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展露他异样的美丽,展露他别样的风情。
金、青、白、蓝,各色的光华在擂台上闪烁,迅捷的身影在擂台上穿行,磅礴的力量带起鼓荡的劲风,呼啸着盘旋在缠斗的人群里,轰!轰!轰!巨大的声响划破天际,轻而易举地盖过方才人群的欢呼,是拳与柔的碰撞,是刀与剑的交击,是神念和真气的比拼,是勇气和毅力的较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巨大的擂台仿佛变成了暴风的中心,光华闪烁,真气激荡,剑气与刀意交织,梵唱和道韵齐鸣,如同水波的护罩上好似雨水低落,点点荡漾起层层的波纹,将激射而出的力道卸开。
场中,一白一灰两道身影狠狠地撞在一起,白影一双肉掌挥舞,如同漫天花雨,落英缤纷,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冰寒的真气在身前带起一蓬由冰晶组成的雾气,凛冽的寒意直冲灰影的面门。灰影掌中弯刀如月,旋转着带起无可匹敌的锋锐气息,将无形的寒意劈开,从中擦身而过,刀光如月,刀意如狼,闪烁的银光仿佛夜空中闪耀的繁星,一闪便是万千束刀光掠过,层层叠叠,带着一往无前的凶狠气息,要将白影撕裂剁碎。两人以快打快,难解难分,片刻便过了千招有余,本来就是宿世仇怨,又添一段新恨,两人手下都越发地狠戾起来。
两人旁边,法心倒是闲庭信步,周身如有一道深渊环绕,将激射而来的剑气刀意,真气掌力通通吞噬无底,摄于无形。众人知道他是个硬茬,纷纷绕过他挑软柿子捏。
这边玉环束发,剑眉入鬓的萧东羽持剑而立,谨慎地打量着眼前一脸胡茬,显得有些颓废的道士,道士长眉斜飞,醉眼朦胧,两缕鬓发显得有些散乱,腰间挂着一个青皮葫芦,不时被他拿起来往嘴里灌酒。他嘴角带笑,一脚撑地,就那么凭空地斜躺在空中,斜着眼看向萧东羽,低声道,“好剑!”
无形的气势在二人身前荡开,锋锐剑意悄然在二人之间纵横交击,在擂台上划出一道道剑痕,发出轻微的剑鸣。
萧东羽轻抚剑脊,轻声道,“道长的剑也不差!”
“哈哈哈!好一个不差!”道士长啸一声,洒然道,“天地有剑气,长空破流云,下则为河汉,上则为日星。苟利生死志,岂因祸福平,地维倚四极,天穹赖苍青。或扫九泉秽,或鸣九霄云,清操厉冰雪,壮烈鬼神惊,寒光照肝胆,一剑天下宁!”道士一边朗声放歌,一边脚步踉跄,并指如剑,从葫芦口向外一抹,一股水流似剑,竟被他从葫芦中拔了出来。他抬手一震,水剑刹那间化作漫天的飞剑,呼啸环绕,在他身边飞行。
他声震云霄,随手挥着衣袖,向萧东羽走去,蓝色的衣袍轻轻一甩,便是一抹剑意融入漫天飞舞的水剑之中,他每走一步,这漫天的剑气便浓烈一分,待到他唱到一剑天下宁之时,正走到萧东羽身前一丈的位置,此时漫天水剑飞舞,滚滚剑气好似弥漫的蜂群在二人身边七丈的空间内舞动,浓郁的剑气仿佛翻腾的沸水,差一点便要从空间中奔涌出来。他双目微张,两道神光倏然射出,直冲眼前的萧东羽。这一刻,漫天剑意,浩然长歌,仿佛都成了称托,萧东羽眼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的两道神光,合成一柄简单古朴,似一泓秋水的长剑,开天辟地,衍化万物。
萧东羽竖剑身前,怡然不惧地与道士对视,凛冽的剑意从他身上迸发出一种强烈的信念,那是一种百折不挠,刚直不屈的信念,那是一种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执着。剑意临身,天地广阔对孤影独行,万物离合对一念本心。
轰!萧东羽只觉面前有风,一缕不知从何处而起的清风,带着一丝怅然,带着一丝疑惑,转眼间便变成了暴烈的狂风,好似密集的钢刀,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碾成齑粉。萧东羽感觉自己的皮肉好似也被狂风刮开,在血肉上不断地撕扯,慢慢地露出森森的白骨,和狂风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东羽几乎要忘记自己,天地之间的风倏然停滞,眼前的画面如同碎裂的琉璃般迸飞成无数的碎片,他还是站在擂台之上,竖剑身前,毫发无伤。
“果真是好剑!”道士跳下擂台的身影传来一声赞叹,轻轻地落在人群之中。萧东羽微微一怔,对着道士的身影抱剑一礼,转身向旁人杀去。
场边,玄涛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打斗,一手扶在玄明肩上,好似在跟他说着台上的精彩,玄明低头不语,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云台下方的巨树主干上,一个面色蜡黄的青年悄然伏在如同一面高墙的树上,好似壁虎一般,快速地向云台下面的枝干潜去。云台是由巨树的枝干扭曲而成,厚达数十丈。侧面薄雾笼罩,为云台添一缕氤氲之色,无数攀附纠缠的细小藤蔓如同瀑布一般垂挂下来,像是一层浓密的地毯,瀑布遮掩下是一条悬空的栈道,也是由藤蔓扭曲而成,青翠欲滴。栈道环绕的尽头是一片被藤蔓覆盖的好似崖壁的绿墙,竟是一条死路。
“果然别有洞天!”青年好似一只灵猿,轻巧地落在栈道之上,暗暗叹道。他身形迅捷,快速地向栈道的尽头掠去。绿墙边,青翠的藤蔓下面是褐色的巨树枝干,青年小心地在绿墙上轻轻敲击,却没有发现一处空档。
正踌躇间,脚便的墙面微微闪过一丝光芒,被青年眼角的余光捕捉,光芒极其微弱无声无息,一闪而过,若不是青年恰巧扫过,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他蹲身下来,小心地将覆盖的藤蔓拨开,只见褐色的枝干上被人用一种奇特的汁液涂画出一个奇异的符号。青年满心疑惑,正不知什么意思,身后的栈道突然传来呼喝之声。青年一惊,猛然站起身来,想要暂时躲避,这一下却有头晕目眩之感,上涌的真气如同退去的潮水,缓缓被化为无形,他心中一沉,看向双手,原来方才拨弄藤蔓之时,竟沾染了许多那种汁液。
青年虽有惊讶,但还算镇定,脑中魂力缠绕,施展指决便要隐于无形,刹那间一股更强的魂力好似滔浪浩荡,滚滚冲刷而来,将青年指尖的咒法霎时间冲散,青年此时才震惊非常,惊叫道,“谁?”
说话间,呼喝之声渐渐靠拢,两个青兰战士出现在栈道上,一眼便发现了青年的身影在墙边一动不动,两名战士小心翼翼地扑了上来,发现青年竟无法动弹,两人嘿然一笑,三两下将青年用特制的藤条困住,在面前的藤墙上轻轻一推,露出一个门户来,二人将捆成粽子的青年往肩上一抗,消失在门户之中。
两人离开不过片刻,墙上的门户如水波荡漾,倏然散于无形,还是一座封闭坚实的藤蔓之墙。
【关山月】35、争夺()
云台上,玄涛好似指点江山,一脸兴奋地评说着台上人的表现,一手搂着眼神晦暗,面无表情的柳七,一手搂着看起来颇为心不在焉,低头不语的玄明,显得颇为滑稽。
突然,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只是瞬间便回复过来,依旧保持着洒然的笑意,此时台上战况愈演愈烈,已经有人被打落台下,有青兰神殿的圣女帮助治疗伤势,玄涛四下观瞧,气势渐渐弱了下来,待到天山派的徐杰被人安庭栋一刀劈下台来,他猛然起身,大声叫到,“哎哟,又下来了,这下可赔光了!真没意思!”
他哭丧着脸,表情夸张,满脸的颓丧几乎要溢出来,他不住地叹息,推着玄明和柳七连声叫道,“不看了不看了,真没意思!”说着,他对着二人连推带攘,快速地从云台上离去。
喧闹的云台使得他顺利地溜了出来,他推着柳七,玄明跟在身后显得颇有些呆滞,他埋着头,将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步履怪异,每一步都显得艰难而不协调。在玄涛的带领下,三人快速找了一个没人的巷子钻了进去。
环顾四下无人,玄涛一脚将玄明踹倒,而玄明就像一个雕塑一般,生硬地倒了下去,玄涛蹲在一旁,施展咒法,一掌拍在玄明肩上,只见玄明僵硬的肉身仿佛树木一般快速枯萎,变成一根枯木,枯木被掌力崩散,化成一推粉末,被轻风化为无形。
玄涛赶忙将衣物收了起来,推着柳七嘀咕道,“师兄这是搞什么名堂?竟然维持不住咒法!算了,还是先回客栈,等他消息再说。”说着,他推着柳七从巷子的另一头穿了出来,径直回到客栈之中。
云台下方的栈道之上,一道清风撩起如瀑的藤蔓,一个高瘦的人影凭空出现,他一袭蓝衫,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束起,他鬓如刀裁,面似斧凿,显得棱角分明,一双眼中神光汇聚,好似天上的星辰一般,显出不凡的修为。只是他身形消瘦,显得头部有些偏大,远远看去,好似蓝色的竹竿上顶着一个皮球。
他冲着藤蔓遮掩的墙壁嘿嘿笑着,伸手凭空一抹,墙壁下方那闪烁着微光的奇特汁液好似刹那间失去了活性,变得暗淡无比,不过片刻便悄然挥发在空气之中,他喃喃道,“好个白脸儿,竟然悄悄地突破宗师了,要不是刚好看到你救道钰,还真被你蒙过去了!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下面就看你的了!”说着,栈道上凭空刮起一道清风,清风徐来,缓缓地吹拂在他身上,蓝色的人影好似被白色染料抹去的画中人,一点点消失在栈道之上。
玄明化身的蜡黄脸青年被藤条捆住,他浑身无力,神情茫然,被两个战士扛着,从墙壁上的门户进到云台之中。
战士们扛着他穿过一个幽暗的甬道,通道尽头有火光闪烁,行不远,眼前豁然开朗,灯火通明,是一座圆形的大厅,正对着云台中央的擂台下方,大厅四周开辟出数个窄小的房间,用木制的栅栏封闭,竟是一间间牢房。大厅中央摆放着一方木桌,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战士,一个人自斟自饮。
战士们走到近前,拱手道,“启禀元生大人,此人在栈道上探查,被我们抓了起来。”
轮椅上的人影并不回头,随意地挥挥手道,“戴上闭元锁,关起来。”他仰头将杯中酒饮尽,整个人靠在轮椅中,显得有些无力,这句话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听着他们的咒骂和叹息,他有些恍然,甚至对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退去半生的奋斗和荣光,还剩下什么?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庸碌,不甘心就这样无力,或许自己应该死在狰兽的爪下,也好过如今的犹豫。他再次斟满忧郁,仰头饮尽,烈酒将泛红的眼中的犹豫渐渐遮掩,只剩下一抹坚定。
又有几个战士过来,将玄明按住,战士们取出一个寸许的金属盒子,仔细地按在玄明背脊正中,颈部下方三寸的位置。玄明只听得一声脆响,紧接着十六支细长的金针从金属盒子中探出,深深地扎入他的背脊之中。方才汁液强烈的麻醉效果还在,金针入体竟没有多少疼痛,十六支金针形成一张细小的阵法将督脉的中枢截断,玄明感觉经脉中的真气刹那间落回气海,整个气海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真气完全被封死了。
角落的牢房里,玄明好似一具死尸,嘭地一声被扔在地上,牢房三丈见方,大厅的灯火投射在这里留下一大片阴影,听得声音,阴影中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汁液的劲头缓缓退去,玄明挣扎着,像是一只虫子,一点点靠向牢房的墙壁。
“这大头混蛋!”玄明暗自咒骂着,使了所有的力气也只能使四肢微微抽搐。看着阴影中弹出的熟悉的脸,竭力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仿佛风吹过破烂的风箱的声音。
那人看见玄明一副全身瘫痪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起身过来将在扶了起来,靠着墙壁坐好,低声劝慰道,“这位兄弟还是省点力气吧,不要挣扎了。”
看着此人暗淡的神色,玄明满心疑惑,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不知过了多久,汁液的药劲渐渐退去,玄明一骨碌站了起来,抓住那人低声问道,“你们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被玄明晃得一愣,听得玄明的问题,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玄明示意他噤声,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半张真实的脸来,“是我!道奇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玄明师弟?”道奇满脸惊讶,转而又换作低沉,叹道,“没想到你也进来了!这青兰族果然不怀好意!”
“究竟怎么回事?”
道奇轻叹一声,低声道,“我们一路出城,还未到北地悬道就遇到了几个青兰神殿的主祭和战士,道钰受伤,我也独木难支,当下便被擒了回来,关在此处,如今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玄明点点头,心道秦奕玄将他送进来怕是也有救人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暗骂几句,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师兄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着,将秦奕玄的发现摘取了一些说与道奇。
道奇叹道,“没用的,那闭元锁霸道非常,根本用不出一丝真气!”
玄明安慰道,“放心,我自有手段!”
第二日,玄涛带着柳七依旧前往云台观战,玉龙缩在柳七怀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经过昨日的混战,四人脱颖而出,虽有运气之嫌,但运气又何尝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看台上,四人的名字已经被观众所熟知,支持同一个人的观众聚在一起,声震云霄,为场下比试的人加油打气,比起同派的师弟师妹们还要热情数倍。
神威府仇少冲,华山派萧东羽,草堂寺法心还有琼崖派肖景和,四个人分列四方,仿佛天之骄子,接受着众人的羡艳和欢呼。
日头渐起,云台也渐渐笼罩一层暖意,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两个人影走上擂台。左边的青年倒持长剑,目光空灵,散发出一缕缕锋锐的气息,正是萧东羽。右边的青年立一柄钢枪,目光中满是坚韧和如同熊熊烈火般的侵略气息,他站在那里也好似一杆枪,刚直挺立,坚韧不屈,他身上弥漫着一股强烈的信念,一个人就仿佛一座山,怎么也不会倒下去。
金锣声起,萧东羽身前倏然闪出一条白线,剑光闪动,仿佛海天相接的那一缕白线,纵贯天地,横斩无垠。剑光几乎在锣响的一瞬间劈到仇少冲面前。长枪斗转,银白的枪杆间不容发地出现在仇少冲腹前,堪堪截住剑光,发出好似龙吟的轻鸣。
“来的好!”仇少冲大喝一声,声如惊雷,长枪在身前舞动,银光遍洒,如绽梨花,如飘瑞雪。他整个人如猛虎下山,咆哮着向萧东羽冲来。他速度极快,瞬间便到近前一扑,这一扑好似山崩地裂,大厦将倾,带着磅礴的气势和恶狠狠的劲风,直击萧东羽。
萧东羽周身剑光闪烁,剑气纵横,整个人如同风暴中的蝴蝶,在仇少冲的枪尖游走,人如蝶,剑如虹,茫茫剑气如同东海的浪潮,从天际尽头泛起,推波助澜,跨越千里,聚成无可匹敌的锋锐气息,仿佛蛛网般密密麻麻地在整个擂台上不断穿梭切割。萧东羽手中长剑好似一泓秋水,映日成霞,抖手便是蒙蒙的剑气,剑走如灵蛇,在有限的空间内闪烁,如同电光向仇少冲刺来。
仇少冲好似一只巨兽闯入茫茫的剑气之海,掀起无尽的风浪,人如虎,枪如龙,比起萧东羽的精巧危险,更显大开大阖,以势压人,长枪一扫,便在剑气海潮之中荡开一片空白,强大的力道带起阵阵劲风呼啸,吹开冷然的剑气形成的蒙蒙白雾,他健硕的身形迅捷非常,一杆长枪在手中盘拨点