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你号称蛇魔,除了蛇怕你之外,人岂会怕你?老不死,你可以用蛇献世献世。”
“气死我也!”
“你为何又不死?”如霜语利如刀,口气够狂,又接着道: “光说不练,你是个很差劲的练家子。假使你气死了,蛇会替你掉眼泪。喂!老不死的,你看见过蛇掉眼泪么?”
怪!蛇魔反而不再暴躁,怒极反笑道:“小王八蛋!你好狂,你姓甚名谁?”
如霜仍不退让地答:“老不死,要打架拚命,用得着先呈三代履历?你这人真是俗不可耐。”
“好吧!”算你嘴皮子厉害,老夫活了一大把年龄,见过了千万个人,却没见过你这种狂妄的小辈!”
如霜用一声轻视的怪笑打断了他的话,抢着道:“你用不着称老!无知空长百岁。老牛也活了一大把年岁,也见过不少世面,依然是一条老牛,老又咋样?你没见过我这种狂妄的人,只是你少见多怪。玩蛇的,别废话耽误时光,把蛇放出来吧,等什么?”
越说越不象话,把蛇魔气得脸色死青,一声怒吼,在胸腹上拍了一掌,吮道:“杀你这人污我之手,就用蛇毙了你。”
金芒疾闪,两条金角腾蛇化成金虹,并排飞出他的襟口,每一条长只三尺,三角大头金犀角,细脖,金鳞,浑身金光闪闪,无翅却会飞翔,来势如电。
九疑老人向后急撤,一面咒骂: “卫老贼,他妈的连我也算上么?”
“不光咬你,怕什么?”蛇魔嗤之以鼻地答。
白如霜向春虹招招手,笑道:“春虹兄,到我身边来,这老鬼在江湖闯荡一生,没有几个朋友,金角蛇放出之后,不分敌友全咬,不收回不会止口的。”
金角蛇急射而至,怪!在丈外突然向上急窜,浑身不住急扭,从后面沉落,然后在两人身边绕圈子乱飞,不敢近身。
蛇魔目瞪口呆,骇然难信,许久方神魂入穴,愤怒地用口发出震耳的怪啸声,手中蛇杖急剧地挥动。
可是,金角蛇却不听杖的指挥,不时飞腾,不时地在地上游走,就是不敢冲进至一丈之内。
白如霜儒衫飘飘,气度风标令人激赏,一面慢慢将剑伸出,一面笑道:“这种天下至毒的异种怪蛇,可以不怕刀剑所伤,但在我的沉剑下,它却一命难逃,只消从蛇口中插入,一下子就会完蛋。嘻嘻,叫花子死了蛇,没得玩了。”
“咦!蛇为何怕你?”春虹愕然低问。
第 八 章 缠绵武林女儿情
“我身上有两颗龙珠,蛇还能不怕龙?”如霜也低声答。一面答,一面探手怀中取出一只香囊,囊大有经寸,宝光隐隐,囊下的流苏长有半尺,五彩斑烂,递给春虹,甜甜地笑,低声道:“春虹兄,送—只给佩饰,切毋相忘。这老鬼全凭这两条蛇,现你不必怕他。佩在身上行道江湖,永不会有蛇虫侵犯你。”
春虹一阵迟疑,他不能收这种重礼。如霜幽幽一叹,伤—感地道:“春虹兄,你并不视我如弟,我……”
春虹只好接过,纳入怀中,急急地道:“我领你的情,谢谢你。小心,老鬼要孤注一掷了,他要拼命啦。”
如霜笑了,脸上的伤感退得好快,笑道:“他的杖上功竹令,无甚可观,我打发他滚了!”
蛇魔焦虑地收了蛇,却未冲上,在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六管,送到口边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声音特别刺耳,而且使人感到有震动的感觉。
“哦!他在召蛇。”如霜笑道。
草中有异动,四面八方蛇影急窜,各种奇形怪状的五颜六色毒蛇,纷向这儿集中。小的仅如小指,大的竟有两丈余长,但见草丛中分,沙沙作响,吹竹之声震耳。
怪!如霜和春虹所站处,三丈圆径内没有蛇影,蛇都绕道而窜,不敢接近。
如霜开始举步,一步步向蛇魔走去,一面笑道:“玩蛇的老不死,少献世好不?金角腾蛇乃是毒蛇之王,也不敢接近小生,召来附近的蠢物又有何用?挺杖上!小生要惩罚你这人见人厌的玩蛇花子。”
远处,虎啸声乍起,山谷为之应鸣,宛如石破天惊,显然有上百头猛虎在同声咆哮。春虹笑道:“这家伙可以召蛇,我想我可以召虎。”
“何不召来试试?”如霜笑道。
“不!这儿全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而且山高林密,猛虎不敌人类,徒增伤亡,我不忍心。”春虹神色肃穆地答。
如霜挽住他的臂膀,歉然地道:“春虹兄,恕我,我几乎令你为难。我知道你心地慈悲,不忍令无知畜类死伤,召来了你会难受的,这些武林高手确是不畏虎豹的人哪!”
九疑老人躲在后面的树上,“唰”一声,三条长约三尺的竹叶青从他脚下滑过,吓得他魂飞天外,怪叫道:“丑老鬼!你他娘的少献世好不?我的天!成千上万的毒蛇,你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么?”
蛇魔已领教过春虹的掌力,眼下多了一个相貌英俊,风度更佳年纪更小的白如霜向他公然叫阵,而且不怕蛇,心中开始发毛,顿升退意。真要动手栽在这些小辈的手中,他老脸往哪儿放?目下蛇来了,九疑老人自顾不暇,难以希望九疑老人联手对付,他弄巧成拙了。
九疑老人的叫声,给他一次机会,正好乘机下台,停下竹管,向白如霜厉声道:“咱们以后见,这次放过你们。”
声落,他回头退来,飞跃上树,架起九疑老人的胳膊,骂道:“你他妈枉称九嶷域的主人,连几条蛇也吓了个半死,你的九嶷域中难道没有蛇?”
两人一跃下地,如飞而去。远远地,九疑老人仍在咒骂道:“狗东西,你定是用一石两鸟之计,也想把我老人家弄死。蛇少我不在乎,上千上万怎吃得消?蚁多也咬死象,我真想把你弄到我的九嶷域整治一番出口恶气。”
春虹和如霜却从另一方向走,向先前啸声传来处急掠。
蛇魔和九疑老人联手急掠,九疑老人埋怨完,道:“丑老鬼,这两个少年人真可怕,不出三两年,江湖道中将是他们的天下,咱们老了。”
“姜是老的辣,人老成精,咱们不死,他们永远也出不,了头,怕什么?”蛇魔不以为然,傲然地答。
蓦地,他们倏然止步,同时“咦”了一声。
前面林木的暗影中,幽灵似地出现一群男女老少,中间一人形如厉鬼,可怕极了。满脸疤痕,身材高大,一双眼皮扭曲的怪眼发出闪闪奇光,象一对狼眼。裂了嘴唇又红又黑,狞恶巳极,像要吃人。身穿灰袍,披着大氅,手上有一根拐杖,腰带上挂了剑。一头灰发挽了个道士髻,站在阴影下突然出现,象是个成了道的从地狱中出来的妖仙,委实令人望之心寒。
其他共有近二十人,清一色黑头罩,只露五官,黑劲装,佩刀带剑,只能从他们的身材上,隐约分辨出男女老少。一个个悄然无声,像是一群恶鬼。
“咦!这是些什么人?”蛇魔讶然发话。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只是那个满脸疤的人,春虹的大哥葛春帆在九幽魔域里见过,可是春帆不在这儿,自然无人认识。
“不知是谁,陌生得很。”九疑老人答。
“他们在阻路,咱们必须闯。”蛇魔怪叫。
“好吧!闯!咱们如果被人吓得绕道走,以后还用在江湖混?”九疑老人也怪叫。
满脸伤疤的人,突然狞恶地一笑,伸手扣在旁边的海碗大树上,五指一收,巳扣入树中,信手一推,树突然噗簌倒下,声势骇人。
“老夫如果让你们闯过,也不用在江湖称雄道霸了。”疤面人用不象人的声音凄厉地说。
两人吃了一惊,九疑老人定下心神问:“尊驾高号大名,是何用意?”
疤面人举起手,“唰”—声往下挥,狞恶地道:“到时自知,目下言之过早。”
三名蒙面人泄出一些无色无臭的怪气,九疑老人大踏步上前,冷笑道:“那么,手底下见真章。”
“我蛇魔不是善男信女,让路!”蛇魔也向前走。
走近五丈内,不等他们动手,忽然身形一幌,同声道:“糟!迷魂毒烟……”
“砰砰”两声,两人倒了,想挥囊取解药,两个黑衣蒙面人巳到,俯身击两掌,把他们打昏了。
疤面人向身旁一名蒙面人道:“这两个人有大用,留住。”
蒙面人躬身道:“禀二爷,不可以的,这些老一辈名宿,全是不堪利用的人,杀之可也,留了反而坏事。”
疤面二爷摇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种人愈老愈怕死,不然就不会成为江湖凶魔怪物。九嶷域可以建立咱们湖南的根据地,蛇魔可以替咱们在魔域中布下毒蛇大阵,成为金城汤池。应举。”
一名蒙面人躬身答:“应举在,请二爷吩咐。”
“你说那两名少年敢和这两个老怪作对?”
“正是,属下亲目所睹。”
“好,去找他们。大家留神些,不可擅自出面。再者,堡主有消息传来,屠龙客巳答应相助大举。他的儿子包志坚带着人在这儿夺剑,不可折错了他的人。致于其他不落单的人,没把握咱们不可冒险动手,以防走漏消息。走!”
疤面人说完,取一具头罩戴上,一群人入林深苍茂处不见。
春虹和如霜一阵急走,西归崖在望,但相距还有四五里,转过一道山壁,又看不见西归崖了。
登上崖根的—处山脊,向谷下方眺望。春虹忽然闪在右后,道:“是他,这好色如命的残忍之徒。”
“谁?”如霜依然在他身后问。
“屠龙客包秋山的犬子包志坚。”春虹答。
下面半里地,山谷的—处凹入山根下,建了三座帐幕,停了两乘山轿,—些锦衣大汉正在忙碌。包少堡主和两名姬妾站在中间的帐口,嘻笑着似有所待。
白如霜脸色大变,俊面上泛上浓霜。但春虹在前面,没看到他的神色。他只感到如霜靠在他背后,靠得紧紧的。
一群锦衣大汉,押着一个女人出现了。春虹突然一蹦而起。
如霜吃了一惊,急问:“春虹哥,怎么了?”她叫哥而不称兄了,有意思。
春虹紧了紧身上的装束,切齿道:“那是我的小妹,落在包小鬼的手上了。”
“你的小妹?”如霜惊问。
“是的,姓许,叫静雯。”
“什么?你的小妹姓许?”如霜变色问。
“她是我最近结交的小妹。快!下去想办法救她。”
如霜没移动,冷冷地道:“不!你去吧,恕我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咦!你有事?”
“不!我不和女孩子打交道。”
春虹呵呵一笑,扭头一看,看到了如霜惨淡的神情,甚至眼角有泪影,惊道:“兄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如霜吱唔地答,避开了他的目光。
春虹捉住她的手,诚恳地说:“兄弟助我。我告诉你,我有一点私心。”
如霜的俊脸绷得紧紧的,冷然问:“你有私心?”
“是的,我那小妹不但美,而且善良可爱,年龄虽只有十六岁,但女大十八变,将来定是个美丽的小姑娘。她是北方人,可能说变就变,不消多久,便会从一根竹等变成个丰盈美艳的姑娘,保证你一见钟情。我认为,只有你可以配得上她,我的私心是日后替你们从中摄合,喝你们一杯喜酒。”
话未完,如霜的神情变得好快,脸上阴霾尽消,容光焕发,推了他一把,笑着截住话尾问:“春虹哥,你为何不替自己打算?”
“不!我还没有见到我一见钟情的人。兄弟,助我一臂之力,目下正是替你们摄合的大好机会,你可不能错过呀!”
春虹紧跟而下,也笑道:“一入情关出更难,为爱是要付出代价的,兄弟,你……”
“任何代价,在所不惜。”如霜一字一吐地答,转头神情肃木地凝视着他。
“我同意,这两句话深得我心。兄弟,首先得拼命了,包少堡主的梅花神弩可怕,他的爪牙每人一具,无法返身,我们须在暗中下手,也用暗器对付他们。”
他一面说,一面折下一段树枝,用手削尖削好,塞了十余只在腰带上。
帐幕四周有树林,茅草及腰,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要想接近这一群武林高手,太难了。
春虹领先欺近,借草木掩身,蛇行鹰伏,步步进逼,已迫进至一二十丈之内了。从草桢的空隙中向前瞧,林木的空隙巳可看到锦衣大汉的身影。
如霜审度了形势,忽然拉住春虹低声道:“春虹哥,且慢!”
“怎么了?”春虹伏下扭头问。
“咱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救人,彼众我寡,而且暗器厉害,恐怕救人不成,反赔上性命,岂不冤哉?”
春虹神色凛然,道:“我知道太冒险,但小妹一个女孩子,落在一个好色如命的人手中,后果不问可知,我岂能不顾?”
“这是匹夫之勇,智者不取。”
“世间的事,全让那些智者搞得一团槽。”
“你知道他们的实力么?”
“当然知道。”
“你知道?”如霜讶然问。
春虹将在醴陵与包少堡主结交,三岔口因许姑娘而翻脸的事一一说了,最后道:“我承认包少堡主的爪牙了不起,但咱们可以一击即走。”
“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冬季巳至,草木枯凋,咱们俩何不放上一把火?”
“放火有何用?反而提高他们的警觉,仍然救不了人。”如霜表示反对。
“正相反,放火之后,至少他们将迁地为良,可以暂时保全小妹,咱们跟在一旁伺机,岂不甚好?”
如霜脸泛笑容,道:“妙极,咱们可以一试。”
“好!咱们分头放火,在后面山嘴向古松会合。”
如霜向右移,一面道:“火头不必多,多了易被人看穿有人弄鬼,而且离远些,等他们发觉火起赶来扑救,火势便不宜控制了。”
“好,回头见,小心了。”
两人一左一右往回走,再退出二十丈外,开始用火折子点燃半枯的茅草,悄然溜走。共有四处火头,山风一吹,片刻浓烟四起,火舌燃及树林,不可收拾。
果然被春虹料中了。秋冬之交,草木枯凋,大火已起,片刻便不可收拾,等锦衣大汉们赶来,已经晚了。
大火向东延烧,包少堡主一群人匆匆撤帐收拾,向西南急撤离开火场,去向正是西归崖方向。
包少堡主走在中间,他后面一名锦衣大汉,背着巳被制住穴道的许姑娘。两乘山轿也在后面紧跟,急急逃命。
奔出里余,到了一处怪石如林的谷中隘道,两旁怪峰壁立,中间一溪如带。隘道阔仅四十余丈,黑暗色的巨石,凌乱的散落在谷道中,一座座如猿蹲虎踞,藤蔓荆棘丛生,人行其中,视线极为有限。
春虹和如霜已算定包少堡主一群人,必定经过这附近,早巳找到一处进退方便的隐身处所,等待着机会动手救人,远远地,人声巳近。两人趴伏在巨石顶端,石顶上藤蔓荆棘凋零,他们躲在上面倒是十分安全,不易让人发现他们的身影。近了,在最前面开道的四名锦衣大汉已可看清了。
如霜的手按在春虹的肩背上,低声道:“春虹哥,你没有兵刃,我的星沉剑送给你,可好吗?”
春虹摇摇头,笑道:“你只有一把剑,送给我之后,你呢?你把我看成自私自利的人了。兄弟!”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细小直入耳膜的刺耳怪笑,和令人心寒的奇异语音:“星沉剑乃天下凶剑之一,谁不要我要,何不送给我?”
两人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后面另一座怪石中,藤蔓枯草中坐着两个怪人,一个身材高大,飞蓬灰发,灰虬须又浓又长,眼似铜铃,绿芒闪闪,嘴唇又大又厚,其色殷红,一口尖利而洁白的狼齿微露,大勾鼻,颧骨甚高,穿一袭灰色直裰,腰上挂了一只豹皮大囊和长剑,这种人只消看第一眼,就令人难以忘怀。
第二人乱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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