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轻轻一笑,拿起银票道:“看这是此笔生意的银子,多少钱,我不说,现在我要将它的百分之一红利拿来和你换,你愿不愿意?”
这是一 赌博,凡有赌博,都能使人心 肉跳。阿四暴豆子,不停蹦跳,也许只有一万两?还是十万两?然而手中已有五百两 值的银子,也就是五万两的百分之一,那老头有如此之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看他贼头贼脑,十足吝啬样,不可能吧 何况已拥有的,总比还握在他人手中要好得多。
“我还是保有现有的比较好 ”他回答。
“想定了?”
阿四坚决道:“决不更改 ”
小邪轻轻一笑道:“好 那这百分之一,我就送给阿叁 ”
阿叁已目露喜色,道:“对嘛 不管多少,每个人都该有一份 总不能偏袒。”
“谁偏袒了?”小邪叫道,“都是你一进门就抢着要银子,你问过我没有?
”
“有 啊 我不是问你 那箱银子 ”
“那箱银子本就是阿四的,你当然没份 ”小邪白眼道,“死要钱 ”
阿叁尴尬一笑道:“我错了,敬请原谅 另外红利可以给了吧?有多少?”
小邪哧哧一笑,反问:“你猜?”
阿叁贪婪道:“一万两吧?”
“妈的 死要钱 ”小邪瞪眼道,“你有看过一百万两的银票?还想分红一万两?哪 ”小邪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戏谑道,“一两 ”
“一两 ”阿叁霎时哭笑不得,不敢置信地接过银子,苦丧道,“我不要”
阿四呵呵笑道:“收下吧 那也是一份红利 ”
阿叁苦笑道:“小邪帮主 我还是对你很失望 这红利之少,也是二十几年来我最失望的一次 ”
小邪轻笑:“你今天失望太多次了,将来就会习惯啦 ”
阿叁哭丧道:“我永远不愿意习惯这 事 ”
“好啦好啦 ”小邪道,“只要你跟我保这趟镖,我就多给你红利如何?”
阿叁意兴阑珊:“给多少?”
“你要不要?不要就放弃,我另外找小七 ”小邪叫道,“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 会。”
阿四急道:“我去好了 我最近运 特别好 ”
阿叁见他如此碍眼像,又抱着如此多银子,心里老是不舒服,瞪眼道:“会是我的,轮不到你 就是亏本,我也不让给你 ”
阿四也不饶口舌:“不去也没关系 反正这些银子,够你赚上几个月,呵呵不工作也能赚钱,我 ”
小邪叫道:“好啦 阿四你也别太得意忘形,阿叁随找去保镖,馆里要是出差错,看我如何拨光你胡子 ”
阿四得意道:“你放心去吧 馆里保证万事诗口口,错不了的啦 ”
阿叁白眼道:“我看是哇佳佳 问题一大堆 ”
小邪轻笑道:“结果如何,保镖回来就明白了 去把小丁找来,我有事想问她。”
阿叁如斗败公鸡,提起千斤重腿,每走一步,似敲闷鼓般噗噗然走向厅外。
阿四抱着箱子瞄向阿叁背影,似奚落又像同情:“阿叁好像很憔悴 ”
小邪反问:“你好像很高兴?精神很好?”
阿四情不自禁,咯咯直笑。以五百两和一两银子相比,任何人都会像他一样乐不可支。
小邪睨眼黠笑,拿起银票,轻轻晃着,捉押道:“你可知这张银票有多少两银子?”
“你不是说过?一百两,阿叁只分到一两?”
“你也真笨 一百两的银票,本帮主会慷慨地将五百两送给你?”小邪道,“那麽不起眼的钱,本帮主会接下这笔生意?”
阿四听出苗头,心头一紧急问:“它 多少两?”
“不多,不少 刚好六个圈圈。”小邪得意道,“一百两加九万九千九百两,後头还有五万两 你自个儿算吧 ”
乍闻之下,阿四再也 不起来,张大着嘴,愣愣道,“十五万两 阿叁可分到一千五百两 ”
小邪捉狎道:“好像是这样吧?”
阿四霎时又呶起嘴巴,眉头直皱:“不行 你不公平 分阿叁那麽多银子”
小邪笑道:“银子可是你自己选的 怪不了别人,而且这趟工作也甚辛苦,你只好将就些啦 ”
阿四此时甚想甩掉手中箱子,方才自得之兴奋已一扫而空,真恨自己为什麽不抱满黄金?如今足足差上叁倍,可得干上一年才能赚够这些钱。然而此一切全是自己所选,怪不了别人,想如阿叁那样闹哄都找不出理由。事情之转变,实为出其意料之外。
“我能不能 跟你去?”
小邪摇头:“馆里还要人,只能去一个 唉呀 你也别那麽小心眼 多收几个门徒不就得了?反正我也看不到 ”
阿四霎时又恍然澈悟,笑颜又展:“对呀 我怎麽没想到?说不定 呵呵”他已想至有昨日如此盛况,一天就够了
小邪似猜出他心意,睨眼而笑:“收归收,你要让我看不到银子,全吞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阿四 忙摇手,道:“不会的 我是很有分寸的人 ”
“分寸?”小邪调侃道,“听见千把两,五百两就不要的人,你会有分寸?
”
阿四尴尬一笑,道:“最後我还是有分寸地保留了五百两银子,不对吗?”
小邪白眼而笑,想不透他俩到底是在争银子?还是在争面子?
说话间,阿叁已领小丁进入雅厅。
解下紫青围兜,微拭额前汗珠,小丁露出含情一笑道:“什麽事?如此急?
我还在做菜呢?”
小邪看向她,邪邪笑道:“小丁实在愈来愈漂亮了 真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少贫嘴 ”小丁娇嗔道,“你老是不正经,快说 一锅 香鱼正热着呢”眼眸已笑得甚甜,小邪的恭维仍受用无穷。
小邪也不再耍嘴皮,摊了银票:“你看这是否写着十万两银子?”
小丁接过手瞧瞧,点头:“没错 是你接的新生意?”
阿叁苦丧道:“不接还好,一接就引起兄弟残杀 ”他冷道,“罪恶的根源”
阿四一改口吻:“阿叁你别生 嘛 若你领不到银子,我分你一半就是 ”
阿叁那晓得阿四已知他可以分红千馀两?心头霎时又将阿四视为患难兄弟,愕然道:“真的 ”
阿四含笑点头:“你安心去吧 不过 要是你赏的了,也该分找一些哟”
阿叁登时笑口不绝:“那当然!谁叫我们是二十年好友 ”走过去就抓阿四肩头,“一言为定 ”瞄向箱子,“现在能借我五十两银子。”
“可以!”阿四立时放下箱子,掀开箱盖,抓出银锭交予阿叁道,“你总该相信了吧?”
“哈哈 果真兄弟一场 ”阿叁激动地转身,“小邪帮主 阿四永远不会出卖我的 你看 五十两呀 ”
小邪讪道:“卖是不会卖,骗,到是很正常 ”
“不会的 我相信阿四是纯 的 ”
阿四呵呵而笑,不停同小邪抛媚眼,自认聪明绝顶。
小邪懒得理他们,道:“你们两个的心,就像女人的心一样善变 不可捉摸”
“小邪你说什麽?”小丁嗔目叫道,“你骂我们女人?”
小邪霎时乾笑道:“不不不 是‘有的女人’当然不包括你啦 你刚才替我验银票,现在还是一样嘛 ”斩金截铁道,“你是永远不会变的!”心里又暗道一句,“才怪 ”
难得小邪肯让步,纵使明知他是为了有求於自己,小丁仍觉得充满愉悦之情,娇柔一笑道:“你的嘴,能听才怪?”
“好好好 反正都是‘才怪’?”小邪道,“怪归怪,有些问题还是非说不可 ”他问,“你可知道天下有何宝物,是一对玉狮?”
“玉狮 ”小丁沉吟起来。搜思所具、所闻之记忆,仍无法想出结果,只好苦笑摇头,“我不知道 ”
阿叁兴致冲冲道:“小邪帮主你也真是 小丁是才女,问她孔子、孟子,什麽风花雪月,她还行 这些江湖典故,珠光宝 ,怎麽不来问我?何必大费周章把小丁从厨房拉来?简百浪费人才 ”
小邪见他说得口味横飞,问:“你知道?”
阿叁回答更干脆:“不知道 ”
“主你的 ”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不知道还鬼叫什麽劲?”
阿叁哭丧着脸,右手直搓後脑勺:“小邪帮主 怎麽可以乱否定我的宝贵意见?”他道,“我说‘不知道’就表示天下没有这对名不经传的宝贝 你也可以不必再问别人,问也是自问。”
小丁娇笑道:“这也算是一 答案,小邪,我不能帮你了 ”
小邪沉思:“奇怪?若说它不是宝物,怎麽会出那麽多的银子保它?”
他想不出,阿叁、阿四和小丁也想不出,只能推於 世上宝物何其之多,若想全获知,谈何容易
小邪不再想此问题,反正自己只负责保镖,他笑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玉狮,而是想问你瓦刺国有什麽厉害人物?”
阿叁抢口道:“这问我不就得了?瓦刺第一勇士叫‘也先’,年轻 盛,骁勇善战 自称小王子,藩邦就是他最嚣张了。”
小邪白眼瞪他:“我又没问你,你鬼叫什麽?”
阿叁闪了舌,无奈耸肩:“良才不中用,就是现在的我 ”
小丁娇笑道:“阿叁说的设错,也先本是‘鞑靼太师’,但他承父亲之勇猛,已统领各部落,最近又常举兵东来 遗患边疆不少。”
小邪问:“除了他,还有谁?”
小丁摇头:“真实情况,恐怕只有亲自走一趟 ”突地她 愕,“你就是要保玉狮到瓦刺国 ”
小邪安详笑道:“别那麽急 我只是到宝石山, 瓦刺国还有段距 ”
小丁心中稍安,但仍担心:“宝石山已在关外,不比在中原安全。”
小邪得意一笑:“你忘了,天下可没人杀得了我?”
“我是怕你惹事 ”
“不会啦 纯生意 天下都太平了,有啥好担心?”
“在中原太平,在塞外就不一定了 ”
阿叁道:“我有话 不知准不准说?”
小邪瞄向他:“你什麽时候学会客 了?”
阿叁正经道:“刚才 不说没关系,我将保有我的秘密 ”
他那副卖弄神情, 可以登天。
小邪捉狎道:“你好好保密 没人会想知道。”
阿叁闻言已 不起来,如泄了 之皮球,道:“既然你如此说,我拼死命也要将它说出来 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故意不看小邪,转向茶几,斟茶而饮,道,“瓦刺国虽然时有骚 ,但他们还是每年有进贡,可是他并不明目张胆造反此行大可不必担心 ”他对茶杯吼叫,“听到了没?笨茶杯 ”
阿四故意袭击他一个响头,马上转身,若无其事地瞄向对墙山水画,许作悠哉状。
阿叁脑袋猛往前倾,差点将黑褐色胖圆茶壶给砸破, 忙回首,望着小邪,乾笑不已。苦笑道:“这茶杯 会打人啦?”他以为是小邪所赐,但又 五尺馀。
小邪、小丁和阿四被逗得呵呵直笑。
阿四奚落道:“话说多了,何只打人?咬都会把你咬死 ”
小邪不再理会两人,转向小丁,走下圆桌,道:“阿叁说的也是有理,你也不必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
小丁怅然道:“还是小心点较好 ”
小邪含笑点道:“要你来,最重要是想问你至宝石山,如何走比较快,而且安全?那人要我从居庸关,你以为呢?”
小丁道:“不必如此 居庸关通道狭窄,直如巫山叁峡,两边峭壁如剑,飞鸟难渡,若有人在此设下埋伏,千军万马也攻不过去。”
阿叁插嘴道:“而且守将罗通,武功盖世,调军神奇,如果发生冲突,有得战的 ”
小邪道:“这我倒不担心,我只是想照自己的路线走,省得那位玉狮买主搞鬼 ”
小丁凝思半晌道:“其实往宝石山,从此地经熊耳山,越过烟筒山从宣府出关,再往西北走向,不但地形较平缓,而且路程也较近。”
不加思考,小邪马上道:“好 就从此路 呵呵 ”
他只不过想找出第二条不一样的路线,如今小丁一说,他马上接受,至於有啥危险,他一概不放在眼里。
路程已说定,小丁又问:“何时启程?”
“可能近叁天 ”小邪拿出皇上所赠玉佩交予小丁,道,“我不在,也许王坚那群人趁 骚 ,天龙佩你留着,以防万一。”
“可是你要出关 ”
阿二道:“没关系啦 宣府守将杨洪,和小邪是同姓,包准一家是亲戚,不会有多大困 的 ”
小邪得意道:“没想到姓杨的还有在当官者?这下可好办了 小丁你该放心吧?”
小丁拗不过他,只好收下天龙佩,道:“你放心,若馆里有事,丐帮弟子一定会全力以赴 ”
一切都觉得已妥善。小邪道:“就如此办了 生意总得做下去,累着你们啦”
众人为之会心一笑,随即各自回去办自己该办之事。小丁仍在 鱼,为小邪做几顿可口膳食,阿四重回大门收帐,存心想赚千百两红利,阿二则较为泄 地回到庭院广场,陪着小七教导学生。
小邪留在厅旁,稍对事情加以思考,已有了安排,淡然而笑,也步向前厅,浏览众门徒。
明月初升,瑞雪如银霄,撒向大地,清又冷。
黑影掠出通吃馆高墙,飘浮如飞雪般直往城南泻去。
远处传出犬吠声,嗷嗷 凉。
城南,翠绿长招牌嵌於左门,写着“翠叶古董店”。衬在原黄棕木色外墙,格外突出,招牌似新制,门墙亦似重新翻修过,仍有一股木材特有 息渗出。
黑影从积厚雪片之瓦檐倒挂而下,双眼不停溜着,一扇门紧闭,毫无动静,他方始翻身而下,欺向门扉,轻轻扣门。
“张老板,我来啦 ”小邪特有声音已响起。
似乎张平也在等候,敲门不久,他已启开门扉,一袭锦袍依旧。见着小邪急道:“杨帮主快请进 ”
小邪一闪身已溜入门内,张平马上将门锁上。转身轻笑:“请随老朽来 ”
带着小邪已往内院走去。虽是黑黝黝,店面各 古董仍瞒不过小邪眼晴,尤其有些似是金、银、水晶、夜明珠之类的宝物,更是闪闪生光。深让小邪 信这些都是 值连城之宝物,也更相信张平那对玉狮是无 之宝。
绕过店面,烛光已传射而出,为一正方形石屋,四周墙上置有不少如药房之箱子,靠里边则为长形黑木柜桌,置有不少帐册和文房四宝,毛笔正卡在金质算盘上,张平方才可能在算帐。
“满隐密的嘛 ”小邪瞄向四周,轻笑而说。
张平淡然陪笑:“做这行,总得小心些 杨帮主见笑了 ”
小邪不多言,道:“玉狮呢?”
张平闻言,含笑道:“杨帮主来得好快 呵呵 ”轻轻一笑,已走向左墙,往许多箱口扣环中的两个拉去,立时左墙再已凸出石块,原来那些箱子只不过是关的开启钮。
张平走向石块,从其里边抓出一半尺宽,一尺长之木盒,含笑走向小邪,道:“玉狮在此。”
“能瞧瞧?”
“随你 ”张平已打开盒子,交予小邪。
小邪拿着它,走向桌面烛台,想藉烛光看仔细些。拳头大碧玉雄狮,透明如冰,两眼嵌钻,光芒四射,但小邪感到失望。此玉狮所用碧玉虽为上货,钻眼亦十分昂贵,但以其本身雕塑看来,似乎是新完成不久,和“古董”两字比起,要差了些。
张平似也看出小邪心思,遂解释道:“此狮贵在眼睛那两颗‘火龙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