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歼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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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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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似乎听到春虹的叫唤声,身躯抽搐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喉间一阵抽动。

春虹的医道不算差,人接到手已知春风已经无望,肋下的一剑可看到被刺破的大肠,大量的流血证明腹膜已破。头上的一剑不但丢了顶门头皮,顶骨也伤了,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脑浆,任何神医也回天乏术了。神医疯丐的尸身已逐渐冷却,再也用不着救治春帆的脊伤和濒死的春风。

“谁下的手?”春虹形如疯狂,向宇文韵厉叫。

宇文韵不曾亲见,她虽然知道前来下手的是花魔一群人,但她不能说,只能摇摇头,凄然道:“我来晚了,心也碎了。”

不错,她确实心碎了。在如霜告诉她春虹是在竹山铺救她的人之前,对从九幽魔域逃出的葛春帆,她只有怜悯和同情而已。但经此一来,春虹却是她的救命大恩人,春虹不但救了她的命,也保全了她的名节,更保全了她的门风,间接加惠于她的父母,而她的叔父,却派人杀春虹的手足至亲,她能不心碎?

快断气的春风,突然厉叫道:“二……哥……我该死。花……魔白……玉……珠……”

话未完,他吁出一口长气,双晴似要突出眶,黯然长逝。

春虹抱尸大号,久久方抬头,切齿道:“花魔,花魔,你我不……共……戴……天!”

叫着叫着,“哇”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急晃。

宇文韵姑娘伸手相扶,惶然叫道:“定下心神,不可伤了内元。”同时探襄递给他一颗丹丸,送到他口边道:“这是护心神丹。”

春虹摇头拒绝,抱着尸体走向鄱阳渔隐的尸体旁,将人放下,拭掉泪痕和口角的血痕,一字一吐的道:“三弟,安息吧!你的师父与你同在,我知道你们死不瞑目,必须等元凶授首之日,你们在泉下方能安宁,我将为此而尽力,我会办到的。”

第十六章 九幽天魔

宇文韵感到一阵头晕,娇躯不住颤抖。她突然以手掩面,尖叫着向着谷外狂奔,一面叫:“仇恨!仇恨!可怕的报复。”

春虹抬头目送她的背影,冷厉地自语:“是的,如有可怕的报复,我总算知道了世间确有赶尽杀绝,人性全无的人。深切地体会到世间确有此无可化解的仇恨,仇恨如果能化解,就算不了仇恨,不深受其痛之人,是不会知道仇恨滋味的。”

他面对熊熊的火场,虎目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两行热泪如泉而下,泪珠掉在胸衣上,胸前湿了两大块。

“沈伯父,陆……大……哥……”

凄厉的叫声从身后传到。

他倏然转身,看见夏诚全身血,踉跄奔来。他不认识夏诚,弄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哼了一声,大步迎了上去。

夏诚两眼发直,本能地朝火光走,不知前面有人,凄声厉叫:“葛兄……弟……我不能去南昌报……报讯……含恨……九……泉……”

一面叫,脚下一拌,摇摇欲倒。

春虹一听话中的意思,已明白来人定是大哥的朋友,急冲而上,一把将夏诚挽住。

夏诚双手不能随意移动,好像全身一震,叫道:“你……你是谁?”

春虹一看夏诚的伤势,便知绝望了。这人只凭一点死不瞑目地灵智支持着,任何时间皆可撒手尘世一去不回。

“兄弟,你是谁?我是葛家的老二春虹。”他大声叫。

夏诚失神的眼中,突然焕发出一阵少有的光芒,苍白的面上,出现了些血色,急急地说道:“谢谢天,你是葛二弟,我是夏诚。家师是虚幻庐主熊公的师弟,这次与黄叶居士沈老伯和浪子陆大哥陆星,前来传熊公口信,不想刚入谷便遇上东海奇域花魔一群无耻妖妇,我被花魔的三名侍女与及一名叫白如霜的俊美青年人,追至山下,二弟!”

他一阵干咳,口中鲜血外出,脸上血色渐退,眼中光采也突然消失。

春虹如被雷轰,白如霜三字象一把钝锤,狠狠打入他的心坎,一字一击,打得他天旋地转,几乎失手把夏诚扔掉,痛苦的大叫:“夏大哥,你说有一个白如霜的年青人?”

“是的,叫白如霜,手中有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二弟,熊公传话,九幽天魔已开始向武林朋友下手,大举锄诛异己,要大家快觅地藏身!或至……祥云堡聚会,明春上元之后,九幽天魔要进攻……祥云堡,六月左右,邪教誓师起誓。可能在……湖广,风雨欲来,我辈责……无旁贷……可……我没有机会……为武林伸正义了!我死不瞑目!”

夏诚尽最后一口气讲完,脑袋一歪,呼吸已绝,口中鲜血和泡沫仍缓缓流出,眼睛瞪得大大的,果然死不瞑目。

春虹已经麻木,虎目中已没有泪水流出,他木然伸手抹去夏诚的眼皮,然后大步走入青烟升腾的火场中,消失在一座洞穴内。

许久许久,他孤单单地呆立在死尸旁,木然注视尸体好半晌,生硬自语,也像向尸体讲话:“地下秘室已毁,大概大哥和其余兄弟们全埋在内了,目下,孑然一人,流浪海角天涯,我将替无辜死去的人索回血债!”

五天之后,废墟旁建起六座新坟,人们走了,只留下一个人,这人便是春虹。

他穿一身白土布衣裤,白腰带上系着绝尘慧剑,剑用白布套住,挂着的百宝囊也加了白套,头上,是白布巾缠裹,脚下,也是白布快靴,整个人从头至脚全是白,白得有点阴惨惨地。

烟火缭绕,每座坟前的祭台上,都有三种祭品,烧化过了的纸灰在寒风中飞舞,六座坟一字排开,后面全是已成焦土的枫林村,村四周石堆象无数奇形怪物,中间枯焦了的树干星棋罗布,整座废墟在寒风中屹立,显得阴森、凄凉、恐怖、悲惨。

他脸上冷冰冰,木然四顾良久,然后伸手抓下一只酒罐,咕噜噜喝个饱。丢了酒罐,他抬头向天,用生硬地声音道:“苍天啊!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广信葛家百余年来,五代世居以八徒传家,俯仰无愧,但是,今天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吸入口气,强忍心头酸楚,伸出颤抖的双手,按住前

面的坟墓道:“躺在坟墓之人已经宁静,但世上害死他们的人永不会宁静,除非他们死了。我发誓,我必定一一要埋葬他们。”

说完,一步步向后退,退出十多步,停步向坟墓看了最后一眼,一咬牙,转身大步走了。

五天前,枫林村在大火中毁灭,春风拚命挡住了小聪和小瑶两个侍女,使已逃回洞中的几人有机会脱身。洞穴是条通向村中密室通道,里外分几条复杂秘径,通向村四方。秘室已毁,大火从地下室木门往下烧,所有通道全成了通气口,浓烟把通道封死,人在里面存身不得。

葛家十名子弟和仆人背了残废的春帆,顶注窒息的浓烟,逃入另一条通道,由村后出口,逃入谷底。

花魔领着侍女在通道中穷搜,几乎迷了路,也几乎被烟熏死在内。最后,鬼使神差,被她无意中闯到村口,恰好从春帆逃出的穴口跃出。

只消看第一眼,她便看出有人曾从这儿逃出洞穴,她用最快的速度,惊人的轻功,向谷底狂追。

春帆十一个人逃出火窟,慌不择路落荒而逃,逃向右边到怀玉山的方向。他们虽然比花魔出穴的时间早得多,但脚程的速度却距了十万八千里,追至第三个山头,糟了!后边女贼巳至。

从怀玉山方向,两批人沿古径向这儿赶。第一批人只有三个,两男一女,男的丑陋,女的妖烧,比较之下,不伦不类。他们曾经在常山山区出现过百毒青妖涂经纬,独脚狂妖陈明,和杀人留一朵兰花芳兰女妖。

三人一面走,一面聊天,脚下不疾不慢,并不急于赶路。芳兰女妖不住媚笑,向身旁的独脚狂妖说:“缺腿的,上次九幽天魔派人找你,你是怎么说的?”

“呸!去他XX的!他自己不来,派了一什么大总管叫上官唯真,在严州府找到我,俏狐狸,你猜那家伙怎样说?”“我正要问你呢?”芳兰女妖答。

“他说,要咱们三奇妖不管江湖中的事,假使咱们想到关中一带活动,九幽天魔便立即奉五十万金珠。”

“你怎么说?”芳兰女妖冷冷地问。

独脚狂妖嗤嗤笑,笑完道:“我!呵呵!我给他一耳光作为回答。”

“你怎不宰了他?”芳兰女妖不喜的接口。

独脚狂妖怪眼一翻道:“俏狐狸,你以为上官唯真是纸糊的?告诉你,那一耳光我失手了。老实说,我对九幽天魔已深怀戒心,我并非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看了人家二个爪牙的身手也比我缺腿的差不了多少,我怎能不知天高地厚?来日方长,我敢保证,假使咱们坚持自己不受任何人指使,终有一天九幽天魔必向咱们下手,四大金刚张世佩也会日中取咱们的人头。”

百毒青妖撇撤嘴,山羊胡翘了几翘,冷冷地说:“你作何打算?”

“我?咱们三位一体,同进退。”独腿狂妖毫不迟疑地说。

“别提我和俏狐狸,只问你。”百毒青妖追上两句。

“给上官唯真一耳光,便是我的答复。独脚狂妖一生眼高于顶,十分自负,还不屑和这些醉心于江湖实贵的蠢材同

流含污呢。”独脚狂妖傲然地说。

接近了三岔路口,百毒青妖冷笑一声说道:“咱们三奇妖都是无是生非的人,他九幽天魔没有什么了不起,张世佩也不过是个只会鬼画符欺骗而已,不惹咱们万事皆休,哼!惹上了咱——”

“咱们便称他的骨头有多少斤两?”芳兰女妖微笑着接口,她的笑令人莫测高深。

独脚狂妖挥了挥双头拐,一字一吐地道:“这一天会来的,九幽天魔与张世佩重新携手打江山,发动之期不会超过明年夏秋之交。先诛杀江湖人,任何武林朋友也挡不住。替九幽天魔策划计谋的人,不知有何居心?”

百毒青妖不住点头,最后又摇头,道:“那也不尽然,不可看轻江湖人。都是出没无常,扯他九幽天魔的后腿,使他有内顾之忧,他怎能任意妄为?”

“也有道理,但成不了大事。我独腿不敢自诩高明,总感到九幽天魔此举是下乘。”独脚狂妖仍坚持己见,认定九幽天魔锄诛江湖好汉计谋确实失策。

百毒青妖正想出言反驳,却又“咦”了一声道:“这些人像在逃命,怎么回事?”

十名青衣人背系刀剑,气喘吁吁奔上山背,往三岔路口奔来,为首一名大汉的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独脚狂妖呵呵一笑,挥动左手道:“玩毒的,反正咱们闲得无聊,何不再管一次闲事?上次咱们在常山做了一场功德,再做一次并无不可。”

百毒青妖似乎不愿意,摇头道:“不可,上次我对那姓葛的小子说过,只做那一次好事,下次不为。”

芳兰女妖发出一阵银铃般地笑声,上前道:“先不管好事坏事,咱们先看看顺不顺眼吧。”

她往前急迎,百毒青妖和独脚狂妖也迎上了。

后面怀玉山方向,另一群人已到了,但隔了一座松林,看不清。

前面到广信府的小径,花魔一群女人往上赶,但还未到山脊,看不到山背后三岔路口的光景。

大汉背着的人,正是亡命而逃的葛春帆,他到底见多识广,看见对面出现了三个怪人,便知大事不好,低声道:“散开,各自逃命去吧!快逃,不可久留。山深林密,正好逃命,留下我。”

“主人,断然不可。”背他的大汉大叫。

“春帆哥,咱们拚了。”身后一名弟兄大叫。

春帆大急,声色俱厉地叫:“多死无益,你们好愚蠢!快走!再不走便不是我春帆的兄弟。

“快走,要不我先死!”春帆大吼。

九个人脚下一缓,随即流泪道:“春帆哥,珍重。”

九个人左右一分,隐入林中散去。

下面花魔一群人仍未上来,三奇妖到了,把春帆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同时一怔,正好站在三岔路口。

“怎么回事?他们以为我们要宰他们呢!”芳兰女妖娇叫,向独脚狂妖挥挥手。

背春帆的人并未止步,向三岔路口大步走去,一面沉声道:“主人,除非小人没有心肝,要死,你也该有个伴儿,黄泉路上太崎岖,你没有人背是走不到阴曹地府的。”

声落,已到了三奇妖的面前,便待向左折往饶州府的小径,从路侧抄出绕走。

百毒青妖不住点头,阴森地道:“怪!近来世间的人似乎都比早年人有义气些,似乎世道人心复旧,人情薄,这位仆人很了不起呢!”

“站住!”独脚狂妖大吼。

仆人浑身一震,站住了,面向三奇妖,壮着胆道:“欺负一个残废人,不是英雄好汉。”

独脚狂妖一晃即到,“叭”一声给了仆人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大吼道:“混帐,你说谁残废?”

仆人被打得昏天黑地,几乎跌倒。春帆看了三奇妖怪像,心胆生寒,但他不能不出头,大声道:“老前辈明鉴,小可腰背已断,已是半条命的人,并非有意对前辈无礼,尚请见谅。”

独脚狂妖气消了大半,仍厉声问:“你们为何躲避我们?”

“老前辈,小可命在旦夕,后面有人穷追,小可以为前辈也是……也是……。”

“他们为何追你?”

“不知道?小可确是不明其故。”

“呸!废话,世间会有这种怪事?“

“前辈明鉴,追之人快到了,不信可以问问,小可家园被烧,兄弟被杀,根本不知道为了何事。”

百毒青妖上前一步,大吼道:“你胡说!岂有此理,就凭你这种骗人话,老夫也该杀你的。”

春帆深深吸入一口气道:“又是些不问是非便要杀人的人,世间公理何在?好吧,小可听凭宰割,但请放我这位义仆一条生路。葛升,放我下来。”

葛升伸手拔刀,目眦欲裂,大吼道:“葛升义不独生,广信葛家的人也决不任人宰割,拚了,死在激斗中也英雄些。主人,决不可任人宰割!”

吼声中,单刀划出一道白虹,“刀劈华山”一刀砍出,同时抢身扑上。独脚狂妖伸手一挥,“叭”一声击中劈来的单刀,五指倏收,抓住锋利的刀身往侧后方带。一扔之下,葛升连人带刀趴跌在地,滚出两丈外,刀柄在地上磨擦吱吱怪响,左掌贴地,擦掉了一层掌皮,鲜血和着泥沙,几乎爬不起来了。

“葛升,放我下来。”春帆竭力大叫。

山背线下方,彩影从线下升起,娇叫声传到:“好啊!原来是三位同道,请手下留情,将人交给我带走。”

百毒青妖挪了挪腰中奇怪青剑,阴阳怪气道:“这小子没说慌,被花魔白夫人所追杀的人是用不着问追杀的原因,确也不会知道原因的。”

独脚狂妖伸手一把将葛升抓起,怪叫道:“小子,你有种,很好,站在一边,不叫你动,便不许乱动,告诉你,你两人已在宇内三奇妖保护下了。”

春帆大吃一惊,变色低叫道:“老前辈请放我这仆人一条生路。”

“呸!没有人敢要你们死,别装出如丧考妣般窝囊像,看谁能在宇内三奇妖手中动你一根汗毛?”

春帆心中大定,三奇妖经常无理杀人,凶残恶毒,神恨鬼厌,但一诺千金决不食言,这次大概我们有救了。上次春虹

回家,变生仓卒,兄弟三人为了急急避难,亦没时间深谈,春虹在常山遇宇内三奇妖之事,亦未说出,所以春帆对三奇妖只是传闻中听说过,只知三奇妖是宇内凶残恶毒魔头,却不知他们在凶残恶毒中仍有人性的一面。

芳兰女妖转身向后,冷冷地道:“咱们身后来了人,唔,大概也是想管闲事的,躲在林中不出来。”

花魔如飞而至。她的侍女们没有她郡种绝妙的轻功,在他飞奔的途中,她已听清独脚狂妖的话,人未到,妖叱却至:“什么话?诸位要留本夫人的人?”

独脚狂妖单足飞跳迎上,怪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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