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渔隐立脚不牢,被带得向前一栽,栽向伸来的龙首杖尾,他想躲,巳力不从心。
“完了,想不到我竟会在这死去。”他心中狂叫。
生死须庚,他不能眼睁睁等死,死中求生,倾余力身一扭。
“噗”闷声乍起,杖尾点中他的左肩井穴外侧,总算避开心房的致命一击。
“哎……”他狂叫,脱手丢了钓竿,胸肩出现了一个大血孔,人向后倒退,“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潜翁一声狂叫,跟上道:“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别怨我。”
叫声中,一杖劈下,来势如电。
人影乍闪,一个少女的身影一闪即至,喝声入耳:“司空前辈,住手!”
潜翁一怔,手下一缓,向外一撇,“噗”一声闷响,杖扫过鄱阳渔隐的右脚,小腿骨折肉绽几乎齐中而断。他向旁一闪,收杖看去。
来人是从府城来的劲装少女,站在一旁怒形于色,凤目带煞,粉面含威。
潜翁凶焰尽消,脸显讪讪然道:“原来是三小姐,请问有何见教?”
“是家叔命你前来的?”
“不!老朽受乐夫子之托。”
“火是你放的?”
“不!老朽刚到。”
“这人是谁?”
“鄱阳渔隐公冶申,葛春风的师父。”
“为何杀他?”
“葛春帆的居处布下了奇门绝学,进入困难,老朽只好借公冶者匹夫的行当,以便混入枫林村。”
“咦!前辈与鄱阳渔隐不是好朋友么?两位交情不薄,为何下此毒手?”
潜翁脸红脖子粗,低下头道:“为了乐夫子的重托,老朽不得不出此下策。”
三小姐向后退走,一字一吐地道:“饶了他,请随我来。”
“不!放了公冶老匹夫,老朽日后在江湖有何面目见江湖朋友,断然不可。”
“你敢?”三小姐怒叱。
潜翁杖势倏止,但略一迟疑,怒声道:“有何不敢?老朽别无抉择,三小姐不留老朽的情面,老朽只好放肆。”
声落,龙首杖再次举起,疾劈而下。
这瞬间,昏厥了的鄱阳渔隐突然醒来,本能地向旁急滚。“砰”一声大震,龙首杖击入地中半尺,沙土飞扬。
不等他再次进击,三小姐一声娇叱,撤剑、上扑、出招,身剑合一飞射而至,剑上的光华刺目,好剑!
潜翁向侧急闪,想回手却又不敢。三小姐不容情,旋身迫进剑再闪,“乱洒星罗”绝招出手,剑影幻化无数寒星疾射而出,剑上的光华耀眼。
潜翁忍无可忍,一声怒啸,招出“猛虎摇头”,双手运杖一振一荡,“叮叮’两声脆音,荡开了袭来的剑尖,从中突进,杖尾凶猛地乘势捣入。
“铮铮!”龙吟震耳,人影乍分。三小姐飘退八尺,潜翁退了两步,两人的脸色都变了,龙首杖断了五寸尾尖。三小姐一声娇叱,左手一抄一扬,一颗五彩流星脱手而出,划出一道五彩虹影,飞向潜翁胸前,叱声先至。
“本姑娘只好废了你。”潜翁脸色再变,侧跃两丈外,扭头叫:“三小姐,你竟对老朽使用彩虹五芒珠,在令尊之前,咱们有说不清的口舌。”
鄱阳渔隐滚动避杖,伤口痛得他再次昏厥,这时重又悠然苏醒。他两次昏厥,对两人的对话—无所知,还认为少女将潜翁赶走了哩!吃力地坐起来虚脱地问:“是……宇文姑娘么?”
宇文韵,正是春虹在竹山铺仗义从色魔手中救出的美姑娘,她所用的剑,正是神剑湛庐。
宇文韵点点道:“公冶前辈,能支持得了么?”
鄱阳渔隐开始为自己上药裹伤,满头大汗道:“老朽支持得了,宇文姑娘,老朽冒昧,可否请姑娘代劳一事?”
“前辈请讲。”
“火起处是枫林村广信葛家的人,两位公子急待援手,请……”
“前辈自己小心,小女子立即前往。”姑娘说完,如飞而去。
村前斗场中,黄叶居土浑身浴血,倒在血泊中,花魔的剑尖,正在他的胸前不住游动,剑尖过处,鲜血急涌,她正在追问口供。
浪子陆星巳挨了五剑之多,快支持不住了。
火场左侧石堆出现了一个洞穴口,有人从洞穴中慢慢爬出。
第十三章 好梦·噩运·大错
枫林村陷入火海之中。
蓦地,村左不远处的石堆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洞穴,有人从下面升上地面。
第一个人身穿土布青袄,背上系了剑,是一个英俊的青年,这正是葛春风。
他在洞口略一迟疑,向四周不住打量,村中火光熊熊,白烟凫凫,看不清四周的景物,更听不到外面的打斗和叫喊声。
洞里又一个用青布包头的大汉正向上爬。
已出洞口的葛春风大声叫道:“不可上来,咱们必须躲在洞中才安全。”
这名大汉往上爬,惊讶问:“三少爷,洞中烟太浓,主人的身体又不好,不出来恐怕支持不住!”
春风退近洞口,咬牙道:“用水湿巾堵住嘴鼻支持一些时辰。放火烧村全是女人,来势凶猛,如果所料不差,定是东海奇域的花魔。”
“主人和花魔一无怨仇,二无……”
“那九幽天魔乃是邪教的中原香主,花魔白玉珠是东南香主,花魔前来烧村极是有可能。女魔心狠手辣,计算甚精,必定在外面堵截,咱们若出来不白投落网了下去!躲一会再说,唉!二哥费尽心机设计的星罗阵图上说得明明白白,要我在阵心先建造火墙,防备有人用火进攻,可是,因为工程浩大,且急于建外阵机关埋伏,不想落得如此之惨,一番心血转眼成了火海飞烟,教我如何向二哥交代?”
大量的浓烟从地道涌出,这条地道确成了通风口。
火场的外围,激烈的惨斗已近尾声。
小聪一把剑泼辣万分,把浪子陆星迫得手忙脚乱,他身中五伤,鲜血染衣。
黄叶居士奋力拚命,冒死进招攻花魔,可是功力造诣相差太远,一阵狂攻之后,剑走十七八招,真力不济,一猛,二衰、三竭,他深知,怕这条老命必丧花魔手中了。
花魔的剑上造诣确实修至化境,但她要活捉黄叶居士,事实上有困难,稍一大意便会枉费心机,她不得不先避开对方,一鼓作气凶猛的强攻,所以黄叶居士能支持二十招以上。
二十招后,黄叶居士剑开始涣散,他大汗如雨,足下大乱,额上青筋跳动。
“铮铮铮”剑鸣大起,剑影飞腾,花魔连挥三剑,乘势切入。
她的美面笑容如花,神定气闲,一声娇笑,身随剑进从中宫挺入,冷叱声震耳:“撒手老匹夫!”
黄叶居士的剑被震偏,知道要糟,百忙中扭身随剑势右飘,他要变换方向争取有利位置,避免对方乘机切入,但一切都晚了。他足下已乱,反应不够灵活,而且花魔已抓住有利时机,剑尖已先一步光临他的胸口。
“嘿!”他吃力地叫,全力撤剑。
冷电再闪,剑尖又到,他觉到左肋下一冷一麻,但并无其他异常的感觉,但他受伤的左肋下血流如注。
不容他再发任何念头,“铮”一声暴响,对方的剑光一闪,他的剑已被对方的剑芒击中。手中一阵酸麻,奇大的震动传到全身,虎口发热发麻,手中的剑突然脱手而飞,飞出三丈外坠下。
他肝胆俱裂,惊叫一声,火速向后退。
不退倒好,脚下一动,便牵动左胁下先前被击中的伤口,奇痛无情地向他袭击,眼前发黑。
“啊!”他狂叫,踉跄后退,手按左肋,他那双目怒视着花魔。
花魔如影附形赶到,转剑反拍,“噗”一声闷响,她用剑背拍中了黄叶居士的右颈。
“躺下!”她娇笑着叫,向前飘掠。
黄叶居士被迫得横奶八尺,颈上血直往外流,“砰”一声冲倒在地,跌了个手脚朝天,在地上挣扎呻吟。
花魔的剑尖,重落他的胸前,媚笑着问:“姓沈的居士,你最好安静些。”
黄叶居士已无力挣扎,左肋下的一剑之伤,这时更剧烈疼痛,鲜血往外涌,气散力尽,他长吁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妖妇,你意欲如何?”
“阁下是前来找广信葛家的?”花魔含笑问。
“老夫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他双目怒张地说。
“本夫人确是不信。两条路,一死一活。死,你可以闭嘴不说;活,带本夫人找到进入村中之秘密暗道。“
“你作梦,老夫决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这种英勇豪爽不值半文钱。”
“哈哈!你下手吧,看老夫是否会皱眉头。”黄叶居士豪气未减,狂笑出声。
“嗤嗤”两下轻响,花魔剑尖移动了两次,黄叶居士的胸口出现了两条血缝。她冷笑着道:“本夫人从不信世上有自愿送命不怕死的英雄之说!”
“哈哈哈哈! 除了要老夫死之外,你又能对我咋样?”
“要你死,易如反掌。”
“老夫行年五十有八,已是入土一半的人,对死不感恐惧,对不怕死的人用死来威胁,你未免太下乘了。”
花魔二声轻笑,轻扬宝剑,剑尖过处, 黄叶居士胸口成了血泉,“嗤”一声响,黄叶居士左臂应声而断。
“啊……”黄叶居土发出一声厉吼,满地滚动,想脱出剑芒闪动的范围,但已无力站起来了。
“不怕死的大英雄,忍着点儿,你虽然没有皱眉,但叫出的声音委实刺耳,嘻嘻!本夫人不在乎,听惯了这种声音,不但不刺耳,反而得意。”花魔笑着说。
这妖女心肠确实够硬,一连五剑,把黄叶居士的背部又开了五条血缝。
黄叶居士气息淹淹,已无力挣扎,虚脱着怪笑道:“哈哈!哈……?可惜!老……老夫不………不能与你拚……拼剑而死,哈哈!委……委实遗……遗憾!憾……憾……”
不远处,浪子陆星一声狂叫,飞退丈外,剑向颈下一抹,笑声昂扬:“哈哈哈……”
“你休想自尽?”小聪娇叱,人随剑进,“叮”一声暴响,火花飞溅。
浪子陆星浑身是血,手中力道已失,他至颈下的长剑,被小聪一剑击落,一发之差,未伤到喉部。
小聪左掌疾伸,一把扣住陆星右手向后带,奇快绝仑,她必须擒活的。
浪子陆星一声狂笑,飞起一脚,他可顾不了武林禁忌,飞踢小聪下阴。
小聪右手一沉,剑把击中浪子陆星的膝盖骨,左手疾点浪子胸前鸠尾大穴,将人擒了丢至足下,向不远处花魔叫:“禀夫人,小婢已将他擒下,这人果然够英雄。”
花魔扭头道:“迫问口供,问问进入村中的秘密暗道………咦!那边来人,让他们来,退!”
半里外,一个浑身黛绿女人在前,假书生白如霜率领着三名侍女在后,用奇快的轻功向上飞掠。
更近些,是挟着龙首杖的潜翁司空平,他疾掠而至,似乎还不知道后面有人赶来。
谷口外,野草凋零散布其间,花魔只看到了快奔近了的潜翁,确没看到白如霜主婢和绿衣女郎。
大约三里外,老花子和雄健如狮的青年人,正发狂般向上赶,青年人的双手,抱着气息淹淹的鄱阳渔隐公冶申。
潜翁司空平被绿衣姑娘的彩虹五光珠吓跑,他先逃向山下,再从侧方小径折上,奔向山谷中起火的枫林村。葛春帆未捉到,他不能走,他绕道上山,反而比绿衣姑娘快些,因为绿衣姑娘半途遇上了变故。
如霜和三名侍女,穷追全力逃命的夏诚,进入一片枫林,被她追上了,林中枫叶巳尽,视野甚广,无所遁形。
“留下!走得了么?”她娇叱,已迫近夏诚身后不过一丈二三。
夏贤侄大概真力已竭,长期追逐之下,先前如获神助的奇速缓慢下来,真力不济,知道已到最后关头,只有一拼,黄叶层士叫他不接任何人的招,必须全力逃得性命至南昌传信,但怎么可能呢?轻功修为火候不够,扔不掉追来的人,不拚命同样是活不了。
“老爷子,小侄辜负了您老人家的重托。”他绝望地在心中狂叫。
身后面衣袂飘风之声已近,他知道是时候了。
“呔”他突然转身向侧闪,暴喝如雷。
转身,侧闪,回头,拔剑,出招,居然一气呵成,拚了全力,“猛虎回头”狠招出手,剑顺势下搭,振拂,外吐,相当霸道。
可是一招至空,如霜突然止步,冷冷地注视着他,相离在丈外,停剑在手,他也注视她。
如霜神色冷然,漠然一笑,道:“回去!我不想在这杀死你。”
夏诚心往下沉,他发现这刹那间,他已身陷绝境,另三名仆女在他左右后三方形成包围,走不了啦!于是,横了心,逐步迫进冷笑道:“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迫,阁下高名大姓能见告么?”
她并未拔剑,冷冷地反问:“阁下还未说出姓甚名谁?”
“在下姓夏,名诚。”
“在下白如霜。”她说出了姓名。
“你是花魔白玉珠的——”
“不许你再问。”如霜冷叱,又道:“转回山谷,在下不想害你,你回是不回?”
“为何叫我回去。”
“回去再说,目下不许问。”
“夏某不受任何人指使。”
如霜冷哼一声,拔出了星沉剑。自从灵山洞脱险乏后,她认为春虹己死,和许姑娘埋葬断掌残骨,她的性情大变,八年未沾血腥的星沉剑,今天准备饮血了。星沉剑出鞘,冷光四射,她再问:“你回不回去?”
夏诚用一声长啸作为答复,飞扑而上。
“纳命!”如雷冷叱,星沉剑一搭一绞。
剑过无声,夏诚的长剑被绞断了寸长剑尖,冷电再进,寒星锲入。
“啊……”夏诚惊叫,手按右臂飞退丈外,鲜血从指缝往外流,这一剑伤得不轻。
如霜跟进,冷电再吐。夏诚闪身往左突,夺路而逃。
左侧侍女,隐身林后,这时突然闪出,长剑疾吐,招出“织女投梭”叱声先到:“此路不通,退回去!”
“铮铮”剑声震耳,火星飞射,接着白浪翻飞,夏诚的残剑飞抛出三丈外,“噗”一声撞在树上。
一条绿影飞掠而至,娇叱声入耳:“手下留情!”
这一声娇叱,救了夏诚一命,将痛苦留给了如霜,几乎令他永沦痛苦的深渊。
夏诚用断剑架开侍女的两剑,断剑便脱手飞出,第三剑躲不了,他用左掌冒险斜拍刺来的剑,没击中,左臂又挨
了一剑,一声狂叫,往后急退。
如霜到了,星沉剑手下绝情,夏诚两手皆挨了一剑,背后如霜的剑已击到,除了等死之外,他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危机间不容发,绿影的吼声到了,是女人声音,如霜还以为是乃母的侍女到了,手腕一振,向外撤剑。
仍然慢下些,夏诚那受重伤的身躯,向前直撞,两方相接奇速无比,右肋接近如霜的星沉剑,剑尖划夏诚的右肋而过,断了两根肋骨。
“啊——”他狂叫,“砰”一声跌躺在树下,挣扎呻吟。
如霜收剑抬头,向飞掠而至的绿影看去,发现并非是自己人,冷笑问:“你是谁家的女子?”
绿影掠到,一名侍女截住叱:“慢来!站住!”
绿影倏然止步。惊异地注视着地下的夏诚,夏诚伏地挣扎,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为何将他剌伤?”绿衣女郎怒叫,当她看清了如霜时,惊奇问道:“咦!你不是游踪四海的白如霜么?”
“你又是谁?”如霜问。
“宇文韵。”她怒声答道。
如霜一怔,这才仔细向对方打量。宇文韵背上的宝剑确实不凡,把上一颗大红宝石光芒四射,右耳垂有一颗红色砂痣已被鬓角所掩,如霜却未留意,突然吁出一口长气,黯然地问:“你就是宇文韵姑娘?上月在常山途中——”
宇文韵吃了一惊,忙问道:“咦!阁下怎知常山途中之事?”
“是否被色魔左丘光追逼?”
“不错,姑娘被那恶贼的荡魄香所迷。”
“后来被一个健壮英俊的青年人所救。”如霜也抢着接口道。
“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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