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就愿意跟她一起!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伽格喃喃轻声说着,一脚踩在刹车上,车子停了,他伏在方向盘上,呆呆不说话。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刘阆看伽格停下车子,有些奇怪,侧身问道。
“啊……阆姑娘说得有道理,你说,钵吉女是不是也喜欢阿难陀呢?”
“当然是喜欢的,不然为什么要为他唱歌唱一个下午,喜欢一个人,所以愿意为他歌唱,愿意跟他呆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都很幸福。”刘阆说罢,神情温柔,两只眼睛煜煜生彩,思绪万千,从终南山到印度以来,一直跟着欧巴,就只是跟着,什么也不做,心便是装得满满的,原来那就是幸福呀
!现在自己,就是在投奔幸福了,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欧巴,打死也不离开他!什么也不做,看着他就好了。
“喜欢她……愿意跟她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伽格又喃喃地说。
“你怎么把车子停下来了?继续开车呀。”
伽格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刘阆,他推开车门,走下车去,站在车门外面对刘阆说:“菩提迦镇还远得很,今天到不了了,我们要在这里过一晚上。”
(菩提迦镇,智明)
智明眼睛看着那个移开盖子的八宝箱,愣住了,黄金八宝箱里有几张纸片,被撕扯过,几个角没有了,很陈旧呈黄褐色,智明眼一跳,这是年代很久的古籍书页。
智明的眼睛和耳朵早在与刘阆第一次灌顶双修的时候就打开了,但因为隔着近一个月了,没有心绪修习静心咒,精心消退了许多,感识比不上以前灵敏,但今晚自打开第一个黄金八宝箱看到两根骨头,便觉精气源源不断盈进身内,他的眼睛就像第一次被打开那样,能看到微小的东西,此刻他看过去,古老书页上的字就轻易地被看得清清楚楚,先是一连串的符号,后面的竟然是中国字,古体大篆字形,模样非圆非方古拙天成,笔力浑厚大气。
智明凝神一一辩认:……须得阴阳之功,……得以护持……于月……书面是被撕过的,只有几个词断断续续的连贯不起来。智明跳过去,看前面的符号,符号很长,顺着第一张页面一进连接到第二页,智明定神看去,第二页的符号也看到了,他可以透视书页了,他一阵狂喜。他知道这样的古书页,只能这样呆着,只要一动,书页便立即成了碎片,他把第一页和第二页的符号连起来,不看整体,顺着符号的笔顺一路顺下来,符号就跳出书页,在智明的眼前舞了起来,这分明是一道符咒!
符咒窜到空气了,一闪一闪地沿着一定的轨道飘出来,智明紧紧盯着,这符咒这般熟悉,自己跟它神交过不知道多少次,原来这便是在神仙洞时跟过仁一起念过的,能看到过去的符咒!是太上老君在水井旁边,用手指比划在空中的过去咒。
智明心一跳,他看到了那个投射过去的过去咒的影像,那个白眉白须的太上老君,骑着青牛,尹喜追上来问:“夫子意欲何往?”
青牛迈着步子,不紧不慢走着,老君也不紧不慢地说:“我到西方去!”
智明记得上次在神仙洞府看过去影像的时候,只看到这里,然后影像受到干扰,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是,现在过去影像没有被干扰,继续向前播放。
智明闭上眼睛,影像清晰在眼前:太上老君的青牛带着老君和尹喜,跨越千山万水,穿过了赤壁、沙漠、草原,经过了大大小小的国家,老君有时候停下来,说几句话,有时候则什么都不说。他越来越老了,青牛带着他,继续向西行。
一天过去了,来到一片林子,这片林子青青葱葱,竟比一路见到的林子都要茂盛些,青牛停在一棵茎粗叶大的大树下面,不走了,尹喜也停下来,默默出神,然后叫老君说:“夫子,此地吉祥呀!”
老君睁开眼睛,笑着说:“因为这里有一个智慧的人,心怀宇宙,万物受他感化,得此繁盛!不过……尹喜,你猜猜看,那位智慧之人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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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开悟()
智明也在想:那位智慧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想什么?”尹喜侧头想了想,摸摸脑门,向老君作了个揖说:“弟子愚钝,瞧不见那位智慧的人,不知道他想什么?”
老君摸摸自己的胡子,已是花白一片如银霜,那年从函谷关西去,白里还参着一些黑,如今……他默默出神,尹喜不敢再问,静静侍立,老君突然改成当地话问他:“尹喜,你看师傅老了么?”
尹喜不明白老君为什么突然改成当地话,恭恭敬敬看着老君说:“夫子向来白眉白须,鹤发童颜,夫子是越老越好看!”
老君呵呵一笑道:“尹喜夸赞了,老夫是越老越好看,可惜剩下的时日不多了,我能给世人的也已经不多了
!”
“不会的,夫子不会死的!”尹喜突然跪下,抚地嚎啕大哭。t
老君平静地看着尹喜,等他稍稍平静,然后问:“尹喜,你为什么哭?”
“因为……夫子说自己时日不多了。”尹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他是真的悲伤,跟着这位夫子行走十几年,夫子博大的胸怀、高山仰止的智慧,令他从心里爱戴敬重。
老君抬着头看,看着头顶那棵大树,大树的叶子巴掌大小,呈心型,在风中微微抖动着。
“只因老夫要死了你便哭,生本无常,死又何惧?若没有死何来的生?宇宙万物若是都无死无灭,世界则会过于圆满,圆满则会溢出来,乐极了便生悲,生命一旦丰盈了,便走向衰老,故而世间不会真正的圆满。须得努力修为,努力修为便是圆满的境界。”
尹喜抹掉眼泪静静听着,似懂非懂。
老君又打量了一下这个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弟子,他也老了,面容粗糙,神情憔悴,衣衫褴褛,便问:“尹喜跟着为师走了这么长的路,你当初是函谷关令,仆从众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富贵不愁。如今你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可曾后悔?”
尹喜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说:“尹喜不后悔,从前做函谷令。碌碌无为,不知道人活着是为了那般。现在跟着夫子,听夫子教化,便知身体的苦是最无为的苦,这里,”尹喜拍自己的胸膛又说。“这里舒服了。”
“弟子,你悟了,老生病死。七情六欲,是心里的碍,没有人能把这个碍给你,只有你自己罢了,莫若顺其自然。有生无不死,合会要当离。老了便老了,死了便死了,何苦自已折磨自己?”
突然从树的后面传来嘶哑的声音,“多谢夫子教导,弟子也悟了,请受弟子一拜。”接着是“扑通……”一声,似有人跌倒在地。
尹喜大吃一惊,直起身子大声喝:“是谁在说话?”
老君看看天,微微一笑道:“他就是那位智慧的人,嗯,他终于悟了,天都青了,尹喜,你把他扶起来罢!”
尹喜连忙起身,转到大树的另一边去,只见一人四肢趴在地上,成大字形,摔得有些狼狈,正艰难翻过身上,他裸着上身,瘦得前胸贴着后背,胸前的肋骨清晰可见,细脚伶仃,两只手臂如树枝一般,脸上也只剩下一层皮肤,颧骨高高耸出来,除了一双眼睛还是清亮如水,他已经不成人形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尹喜连忙去扶他起来,只见树下用石块叠起一个座位,座位的中间光滑平整,凹起去一部分,正是那人坐的位置,看样子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
尹喜看到座驾旁边还放了一只碗,里面有奶粥,看那奶粥是新鲜的,就拿过去送到那人的嘴边,那人喝了一口,对尹喜一笑,尹喜看他笑得很是好看,就说:“你怎么饿成这个样子,有东西都不吃,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把奶粥慢慢喝完,便爬到地上,向着老君磕了一个响头说:“弟子乔达摩。悉达多,为众生烦恼,在此苦修一年,听夫子一席话,受教顿悟,还有一事请问夫子:人可有过去未来,今世的苦可是过去的碍,如何求得未来之福?”
老君微微笑跨上青牛,慢悠悠地离开,一边说:“过去已矣,未来难待,莫若先解了今世的苦,阿未……阿阔……悟了,悟了了,便成佛矣
!”
乔达摩。悉达多向着老君离去的背影,虔诚跪拜,五体投地,慢慢抬起看头顶的大树,心形的树叶随风摇摆,一串串阳光散进来,他叹道:“此树也觉悟了,以后就叫菩提树吧?”
他的面庞神圣慈仁,头顶万道慈光发散开来……
乔达摩。悉达多菩提树下顿悟,即日成佛……是为悉迦弁尼佛祖!
智明睁开眼睛,站起来,在小塔前走来走去,心里激动得想大喊大叫,原来悉迦弁尼佛祖受教于太上老君顿悟,过去咒、未来咒也曾传授给悉迦弁尼佛,原来佛源于道,怪不得每到佛院,就有熟悉之感,怪不得佛家的楞严经与静心咒如出一源。
原来大雁塔缘净大师的师傅听说的也是这个故事。但是为何佛出了道,函谷关在两千多年前会有大劫,天道教千年来也不安静,总有人来灭杀?
(前往菩提连镇的路上,刘阆)
“啊?!”听伽格说要隔一晚上才能到达菩提伽镇,刘阆睁大眼睛,向窗外看看,天色是慢慢暗下来了,本来兴冲冲地以为今天晚上就能看到欧巴,她有些气馁了,神情暗淡下来,嘴巴撅得老高,闷着声音道:“你不是说一天就可以到了吗?怎么还要等一个晚上?”
伽格垂下头说:“车子没有汽油了,这一路都是荒山野岭的,没有加油站,我这就去通知人把油送过来!你先坐在车里不要动。”
伽格说完,走到离车子较远的地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刘阆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道路两旁是延绵不断的山岭,还颇葱郁的,公路两边有一两个山墺里,袅袅的烟火飘上业,十几户人家低矮的屋房参差其间,间或有瘦小黝黑的印度人从车旁走过,他们对车子很好奇,犹犹豫豫地偷偷伸个头在车窗向里面张望,一对上刘阆的目光,便展出雪白的牙笑,害羞地闪到一边去,这样一个接一个有人过来瞧。
刘阆起初还吓一跳,慢慢也不害怕了,看他们衣衫褴褛、逢头垢面的,知道他们都是没有名字的贱民,也对他们报以微笑,打开车门下了车,他们从暗道出来时,她看见伽格往车后箱装了食物,她把的食物分给他们吃。
渐渐的,车子旁边竟挤了近十个人,他们看刘阆是外国人,黄色皮肤,长得明丽,一副笑脸,第一眼便喜欢上,他们叫她神女,国内有身份体面的人谁会瞧他们一眼,这个可爱娇小的神女不但笑容美好,还分给他们食物,不是神女是什么?
他们一边吃着刘阆给的食物,兴高采烈,一边鞠躬行礼,欢欣感恩。伽格打完电话,回身看,见刘阆满面笑容,眉目弯弯成一片月牙,跟周围的贱民笑成一团,沐着神圣的光辉。他握着的手垂下来,感慨万千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暮色上来,一车一人一静立,等待刘阆也全部溶进暮色里,方上前来说:“阆姑娘,天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围着刘阆的那些贱民们抬起头,看伽格高大修长,一张脸英俊逼人,身上穿着华贵锦缎做成的托蒂,长长地垂到脚面。他们脸上的笑慢慢隐去,变得肃穆起来,一个跪了下来,其他几人也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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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歌声()
刘阆正与他们聊得开心,突见一群人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她抬头看伽格站在前面,小嘴一翘,嗔道:“伽格,人家跟他们聊得好好的,你怎么走出来吓人?汽油呢?找到了没有?”
伽格走前几步,扶起其中最年长的说:“起来罢,我只是个普通的佛僧,佛祖说众生平等,你们不必在此行大礼。”
锦缎托蒂只有婆罗门、刹帝利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才能穿,所以贱民们一看伽格的衣着打扮,就自觉地跪下行礼了,我们是贱民的思想早就在他们的脑子里生了根,无可撼动。
伽格问:“车跑不动了,我与这位姑娘要在这里留宿一个晚上,你们可有地方住没有?”
“什么?为什么要留宿?今晚不赶路吗?不是有人送汽油过来吗?”刘阆不满地叫起来。
“汽油过来这里还要好几个小时呢!”伽格没看刘阆,就知道她的嘴撅得天之高,她便是不高兴,也是一副笑样样,让人直想用一副锦袋子把她的笑面孔装起来藏住,不要没事便灿烂一下两下,真是害人不浅。
“你们有地方让这位姑娘住么?”伽格不回答她,又向一众人问。
贱民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他们住的所谓房子,都是用木头泥巴随意搭建起来了,一间十几平米,就住五六个人,这么尊贵美丽又善良的神女怎么能住进去?
伽格看他们为难,又问:“有没有停放车子的地方?”
一众贱民便齐齐点点头,于是伽格开着车,向着一条山墺开去,停在十几户人家的房屋前,这是一个很小的自然村,房屋低矮。大多只有一人多高,人站在里面还不能伸展开身子。
伽格下了车,每一户人家都去看了看,确实是不能住,每一间房屋都散发着莫名其妙的酸臭味,刘阆也跟进去看,一进门,便被呛得直咳嗽,接着左手就痒起来,她拿右手一抓。就是一个大红肿包。
年长的就叫起来:“神女让臭虫咬了,看来臭虫也爱神女,快拿香草来。”
十几个人一下就散了。一人很快回来,手上拿着一丛草,递给刘阆说:“山野很多虫蛇,神女拿着它,就不怕了。”
刘阆拿过香草。那香草跟普通草长得一样,长长的绿叶,细细的茎,但它散发一股淡淡的幽香,类似于馨衣草,沁人心脾。闻上去很舒服。
刘阆埋头进去闻了一会,抬起头来点点头,两只眼睛弯弯的。神情愉悦。几个人看刘阆喜欢,又飞跑出去,一会几个人就抱了一大丛来。
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说:“咳,太多了也不行,这草……”
另一个说:“无碍无碍
。咱们的房子住不得人,这地方虫蚁多。把草散开,围住车子一圈,两位尊贵的人还是住在车上,虫蛇就不来了,不要堆在一起就可以了。”
几个人依言,把香草绕着车子摆了一大圈,一人往车子上又丢下一丛。一个女人把草搓在一起,搓出汁液来,直接涂在刘阆被臭虫子咬的大红包上,刘阆马上感到左手上的痒轻了。
伽格一言不发,到车尾箱里拿出几条毯子,在车旁边铺起来,然后说:“阆姑娘,你今晚住车里,我坐在车外面就好了。”
刘阆看了看,走去一屁股坐在毛毯上,身子靠在车轮上,笑说:“伽格大人,今晚咱们就在这毯子上聊天吧,等汽油来,汽油什么时候来,我们什么时候走。”
伽格站在地上,低头看坐在毯子上的女子,大圆脸盘含着笑,一双眼睛生动得便如在眼前。
“来,伽格大人,你也坐下,阿难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刘阆拍拍毛毯。
伽格也盘坐下来,踞在地毯的一角,问:“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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