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歼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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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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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声轻响,烛火轻灭,烧完的烛杆自动倒下了。

大汉的松明一仰,引燃了另一根时烛,向门处叫:“午初!”

“当!”门楼上锣声乍响。

站在门楼上的人,心情愈来愈紧张,用目光向堡外搜寻,没有任何人发声。

六十里外,一群少林高僧举步如飞,向祥云堡飞赶。在最至关头,不问世事的少林出家人,终于赶来了,人数约有五十名左右,几乎占了少林总数十分之一。那时,少林不再收容弟子,原来上千的僧众,剩下不足五百人了。

时烛的火焰不住跳动,午正了。

“当当当当当!”午正的锣声,在天宇下震荡。

楼的另一角,许姑娘母女和自如霜姑娘,全穿了一身白,白皮风帽,羊皮外袄反着穿,白夹缀子灯笼裤,白快靴。剑鞘外加白布套,白色宝囊。她们神情紧张,死盯着北面小径,小径虽被雪所掩,但由林木的形态中,概略可以分出小径的形状。

雪光强烈,刺目生花,但每个人的眼睛,皆瞪得大大的,不放过目力所及的一情一景。

午时六刻,远处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影,来势如流光电火,冉冉而近,十分触目。

“睡道人!”穷酸喜悦地叫。

“果然是他!”魅影阴魔叫,吁出一口长气。

近了,道士髻上碎雪如银,雪发一色。青道袍飘飘,腰带上长剑耀目,飘然而至,在护壕外哈哈二笑,幽灵似地飘上门楼,洪钟似的嗓音震耳:“贫道不再睡了,诸位施主别来无恙。”

“呜……”牛角声长鸣,在四面八方响起,只听到角声,但看不见人影,是九幽天魔发出的信号,角声由里向外传到。他们迟了两刻,大概算错了时辰。

九幽天魔的人手这时才到齐,他本来在如霜到达祥云堡阴谋败露之后,提前一举攻下祥云堡,但人手未齐,不敢妄动,错过了大好机会。大白天,他无法抗拒大弩和夺魂枪阵,不得不等待晚间动手,他恨死了如霜,恨不得生吞了这位泄漏他阴谋大计的小丫头。

五里外,一双黑衣人从一座山崖下出现,开始攀上起风台的东南麓。两人的手中,都提了一个五斤重的酒瓮。

两人混身漆黑,黑得在满地银光中极为突出,黑包头,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神光似电的大眼睛。左首的人个儿稍矮些,剑系背上,剑把上镶有一颗大红宝石,光茫刺目,右面的人又高又壮,腰带上斜插着一把怪剑,那是绝尘慧剑,青褐色的剑把毫不起眼。

两人并肩而行,毫不掩饰行藏,穿黑衣在雪地里走,当然用不着掩饰。雪成团地落在他们的身上,那是树上掉下来的积雪,但他们不在乎,泰然置之从容而行。

踏上了起风台,这一带是起伏差距不大的台地了,蓦地,悲凉而激昂的歌声,从春虹的口中发出,在天宇中震荡:“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他的歌声宏亮震耳,大有裂石穿云之概,远在四里外的祥云堡,也可听到他的歌声,狂风雪掩盖不了他的声音,他在引人出来拦截,相当狂。

祥云堡的门楼上,如霜脸色不时在变,悄然向侧移,凤目在堡墙下转,她在留意下去的处所。

歌罢,春虹举起了酒瓮,拔掉塞子,咕噜噜仰面牛饮,春帆仰天狂笑,声如殷雷,笑完,也仰面灌酒。

“哈哈哈哈……”春虹放下酒瓮,也仰天狂笑不已。

树上的积雪,被音波所震,“哗啦啦!”往下砸,声势汹汹,“拍达达”声响震耳,砸得两人浑身都是雪。

“刷”一声轻响,有个巨大的彩影突然从树上飘落。

两人站住了,春虹突然拉掉蒙巾,哼了一声,接着仰面狂笑道:“哈哈哈哈!老兄,别来无恙?”

那是包少堡主的一名爪牙,曾经和春虹见过面,所以认得。大汉吃了一惊,突然左手疾伸,五道银虹一闪即至,梅花神弩出手。

春虹将蒙面的黑巾信手一抖,五枚劲弩全被黑巾卷住了,向上一掀,弩箭突然断成十来段翩然而落。

大汉大惊,伸手拔刀。春虹一闪即至,大汉连人也未看清,脖子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钳住了。

“狗东西!叫包老狗父子来,你不行。”春虹冷笑着,将人向前一推,飞起一脚喝声“滚!”

“哎……“大汉珏叫,向前冲,“砰”一声大震,枝叶摇摇,积雪如山崩飞投砸下。大汉撞在树干上了,像条死狗般反撞而出,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但千紧万紧,性命要紧,顾不得头脑昏沉,爬起来拼命狂奔。

春虹兄弟继续往前走,一面狂喝老酒。

不久,牛角声长鸣,各处潜伏着的高手们接到了警讯,准备出面了。

前面是一个土丘,兄弟俩刚到丘顶,糟!丘下前左右三力的雪堆下,鬼魅似的站起不少穿白衣的人。身后,风声飒然,有人从天而降,是从树上跳下来的,拦住了退路,形成大包围。

“分!”喝声如雷,震耳欲聋。

黑影乍闪,向左右闪电似的急射。谁也没料到兄弟俩会突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从左右突破了重围,剑发龙吟虎啸,动魄惊心,湛庐剑光华耀目生花,绝尘慧剑青褐色的虹影飞旋。

“哎……”左面的湛庐剑突出人丛,然后惨叫声方起。

“啊……”绝望的厉号也从右方同时传出,绝尘慧剑同样突出了人丛的包围。

“合!”震耳的怒吼几乎同时暴起,双剑各向左绕,绕了半匝转至先前所并立处,倏然而止。

快!快得令人眼花。

“噗噗噗!”断头折腰的尸体一一倒地。“叮当!”兵刃抛掷声纷起。

合围的共有十七个人,只有四个人还是站着的已更惊怖得脸无人色,站在尸堆中发抖。

兄弟俩并肩而立,左手上仍提着酒瓮儿。湛庐剑光华灼灼,不沾半星血迹。绝尘慧剑上的鲜血,缓缓向剑尖上聚集,形成一串血珠,滴落在雪地上,剑上方光色照人。

春帆若无其事地徐徐收剑入鞘,青灰色的脸上毫无表情。

“嗤!”春虹掷剑入鞘,虎目中神光四射,脸上也是冷酷无比的冷酷,向对面无人色的大汉问:“你们是谁的走狗?说,吐实。”

“外……外七坛,天……权坛座……座下的……的弟……子。”大汉语不成声,颤抖着答。

“李文宗兄弟在何处?”

“不……不知……知道。”

春虹一步步走近,大汉如见鬼魅地往后退,退到一株巨树下,背顶住了树干,退不了啦!便想向右挪。春虹大手疾伸,虚空一拦,冷冷地说:“老兄,你再说—声不知道试试?”

“在……在下确……确是不……不……不……”

“噗”一声闷响,酒瓮击中了大汉的右太阳穴,大汉像泄了气的皮人儿,晃了晃便滑跌在树根下。

其余三人如从恶梦中醒来,撒腿便跑。春虹冷笑一声,正待追赶,春帆却说:“让他们报信,杀光了反而无入通知九幽天魔。”

兄弟俩一面喝酒,一面走到去祥云堡的小径,说是小径其实可以通行两排车,这一带的人,不用马便用车,小径比江南的小县份的官道还大。雪掩盖了地面,但一看便知,两人并肩慢行,等待有人现身。

在祥云堡的门楼上,已经看到两个黑色的人影,远在四里外,人看来像白纸上的两个小黑蚁。

正走间,前面十余丈两侧的密林中,胡哨长鸣,人影徐现。

首先,是十二名锦衣穿羔皮背心的神水堡护卫,其次,佩着金光夺目金龙耀眼的屠龙刀包氏父子出现了,身后还跟了十二名锦衣护卫,大摇大摆地列阵。

灰影徐现,出来了潜翁、遁客,阴婆,三个老男女不住阴笑,在林前站注了。

“小畜牲!你今天死定了,大雪茫茫一望无涯,高手四伏,你还能逃得了?”包少堡主傲然地发话。

春虹一见到潜翁,俊目象要喷出火来,向春帆切齿道:“大哥,我要生剥了这猪狗,以慰三弟在天之灵。”

说完,一声怒啸,向潜翁冲去。

“慢来!小畜牲纳命!”屠龙客怒吼,截击出掌遥击,狂野地迎上,毫无顾忌用肉掌相搏,掌发风雷动,劲道直追八尺外。

远远地,花魔率领一群侍女隐隐出现在路中。

屠龙客不敢小看了春虹,上次在西华山他大意轻敌,龙刀第一次遇上绝尘慧剑,两败俱伤,不但将春虹恨之入骨。也心中有点发毛。他以为春虹的神剑了得,拳掌上和内力修为决不会比他强,所以急截出手,不用刀先用掌和春虹拚。

春虹志在潜翁,懒得管包老匹夫的事,在所有的仇人中,包秋山父子并未对广信葛家下手,而且他父子两人,是如霜的翁夫。在情理上,春虹还歉疚难泯,至少他和如霜在灵山洞鱼水合欢的事,对包秋山父子心有愧念,即使包秋山父子一再向他下毒手,他也不愿下杀手毙了他们父子。

掌来势如电,凶猛无比的劈空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涌到,着体压力奇重,老匹夫果然厉害。

春虹不愿在未碰上九幽天魔之前多耗真力,避实就虚突然正步,而且稍向后移。在凶猛的冲势中,像这种突然停上,更反向后退的举动,事实上极难办到的,但他办到了,侧方而来的屠龙客却停不住脚步,不但一掌落空,右半身反而暴露在他的眼上。

“滚!”他怒吼,丢掉酒瓮,一掌拍出,两人相距尺余,伸手不及,他出手捷如电闪,没有屠龙客闪避招架的余地。

“啪!”暴响震耳,他用了五成劲,击中了屠龙客的右肋骨,至少也要断一两根。

屠龙客“哎”了一声,斜飘八尺,踉跄站稳,一声怒啸,左手疾抬,五颗淡淡银星飞射,梅花弩出手,射向春虹的背影。

春虹并未扭头看结果,去如闪电,飞向林缘的潜翁,怒吼声如惊雷狂震。

“司空老狗,你没有理由活着。血债血偿,你这老无耻老猪狗报应临头。”

五只劲弩竟然迫不上他,远跟五丈方行堕地。

潜翁奸似鬼魅,他已看过春虹上次怒斗履龙客的光景,这次是第二次交手,一掌便将屠龙客拍飞八尺外,屠龙客如果没有龙蛟软甲护身,还了得?他心说:“这小子可怕,我与他仇深似海,他定然和我拼命。我何必和他拚老命?划不来,让李文宗收拾他好了。”

相距在十丈外,用不着害怕,他对自己的逃命轻功有信心,自信轻功神行术足以傲视江湖。等春虹至三丈内,他哈哈狂笑,扭头便走,一面说:“广信余孽,咱们到空阔处拼命。”

他满以为自己机智超人奸滑无双,身旁的遁客,阴婆决不会容许春虹如此嚣张,必定出手相阻,他尽可以从容不迫溜之大吉。

岂知不然,身后一未听到公母两老怪的吆喝,二未听到兵刃交击声,扭头看,我的天!黑影如影附形跟来了,巳距身后不足两丈啦!

他吓出一身冷汗,春虹咬牙切齿的神情可怖极了,仇恨的毒火似在眼中喷出,这可怕的脸色令他心中发毛,发毛是一回事,逃命要紧,他立即用了十成功,似乎破空飞射,闪电似的拼命狂奔。

遁客、阴婆本是春虹手下的败将,虽则每次出手都是失败在大意中,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春虹是一大劲敌,日后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他们对九幽天魔与广信葛家的结仇经过知之甚详,心中不无顾忌,用不着自己也自陷仇海怨渊,失手受伤的仇恨与家破人亡的仇恨相比,算不了什么,且让春虹先解决解决大仇再说。看到春虹一掌击飞屠龙客,梅花神弩竟赶不上春虹,他两心中又是一惊。等到春虹脸色狰狞,被仇恨激动得脸胧变形,飞射而至,两人的心中更惊,不约而同向左右一分,闪在一旁不敢出手阻挡。

春虹也不理睬他们,从两人让出的空隙中一闪而过,狂追潜翁。

两人都用上了十成劲,相差无几,潜翁的神行术傲视江湖,以往春虹根本无奈他何,在枫林村和西华山区,他谈笑自若从容而逝,但这次他占不了便宜,奔了半里地,从两丈逐寸拉近,拉近了三尺以上啦!

他心中大骇,除了舍命狂奔之外,他毫无其他念头。本来他想将春虹引向林中去,找九幽天魔,但他有自知之明,在林中逃命,稍一转折固可拉远些,但万一被人预先料中折向,反而危险万分。他只好沿小道拚命奔逃,任何转折皆可能被迫及,唯一的办法是直线狂奔,以免被春虹预先截住转折闪避的方向。

远远地,花魔一群女人在眼前出现。更远些,祥云堡的北门楼在望,他大喜地想:“有救了,花魔,你这救苦救命的女菩萨来得好。”

他拚命逃奔,身后,春虹咬牙狂追,巳接近至五丈之内,危机快到了。

北堡门门楼上,如霜看到了乃母花魔的背影迎向春虹,母女连心,另一个是曾经山盟海誓的情人,她怎能不急?悄然向垛口移,要往下跳。

先前屠龙客拦截之处,恶斗将起。

春帆左手仍提着顿瓮,站在路中泰然喝他的酒,似乎对弟弟追潜翁的事毫不关心,一面喝,一面用阴森的目光,盯视着面前脸色大变的一群锦衣大汉。

屠龙客追不上春虹,梅花神弩又派不上用场。只感到毛骨悚然,对春虹的超人造诣深感恐惧。他正在望影心惊。身后突传来一阵刺耳的狂笑:“哈哈哈哈……”

他扭头一看,无名火起。笑的人是春帆,一面狂笑一面举瓮喝酒,瞟来的眼神极为轻蔑狂傲。不屑、阴冷,似乎将他屠龙客看成一个可怜的落水狗。他羞怒交加,无名火突然进发,把春虹所加给他的羞辱,难堪,怨恨,全一古脑儿在春帆身上发泄。一声怒吼,纵到春帆身前,戟指大吼道:“小狗!你是葛小畜牲的同党?”

“呼”一声怪响,眼前暴雨出现,扑面盖来,酒香扑鼻。原来春帆突然喷出一口酒,毫不客气地向他的头脸喷来。

他总算身手不凡,向右疾闪,左手一拂,罡风随掌而出,将喷来的酒雨震飘一侧,正待发作,春帆说话了:“老匹夫你听了,我是他的大哥。”

“你?”屠龙客吃了一惊,心中骇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弟弟如此了得,哥哥怎会是庸手了看了春帆毫无所惧的阴狠神情,他的怒火反而消逝了不少。

“你就是浪得虚名的龙刀主人?”春帆冷冷地问,语气十分轻蔑,实在令人忍受不了。

“可恶!你这小狗!”他怒吼,迫进两步伸手拔刀。

春帆摇手止住他鬼叫,说:“且慢献世,等会儿动手时,你的龙刀不足恃,梅花神弩和神水腐骨箭也派不上用场,且先听葛某好言相劝,早早滚你的蛋!”

“拔剑!老夫要剁你一千刀。”屠龙客大吼。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大爷耳朵又没聋,你与葛某无冤无仇,你父子向我的二弟一再加害,我不愿追究。葛某要杀的人中,没有你父子在内,你给我快离开桐柏山是非场,免得万里迢迢死在河南异乡。有你神水堡的人在场,虽成不了事,但会妨碍葛某的报仇行动,碍手碍脚。你走吧。千万别向葛某动刀。”

春帆阴森森地说完。若无其事地举步便走,酒瓮举起了,送向口边。

屠龙客委实受不了,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不是被空言吓得走的人,大名鼎鼎的龙刀主人,横行江湖数十年,江湖朋友闻名丧胆,这号人物岂是三言两语能吓得走的?他眼怪喷火,缓缓撤刀,怒极反笑道:“小畜牲,老夫一生中,第一次看到你这种狂人,也第一次听到这恫吓大话。”

“让你见识见识,今天你看到了听到了,该无遗憾。”春帆也冷冷地答,已经跨出第四步,快接近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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