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啃着鸡腿,一副馋样:“现在不是请着了吗?呵呵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那麽吃得开 ”
邓双鱼道:“杨少侠是丐帮大恩人,若以‘吃得开’叁字来形容,丐帮可要羞煞了 ”
“不不不 ”小邪急摇起左手,“我所说的‘吃得开’是指鸡腿 ”右手送上鸡腿,猛扯,刷然一大块肉片已被他撕开,咀嚼有声,笑道:“吃鸡腿很容易就‘撕得开’嘛 ”
邓双鱼恍然,笑道:“既是如此,杨少侠就尽量吃,田石马上还会送来 ”
“吃 我吃 有得吃,不吃的是呆头鹅 ”
小邪那副吃劲,叫人不敢恭维,嘴唇,双手全沾满了油渍,他仍不减凶相。
邓双鱼并未侧目,因为丐帮多的是这 人,全然露出纯真本性,实是难得赤子之心,吃相难看些,又有啥关系?
小邪边吃边问:“你今天找我,纯吃酒?”
“不错 ”邓双鱼道:“略尽地主之谊 对了 ”他似想到什麽,道:“你昨日送来的姑娘,是城东一位杂货店东的女儿,天一亮,她就自已回去了。”
“也好 省得麻烦 ”小邪想想,问:“巧帮近来好吗?”
邓双鱼苦笑:“实不相瞒,近半年,丐帮财务已入困境,不怎麽好过 ”
“会有这 事? ”小邪不信,“丐帮弟子遍天下,各行各业都有人跑,怎麽如此不济?”
邓双鱼叹道:“杨少侠有所不知,丐帮遇上了劲敌,每况愈下。”
小邪不服道:“谁敢惹巧帮?我剁了他 ”
邓双鱼苦笑:“他们并没惹本帮,而是垄断了生意路线,所以丐帮才会束手无策。”
“这倒是新招 ”小邪道,“他们是谁?飞龙堡?”
邓双鱼苦笑:“正是飞龙堡,自从神武门灭了以後,飞龙堡势力就不断扩大,如今大江南北,以至於全国各主要生意地盘,都被飞龙堡所占 ,更可怕的是他们人马还在不断增加,简直要多过丐帮,时下恐怕已没有任何帮派可以独立和飞龙堡对峙了 ”
小邪右手作切劈状,叫道:“照剁不误 奶奶的 大家都是一起混的,他凭什麽要断了人家财路,这分明是逼人上吊嘛 ”
邓双鱼苦笑道:“ 者生存,这是一个甚为现实的问题 ”
小邪瞄眼问道:“你们就这麽屈服了?”
“不是屈服,而是应对无门。”邓双鱼叹道,“这半年,少帮主实在绞尽脑汁,仍无其他 合应对之策 ”
“就因为飞龙堡是正派?所以你们光吃哑巴瘪?”
“唉 不如此又能如何?”邓双鱼道:“若是和他们动上手,正派人士谁也不会谅解弓帮 ”
“这不对嘛 ”小邪甚为不服,“哪有这 事?正派归正派,正派就该考虑到他人的处境 岂有把人逼得走头无路之理?身在江湖中,又不是老百姓?有钱大家赚,他们凭什麽不留一点後路?太可恶了 岂有此理 妈的 混蛋 ”
愈说愈激动,一手鸡肉已不停被他啃光。
江湖帮派众多,各有其经营管道,若被谋夺,无 置他们於绝地,像飞龙堡如此不断扩大而占 各派谋生之道,似已过分了些。
“不行 不能让他们乱搞 ”小邪甩掉手中鸡骨头,嗔叫:“人多了就会作怪 以前韦亦玄也想用这招,以正派扩大,立足江湖之後再乱搞,好让你们想藉口对抗都不成 再这样下去,所有的帮派都快被他们控制了 ”
邓双鱼叹道:“谁又想到飞龙堡会如此有计划地并迸并吞小帮派?时下除了九大门派和丐帮、慕容世家和四川唐门以外,似乎都已归顺飞龙堡,这也是他们能在短期间席卷武林的原因。”
小邪叫道:“大蕃薯(寒竹)这小子光会闷憋,也不通知我一声?干啦 ”
风发叫着:“他坐大,我不管;丐帮帮可是我的好朋友,怎能让他们欺负?断了後路?呵呵,我就扯他们後腿 ”
他已想了不知有多少 方法来址飞龙堡後腿,乐得咯咯直笑。
邓双鱼双日也露出喜悦,谁愿意见着自家帮派陷入困境?都希望小邪能弄个好方法来。
说话之际,田石已捧着数坛酒及佳肴奔而入:“舵主,酒菜弄来了 ”
邓双鱼接过酒菜,摊於地面,笑道:“杨少侠现在可以喝个过隐了 ”
小邪哈哈一笑,抓起酒罐,伸指戳破封皮,仰头而灌,咕噜吞了数口,哈声而笑:“好酒 是什麽女儿红的吧?”
邓双鱼含笑道:“大概,我还没喝呢 ”
小邪又是一笑,朝田石道:“一起来 有酒不喝是傻瓜 ”
在邓双鱼示意下,田石也凑前饮两杯,随即在邓双鱼耳际说了几句。
小邪察觉:“有事?”
邓双鱼淡然一笑:“有一些。”他道:“田石说飞龙堡的人早上被人撂倒叁个。”
小邪皱眉:“现在还有人敢找飞龙堡麻烦?”
邓双鱼道:“偶尔也会有此 事情发生,并不是什麽大事。”
田石道:“禀舵主,此事可能较为严重。”
小邪和邓双鱼瞧向他,以目光代替询问。
田石马上回答:“听他们说那叁人好像是死在‘朱砂掌’ ”
“朱砂掌? ”小邪和邓双鱼为之愕楞不已。
不久前,小邪被困飞龙堡,发现假韦亦玄死於朱砂掌。原来是江振武以玉观音骗取西域拉萨和尚之朱砂掌,结果双方反目成仇,後来拉萨和尚全部死於小邪手中,朱砂掌也为之消迹。而小邪到瓦刺国境时柏拉萨和尚狙杀,也许是他出手太快,也没见着对方使用朱砂掌,如今中原又再度出现朱砂掌,莫非意味着,拉萨和尚也卷土重来?而他们第一个找的对象就是和他有仇的飞龙堡?
“走 我们去看看 ”
小邪顾不得再饮酒,已起身,准备看个究竟。
田石也不敢怠慢,领着两人已奔出巷道。
城外东山区,一片茂密竹林,冷森森,鸦雀无声。绿叶从中几许红点翻动,飞龙堡红旗坛旗帜远远的插在林区,告诉他人,不许擅自入内。
几名红色劲装年轻汉子不停来回巡逻林区,个个面目森严,如临大敌。
小邪他们走近。守卫很快拦路:“对不起,飞龙堡弟咒在此出事,还请阁下绕道。”
邓双鱼拱手道:“老朽丐帮北京分舵主,专程为此事而来,还请通报贵坛主。”
守卫瞄了叁人一眼,较为托大道:“等等 ”交代另两名守卫,他已掠向林中。
还好他走得快,而且去通报,否则小邪的巴掌就飞过去了。对於掴飞龙堡手下巴掌,小邪似乎有特别之偏好,因为自他出江湖第一次掴得大呼过瘾的巴掌,就是在飞龙堡。
掴不着,搓搓手掌乾过瘾也好。转向邓双鱼乾笑道:“看样子,他们还满正派的?”
邓双鱼苦笑:“难就难在此处,虽然油水路道被他们控制不少,但还不致於反目相向的地步。”
小邪轻轻一笑,想再接口,也已被方才 去通报而返回的守卫打断。
远远地,守卫已招手:“坛主有请 ”
距 稍远,就已挥手, 势上丐帮就差了一节,而小邪并没感觉这是失礼之处,仍向邓双鱼道:“走吧 管他架子大,我们只是来看掌伤 ”
他只是感到坛主不来迎接,架子大了些。但在他眼里,谁都差不多,早已不把任何有架子之人看作身份的不同。更无须在意谁摆架子了。
邓双鱼亦有同感,不是大场面,若不直接损及丐帮面子,何必斤斤计较,当下也随小邪掠往杯中。
红旗坛主孙鲁一袭红衣,左胸绣活的五爪青龙腾腾欲飞,文士型的外貌仍有一股冷森眼神,过高的一对细眉,似乎将他脸蛋拉长不少。负起双手,等待着小邪他们之来临。
小邪先掠至,不看孙鲁,倒先看起地上叁名胸口敞开,印有一只朱红掌印的尸 。
孙鲁并未见过小邪,也未露出半丝表情,目光已转向邓双鱼。
邓双鱼走前拱手道:“孙坛主,久仰了 ”
孙鲁微微拱手还礼,道:“邓舵主老远 来,想了解事情?”
邓双鱼含笑点头:“朱砂掌乃为西域密宗武学,小老头也想一开眼界 不知孙坛主可否赏脸?”
孙鲁眼神瞄向小邪:“他不是在看了?”
小邪瞄向他,叫道:“说话就说话,装什麽派头?还憋成冷冰冰?看个尸有什麽了不起?”
霎时有两名劲装汉子喝道:“大胆 ”左右开弓,就想惩治小邪。
啪啪两响,小邪终於如愿给了他们两个耳光,冷笑道:“别人怕你飞龙堡,我可不含糊 耍什麽威风?”
孙鲁目露凶光:“小子你口出狂言,本座不教训你,恐怕无法向飞龙堡交代看你年幼无知,本座就让你叁掌 以免将来武林中人说我以大欺小。”
小邪瞄向他:“你当真要让我叁掌?”
“本座言出如山。”
“要是我还没打完,你就出手呢?”
孙鲁冷笑:“叁掌未击完,本座绝不出手 ”
“好 我就暂且相信你 ”小邪呵呵直笑,不再理他,像小孩吵架般,说不理就不理,已蹲下身,检视死者伤势。
孙鲁突见如此,怔了怔,立时冷道:“你为何不出手?”
小邪回答得很绝:“我没那个闲工夫 ”
“你 ”孙鲁怒意横生,举掌想劈。
“好好好 不打你还真不行 ”小邪受尽委屈,立身而起:“你为什麽要逼我?难道你欠人揍吗?”
孙鲁哪想得到自己有意让叁掌,结果却变成自己在逼他:冷森道:“不错我就是欠揍 ”势成骑虎,他只好硬撑。
小邪直摇头:“年头变了,什麽人都有?唉 也罢 ”伸出左手,轻轻拍向孙鲁胸口,啪啪两声,无奈道:“打完了,你高兴了吧?”
他若重重打,倒也说得过去,如此轻拍?无 在藐视人家,孙鲁不禁厉道,“小子你找死 ”一掌旋风似地就劈向小邪胸口。
邓双鱼见状大 ,急叫:“杨少侠快躲 ”也出手想拦下孙鲁掌力。
小邪却谈笑风生:“打啊 ”胸口往前推,“一个大男人竟欺负小孩?你算什麽正派人物?”
孙鲁右手停在空中,厉道:“本座已让你叁掌,你却故意放弃,是你活该”
“叁掌?什麽叁掌?”小邪叫道,“我才打了两掌,你就想还手?”
孙鲁老脸一红,硬是撤回掌力,挺出胸部,厉道,“快出手 ”
小邪爱理不理道:“你是谁?想命令我?哼 我就有不信邪的脾 ,你要我打,我就偏不打 你又能怎麽样?”抬高下巴,比孙鲁更神 多多。
孙鲁厉道:“你不打,就等於放弃,本座饶不了你 ”出掌又想劈。
小邪悠哉道:“哼 什麽言出如山?你的山全是画在皮球上,是吹出来的,叁掌?笑死人了 ”
孙鲁这才发现,一开始就中了小邪诡计,如若出了手。就等於言而无信,若不出手,一口怨 实在难咽下喉。平常自以为精明过人,现在却变得脑袋一片混乱,找不出一样应对之查。
小邪幸灾乐祸道:“你还是守信用的好,这样才能保有你的‘山’,要是你一出手,山就垮了,一辈子你也盖不起来,至於找我算帐嘛 呵呵 有时候我心血来潮,说不定会叫你来让我揍几拳,到时你就逮到 会而置我於死地了,你以为如何呢?”
孙鲁脸色连变数变,如今想找人算帐,还得看他是否心血来潮而不小心揍自己几拳,才能再从“逮到 会”?然而为了字诺言,他只好吃这哑巴亏。
他咬牙冷森道:“迟早你会遭到恶果 来人 将尸 抬回分坛 ”
命令方一下,头也不回的掠向左边林区,眨眼已消失。
红旗坛弟子也扛起叁具尸 ,全部撤出竹林。
小邪咯咯直笑,这一仗,他大获全 。
邓双鱼嘘了口 ,道:“杨少侠,老朽真为你捏了一把冷汗。”
小邪得意道:“那是他自找的 没事摆什麽架子,我老人家一看就不顺眼,还好只打他两掌,要是第叁掌?非得叫他飞到西天不可 ”
邓双鱼道:“如此一来,杨少侠行动可能就会受到阻碍了 ”
“迟早的事嘛 ”小邪道:“我们不是说好要扯他们後腿?先扯一下,又有何关系?”
邓双色苦笑,随即问道:“杨少侠看到伤势了?”他道,“朱砂掌也着实利害,中人无救。”
“那不是朱砂掌 ”小邪得意道。
“它不是? ”邓双鱼和田石皆诧 脱口而出。
小邪得意点头:“不错 我在飞龙堡蛇坑中看过假韦亦玄身上的朱砂掌,所以我知道它是假的 ”他解释:“真的朱砂掌印,完全血红色,但这个掌印除了血红之外,还搀有紫凝血斑,倒如中了其他掌印之後再加工制造而成。”
邓双鱼自知小邪精明过人,也相信他所言,他问:“若此掌不是朱砂掌,那又会是谁杀了他们呢?那人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小邪道:“是谁下毒手,我也不知道,至於他为何要如此做,我倒认为他有意嫁祸拉萨和尚。”
邓双鱼又问:“他们有意嫁祸,其目的又何在?”
小邪轻笑道:“那只有问他自己了 不过这样也好 我正愁找不到替罪羔羊,这黑锅献出拉萨和尚背吧 ”
邓双鱼不懂:“杨少侠所指的黑锅 ”
小邪得意笑道:“我们不是要扯飞龙堡後退?依样画葫芦,全背在拉萨和尚身上,也好让飞龙堡不敢太嚣张 ”
邓双鱼只有乾笑。他虽懂小邪所言何意,却不如他会用何 方法?他道:“丐帮一定配合杨少侠的行动。”
小邪稍微点头,沉思半晌,道:“我看还是走一趟江南,问问大蕃薯(寒竹)然後再做打算,另一方面也可以查探一下‘南海神仙’的下落 ”
邓双鱼问:“杨少侠见着了南海神仙?”
小邪得意道:“否则宣威府怎会被我一把火烧光了?是在王峰那小子身上发现,我得探个清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对了 ”他又道:“最近几天你替我注意太原萧王爷和什麽新郎新娘的(兵部侍郎)于谦,是否已被释放?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救他们 ”
“老朽自会小心 ”邓双鱼道:“杨少侠不多呆几天?”
“不了 ”小邪笑道:“我准备 家出走 ”突然细声向邓双鱼耳际道:
“你要替我保密喔 ”
邓双色见他童真又起,含笑道:“一定 老夫一定守口如瓶 ”
两人相视大笑,随即走出竹林。小邪已告别,往江南方向行去。邓双鱼也领着田石返回京城。
小邪本是想查察“南海神仙”之事,但想及 家出走,必定会让小丁他们惶失措,兴致就此大起,决心尝试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当小邪 开京城两天,已传出于谦被释,迁为大理寺少卿。而萧时宣也已平安回归太原。
七天後。
杭州西湖月下,一片水晶湖面闪烁,垂柳圆荷随风轻荡,永远如此 静安详。
画舫穿梭其中,如秋空中之萤火虫,眨闪而亮丽,悠游自得。
琴音锵然轻荡,一股哀 直透心扉,悠远缠绵,久久不去。
白色画舫透出轻纱柔淡灯光,那琴音正随着灯光传透而出,隐隐泛出朦胧纱中人影,好一副神仙伴侣图。
突然水花溅起,小邪已钻出水面,喃喃而笑:“大概这艘,不会错了 ”
他抛上一包东西於甲板,立时 动一位正在煮茶的老翁。
“咦 ”老翁起身走前,想拾起东西。
蓦地,小邪猛然窜出水面,扮鬼脸想吓老翁,“啊”然大叫。
老翁禁不起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