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仓促的婚姻又能给程翔带来什么?豪华的别墅、隆重的婚礼、体面的妻子,这些都是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得到的。此刻的他却在这场婚姻里,承受了被妻子随时分割走众多钱财的风险。那样精明的一家商人,怎会连婚前协议都没提过,是程翔对朋友的信任,还是程母对老友的肯定?
熟睡中的他双颊泛红,呼吸均匀,棱角分明轮廓清晰的面庞愈发迷人。既然注定绑在一起了,可不可以尝试爱上他,可是他终是不信爱情这东西。
☆、宣战
“程总,程太太没有生气吗,我担心她会误会我们。”刘美娇见程翔风平浪静,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你把周一的会议纪要打印一份给我。”程翔头都没抬,冷冷地说。
刘美娇失落的出去,兴风作浪不成,竟也如此失落。
程翔却意外的接到陆云帆的电话。
富民地产一楼的咖啡厅里,陆云帆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杯热咖啡浓香四溢。温馨浪漫的环境与他寒气逼人,冷酷无情的气质格格不入。他阴郁的目光平添了一分寂寞。他轻轻的抿了下嘴唇,起伏的喉结线条明朗,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这便是他胜出的原因吧,他只安静的坐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偷瞄过去,萧潇也好,江南也罢,迷恋他恐怕也是情非得已。
程翔愈发认真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云帆扭头看过来他才重新移动步伐,快步走上前。“云帆,好久不见。怎么样,你姥姥身体还好吧。”不自然的寒暄,久违的问候,稀薄的信任,危险的友谊。
“好多了。”云帆简单的回答,漫长的沉默,他从来就是个不怕冷场的人。
“那个,江南呢?呵呵。”程翔忍不了这冰冷的气压,开口问道。
“分手了。”
“啊?”不祥之兆,浓重的焦虑让程翔几乎站了起来。“她同意了?不能吧?她还会回来找你的。”程翔迫不及待想搞清楚状况。
“不会了,她自己走的。”从没见过有人失恋后是这样无所谓,云淡风轻。或许应该只称作分手,对他来说远不算失恋。
闻此噩耗程翔已十分惊慌,恐惧感突然袭来,他仿佛回到了母亲离家的清晨。本以为一切都要步入正轨,父母都能复合,幸福也该来临了,不料已远走高飞的陆云帆莫名其妙地又杀回来,而且还是一个人杀回来。他空空的眼神,无辜的表情,沉重的呼吸,无一不暴露了他深深的恐惧。
“萧潇还没找到工作?”陆云帆突然开口。程翔吓得全身一哆嗦,傻傻的摇摇头。
“都怀孕了干嘛还要找工作?”陆云帆冷笑到。
“没怀孕,是个误会。”话一出口,程翔暗自后悔,何必这么诚实。
“不管怎么样,我想为她努力一次。”
“咣当!”一声,杯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倒下,滚烫的咖啡顺着桌角流到程翔的腿上,灼热的疼痛让他不停地深呼吸,用力扇着,好让热气散去。
“没事吧!”陆云帆冷冷的声音传来,他本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性格此时却让程翔倍感丢人。
程翔哆哆嗦嗦地擦着裤子上的咖啡,大脑一片空白。
“没事吧你。”陆云帆又一次问道。
“你没事吧!”程翔突然暴怒,拍案而起,扔掉手中的废纸大声呵斥道。
陆云帆的表情依然淡定冷漠,目光无谓,像极了萧潇,不愿理睬别人时那一切都无所谓的神情。
程翔转身快步离去,再也不能平静。
阴沉沉的天空像是中毒一般没有一丝活力。
亿丰银行下一轮的面试通知迟迟未来,已经在家窝到要发霉的萧潇打开公招网站,上面赫然列着二轮面试三月十日的通知,慌乱中翻开日历,今日已是三月十一日,失望透顶,竟然第一轮就被pass掉。
早已幻想要去那里上班的她,一时经受不了这番打击,呆呆的坐在电脑前,不知如何是好。想到那日的主考官是吴浩楠,她百思不得其解,犹豫许久还是发了短信询问原因,却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回音。
仅一个未成功的相亲对象而已,何必抱幻想。她拿起大衣出门,无聊的在路边闲逛。
北京还是记忆中那种舒适深沉的气质,空气质量却大不如从前。阳光已经很努力地照耀,可天空依然雾气朦胧,回想儿时,似乎只有初春时会有些疯狂的沙尘袭来,之后便是整年的蓝天白云。
抬头望去,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却灯火通明,忙忙碌碌的身影来回穿梭,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不知不觉已走到闹市区,抬头便可看到不远处的民富大厦。想到那日程母只是随口提起让她去上班,程父就一脸为难的样子,萧潇更加迷茫。
程翔现在在做什么,虽然住在一起,两个人反而比过去生疏了许多,萧潇竟有些怀念程翔养伤的那段简单快乐的日子。漫无目的的脚步还是踏进了民富地产。
“程太太,您来了!我带您上去!”还未等萧潇意识到自己已踏入这座大楼,前台就已经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盛情难却,萧潇勉强地点点头。
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座大厦的办公区,电梯停在十六层,空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宽敞的落地窗在这样的雾霾天,并没有显示出明亮的样子。办公区出奇地安静,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断传来。穿过办公区便是领导办公室。
精致有气派的红木门上挂着银灰色的名牌——程翔,门口绿油油的发财树像是打足了精神迎接每一位客人,秘书台却空无一人。
程翔的办公环境这么好,怪不得每日红光满面,幸福洋溢,这里比原来的事务所强太多了。
几步便走到门口。
“程总,这是我刚跑出去买的衬衫,您就换上吧,您身上这件咖啡污渍太明显,没办法见客人了。”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前一秒还神采奕奕的萧潇立刻阴云密布。
迷茫的心顿生酸楚,屋漏偏逢连夜雨,想找朋友聊天都有助理扰乱心扉。
站在身边的前台看似平静,却掩饰不住想看好戏的心态。
萧潇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了,您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前台乖乖离去,而她却始终没有敲门。
这个场景,怎么看都像是总经理夫人来捉奸,萧潇四处看了一眼,还是安静地站在门外一声不吭,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见刘美娇出来。
这个助理未免太过关心上司,还买衣服,太过火了,程翔到底有没有换上她买的衬衫,或许当着她的面换上了,可是萧潇竟然想不起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穿得是哪一件,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到底在干什么。
萧潇的脑海中飘过一个个画面,每一个都让自己更加烦躁。她使劲摇摇头,奉劝自己,只是好朋友恰巧成为了法律上的夫妻而已,不要想太多。
她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听到一声怒吼:“会议纪要在哪?我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程翔为何突然暴怒,一点都不像他,萧潇回头,只见刘美娇拿着一件衬衣,慌忙冲了出来,迎头看到程夫人,立刻低头抹着眼泪乖乖回到秘书台前。
萧潇便推门而入,迎面飞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啪”地一声,正中眉心。
“我靠!”程翔大惊大喜,“萧潇?你怎么不敲门!”
“我是你下属的时候都没敲过门,现在难道要敲门?”萧潇揉着脑门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来了?”程翔欢喜的迎上来,前一刻的愤怒恐惧一扫而光。
“亿丰银行第一轮面试我就被刷下来了,人生彻底没希望了。”萧潇打量着这间宽敞的办公室,郁闷地说。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不是我说啊,其实你这段时间找工作本来就不合理,刚过了秋季招聘还没到春季招聘,你说你怎么能找得到工作。”程翔安慰她。
“春季招聘什么时候开始?”萧潇问到。
“快了吧,你趁现在没工作好好玩耍才对啊,等上了班又会很惨了。”程翔冲了一杯咖啡端到萧潇面前,“你坐呀,别站着。”
萧潇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无奈地说:“所有人都上班,就我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是啊,她一个人能玩什么,况且她本身就是个无趣的人,可是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程翔,他的脑细胞飞速运转,勾勒出一幅幅海边度假的浪漫双人游画面。
“你衣服怎么搞的?”萧潇进门便搜索到他衣服上的污渍,果然有,忍到此刻才假惺惺地问起,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程翔想到一小时前陆云帆宣战的画面,背后还直冒冷气。他故作镇静的说:“不小心碰倒杯子了。”
“刘美娇给你买的衬衣怎么不穿啊?”萧潇没忍住,直接问到。
“哦,呵呵。”程翔尴尬地笑着,吞吞吐吐地说:“我这不是……怕你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萧潇感觉自己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
“啊?”程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手心冒汗,慌慌张张地说,“呵呵……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仙肉,你不应该为我……吃醋吗?”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萧潇咄咄逼人地问。
“不能够!”程翔立刻否认。
萧潇看他回答的如此爽快,心里很不是滋味,真实自讨苦吃,问这么多问题干嘛,多余。
“你不爱我很正常,但是你也不能爱刘美娇啊,她是图你的钱。”萧潇喝了一口咖啡,以家长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到,“不过那件衬衫你应该穿,白来的,咱干嘛不要!”
程翔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
迷雾渐渐消散开,丛林深处不知归路的萧潇恐慌地四处张望。“嘭!”地一声,她撞在一个硬硬的肩膀上,一阵眩晕疼痛,她用力揉搓着额头,余光瞟见无数怪异的眼睛,正嘲笑地看着她。她顾不得疼痛拔腿就跑,身后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她的手被牢牢抓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都撞到了也不打个招呼吗?”
云帆?萧潇猛地回头,眼前却是一张猛兽的脸,他懦弱地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萧潇心痛地流泪,缓缓蹲下来,亲吻他冰冷的泪珠。
“不要!!!”程翔大喊着,从梦中惊醒。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摸到闹钟,才凌晨三点多而已。
从噩梦中惊醒,再没有了睡意,他爬起来喝了一口水,头还是有些重,缓缓地走到萧潇门外,无助地把耳朵贴在门上,离她近一点,就能安心一点。
轻轻地细细地,一声声叹息传来,难道她也做恶梦了?程翔使劲贴在门上,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右耳,这熟悉的声音——不好!
程翔立刻推开而入,灯亮起的那一秒,眼前出现的果然是满头大汗,嘴唇干裂,面色惨白的萧潇。
“又来大姨妈了?”程翔顿时又清醒了许多,关切地问。
萧潇无力地点点头。
“家里有红糖吗?有姜吗?”他着急地问。
“都在厨房中间的……”
不等她说完,程翔已转身跑下楼,住进来也有段时间了,可是厨房他还是第一次来,当然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下厨房。
叮叮咣咣,所有的柜子都被他打开,终于找到了红糖和姜。
“刀刀刀!”他不停地念叨着,急得团团转。
“妈的!”找了半天,在手边看到刀架上的一排刀,气得直跺脚。
终于姜糖水煮好了,他垫着衣袖一路小跑来到萧潇床前。
萧潇费力地坐起来,一口气喝下去,身上暖了许多,可是那阵阵拧着疼的小腹,还是让她浑身无力,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快速去痛法,试试这个吧!”程翔突然说。
萧潇微微睁开眼问道:“什么啊?”
“按摩穴位,你把脚伸出来。”他兴奋地回答到。
“不用了,你走吧走吧,我好多了。”萧潇怎么好意思让他按脚,立刻打发他走。
他却调皮地把手伸进被子,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萧潇哪有力气和他对着干,双手捂着肚子,安静地躺着。
“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轻轻揉按。”程翔一边念叨着一边按脚。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萧潇感觉腹部暖暖的,疼痛渐渐散去,像是凝结在腹部的邪气被正气渐渐驱散一般,她也跟着迷迷糊糊的。
眉头渐渐舒展,呼吸慢慢匀称,应该已经不痛了,程翔将她的脚放好在被子里,细心地将被子都压好,静静地看着她白皙的面庞,久久地,不舍离去。
静谧的房间里,萧潇慢慢苏醒,阳光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来。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她缓缓起身,披了厚厚的外衣,才下楼。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萧潇望向厨房,她快走几步,只见程母已经把一整只鸡放进了高压锅,热气腾腾的厨房充满了温暖。
“您来了?”萧潇低声打了招呼。
“萧潇!”程母回头看见她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笑着说:“快去洗漱吧,饭早就做好了。”
“已经做好了?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萧潇不好意思地问。
“昨天半夜程翔给我打电话,说你又肚子疼了,我也没睡好,早早就来了,怎么样,好点了吗?”程母关心地问。
“好多了。”
心里暖暖的,也许是太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一个小小的痛经,竟然又惊动了婆婆,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她的嘴角扬起了笑容,“程翔呢?”
“他已经上班去了,咱们娘俩吃,不用管他。”程母忙忙碌碌地在厨房穿梭,萧潇默默看着她。
杂乱的厨房里,那个为自己而操劳的身影,带来了浓浓的幸福。
“萧潇,等会儿喝完鸡汤,我带你去趟医院,你这个月提前了,还这么疼,得好好调理一下。”程母见她还是无精打采的,给她夹了一块红糖饼。
“高中的时候吃了好多药,还是疼啊。”萧潇无奈地说。
“再看看吧,你这么瘦,痛经又这么严重,要只是宫寒到没什么,就怕有别的什么问题,你吃完饭上去躺会儿,汤好了我叫你。”程母宠溺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一丝母爱,只因不是自己的母亲,才更加让人感动。
女人之间有时候很奇怪,恰好碰到来大姨妈借了一片卫生巾,或者恰好遇到一起洗澡搓背,关系便立刻密切起来。
敲门声响起,程母急匆匆地起身:“我来我来。”
“请问这是程翔家吗?”
这个声音,难道是?他怎么会?不会吧!萧潇摸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缓缓回头,只见一条长长的腿已迈进门,黑色的西裤,锃亮的皮鞋,果然是陆云帆。
“是的,我是他妈妈。”
“哦,阿姨您好,我是程翔的同学陆云帆。刚从香港回来,特意过来看看。”
“快请进。”程母热情地邀他进门,萧潇一溜烟跑到楼梯处。
“萧潇,好久不见。”陆云帆看到她低头小跑,立刻叫住了她。
萧潇装作没有听到,硬着头皮往楼上走,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程翔这个白痴,一定是他约的,他们两人是至交好友,也要考虑下我这的感受吧,怎么不把江南一起带来,那样我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走得太急,肚子又有些疼,可是她还是倔强地开始梳头发。
“喝点热水吧,今天外面挺冷的吧。”程母端来一杯水,陆云帆微笑着接过来,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
“好漂亮的新房。”他暗暗赞叹。
“萧潇今天不舒服,我过来给她做个早饭。”程母见到客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优雅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