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弄了一天,通吃五英雄高兴之馀,也够累了,晚间戌时,才收摊,已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仍陆续有人报名,但却限於住在外面、领秘笈那 。
阿四负责收帐,在门口摆张大长桌,一本记帐簿,划满看不懂字 数字。左边堆了不少秘笈,左下方则是大木箱,专收银子。今天人较少,只由他一人负责。
阿叁和小七则负责在前院督导学生。大冷天,全然光着上身,一个个肌肉结实,不畏寒冷。
小邪则不停负手而立,悠哉的巡视前厅、後院、前门,俨然一副大老板姿态。他不停动脑筋,如何安排所收银子,安排学生如何练功、以及吃住,他也想到不如叫故乡的小胖、大牛和二愣子来此,以便帮忙。最後他考虑到前些日子救他们脱困的黑衣蒙面人会是谁?
会是黑巾杀手?还是拉萨和尚?
难道他们已死灰 燃?但为何要救人?
他还是想不通,也不想继续思考,已走向前厅台阶,仔细端详每一张不同的脸孔。
此时门外已有一位锦衣五旬较胖,但不高的老人往阿四走去。
阿四瞧向他,一副生意人模样,深蓝锦衣十分笔挺,头戴方帽,山羊胡长於胸,已有点灰自,一对细眼嵌在肥肉中,更显得他身材之猪肥。
阿四眉头微抽,道:“老头,你也来报名的?”
老人笑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平 您好 ”
“哦 ”阿四装模作样抓起毛笔沾墨於簿上乱画几宇,道,“五两。”
随即丢一本秘笈给他。两眼如看猴子般盯着张平,心头在想,这麽老了还想学功夫?
张平又裂嘴干笑,上排金牙亮闪照人,道:“我 我不是来报名的 ”
“那你来干什麽?”
张平偷偷摸摸瞄向四处,觉得无人窥探,才交予阿四一张纸条,态度暧昧已。
阿四接过字条,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又瞄向他:“用讲的不行吗?”
“这 很重要 ”张平诚恳一笑,又往四处瞧去,“你看过就明白了。”
阿四瞄向他:“我知道很重要,但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
张平 愕道:“这不是通吃馆?”
“地方是绝对错不了。”
“那 你不想按这笔生意?”
阿四叫道:“你难道不明白我不懂这里边写些什麽吗?用说的又会如何?也不打听打听通吃带的底细?碰上我们帮主,这字条就是你的午餐 卖什麽学问?
”
张平那晓得误会出自此? 忙接过字条,歉然道:“对不起,大师 ”
“我不是大师 ”阿四叫道,“我穿袈裟,理光头,全凭所好 说话小心些,本人外号‘拨毛剃刀’不白阿四,叫我四帮主就可以。”
张平拱手道:“对不起,四帮主,因为 ”他又瞄向四周,想 定有无他人。
阿四叫道:“看你如此模样,不必听你说话,也知道你是作贼的 ”白眼瞪视,“一副贼头贼脑 ”
“我不是贼 ”张平肥眼睛不停抽动,大嘴一张,声音更小,“我是来找您来谈生意的 ”
阿四往天空比去道:“本帮所做的生意都写在上面,你自己看,合乎那一样?”
张平抬头睨眼而瞧,登时笑道:“有 有 他们没说错 ”
阿四不耐烦道:“有就快说,有什麽好怕的?再不说,我代表帮主回绝你,不作你这门生意 ”
“不不不 ”张平急叫,马上欺身於阿四耳朵旁道,“我想请贵帮主保镖。
”
阿四瞪向他,叫道:“直说不就没事了?保镖有什麽大 小怪?”
张平急道:“四帮主请小声点,我要保暗镖 ”
“看你 ”阿四叫道,“要保暗镖,就要早点说,都已喊出来,你才说?好吧 本四帮主替你引见老板 ”
他拿起笛子猛吹,破声音尖锐刺耳,刺向空中,让人好不舒服。
“小邪帮主 生意上门啦 ”
声音甫落,小邪已撞出门,他正愁闷的发慌,不知该如何排遣时间,乍闻笛音,已兴奋奔了过来。
“什麽生意 ”
“嘘 ”阿四石手食指捂住嘴唇,细声道,“有人要保暗镖。”
小邪会意,瞄向张平,一看就知是肥羊,道:“就是你要保?”
张平拱手笑道:“大帮主,是我 ”
乾乾直笑,对於小邪如此年幼,他并不担心,因为短短几天,太原城不知“杨小邪”叁字者,可以说没有。小邪这身能耐,早已让太原百姓叹为观止。
小邪道:“你是干啥的?开赌场的?”
张平干笑道:“不是 小民在城南开古董店 ”
小邪满意一笑道:“跟我来 ”
张平随即跟他进入通吃馆。
阿四提高嗓子道:“小邪帮主别忘了我的红利啊 ”
小邪声音传来了:“要是做不成,扣你半月薪水如何?”
阿四咋舌,不敢再言 还是收报名费稳些。
绕过大厅,小邪已领张平抵达後院左厢房,一处小客厅。
四张靠墙太师椅黑得发亮,中间夹着黑茶几,中间置着茶具,左边则为黄菊盆景,右为兰花,正绽放着。
两人坐於中间椅子,张平习惯地又往四处张望。除了门是四片方形纸窗外,叁面墙上都挂有山水画,居中还有张八仙桌,如是而已。
小邪道:“很隐密,你大声叫也没人会听到 ”
张平干笑,仍不放心道:“帮主,还是小心些好 ”
小邪道:“够小心啦 周围十丈之内,谁都无法逃过我的耳朵,你有什麽大不了的生意?要是我看不上眼,小心我拆散你骨头 ”他瞪眼道,“你可知本帮喊的口号是什麽 ”他自己回答,“是专保别家不敢保的镖,你考虑清楚没有?
”
张平颔首道:“就是天威 局不敢保,我才来找您,您一定要帮忙”
“哦 ”小邪瞄向他道,“看不出你也有别人不敢保的镖?”他又道,“别忘了 保非常之镖, 钱相当的高。”
张平道:“十五万两白银,先付十万两,交货之後再付五万两。”
小邪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趟大镖 十五万两 天下有几个人接得起?
”他问,“能不能让我知道,保什麽?”
照规 ,顾主可以不说被保之物,也无须告知为何要保这趟镖,是以小邪才如此发问。
张平道:“是一对 值连城的玉狮子。”
“哦 ”小邪闻言,觉得不是武林人人所想要的东西,也不放在心上道,“玉狮值多少钱?要是掉了,我好照单付 。”
“它是无 ”张平紧张道,“这镖千万不能丢 ”
小邪倒也干脆,道:“好 无 就无 要送到哪里 交予何人?”
张平道:“送往居庸关外宝石山 ”
“怎麽?已到了藩邦瓦刺国了?”
张平苦笑:“所以才没人敢保。”
小邪不禁豪情万丈,他就是做些别人不敢做的事,不计後果,马上道:“保啦 不保的是龟孙 ”他问,“要交给谁?”
张平道:“实不瞒您,这玉狮已被一名商人买去,他要我出面雇人保它至宝石山,到了地头,他自会出面向你接洽。”
“要是他不出面,或者我认错人,那还搞啥?”
张平道:“人是不会认错,他给了我半块铜币,只要合对了,就可交货,他也说过最迟一个月要将货送到,否则将罚钱。而货送到後,超过此期限,没人来领,玉狮则归还予我 所以帮主只要等一段时间,若无人来领,则可自行返回。
”
小邪道:“这才合乎道理 我接啦 ”他问,“ 一个月期限还有多久?”
“二十五天。”
“足足有馀 ”小邪道。“你何时将货送来?还是我去拿?还有银子 ”
“我 ”张平马上喜悦而笑,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聚丰钱庄’十万两银票,您先收下。”交予小邪又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由你来拿比较妥善,我随时都在家等你,是城南‘翠叶古董店’。”
“恨好(很好) ”小邪摊着银票,生意就这麽说定,银子就这麽顺利到手,稍带激动道,“好 我会找最有利的时间去拿货。”
“那老朽告辞了 ”张平起身拱手拜别。
“我送你出去 嘿嘿 财神爷 ”
小邪仍掩不住内心喜悦,虽想装出一副庄严模样,但憋出来的就像戏台上的小丑,十分逗人而不自在。
两人走出大门。
阿四急问:“如何?成了?”
小邪得意道:“哪里?”
张平拱手道:“我走了,希望帮主能保密,以免发生意外。”
小邪也学样拱手:“我会的 再见 不送 ”
张平这才如获重释地 去。
阿四道:“成了就该分点红给找吧 ”
“你要多少?“小邪斜眼百笑。
阿四道:“十两如何?”他怕说多了,反而引起副作用,说少些比较稳。
“这麽 ”小邪拉长声音,阿四他跟着拉长脖子,开始担心说得太多了。
突然小邪喝声,“少 ”
阿四笑容己现:“我很容易心满意足的。”
“满你的头 ”小邪伸手打向他脑袋,雀跃蹦起,“呀呜 收摊吧 那堆银子就赏给你好啦 哈哈 ”
发了疯般,小邪己疾奔入内。
阿四迷惘而愣,真以为听错了,但见着小邪如此兴奋雀跃而窜,自己不学样,成何 统?当下毛笔一丢,捧起半箱银子,急追而上:
“哈哈 今天到此为止,大吉利市 满载而归呀 ”
丢下一堆烂摊子,他也冲入门内。
两人一前一後通过四十馀人赤身练功场所,已引起不少人注意,猜不透“师父”又有何 人之举。
阿叁乍见阿四抱口箱子追着小邪迸入後院,心知必定有所变故,马上走向立於厅前的小七,笑道:“小七,暂时交给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七含笑点头:“好 有那个 ”他神秘而笑,“要分一点来 ”他已暗示“那个”就是“红利”。
阿叁拍他粗壮肩头:“当然 还少得了你吗?我不像阿四那样‘见利忘友’”
不等小七回答,他已窜往後院。
小七仍较老实,认真指导门徒。
小邪奔回小客厅,一个蹬足,整个人已倒向八仙桌,翘起二郎腿,双手抓紧银票,像在鉴赏古董般玩着:“很容易嘛 出了名,赚什麽钱都易如反掌 呵呵”
阿四已抱着木箱奔至,稍带 喘,仍喜上眉梢道:“小邪帮主你不後悔将银子全部送我?”
小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道:“不後悔 ”
“好 我收啦 到时你反悔也没用了。”阿四掂掂箱子,黠笑道,“少说也有叁百两 嘿嘿 白赚了?”
阿叁突然也冲至道:“什麽白赚了?”
阿四紧张,抱着银子,闪向前边椅子坐定,冷道:“没你的事,谁叫你想出风头,要教学生?”
阿叁瞄向箱子,已走向小邪问道:“小邪帮主 将那箱银子全送给了阿四?
”
“嗯 ”小邪淡然回答。
“那我呢?”
“你没有 ”
阿叁霎时呶嘴叫道:“不行 你不能那麽偏心,大家都是一鼻孔出 ,你怎麽可以特别 待阿四?”
阿四得意而笑:“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又说什麽不愿抛头露面,要教好门徒?可以得到学生红包?你去包吧 呵呵 袋子倒是很红 银子,我就不知道有无了 ”
阿叁急得满脸通红,突地已冲向阿四,骂道:“好小子,有了银子就独吞,我抢 ”
“你敢 ”
阿四话未说一半,阿叁已扑至,两人登时扭成一团,连茶几上的菊花盆景都被弄倒。
“我不敢 你今天不分我一半,我决不妥协 ”
“你休想 这是小邪帮主赏我的红利,你敢抢?你就犯了帮规 ”
“我 可犯帮规,也要教训你自私自利,忘恩负义 不顾朋友道义,见利忘义 唯利是图 ”
小邪已坐起桌面,轻瞄淡然的在看野狗抢食般,脸无表情。
突然阿叁想举掌劈开木箱,以让银子掉落地面,自己也可趁捞一点。
阿四大急喝道:“阿叁你敢 ”右手抓住花盆就想砸向阿叁,以防止他劈掌攻向木箱。
小邪淡然道:“抢归抢,砸坏了箱子 花盆,你们赔得起吗?”
阿叁、阿四 忙收手,凭经验,他俩已知道小邪“不高兴”了。
阿叁叫道:“小邪帮主,你太不公平了 为什麽只发银子给阿四,而不发银子给我和小七?”
小邪瞄向他,人如木头,一点表情也没有。
阿四置好花盆,庆幸没鲁莽抛吐花盆,否则後果必不堪设想。得意而笑:“小邪帮主才不偏心,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你认命吧 ”
阿叁叫道:“不算 那是报名费,有的学生还得由我来教,怎能让他一人独吞,这很不公平 ”
小邪道:“那是红利 不劳就可以获的红利。”
阿四更形得意:“听到没有?这是我接了一笔生意,小邪帮主赏我的红利,你该死了心吧?”
阿叁哭丧着脸:“小邪帮主 还是偏心 故意让阿四接,而不让我接 我若接了,定可赚双倍 钱 ”
阿四不屑道:“少吹啦 若你去接,生意非跑光不可,客人听你这麽一吹,早就对你起了 疑 ”
阿叁盯向阿四,咬牙切齿厉道:“臭阿四 光拍马屁,有一天你会白马屎压死 ”转向小邪哭丧着脸,“小邪帮主,这是我二十几年来,对你最失望的一次,你根本没有给我公平竞争的 会 这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
小邪轻轻一笑:“你认为我很残忍?”
阿叁叫道:“很残忍 本来银子该是我的,现在却变成阿四的,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
阿四得意而笑:“你最好接受,太阳永远从东边出来的,这箱银子也永远是我的,这是不变的事实 ”
阿叁捣碎肺腑,真想吞了阿四,骂道:“你太可恶了,我决定跟你反目成仇永不妥协 ”
阿四笑道:“也好,既是仇人,这银子就稳得多了,再也不会被你骗去,什麽发传单赚大钱?全是一派胡言 连我的薪水都泡了汤 现在你永远没 会了”
“你 ”
阿叁举掌又想打人。小邪已喝道:“吵完了没有?吵完了就面对面站着 生意才开张第二天,你们就起哄?将来怎麽办?”
阿叁、阿四不敢多言,相对而立。阿叁叫道:“这都是小邪帮主你偏心,而且一下就数百两。我可要赚上数个月,谁也无法接受这事实。”
小邪向他叫道:“你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阿四那只是红利 ”
阿叁苦皱眉头:“红利也是银子,你连 会都不给我,这算什麽嘛 ”
“谁说我不给你 ”小邪叫道,“两人抬箱子 ”
霎时阿四已紧张道:“小邪帮主,你说过银子要赏我的 ”
小邪叫道,“我又没说要收回,我只是要你俩人抬箱子 ”
两人依言面对面,扛起木箱。不知小邪在耍何把戏。
小邪道:“依你们经验,箱里有多少银子?”
阿叁道:“至少有叁百两,若有金元宝,可能有五万两的 值。”
阿四没说话,默认了。
小邪道:“阿四你认为这是你接这笔生意的红利?”
阿四斩金截铁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
小邪轻轻一笑,拿起银票道:“看这是此笔生意的银子,多少钱,我不说,现在我要将它的百分之一红利拿来和你换,你愿不愿意?”
这是一 赌博,凡有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