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智明在原地发呆
。
如皇宫一样的城堡,三道空门之处,是一个印度小沙弥,这难道是真实的吗?
大红门开了三分之一,有清风从外面贯进来,颂经声更清晰了,智明拿手一推,一座古典寺院沐在月色里,万像慈和。与今天下午看到的大觉菩提寺院差不多,是一座典型的印度寺院,飞檐翘拱,色彩瑰丽又不失庄重。
这样如皇宫一样精美宏大的城堡,怎么会有一座佛的寺院?
智明听见铜罄“叮”地一声响,寺院里有人在敲佛罄,有人在“嗡嗡”地念着经语,智明推门而入,悉迦弁尼佛祖像高大立于正前方,口里含着笑,是悲悯是慈和,他的眉心画着一只眼睛,佛祖是三只眼睛,世界都在他的眼里,心里,他什么都看得到,但他什么也不说。
佛祖像下面是他的十大弟子像,各有特征,这些渡了佛缘的佛陀们,面目也有丑有美,内心呢,也是有善有恶的吧?
佛像的下面,盘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年纪颇大,棕色肤色,剃了度,着僧衣,眉目慈悲,他在专注地念着经,并不因为大殿里来了人而惊动他,他心境平和,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智明有种熟悉感,缓缓不断念出来的经文使他很舒服,这种舒服在大雁塔里有经历过。他也盘坐下来,安静地念着静心咒,跟平时不一样,他的眼前出现盘着罗髻的佛祖。
不,那还不是佛祖,他是乔达摩。悉达多(佛主未成佛前的名字),还没有悟道成佛,比平日寺院大殿里看的要瘦得很多很多,皮包着骨,仍然在冥思,突然飘来一声低语……
听到低语,乔达摩。悉达多睁开眼睛,他的脸上现出无限光辉,微微一笑,点头叹了一口气,他的笑,跟寺院里所有佛祖塑像的笑一模一样,似悲悯似欢喜似所悟……
智明睁开眼睛,耳边一直重复地现出那句话: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
这句话如此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这一夜的梦好奇怪,盘着罗发髻微微微笔的悉迦弁尼佛,骑着青牛的白眉白须的老上老君,菩提树,咒、经文……满天的花……
智明的心,在太虚的上空飘浮着,不着边际。
第二天,阳光破窗而入,刘阆和伽格各自盘坐在地上睡过去了,刘阆醒来仿佛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依然对伽格跺足发脾气,质问他为什么要劫持了她,那伙人开枪的是什么人,伽格只是静静地闭目颂经,一句也不回答她。
刘阆也只好坐着念静心咒,偶尔睁开眼睛,会突然看见伽格望着她,目光柔和又忧伤,不知道他想什么,一碰到刘阆的视线,他就移开眼睛,一脸的冷漠淡然。这样又过了三五天,伽格的伤慢慢恢复好了,经常有人来跟他交接信息,直到一天,他说:“刘阆,我们可以去野鹿苑了。”
伽格的身子已经看不出受过伤,行动自如,他进浴间整理了一下,走出来,身上穿着黄色的僧衣,长头发还在那里,用皮?束了起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刘阆看了一眼说:“唉,你别告诉我,你是一名和尚!”
伽格神情肃穆,点点头,合什行礼道:“贫僧伽格
!”
“贫僧伽格,你难道不是印度教的司祭?怎么又成了贫僧?你会念缘净师傅的楞严经,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佛家子弟,在这里弄神弄鬼的,你想怎么样?”刘阆叉着腰又想发脾气了。
伽格沉默不说话,走过去拿起长纱巾把刘阆的脸面全包起来,只露一双大圆眼睛,反抗都不行,拖着她的胳膊下了楼,刘阆用手扑打,就干脆揽着肩膀下了楼,一个着僧衣的和尚抱着一个姑娘下楼,哪里成体统,刘阆也不挣了,乖乖下楼去。
楼下是一辆车,司机换了一个人,坐在座驾上面无表情。
“他们……怎么样了?”伽格沉声问。
“他们都死了。”司机目注前方,淡然地回答。刘阆吃了一惊,那一晚的激战,司机和副驾都死了,只留她的伽格,如些惨烈,为什么呢?想要什么,开口问就是了,什么东西比得过命呢?刘阆叹气道。
司机没有再说话,开动汽车,车子没有走大道,专门走一些崎岖弯延的小道,颠得刘阆的五脏四腑都要碎了。开始还有力气骂伽格,到后来实在没有了力气,伏在车座上默默忍受,伽格始终稳稳地坐着,沉默不语,目光坚定,倒让刘阆不再好意思骂他了。
车终于停了,夜色也暗下来,伽格扶着东倒西歪的刘阆下了车,颠了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刘阆的大盘脸好像变小了许多,一脸憔悴,两眼发直。她下了车,倚在车身上休息了半天,才端详眼前抽所谓的鹿野苑,用手点了点,叹了一口气,对伽格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鹿野苑?你带着我拼死拼活要来的地方?你们悉迦弁尼佛主第一次传道的地方?比我们中国任何一个寺院都冷清好不好?来这里做什么?”
是,比起恒河边瓦多纳西热闹、繁华,人声鼎沸,鹿野苑显得寂寥荒芜,其实是一座废墟,散落在园内形态各异的断桓残瓦昭示着这里昔日的繁华。那些有着巨大园柱基础遗迹的就是昔日雄伟的寺庙,而一间连着一间面积较小的砖基础定然就是当年僧侣们的禅房了。当年盛况空前,挤满了聆听佛主的声音,只余空空的几座残墟,任人凭吊。
伽格点点头说:“圣佛留下的繁华不再了……但是……”他的目光悠远坚定,仿佛要飞越所有阻碍,刘阆觉得,他真的像一尊佛,或者说,佛在他身上降生了。
“为什么当年的繁华会变成这个样子?”刘阆再看了一眼园子,问道。
青顽大人说得对,在印度,佛教几乎是没有了。公元八世纪,突厥人入侵,挥动大屠刀灭教,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焚烧寺院,所在他们眼里的异教徒和寺院都不能幸免。
印度人善于妥协,印度教迅速融合,保存下来,但佛教徒事先已分成大乘小乘各式教派,内部就不团结,故而佛教完全被湮灭,长长了几个世纪,佛的诞生地,印度国内是没有佛教的,反而周边的国家如中国、泰国、日本佛事鼎盛,然后再由国外传回到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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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佛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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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英俊的着僧袍印度和尚,一个娇小可爱的中国少女,立在两千多年前的残墟上,迎着鹿野苑吹过来的微风,收拾远久历史的残片,只剩下缅怀……
现在的印度,80%的人信印度教,19%的人信伊斯兰教、耆老教和锡克教,只剩下可怜的不到1%的人,仍然坚信着佛教,其中包括这曾经是印度教祭司的,出身婆罗门,血统高贵,面目英俊的伽格
。
善于妥协地活下来了,印度人们因为善于妥协,所以中世纪,文化出现断层,印度没有人再认识梵文,必须派遣人到中国向中国人学习他们的古文化。
伽格久久望着废墟一样的鹿野苑,眼里隐着泪光。刘阆看他的神情,吓住了,不敢再问。
滚滚洪流中,一个人弃船逆流而上,是需要无比毅力。
伽格站了一阵,黄昏时光,夕阳脉脉,鹿野苑渡了一片金光,伽格带着刘阆向园子里走去,来到一座用红砖砌成的圆形佛塔跟前,佛塔远看像一个大葫芦,有二十层大楼那么高,有不少黄皮肤黑头发身披绛色佛袍的僧侣围着佛塔转经,还有些佛教徒双目以紧闭,虔诚地在佛塔前打坐,但都不是棕色人种,都是印度国以外的僧人,还在繁荣着这座被印度人遗忘的佛塔。
“这个像葫芦一样的是什么东西?”刘阆好奇道,这东西上下小大,成圆形,像个站在地上的葫芦,又像摇铃。
“它不是东西,”伽格恭敬地回答:“这是昙麦克佛塔,两千五百多年前,我佛释迦弁尼悟道后在这里开始第一次讲经,是佛主初转法轮之处。”
刘阆看那佛塔在二十层楼那么高,用泥砖砌成,像大馒头上面叠个小馒头,她又忍不住大笑:“你们佛主真好玩,在哪里传道不好,还专门堆两个馒头堆来传法。”
伽格没有笑,他直视刘阆,眼睛里有责备,仿佛在责怪刘阆的不恭,这几天他一直回避直视刘阆,对刘阆亦是敬而远之,这回这样看着刘阆,还真叫刘阆新鲜,刘阆是一根筋,且脸皮厚胆大,又恨伽格把她掳来,她哪里惧怕伽格的目光,她也直直盯着伽格看。
这个盯了几秒钟,用手指着伽格的眼睛说:“你的眼睛是琉璃黄的,跟猫眼睛一样,你长得帅,我是知道滴,伽格大人,不用这样看着我,提示我你有多帅,我心里有人了,你再帅也帅不过欧巴!”
她掂起脚尖,伸手在伽格的头顶上弹了一个爆粟,拍拍手说:“你爱你们佛主,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爱看这馒头堆,是你抓我过来看的,还害得我小命都没有,虽然你受了伤,我可不领你的情!凭什么要求我要尊敬它?我说它是馒头堆,它就馒头堆。”
伽格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放弃说服她的打算。
他面向佛塔,突然跪下,双手合什,磕了一个长头,又走了两步,合什磕头,刘阆气呀,跑到他跟着说:“你大老远把我劫了来,是让我来看你怎么磕头的吗?”
伽格没有理会她,口里念念有词,仍是走两步,合什磕头,一步一步靠近佛塔。刘阆凝神听他的念念有词,居然是:佛主,原谅她出言不逊,罪过,罪过!责罚就让伽格来受。刘阆看他诚心跪拜,一脸神圣,也不敢出言不逊了。
这里的确是世界佛教信徒心目中最向往的朝圣地之一,再看看佛塔的四面八方,有许多不同肤色的身披各色佛袍的僧侣围着佛塔转经,佛教徒双目紧闭,虔诚地在佛塔前打坐,有的行迦叶的两步一跪拜的大礼,有的行五体投地,一步一跪,全身匍匐,成大字形礼拜
。
氛围是会影响人的,刘阆也不敢说话了,她的心静下来,盘腿念静心修习咒,居然觉得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潜入她的身体,自从与智明分开,她好久没有真正修持,在昙麦克佛塔一念进静心咒,那种有如神助的奇妙感觉,很像那晚在大雁塔。
她也不再管迦叶,盘坐在佛塔下面,手心向上,竟然不知道身在何处,拈花而笑的佛主,在对他颔首而笑,佛主头顶上散着五色的光,刘阆的元气也融进五色光中,她听见一慈爱的声音在说:大音若希,大相无声……
刘阆一睁开眼睛,看见伽格盘坐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在看着她,看她睁开眼睛,垂头说:“施主法相尊严,神似观世音菩萨……”
……
那一晚,智明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小别墅的,一晚上都是莫名其妙的梦,醒来发了一阵呆,走出卧室,进了小别墅的大厅,意外看到一个高挑丰韵的女子,着雪白的纱丽,背对着智明,站得婷婷玉立,智明并不意外,因为如今每一天第一时每一刻都会有意外,他静静站着,等那女子转身。
听到响动,那女子缓缓转过身子,绝色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嘴角边上带着迷人的笑,她微微躬身向智明行礼,智明不动声色,向她点点头,然后定睛一看,居然是在中国遇到的,在新德里再遇到的辛蒂,那个恒河畔坐四人座驾的,也是她吧,这是第四次见面,不知道巧合还冥冥的安排。
智明这一段时间经历太多,已经不再把这些喜怒哀乐放在脸上,他拿眼睛看着辛蒂,等她说话,辛蒂微启红唇,轻声说:“先生远道而来,小女这天才来与先生见面,怠慢了,今天由我带着你,到菩提迦耶城游玩一下。算是我的陪罪!”
“我没有心情游玩,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吗?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是答应我找到我的同伴吗?现在她人呢?”智明不动,眼睛看着辛蒂。
“你的同伴?本来我们要去接她的,但是途中出了些意外,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她,你放……”辛蒂的话没说完,智明就像一头蛮牛一样冲过来,他一把抓住辛蒂的手,两条眉毛竖起来,咬牙切齿地挤出几句话:“意外?你说什么意外?她怎么了?她……”
“住手,不得对圣女无礼,从斜边角冲出两个男人,他们一左一右去格开智明的手,智明飞起脚向他们踢去,两个人身手极敏捷,一偏头躲开智明的腿脚,两个人拦在辛蒂的面前,警觉地看着智明。
智明看清楚眼前的两个人,有一个他很熟悉,就是在机场路上说带他去找刘阆的连南,会说中国话,肤色很黑,但是容貌不像印度人种。
一人是辛佗,那天带他过来的时候很慈善,现在握起拳脚来,行动如风,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智明只觉得气血冲到头顶,他的头仿佛要炸天了,意外,刘阆出现什么意外了?子弹,难道又有子弹飞……
(今天推荐不结婚的女人的文《九玄镇魂铃》这是大人自己的简介千年阴魂,有怎样的境遇,千年寻觅,只求一个答案。奇怪的算命师,真是铁口直断,还是背后有鬼······古老的民族,神秘的老宅,迷雾重重。我跟大大很有缘分,我们是同一个女生频道里的,两个人写的文时间差不多,成绩也差不多,但是,大人的文上架了,我的文没有上架,是什么原因呢,看书就知道了。我要向大人学习!)
119 故人()
(各种求,谢谢大人的慷慨)
拳来脚往,上下翻飞,三个人战成了一团,整个大厅便是一阵霍霍的拳脚声,突然听一声英语娇呼:“连南、辛佗,你们两个住手,不得对客人无礼!”却是辛蒂的叫声。
连南、辛佗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收起了拳脚,分别站在辛蒂的身侧,警觉地盯着智明,智明正杀得眼红,一股气直翻上来,怎么也按不住,突然没有了人接他的拳掌,他什么也没想挥着凌厉的掌风辛蒂直劈过去。
辛蒂定定立起,竟也不躲避,微微昂着头平静地直视着智明。
连南站在辛蒂左侧,毫不犹豫迈前了一步,挡在辛蒂的前面,掌风“啪——”硬生生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智明看他不反抗,也就撤下手掌,他跟连南站得很近,连南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低声用中文说:“你如果敢伤了我们圣女,我会扒你的皮,抽你的?!做鬼都不放过你!”
“圣女?哈哈哈……”智明大笑,他松开身子,越过连南向辛蒂走去,连南身子一晃,继续挡在辛蒂的面前,满眼敌意地看着智明。
智明隔着连南,伸头向辛蒂的方向嗅了嗅,摇摇头哂笑,用英语说:“圣女,是什么圣女?是圣洁的圣,还是神圣的圣?”他又昂头大笑了一阵,看着辛蒂说:“如果是圣洁的圣,我只好说:对不起,你不配!如果是神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