粗壮的男子拿着块石子在地上比划着,地上画着一白一黑两条鱼型。旋在一起成一个圆形。
阿难突然向白眉白须的长者跪下道:“夫子救我!”
那白眉白须的人抬起头来问:“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你要老夫救你什么?”
“阿难是僧侣,当洁身自爱,清心寡欲,但近来日日被惑,心浮气燥,如何是好?”阿难嘴唇哆嗦着,痛苦地说,那歌声又绕耳而来。挑了他的心肝。
“阿难请起,你被何物何事所惑?”白眉白须道。
阿难微微抬头,那美妙的歌声从他的耳边绕过来绕过去。如百爪抓心,不得安宁,“听,就是这歌声,阿难被这歌声所惑。日夜不得安心,痛苦难当,夫子救我!”
“你的师傅是悉迦弁尼佛吧?他呀,苦修出身,连自己的父母妻儿也抛弃了,只愿大家都跟着他苦修成佛。你别听他的,你心若是安静,便不受那歌声所惑。你问问我这徒儿,他受歌声所惑没有?你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才会受惑,你就顺其自然,喜欢她便去找她。你们阴阳合一和谐了,我保你有大成。”
“对呀。这老头子说得对,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拼命压制自己,顺其自然就好!我喜欢那个老头子!”刘阆又插进了一句,又问,“伽格,那白眉白须是什么人,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子,怎么他说的话我这么耳熟,阴呀阳呀的,很有道理呀。还有,他那个咒语是什么咒语?要是我也懂就好……”
“他就是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个有道法的老人吧。”伽格眼神一躲,没有看刘阆。
“真厉害,那后来呢?”刘阆一只手支着下巴看伽格,眼睛一闪一闪。
后来呢?后来……阿难一听,向那白眉白须老人叩了个头,飞奔而去。
阿难推开门,钵吉女就在房子里,转过脸来,泪流满面,她瘦了,阿难走过去,一伸手紧紧抱住她,一个月来所有的相思尽在这一抱里面,只觉得心肝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过了良久,钵吉女抬起头,说:“夫子教我咒语,说只要诚心,你一定会来的,阿难,你果然来了。”
重新召开的斋会,怎么也找不到阿难,一连找了好几天,释迦牟尼佛知道阿难被钵吉女的魔咒所困,无力解脱,便吩咐文殊菩萨找到了阿难。
阿难被带到释迦牟尼佛的面前,他的头上已经长出头发,面色红润,但神情恍惚。
佛祖睁开眼睛看他,看到阿难身上的变化,问他:“阿难,你据实答我,你有多喜欢那少女?”
阿难垂头静静盘坐,过了许久,抬头回答道:“我愿化身青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钵吉女从桥上走过。”
地上只有虫子吱吱的叫着,再没有别的声音,刘阆等了很久,看伽格没有再讲故事,呆呆出神,就说:“啊,感动死我了,阿难要化身青石桥,五百年加五百年再加五百年,一共一千五百年,也要等钵吉女,哇哇哇,要死了
!可见阿难真的很喜欢钵吉女呀!”
伽格把头别到一边去,泪光就隐进了眼眶里,等了一千五百年,只为等到她。
“伽格,后来呢?”刘阆又问
“没有后来了,阿难重依佛门,最后成为佛门第三代佛陀,钵吉女后来也做了比丘尼,她得了正果,成为摩登伽阿罗汉果。”
“为什么?为什么连钵吉女都出家了呢,她不是爱阿难的吗?”刘阆气得从毯子上跳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佛祖听阿难说得如此情深意长,觉得阿难遭到大劫难,要拯救他,须得从源头抓起,就叫人找来钵吉女,问她:“你为什么爱阿难?”
钵吉女跪下来说:“救佛祖成全,我和阿难在一起很快乐,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佛陀看着钵吉女,缓缓地说:“恩爱合会可以生出欢乐,但最终会生愁忧苦恼!”
“为什么?我看不到阿难就会愁忧苦恼,见到他就会快乐!”
“你希望他生生世世陪伴着你吗?但阿难会老,会死,人生短暂,世间无常,有生无不死,合会要当离,积聚皆销散,因此,贪恋世间的任何事物,都将招致苦果。”
于是,于是……钵吉女就做了比丘尼。
刘阆愤愤说:“我要是钵吉女,打死也不听你们佛祖的,不对,佛祖不对!大大的不对!”
伽格大惊:“阆姑娘怎么说佛祖不对呢?”
“阿难是真心喜欢钵吉女,怎么能生生把人家拆散了,照你们佛教这种说法,人生苦短,有生就有死,有合就有离,那是不是因为人会死,最好是不生呢,人会离别所以最好不要相聚?最好是人人都去当佛,人人当佛,那还会有人人吗。喔,男的都当了比丘,女的都当了比丘尼,没有阴阳和谐了,小比丘,小比丘尼怎么出来的?”
刘阆说得激动,在地上走过来走过去,握着手说:“要我说,你们佛祖真是狠心,说出家就出家,这样就不痛苦了,他当然不痛苦了,他把痛苦都给了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妻子了,他就没想过,把妻子丢在家里一个人带孩子的痛苦?我觉得阿难才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他说原化身为青石桥,只求那女孩子在桥上一过,哗,真是激动,要是哪个人能这样对我,我可真愿意马上死了。”
伽格眼睁睁地看着刘阆,她的两眼放光,两颗眼珠子像星星一样亮。他呆呆地看着出了神,觉得刘阆说得好像是对的,佛教导人看破老生病死,痛苦来了就接受痛苦,不断修行,求得来生的幸福。可是,今生呢,今生的痛苦我必须受,那今天的爱呢,就应该放弃吗?
人到这世界,留下一些些痕迹,然后重归于土,修行为了什么,为了心灵的平静,如果负了她,就能求得心灵的平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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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觉得章节跳跃,一是因为没有看前面的故事,二是这一段在回忆两千前的故事,三是悬疑有很多坑,待慢慢解疑。
138 凋零()
“我愿化身为青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她从桥上走过……”
刘阆口里轻轻念着阿难说过的话,一手支着下巴,圆脸盘煜煜有光,无限神往。她突然跳起来,大声念道:“如何让我遇见你?在这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伽格,这首诗讲的就是阿难的故事!我们中国也有人知道阿难的故事!”
伽格调开自已的目光,把头转到一边,只求她在桥上走过,只求她曾经来过!
两个人各踞一角,呆呆地各想心事,刘阆被虫子咬伤的左手又痒了,低头抓得又狠又急,她垂下来的眼睫毛长长的,印在月色下,扑闪得像一把扇子。
伽格拿起一棵香草,把香草搓成汁,抓过刘阆的手抹上去,刘阆的痒得到了缓解,抬起头来,对着伽格感激一笑。
伽格一呆,放开刘阆的手,突然明了:一切只求因缘际会,生死不由人,爱恨也不由人,只求她来过,只求她来过,这就够了。
月色正浓,有凉风微微吹来,伽格看刘阆靠在车身上晕晕睡过去了,风拂着她的大脸盘,她长着一张笑面孔,在半寐之间,面容这样欢乐,嘴角的笑痕不断加深,她在做好梦么?好梦里会有谁?
夜露上来了,山野之地,越来越冷。伽格眼睁睁看着刘阆,没有一丝睡意。
他看她的身子越缩越紧,终于不忍,站起身来,俯身抱起她,打开车门把刘阆送进车去,一股甜腻的香草味便袭上来,刘阆原来身上是冷着的,突然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就向着伽格的怀里缩去。一双手便很自然地抱了过去,圈在伽格的脖子上,头也偎了过来。
伽格的心一窒。僵住了,过了许久,方想起把刘阆放下来,刘阆没有松开手,依然紧紧地抱着伽格。向着伽格温暖的怀里蹭了一下,“嗯——”她的唇间发出轻柔的声音,一瞬间,伽格有魂飞之感,他低下头去,向着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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