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跑得了当头一刀?这青兰神殿囚禁我等,已经把九州江湖得罪透了,你认为他们会放我们回去,引大军来报仇么?”
秦弈玄没好气道,“与其做那无名之辈的刀下之鬼,倒不如落到怪兽口中,阎君问起,还能博个好名声!哈哈哈!”
玄明默然无语,抬望那怪兽身姿,暗道,“反正老七应无性命之忧,也算是大幸了!”
那战士们抬着人正要扔未扔之际,一声巨响破空,一道血影倏然从战士群中直冲怪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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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天雨连连,愁云惨淡,到处被淹,实在令人愁闷。今早起来,忽见窗外天光透亮,清风阵阵,心情舒爽,作一首打油诗,以表快意:
风扫云翳清曙色,光透半天映翠微,但愿人间长此景,莫使舟船满城围。
【关山月】43、凤鸣()
那三只怪兽围攻这光华巨柱,嘶风破云显本事,摇头摆尾逞威风,爪似金钩,条条锋锐动闪电,牙如银匕,根根直立带血光。还有那冰碴火焰,锐气霜风,挥洒乾坤染异色,倒卷天地起漩涡。三兽发狠劲,打得这撑天巨柱光彩艳艳照魔影,火星四溜起狼烟。
众人只觉耳边风声乍起,轰然不绝,眼前山岳摇晃,魄动心惊。绮兰不知去向,那乐菱也不是怪兽的一合之敌,只剩下满地衰败残漏之人,被战士们当做饵料血食,向半空中扔去。正哀叹间,一道血影冲天,直奔那怪兽而去。
血影势如闪电,气如惊雷,好似一团血红的包裹着火焰的利剑,带着穿云破月之势,直冲那只狰兽。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那狰兽一声悲鸣,竟被他撞出去三十来丈,好似在半空中打了个趔趄,被撞的前肢左肩耷拉着,整个肩胛骨好似碎裂一般,留出一个丈余的凹坑,坑中浸出鲜血涔涔,被那一身火色掩盖,却是不怎么显眼。那狰兽经此一撞,咆哮声中带起三分胆怯,看向空中血影的眼神有些犹豫,就这耽误了片刻,那血影揉身一扑,又向它冲来。
血影一出,众人心中大振,纷纷暗自加油鼓劲,希冀这血影能将这怪兽收拾了,免得受戕害之苦。玄明躺在地上却陡然一惊,急忙转头看去,那边上空空荡荡,只留几个战士目瞪口呆,木质的轮椅碎成齑粉,地面上土石崩碎,留一个大坑,哪里还有柳七的身影!他这才定睛观瞧空中,只见那血影身量与柳七相仿,一头红发,周身血雾笼罩,辨不清面目,正疑惑间,只听一声呦呦清鸣从血影的胸口出响起。
那狰兽被血影撞得七晕八素,筋断骨折,当下便漏了些勇气,他又揉身追来,唬得怪兽也心惊,匆忙间竟是想逃,他两个一个仿佛山岳,一个恰似蝼蚁,偏偏是这蝼蚁气势如虹,追得山岳战战兢兢。这转折之间发生极快,一撞一追也不过瞬间,令两只怪兽这才反应过来,见他如蚊蝇一般小,咆哮几声,裂风荡云扑将上来,紧随身冰霜火焰,寒光锐气,噗嗤嗤纵横交错,横扫天际,要将他烧焦冻毙,打成齑粉方能罢休。
这血影却极为灵活,他往狰兽处冲击,两边厢两只怪兽抖开解数阻拦,只听得他胸口处一声鹰鸣,紧接着一道红光艳艳直冲天际,红光迎风舒展,却是一只铁爪金钩,金眼金喙的巨鹰,翼展横空,约莫三丈宽阔,当真是一身翎羽迎光耀,两翅凌空负青云。巨鹰飞腾而起,搅动狂风万道,吹散那火焰冰霜,血影借力往下,划出一道下凹的弧线,堪堪避过两只怪兽的夹击,那巨鹰凌空展翅,拉出一道上凸的弧形,这一人一鹰又在两只怪兽身后汇合,人影一手搭住巨鹰肩胛,翻身而上,落在背脊之上,这一分一合好似行云流水,又似天地绝景,自然秀美,动人心神。
这一下速度极快,两条红线在空中开合,划出一个圆形,那鹰又一声清鸣,声震霄汉远,气动鬼神惊。下一瞬,真真切切的鹰击长空,白虹贯日,这一鹰一人又合二为一,只一道血影,好似流星破空,直冲那狰兽面门。这一下真是快极了,那狰兽也以速度著称,方才拍飞乐菱那一下,当真惊骇众人,只是偏偏面对这个血影,仿佛十分力道用不出五分,痴痴傻傻,浑浑噩噩。血影当空,一下子扑到那狰兽顶门黑角之上,又是一道血线分出,当面一绕,从狰兽面门向下,穿胸绕腹,再从尾部腾空,绕到背脊之上。
那人影和黑角高矮仿佛,好似抱着颗石磨粗细的大树,他先是凌空一脚撼在顶门之上,震得那狰兽鼻眼喷血,又晃动两臂,抱住黑角,猛然一声大吼,这吼声三分像人,七分像怪,他腰腹使力,手脚撑开,巨力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巨鹰下绕胸腹,一双金钩利爪好似剑刃霜风锋,一路割裂,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奈何狰兽身量巨大,皮糙肉厚,两尺有余的利爪也只破皮入肉,扯开鲜血如雨,却未有伤及内脏。他又上临背脊,自上而下,扑击它肩进中央,双爪如钻,破开血肉纷纷,直深入三尺有余,被他勾住手臂粗的长筋,猛然向上一扯。前有巨力拔角,后有飞鹰扯筋,疼得那狰兽摇头晃脑,嘶吼阵阵,暴跳如雷,悲鸣声声。
不消片刻,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狰兽头上角,背后筋,同时被扯断。那巨鹰飞起,化作一道血影投入顶门上人影的怀中,那人将黑角随手一扔,捏起拳头狠狠地在那狰兽顶门上砸了几拳,这一拳拳好似擂鼓震天,咚咚的响声好似从天际响起,传遍*,五岳三山,直透众人心底。
那狰兽遭此重创,已是奄奄一息,又被他锤几下,直直地从空中跌落下来,只听得轰然巨响,山摇地动,烟尘四起。从这血影暴起,到这狰兽跌落,也不过片刻功夫,血影暴虐如此,纵然算得上救了众人,也令所有人心浸冷水,胆入寒冰。那两只怪兽未曾料到血影如此身影,此刻也有些懵,见狰兽跌落尘埃,赶忙纵身而来,慌忙来救。
烟尘未散,众人朦朦胧胧,只见那血影伸手在狰兽顶门的血洞一搅,整个人翻身而下,竟从那血洞之中钻了进去,紧接着那如山的巨兽好似浑身过电,抖似筛糠,哀鸣阵阵。寻常人抖起来上有些震动,更可况它那如山似岳的身体,霎时间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土丘崩散,乱石四溅,幸得它摔落之处与众人还有些剧烈,不然的话,就这一抖,也要掠去好些性命。
它这一抖,唬得众人惶惶恐恐,两兽不敢近身。战士们将乐菱扶过来,又在乐菱的吩咐下,将众人收敛一处,躲得稍远一些,静待结果。此时玄明方见着玄涛,只见他满身青肿,满身尘土,还好没什么大碍,又放下一层担心。
身侧边,秦弈玄笑道,“看起来这位祭司大人不打算牺牲我等,这是要捡回性命么?”话音未落,那边厢又有许多战士,将一个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扣在众人身上,韩灵素,玄明,秦弈玄,仇少冲几人都别有对待,纷纷用层层的枷锁锁起来。
玄明无奈地看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挣扎着支起脑袋,望向远处的烟尘之中。玄涛起先还有疑惑,此时见那轮椅碎片还有地上的大坑,才渐露惊诧,看向玄明忍不住惊愕道,“师兄!那是?”
玄明点点头,不觉悲从心头起,又垂下泪来,叹息道,“没错,那就是血咒之力!老七怕是!。。。。。。”他声音渐渐低沉,讷然无语。他们眼见得柳七血咒爆发有如此力量,本体如何压制得过?!怕是自此沉沦,不久便要身亡。又想到他舍命就众人于危难,更觉伤心,两兄弟凄凄惨惨,面带悲容,眼见得最小的师弟殁于眼前,却无能为力!
却说柳七悲痛墨兰之死,心如死灰,肉身却是犹自强健,加之血咒之力加身,采补狰兽血脉,气力越发强大,一身血肉比之上古异兽也不遑多让!再加上他功法奇异,最是助长气力,又长于恢复鏖战,这身躯便愈发地内外如一,浑似钢铁!只差那一点真灵体悟,一丝本相归真,便能踏入浑圆一体,抱劲成丹的宗师境界。他思忆成狂,悔恨懊恼,种种情绪加身,耗尽了心神之思,将一点心神锁于内相,所以才看起来痴痴傻傻。这只狰兽的出现,恰巧与墨兰之死极为对应,他心火烧起,情绪堆叠,刹那间便成疯魔,这一下更合了那血咒魔力,猛然爆发出来,才有方才的狠厉。
他气血如魔,催动玉龙化出本相,三拳两脚,将狰兽打得奄奄一息,全是情绪发泄,此时他情绪未尽,哪有什么思虑,加之血咒涌动,愈发地凶狠残忍。那狰兽被他钻入脑中,翻江倒海,不到盏茶的时间,便颓然不动,没了气息。那硕大的头颅上,鲜血汩汩,从七窍涌出,顶门断角之处,一个血洞如泉,尽是血肉模糊。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狰兽眼珠轰然爆开,红的是血,白的是浆,漫漫洒了一地,他顶着满身碎肉*,从眼窝中钻了出来。
他暴喝一声,一跃而起,好似平地惊雷,轰然炸响,那一蹬脚,头骨碎裂,一纵身,惊诧凶兽。他怀中血光飞起,又化作巨鹰,在他脚下托起,飞捷无影,迅如惊雷,向那最小的怪兽扑去!
仿佛应承他那一声喝,远处青兰城中,一道银光倏然而来,划破天际,恰巧落入他手中,乃是一柄刃如秋水,银光灿烂的直刀,他身在空中,擒刀高举,红发飘舞,眼射电芒,刹那间风静云止,天地黯然,他那一柄刀上,仿佛有千道光辉,万条彩霞,将这天地之光都收摄进去,显得一片暗淡。细看时,却有明明白白,只有不到四尺的一泓银刃,闪烁着些微的光辉。他浑身挂着鲜血碎肉,周身泛着血雾红光,赤发赤睛,面目狰狞,更似一个魔鬼。
他忽然想起什么,腾出一只手在下方那么一捞,隐隐约约,众人仿佛听到万千虎吼豹鸣,嘶声厉叫,好似阴风惨惨,冤魂挣扎,这一方天地,霎时间恍如三途河畔,丰都鬼城。这感觉只是一瞬,被他那么一捞摸,攥在手中,那指间明明空空荡荡,众人却分明能感觉到一丝彻骨寒意。只有玄明和秦弈玄陡然色变!
秦弈玄惊诧道,“摄魂断魔?!那是什么魂魄?”
玄明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这?莫非是吞魂?”
两人惊疑之间,柳七已然一刀斩下,这一下天地无势起,风云未激荡,就好像那孩童戏耍,拿着刀枪随意比划一般,只是这一下就是这般风平浪静,众人一下子有些傻眼,只有秦弈玄和玄明二人惊骇更甚。
众人正寻觅结果,只见那最小的怪兽脖颈之间忽然现出一条长长的血线,紧接着,那硕大的头颅被风一吹,就那么直直地落了下来,剩下的半截身子也猛然栽倒摔落,最可怖的是,那跌落的两截身子在半空之中好似经历千年,没有一丝鲜血滴落不说,刹那间皮肉筋骨纷纷化作尘埃,被风一扬,尸骨无存。
紧接着,最后一只大头凶兽的脖颈之间也有一道血线快速长开,那怪兽两眼无神,眼见得便要落得一般下场。突然,后半截身子涌出无数的金光,生生见头颅包裹起来,金光一闪而逝,现出那怪兽模样,满面惊恐,慌忙向北边逃逸。
柳七见那最后一只怪兽竟然没死,身形一跃便要追上去,只是突然眼前一道金色的火焰炸开,阻住他的去路。
火焰一炸而收,现出一个浑身赤红,好似金焰滚滚的豹子,连头带尾,只有一丈来长,豹子凌空而立,看着柳七,张口竟说出人言来,“我以血为饵,培育千年才养出这么三个成气候的,可别给我都毁了!”
柳七状若疯魔,哪管眼前是谁,提起刀便是一斩,这一刀势大力沉,威势惶惶,倒是搅动风声呼啸,云霞涌动。只见那豹子微微抬起前爪,一下子抵住刀锋,霎时间风平浪静,云停光消,它两只钩爪夹住刀锋,竟让柳七动弹不得。它撇开刀锋,轻轻在柳七脑门上一拍,柳七整个人好似流星坠落,轰然一下被拍在尘土之中。
豹子好整以暇,摇摇头道,“就算你是圣祖血脉,也不可对我无礼!”
就在此时,那根撑天光柱猛然放出万道光明,紧接着冲天而起,没入地渊之中,只见好似朝阳初升,剧烈的光芒刹那间几乎照亮整个地渊,天空中突然涌起浓密的云雾,云雾中有万道彩霞艳艳,放射光明。
那北地突然传来一声鸟鸣,其声悠远清冽,好似山泉浅流,秀木清风,声震霄汉远,音传天下闻。
【关山月】44、神意()
鸟鸣之声清霄远彻,上入九重高云,下临十层深渊,洗去天地污浊,直透人心芜杂,好似清流浩荡,澄清千山尘土,恰如秀风徐来,一扫万里郁氛。
那赤豹听得鸟鸣,摇头晃脑,嗟叹道,“非是我不勤勉,实在机缘巧合,既然封印已解,我自当回山奉命!”它随时叹息,语气却极为平淡,非但没有恼怒羞赧,倒是多了一丝庆幸之意。
它转过身来,那尘土之中,柳七已挣扎起来,那一击看起来凌厉沉重,打在他身上却毫发未损,只是方才状若疯魔,开天破地的气势却收敛了许多,看向半空中的赤豹竟有一丝惧意。
那赤豹看他眼中竟有三分清明,咧嘴一笑道,“好小子,果是有些机缘,竟能摆脱几分这血脉疯意!”他话音未落,这边厢柳七竟两手一搭,艰难地向他行了一礼。
那赤豹笑意更浓,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竟识得老夫好意,你既有礼,老夫也不能失了礼数,就给你些便宜。”说着,那豹爪屈指一弹,一点红芒倏然激射,正中柳七眉心。红芒一闪即逝,再看时,柳七眉间多出一个血色的火焰纹饰,纹饰好似水波一般起伏片刻,渐渐地隐于无形。
“好了,此间事了,老夫也要回去复命咯!”正说话间,一道火光从北天而起,红云漫漫,霞光灿灿,火光直冲天际,转向众人方向而来,眼前的天光如血,快速地向这边浸透而来,一股灼热的气息好似海潮拍岸,从北地滚滚而来,热风轰然扑面,一个燥热之意包裹全身。
火光来的极为迅速,方才见天尽头朝霞弥漫,片刻间却到了眼前,众人只见一团火光,那火光中光彩艳艳,烈日透射,哪里辨得清形貌,耳边厢但听得呦呦鸟鸣,又如清泉灌体,将那燥热这一驱散。
那火光在众人头顶停驻片刻,好似烈日当空,照得这地渊如同煌煌白昼,众人根本睁不的眼。只听得那赤豹笑骂之声,“你个没好心的家伙,又不是我囚你于此!却拿我撒气!”话音刚落,那团火光已倏然远去,从青兰巨树那个坑洞上方冲天而起,遥遥地没在白昼之中,不知去向。
众人只觉身边燥热一扫而空,这才勉强睁眼看得分明,只见他赤豹立于空中,左爪上带着烟火之气,杂着些焦黑之色,不禁骇然,以这赤豹威势,怕是不下于当世最顶尖的尊者,那火光竟能令他狼狈,怕也是一尊震动天地的强者。
赤豹拍掉爪上的火气,摇头欲行。下一刹那,天空中又风云汇聚,聚齐千里层云,浩荡绵密,透着莹莹白光,将这地渊照亮,众人只觉如登高山,如临深渊,有无穷的气势扑面而来,虽不是强势的压迫,这温婉如水,端庄如山的气氛却更令人小心,连呼吸也变得拘谨起来。只见那绵密的层云被高天的狂风搅动,川流如水,翻滚涌动,竟露出一张脸来,只是这张脸有千丈广阔,好似天神降世,俯视苍生。
这张脸,柳眉杏目,樱鼻琼口,竟是一张女子的面貌,她双目微涨张,透着出两道光柱,好似朝阳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