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堡主夫妇在莽莽江湖中保持声誉,祥云堡能在武林中成为众望所归的祥地,委实不等闲,潜力相当大,盛名并非虚没。在江湖各地,不但潜伏着不少眼线,夫妇两人所经的旅程中,传信后的地方都有暗记,不明内情的人,决不会发现的。
窗帘掀动,接过腊丸。片刻,红绡电剑拉开车门,一跃下地,向众人道:“古大叔留下手书,说花魔和神水堡的人已到贵溪。但在贵溪的黑虎龙威恐怕无法逃离县城,因四月已发现贼踪。他要我们在这儿稍候,大家辛苦了,歇会儿也好。”
红绡电剑仍然上车,放下车帘,后一部车中坐的是小秋。车中放置了不少行囊。两名青衣小帽的车夫,安坐车座上没事似的。其他八匹健马分别牵至南北两条小路上,官道中除了两部马车,看不见其他的人马踪影。
目影四斜,未牌至。贵溪方向出现一个背着长包裹的白发老人。穿着破烂,满脸风霜,背驼,脚下不便,点着一根竹杖,慢腾腾地向这儿走,是一个入土大半的死老头儿,孤零零地伛偻而行,快到十字路口了。
东面,泰山鬼王背着盛了许姑娘的大包裹,大踏步走近了马车。
南面小径上,河对涯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熟面孔。前一对是遁客独孤余和阴婆尉迟琼。
后一对是五凶的老大鬼女廖春萍和老三青羊羽土。四个人都是在云嵝山出现过的高手。又碰在一块儿了。
四个人并不走在一块儿,前后相距约有十来丈,遁客和阴婆在云嵝山区,并未与五凶朝过面,所以各走各路,互不相关,一步步走向木桥。遁客走在最前面,快踏上桥头,一双怪眼却死盯着远处路旁的两名青衣骑士和两名穿绿色劲装的少女,似乎想看看这些人是何来路。
泰山鬼王泰然经过后一辆马车,无意中向车窗瞥了一眼。这一眼瞥坏了,他从黑暗的窗帘缝隙中,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向外张,正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家伙本是绿林大盗,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只消看上一眼便知车中人正狠狠地打量他,固然不怀好意,他霉运当头,也不打听打听对方足何来路,立即发作在车窗旁一站,向安坐车上的赶车大汉厉声问:“赶车的,你的车载了什么人?”
赶车大汉推了推头巾向下答:“是女眷,尊驾有何见教?”
“见鬼!他会是女眷?”他怪叫,本来,车中有幽香泄出,只消鼻子没有毛病,该知道里面有女眷。但巧的是他的鼻子受过伤,巳派不上用场,当然不信,女眷怎会有那种凶狠的目光?声出手动,他伸手一带,“嘶”一声窗帘被他拉掉了。似乎在同一瞬间,他脸色大变,撒腿便跑。
他的目光够犀利,一拉之下便看清了车中景况,怎敢不跑?泰山鬼王是个绿林巨孽,做贼心虚,误以为隐在车中的人定然看出他的身份,所以要看看这个人,毫不考虑地伸手一拦,将窗帘拉掉了。
这一拉,拉出毛病,第一眼看到车中像捆粽子似的搁着不久前被擒的金甲神白金堂。而那双凶狠眼睛的主人,却是一身黛绿的小秋,
红绡电剑在山谷出现,从春虹手中讨走了金甲神,这些经过,他泰山鬼王不但看得真切,也听了个字宇入耳。
他认识红绡电剑,所以不敢出头,这一下糟了!没想到竟然千不找万不找,偏偏找上了红绡电剑的侍女,红绡电剑不消问自然也在附近,麻烦大了。
他吃了一惊,撒腿便跑,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偷听红绡电剑和春虹的话而跑,也不是为了怕小秋而跑,而是为了他肩上的许姑娘而逃命。红绡电剑最恨江湖恶贼,抓住了决不留情,江湖宵小闻名丧胆。他泰山鬼王在淮河以北大名鼎鼎,江湖地位极高,红绡电剑定然认识他,正如他认识红绡电剑一样并不足怪。万一被红绡电剑拦住,搜出他背上大囊中藏了一个小姑娘,这还了得?
他的劲功超尘脱俗,一跃之下,超过了两部马车。
“抓住这家伙!”车夫叫,一跃而下。
小秋也出了车,叫:“休放这恶贼!”
真要命,对面的老头子刚到,突然大叫道:“是泰山鬼王九幽天魔的爪牙,站住!”
老头儿背也不驼脚下也不瘸,竹杖一挥,飞扑而出。能叫出他是九幽天魔的爪牙的人,岂同小可?看手脚和洪钟似的叫吼,便知老头儿了不起。泰山鬼王心胆俱裂,正待后退,后面红影入目,红绡电剑已经出车。
他不暇思索,向左急射。幸而南面小径的两男两女在路侧照颐马匹,所站处距十字路口不远,一闪之下,他便逃出五六丈外,超越了两男两女,双足点地再全力纵出,巳逃出十丈外,拚死狂奔。
红绡电钊一声娇叱,像一道红色流光破空飞射,衔尾狂追。可惜,她出车太晚,起步时,泰山鬼王已在二十丈外,想拉近二十丈是不容易的事。
泰山鬼王为了逃命,已掏出了压箱本领,去势如电,但仍舍不得丢掉大包裹。
老头儿的叫声如同洪钟轰响,百十丈外竹林里的春虹听了个字字入耳,只感热血沸腾,这些日子以来,九幽天魔四字听得太多,但从未听说过真有九幽天魔出现,也不会听说过谁是九幽天魔,今天终于听到了。
他一蹦而起,沉声叫:“皇甫前辈,快抓泰山鬼王。”
“泰山鬼王我认识,但愿他真是九幽天魔的爪牙,走!”狂儒喜悦地叫道。
两人到了路中,真巧,遁客恰好从桥上下来唧踏实地。
“咦!你……”遁客讶然叫,站住了,用手指着春虹,狠狠地打量。春虹穿了道装,但脸容未改,所以他诧异。
春虹一怔,扭头叫:“是遁客和阴婆,不是什么泰山鬼王。”
他没看到路北面景象,小路弯曲被竹林所挡,所以看不见飞射而来的泰山鬼王。
他不出声倒好,出声便被遁客确定了他的身份,鬼眼一翻,指着大吼道:“你不是云嵝山的葛春虹么?”
“老鬼,你的眼力并未退化”春虹答。看到阴婆和遁客同时出现,他确是有点心惊。遁客一声怪叫,冲上大吼:“今天不死不散,接招!”吼声中,凶猛扑上,要抢先动手。
阴婆也到了,阴阴一笑,用尺八鸠首杖向狂儒轻点,怪声怪气地道:“你也别闲着,皇甫成,久违了。”
狂儒大踏步走出小径,哈哈狂笑道:“老婆子,我想得你好苦,难得你也叨念着我,不枉多年不见,哈哈!咱们这对老冤家——”
“老狗可恶!”阴婆厉吼,打断了狂儒的话,急冲而上,鸩首杖连挥三记。
桥那端,青羊羽士大叫道:“有热闹可看了,正是咱们五凶成名亮手的好机会,廖大姐上啊!”
一男—女立即抢越木桥,到了中段,突变巳生。
狂儒的功力,与阴婆在上下之间,他掏出了成名兵刃铁笔,笔的长度也是尺八,与鸩首杖长度相等,都是近身相搏的狠家伙。他先不接招先闪,看看阴婆是否在这几年睡觉否,果然被他看出阴婆的功力浑厚了许多,正待反击,泰山鬼王已到。
他飞退八尺,大叫道:“泰山鬼王到了。”
但他失去了机会,阴婆已缠住了他,鸠首杖涌出重重杖影,把他圈住了,无法抽身。
另一端,春虹直待遁客的金如意近身,方飞起拔剑,一声长啸,绝尘慧剑再次扬威,“铮铮”两声暴响,人影乍合乍分,然后再次会合。
“铮”一声火花激射,人影又分。在极短的刹那间,两人各攻了五招硬接了三剑。
地上久未下雨,罡风荡起滚滚尘埃,遁客飞飘丈外,金如意出现了缺口,右大袖也断了近尺袖桩,额上出现了跳动的青筋。
春虹退了八尺,额上的头冠仍在三丈外的空中飘舞。两人的这次硬拚,几乎两败俱伤。
他与遁客并无解不了的冤仇,志在九幽天魔的爪牙,身形未定,便看到泰山鬼王如飞而至。
他无暇思索,立即截住叫道:“泰山鬼王,留下!”
同一瞬间,遁客已飞扑而上,金如意兜心便挽。
泰山鬼王利用这点空隙,跃上了桥面。
春虹大急,一声沉喝,绝尘三剑被迫出手了。
风吼雷鸣,剑影漫天,但见剑影从金芒锲入,一闪即没,人影急分。
“哎……呀!”遁客狂叫,第一次伤在春虹的绝尘慧剑下,踉跄退了七八步,右肩血如泉涌。后面红影到了,娇叱震耳:“请让路。”
“呔!”遁客怒吼,他正站在路中,右肩挂了彩,正在
火头上,怎肯让路?反而凶心大起,不管来人是谁,大旋身金如意凶猛地挥出。
来人是红绡电剑,她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八怪中的遁客独孤余,不想和他计较,突然折向飘出,像是无形的幽灵,从金如意的前面闪走了。
“咦!”遁客吃了一惊,他竟未看清人影,只看到红光一闪,便从他身侧消失了。
不远处,狂儒和阴婆刚好移至路中,狂儒恰好让招退出,闪出了路侧。
红绡电剑艺高人胆大,一闪即至,恰以狂儒让出的空隙中切入。
阴婆也不知来人是谁,岂有此理,未免欺人太甚了,不暇思索,鸠首杖不客气地向红影袭去。
剑光突闪,“铮铮铮”三起铿锵清呜暴响,接着龙吟震耳,人影疚分。
阴婆“嗯”了一声,飘退丈外,左颊出现了寸余长创口,几乎一命难保,鲜血如泉往下淌。她站住了,鬼眼连翻,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鸠首杖的鸠嘴已经不见了。
红绡电剑连退四步,身形倏止。她脸上冷冷地,手中一把电虹不住闪耀的古剑,不教看清剑身的实影,只看到如虚似的电虹中,有一头栩栩如生的小飞凤不住浮动,似要振翅破空飞去。
“凤剑!”阴婆抽口冷气叫道。
红绡电剑还剑入鞘,道:“我红绡电钊高秋华,并未得罪你阴婆尉迟琼,突下杀手,请问何以教我?”
阴婆扭头便走,厉叫道:“一剑之赐,老身记住了。”
狂儒乘势脱身已上了桥,追踪春虹去了。
红绡电剑也向桥上走,一面道:“下次见面再算不迟,记不记那是你的事。”
春虹百忙中用绝尘三剑伤了遁客,仓率间威力未完全发挥,虽然伤了遁客的肩,他自己的左肩外侧也被金如意擦过,道袍损坏,血往外沁。但他不在乎,扔掉遁客狂追泰山鬼王。
泰山鬼王到了桥中,大叫道:“青羊仙长,廖姑娘,救我一救。”
一面叫,一面疾冲而过。原来他和五凶都有交情,情急叫起救命来了。不是他口不择言,而是他知道对手太强。
青羊羽士哈哈狂笑,扭头冲泰山鬼王的背影狂傲地叫:“用不着走,看我的,哈哈……”
一面走,他一面转头笑声突止,原来他看清了来人是在云嵝山打掉他几颗牙齿的死对头。
青道袍是游方道士的常服,春虹的道袍太旧,浅浅的八卦花边已模糊不清,看去与普通的长袍差不了多少,而且道巾已掉,露出庐山真面目,怎逃得过青羊羽土的法眼?
“好小子,又碰上了。”鬼女喜悦地叫喊眦牙咧嘴难看巳极。
青羊羽士却一声怒啸,拔钊迎上叫:“剥尔的皮,吃你的肉,剔你的骨!”
春虹大怒,绝尘慧剑幻化一道长虹,身剑合一射到,双方在木桥中接上了。
木桥只可容两人行定,交手便容下下第三个人,鬼女廖春萍一声娇笑,撤大钩向上纵,上三丈再下落,要拦截春虹的退路。
她卖弄轻功,半空中大旋身,面向春虹的背影向下落,却末料到狂儒像一道流光射到。
“下去!”狂儒怪叫,铁笔斜挥。鬼女廖春萍啊地一声惊叫,斜射躲过铁笔,“扑通”掉进水里,泰山鬼王趁机向前逃窜。春虹猛一纵身,高起三丈,从青羊羽士头上飞过。
第十九章 仗剑追鬼王
春虹狂追泰山鬼王,他的轻功虽比泰山鬼王高出一两成,但竹林中追逐一场,左折右旋不易靠近,有几次几乎追错了方向。
追到腥臊岩下,细算不错巳接近至五丈内了,小道又出现。
泰山鬼王慌不择路,只知道后面有人穷追,有多少人他却搞不清楚,真力将竭难以为继了。
前面大溪阻路,溪对面还是腥臊岩,溪水形成三座十余亩大,深入见底的深潭。溪下游向南折,从两山之间流过,两山之间搭了一座石墩木架大桥,这便是仙人桥。左面,入山小径绕腥臊岩下,再延向仙桥。
泰山鬼王气喘吁吁,到了岩下,他本想向东逃命,可是,那是一处小径弯曲部,弯曲半径相当大,而且左右的水田个干了,通行无阻。假使他向左绕,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决跑不掉,腥臊岩下竹木甚多,事急可能转折逃命,不致被人很快的追及。
巳无暇思索,折向右折,奔向腥臊岩。
春虹脚下快极,纵跃如飞,近了,接近至三丈内沉声大喝道,“泰山鬼王,除非你能土遁,遁入阴曹地府。”
泰山鬼王到了潭旁,绕潭向左折。
春虹已算定他要往左折,先一步折向截出。
泰山鬼王好似鬼,突然回头反走,绕潭向右狂奔,奔向仙人桥方向。
仙人桥的两端,五名大汉刚踏上桥头,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立即急掠过桥。
泰山鬼王到了桥头,后面的春虹已到了后面不足丈二了。他委实难以支持,突见桥下有人影,定神一看,不由大喜过望。
他不走了,走也力不从心,往侧一闪,“砰”一声将盛人的大囊扔下,拔刀出鞘。
春虹未料到对方有这着,刹住了脚,纵下桥头,泰山鬼王反而到了背后。
泰山鬼王朝来路瞥了一眼,小径中空荡荡的,除了春虹之外,没有第二个迫来,心中大定,火速吸入了一口长气,调匀呼吸准备一拚。
“哼!”春虹恕吼,回身反扑。
泰山鬼王被迫得无名火起,看清原来是擒住金甲神的人,大吃一惊,举钊大喝:“且慢,你为何追我。”
春虹在八尺外止步,冷笑着问:“说!你是不是九幽天魔的爪牙?”
泰山鬼王用缓兵计,要等桥下的五大汉赶来,冷笑一声:“江湖道上,谁不知我泰山鬼王柳某人是独行大盗?你问九幽天魔有何用意?”
葛春虹一步步迫近,厉声道:“从实道来,贫道留你一命。”
“放你娘的狗屁!你他XX的是啥玩艺?在下不知九幽天魔是谁,你也不配问。”
“据实回答。”
“去你的娘!”泰山鬼王怒吼,原来五大汉快到了。
春虹一声长啸,赤手空拳扑近,双手张开“饥鹰搏兔”身法扑上,不在乎光芒闪闪的长剑。
泰山鬼王已调和了呼吸,争取了时辰,见春虹胆敢赤手空拳进扑,只气得七窍生烟,一声怒啸,剑上突发风雷,招出电闪,挥出五剑之多。
葛春虹心细如发,他并非大胆轻敌,而是另有绝着,逗引鬼王怒火攻心,乘机放手一拚。锲入袭来的剑芒之中,恍若电光一闪。
“铮铮”暴响震耳,剑形分合。
“啊……”泰山鬼王的厉叫声,从剑影中传出。
剑气爆散,泰山鬼王人向前扑,他偏一剑裹在剑中,贴地疾滚,凶猛地滚向舂虹的下盘,洒出不少血珠。
春虹从剑影光球上空纵越,顺手招出“神龙掉尾”。
“铮”一声击中了脚下剑芒形成的光球,光球乍散,泰山鬼王的长剑断了寸余长的剑尖,人已滚出丈外,站起撒腿便饱,窜上了桥头,他右胸前鲜血如泉涌,脸色如厉鬼,侧垂着断剑,窜上桥头,身形一晃,几乎扑倒。
春虹不等身形落地,半空中大转,脚尖下点,点中了泰山鬼王丢落的大包裹,在凌空急射,扑向桥头,鱼龙反跃法,他巳练化至不可能的境界。
桥头奔来的几名大汉,被他这—手惊人轻功吓的目瞪口呆,脚下一缓,惊叫出声。
春虹脚下点的真巧,恰好点中许姑娘被制的亲门穴,悠悠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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